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几个贼人绑架过不少的女子,个个都是又哭又喊的。就是先前也绑过温成看中的那几个入赘人选,四个男人尚且都被吓得变了脸色,她这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却是如此镇定,让贼人觉得匪夷所思。
“看着倒像个识趣的,老七你去把她脚下的绳子解开,让她自己下来。”
叫老七的贼人拿出匕首,上前把温玉棠脚上的绳子割断了。
几人退后,让她自个出来。
温玉棠心底如同一张紧绷着的弓,但面上依旧镇定如常,就是下马车的动作也不显一点慌乱。
几个男人表情纳闷地看着那镇定得不似被绑架的人女子。以前那些被绑的女子叫得越欢,他们就越起劲,但现在看着,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
“你怎么一点也不怕?”老七问。
温玉棠瞥了眼他,视线往下瞧了眼。
身旁的一个贼人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是不是虎,嘴巴塞了布团,咋回你话?”
另外一个贼人道:“管她的,赶紧爽完了完事。”
话才说完,面前不过几步距离的女子朝着他微微挑眉。眼底还带了几分讥讽的笑意,看得人心里发毛。
想了想,还是让身旁的老七把她嘴里的布团给拿了:“看看她能说什么,她还能说服我们放了她不成?!”
老七上前,把温玉棠口中的棉布给拿了。
棉布一拿开,温玉棠目光淡淡的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然后语气似乎半点也不意外:“抓我的人是我二叔三叔吧?”
几个人的面色都微微一变。
“他们让你们来抓我,明说了不能碰我,只找个偏僻的地方把我给卖出去了,是不是?”
温玉棠根据方才他们的几句话,再想到她二叔三叔对他们大房家产的觊觎,她不过片刻就揣测出了那兄弟俩的计划。
三个人面色又是一变,老七嘴一快就问了出来:“你怎么都知道?!”
身旁的人又是一巴掌落在他的脑袋上,骂道:“就数你嘴巴最快,就两句话你什么都说了,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温玉棠这时嗤笑了一声:“我都能猜得到,你们说我父亲,还有我未婚夫婿能不能猜得到?”
目光紧盯着几人。在他们看不到的背后,指甲插入了柔嫩的掌心中生出丝丝辣辣的疼,这疼提醒她得保持理智。
几人默了默,一人大声道:“怕啥,老子做了山贼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怕过!”
听说他们是山贼,再看他们那丑陋且粗暴的样。温玉棠就忽然无比想念府中的那山贼头子。
比起他们,那山贼头子不仅样貌顺眼,且比他们善良得太多了!
说话的男人看着温玉棠那貌美娇艳的脸蛋。面露垂涎。
朝她走了过去,停在她的身前,温玉棠背后的手蓦地一抖。但还是维持着镇定,冷眼看着面前的贼人伸出手,摸上了她的脸颊。
贼人:“老子还没碰过这么貌美的。”
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恶心的摸脸,身子再也受不了控制的微微一僵。
一股反胃的酸水涌上了喉咙。可还是强忍下了恐惧且恶心得想要避开的冲动。
她斜睨了他一眼。目光平静得真的让人莫名觉得发慌,不紧不慢地道:“正巧,我未婚夫婿也是山贼。”
抚摸着脸的手一顿。他们虽然不在扬州城晃悠,但也有所耳闻温家大小姐要嫁给一个当过山贼的。
当山贼的,哪怕晋州和扬州城相隔千里,但对这牧云寨的名号还是如雷贯耳。
“你们但凡今日碰了我,你们就不会再有一天安生日子过。”说着,温玉棠脸色一沉,目光阴冷地看向摸了她脸的贼人。
贼人冷笑:“你觉得你有机会逃跑吗?”
“就算我没机会,我未婚夫婿总有办法从我那二叔三叔口中知道你们的身份,你们当山贼的,应当也知道山贼是怎么报仇的。”
山贼报仇,不留一个活口
玉棠微微后退一步,避开那让人恶心的手,继而道:“你们依附我二叔三叔,是因为他能给你们钱财,且还有知府这个靠山。但我二叔三叔既然能让你们绑了我,就说明已经到了绝路。再者扬州知府尚且得给我未婚夫婿三分薄面,他不会保我二叔三叔,更不会保你们,届时你们能得到什么?”
“不出三日,我父亲和夫婿都会知晓是谁绑走了我,到时候莫说是银子了,你等估计连一日的安生日子都觉得难能可贵。”
话到最后,面沉如水。掷地有声:“若是你们以我为要挟要个十万两银子,拿得银子后让我平安回去,你们尚且还有退路。但若今日你们若碰了我,不仅是我,还有整个温家,乃至晋州牧云寨皆与你等不死不休,直至你等断子绝孙!”
也不知是温玉棠太过强势的气势震慑到了他们,还是因为那些话真的说道了点上,他们都沉思了下来。
不聪明但不代表没有脑子。
他们以前没少被威胁,可都是那些人在穷极末路之时的无用威胁,可这些话都实实在在的。
这丫头都能知道是谁让绑的他,很难确保温家和牧云寨的人不知道。
他们虽然也是山贼,但和那牧云寨比起来,就不是在同一个等级上的。
那牧云寨实力雄厚,更别说后边还有朝廷撑腰。若是那牧云寨一狠,求了朝廷,而后兵贼一并合起来对付他们,哪怕在几千里之外,都能把他们的山寨给灭了。
他们当山贼无非就是为了钱,为了钱而把命给豁出去且还说得过去。可因为美色而把自己的性命乃至整个山寨都放到刀口上边,那就说不过去了。
将他们有所动容的神色收入眼中,温玉棠再徐徐利诱:“温家与牧云寨联姻,无非用来对付自家二叔三叔,不出几个月他们必定倒台。他们且朝不保夕了,还能给你们多少银子?不如一次性让温家拿出十万两,可不比他们……”
话语因忽然见到他们三人后边树上的人一顿。
待看到树上的人做出了噤声的动作后,她立即收回目光,把那丝惊诧掩盖下去,继续道:“不对,十万两少了,那就二十万两。这二十万两难道不比他们给的一丁点好处好许多了?”
