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父子对决

太子来到一处皇家别苑, 略做梳洗。

冬至之后,加十五日北斗指癸,冷气积久为寒, 便是小寒。

最近十几年, 大晖市井间素有小寒胜大寒一说, 是以父皇在这段时日政务繁忙,会提前为大晖北方疆域调集诸如布匹、皮毛、柴薪、火炭等过冬御寒之物, 并着令各地官府义庄预备伤冻救助之物。

除此之外, 即将年节, 各路番邦使者陆续前来,父皇自然忙得抽不开身。

今日有早朝,每逢早朝,父皇午后必会于奉天殿听政议事, 一般会持续到晚间时候, 甚至会留了诸位朝臣用膳。

这就是他的机会。

他将自己的人马留在南琼子别苑, 自己却带了十几名心腹轻骑, 赶往皇都。

进入皇都后, 他不回自己府邸, 也不前去拜见父皇, 径自去给皇太后请安。

请安时, 恭敬温顺, 仿佛对一切一无所知。

皇太后见太子冷不丁回来,一时也是心虚。

她是长辈, 她心疼这个皇孙, 可她已经答应了她那皇帝儿子,要帮衬他。

那个小贵人已经是皇帝的了,不可能再还给皇孙了, 所以她作为长辈,无颜面对这个皇孙。

而此时的太子在不动声色中,自然也明白皇祖母支支吾吾言语中的回避。

他垂下眼,将一些心思掩下,状若无事地告别了皇太后,说要前去给母后请安。

母后不是他的生身母亲,可到底是他的嫡母。

皇太后忙道:“对,给你母后请个安,你不在的这段日子,你母后时不时惦记着你呢。”

她顿了下,又和蔼笑着,说:“还有你父皇,一直牵挂着你。”

太子听着这些话,却只觉得嘲讽。

他明白,皇祖母不会帮着自己了,皇后自然也不会帮着自己。

这些都是他至亲的亲人,可是当自己和父皇有了冲突,这些人都会站在父皇那一边。

因为父皇是皇帝,是她们拼尽一切要维护的人。

又或者,在他们看来,父皇远比自己更稳妥可靠。

太子唇角勾起一个好笑的弧度,之后便温顺恭敬地拜别了皇太后。

皇太后在太子离开后,才突然想起,哎呀,她一心只惦记着那小贵人的事,一个好消息竟忘记告诉太子了,他要当爹了。

太子离开皇太后寝殿后,他并不曾去拜见皇后,而是召来自己的侍卫,略作安排,之后看准了时机,径自赶往琅华殿。

琅华殿。

太子妃曾经说过,皇后为父皇新晋的后宫妃嫔筹备的住处就在琅华殿,所以阿妩就住在琅华殿。

太子昔日曾经经过琅华殿,他知道那里,虽然那个位置并不怎么惹眼,可从父皇的奉天殿是能远眺琅华殿的。

太子不动声色地赶到琅华殿,闷头就往里面闯,一时自有内监往前试图阻拦。

太子直接拔出腰间长剑,冷沉沉地怒喝道:“大胆鼠辈,胆敢拦我!”

那内侍吓得不轻,哪里敢说什么,太子却已经不由分说闯了进去。

须知宫廷虽防守严密,但那是外防卫,太子贵为储君,又是自太后昌寿殿前来,他自然可以随意踏入后宫娘子寝殿,这其中并没有巡逻防护,太子便仿佛入无人之境。

琅华殿宫娥见了太子,脸色惨白,但知道此事不妙,若贵人有个差池,自己必是性命不保,是以拼命阻拦。

太子拔剑挥出,可怜蔚兰伸手去拦,竟被剑砍中,血自胳膊溅出,蔚兰惨叫一声倒在那里。

怡兰崩溃大哭,颤巍巍地喊:“救命,救命!”

太子一把揪住怡兰,拿剑逼问:“此处贵人可姓宁?”

怡兰哆哆嗦嗦,泪流满面:“是,是……”

太子深吸口气,狠心将怡兰甩出去,自己踢门进入,高声喊道:“阿妩!”

阿妩有些困乏,正在那里午睡,突然间被惊醒,也是纳闷。

她正懵懂着,便听到少年清朗的声音,更是唬了一跳。

太子?喊她阿妩?她做梦呢??

她匆忙套上外袍,茫然地探头看过去,却恰好被太子看到。

太子闪身冲进来,云靴踩踏着地衣。

阿妩惊叫,赶紧往锦帐中爬,连滚带爬的。

太子挥剑,扯开那帷幄锦帐,望着眼前的阿妩。

鬓发慵懒散落,一身织金罗裙衬着雪莹莹的肌肤,琼堆玉砌一般,娇艳得让人无法直视!

这就是他曾经捧在手心里的阿妩!

他目醉神迷地望着阿妩,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阿妩!”

阿妩紧攥着裙摆,不敢发出声音:“殿下,殿下,你——”

甜美动人的柔香扑鼻而来,看着眼前这粉雪一般的人儿,太子心底的怜惜几乎迸射而出。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比他记忆中更娇,更媚,通体泛着动人的粉光,恨不得让人一口吞下去。

他半跪上榻,一把握住阿妩的手腕。

这对阿妩简直是噩梦,她拼命挣脱他:“你,你出去,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明白,这是后宫,太子已经娶妻了,按理他不能随便来这里。

这与礼不合!

她的名声啊,她的清白啊!

太子却睁着泛了红血丝的眼睛,压抑下满溢而出的爱意:“阿妩,不要怕,我带你离开,我们一起离开这里,等离开后,我们细说。”

说着,他拽着阿妩就往外跑。

阿妩简直不敢相信!

她不敢拼命挣扎,免得让更多人知道,她只能压低声音,努力劝道:“殿下,你放开我,我不是阿妩,我不是,不是你的侍妾,我是贵人,我是皇帝的贵人啊!你——”

太子却陡然侧首:“不要说话,你听我的就是了。”

阿妩一窒。

他的眼神幽暗冰冷,戾气翻涌,竟是陌生至极!

阿妩两腿哆嗦。

太子却不由分说,扯起一件大氅,将阿妩包裹起来,拽着她大步往外走。

阿妩被扯得跌跌撞撞,几乎是被硬拖着,待行至寝殿台阶,看到怡兰崩溃地抱着蔚兰,手上沾满了血,她再也克制不住,惊叫出声。

她拼命抗拒挣扎,疯了一样扇打太子:“放开,放开,不要,你杀人了!你疯了吗!”

怡兰和几个小内监见此,拿了扫帚,试探着要救阿妩。

可是太子何等人也,身为储君,骑射拳脚都是学过的,寻常内监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他搂着阿妩,死死将阿妩禁锢在怀中,同时一脚踢飞了两个内监。

之后他抱着阿妩阔步往外走,阿妩拼命捶打他的肩膀,根本无济于事。

太子出琅华殿时,已经有内廷侍卫包围而来。

太子单臂抱着阿妩,一手举起浮雕玉令牌:“此乃龙禁卫御牌,见此令者,如帝王御驾亲临,还不退下!”

龙禁卫掌管内廷防御,为天子亲卫,太子手中令牌为龙禁卫御用令,可随时号令皇城内外