听到二十万两的时候,两个贼人眼神都变了,也真的是心动了,眼地都有几分说。
思索这个可行性。
而叫做老七的山贼,大概脑子最为不灵光,开口道:“我们别再听她罗里吧嗦的,赶紧完事走人。”说着摩擦着手掌,看着娇艳的小娘子,目露垂涎。
可这时他身旁的人又立马给了他脑袋一巴掌:“说你傻还真傻,暂时先别碰,带回去给寨主定夺。”
老七一听愣了:“可不是说哥们几个快活快活吗?怎的她说几句话就真给她说服了,我们当山贼的还怕什么……”
温玉棠没有听他们的话,她的心思都挂在了树上的人身上。
正在几人讨论该如何处理温玉棠之时。她瞥到了树上的人张口说了一个“跑”。
她心神领会,豪不假思索,蓦地转身就跑。
她一跑就被发现,贼人大喊:“操他娘的,这丫头逃跑!”
反应过来立马去追,可还没追出几步,就有人从背后朝他们的膝盖窝处各扔了一块石头。那石头的劲道很大,大到他们吃痛得腿脚一拐,差些扑倒在地。
站稳回头一看。就见一个身穿黑衣,气息凛冽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大家都愣了一下,但其中一个贼人最先反应过来,安排:“老七,赶紧去追人。”
老七闻言,转身正想追去,但前边也出现了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穿着温家护院的衣服。
糟,是温家的人!
云震目光覆着一层凛冽的寒光,微眯眼眸看向那个摸了温玉棠脸颊的贼人:“哪只手碰的?”
嗓音透露着一股阴沉寒意。
那个摸了温玉棠脸的男人啐了一口:“三对三,指不定谁赢呢!”
云震握上刀柄,嗓音冰冷:“错了,一对三。”
话落,朝荣旺喊了声“护好你未来的寨主夫人”,随即便拔了刀疾步上前。
那两人听到一声寨主夫人,握着刀的手蓦然一颤。
别是那牧云寨的寨主吧?!
温玉棠被荣旺和护院护在了身后,胸口不停的起伏喘息,脸上的镇定早已经维持不住,崩裂出了几分惊惶。
她目光往云震望去,白着脸看着他把其中一人一脚踢翻在地,而这时他的身后有贼人提着大砍刀砍下,吓得她心蓦地一楸紧,差些晕厥。
但云震似乎背后长了眼似的,翻动手中腰刀到身后,直接挡住了砍来的大砍刀,还瞥了眼玉棠,与她喊了声“闭眼”。
听到他的声音,玉棠也没有迟疑,立马闭上了眼睛。
才闭上眼睛不过片刻,她就听到了一声剧烈的痛叫声,声音惊恐万分大喊“我的手!”
这声音是那个摸了她脸的贼人。
温玉棠这辈子做得最胆大的决定就是选择和一个山贼头子成亲。除此之外,她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哪里遇上过这种事情,所以又惊又怕,就连双腿都在发软发颤。
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惨叫声与刀子碰撞的声响,在她闭上眼睛后却听得更加真切,脸上连一丝血色都没了。
不到半刻,打斗的声音就停了,余下是那些贼人求饶的声音。
云震一脚踩在其中一个人的背上,一把刀架在另外一个人的脖子上。凌厉肃杀的气息环绕在他的身上,让那被刀子架在脖子上的贼人白了脸,身上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一动不敢动。
“云、云寨主,是那温家二爷三爷吩咐绑了温大小姐的,你要找就找他们,我等只是拿钱替人办……”
云震低眸,冷冰冰的扫了他一眼,贼人立即闭紧了嘴巴。
那一记眼神扫下来,直接叫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他毫不怀疑只要多说一个字,那刀子就会直接朝他的脖子砍下。
云震看向荣旺二人,冷声吩咐:“把他们俩给绑了,带回去。”
原本共有三人,现下只绑两人,另外一人如何了,不用做他想。
荣旺在马车上找到了一捆绳子,随之与同他一块来的护卫上前去绑人。
云震收了刀,看了眼刀上的血迹,然后直接在脚上贼人的衣服上擦了擦,这才插I入刀鞘之中。
收了脚,往那紧紧闭着眼的姑娘走去,走到她身前,道:“先别睁眼,我给你松绑。”
说着拿出匕首把她手上的绳子给割断。看到她手腕上被勒出的红痕时,眼神蓦地一寒。
但担忧她怕他,所以还是收敛了冷意。
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微微用劲带她转了个身,让她背对身后的血腥。
“无事了,可以睁开眼睛了。”声音低缓了许多,还有几分温厚,声调与方才天差地别。
听到没事了,闭紧的一双眼眸颤了颤,随即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云震的那张脸落入眼中,那股支撑着她冷静的气息瞬间泄了。腿一软,眼看要瘫下,云震扶住了她两边的手臂。
没了那股气的玉棠,顿时崩溃了。红了眼,眼底浮现了雾气。
不知怎的忽然抡起拳头就打在了云震的胸口上边。边打边哭,同时哭骂道:“你们当山贼的,没一个好人!”
云震一噎,都来救她了,怎么不能算好人?
可看她哭得凄惨,只能点头应:“对,确实是没有一个好人。”
正在绑人的荣旺和护卫:……
成吧,寨主/未来姑爷高兴就好,自个骂自个可也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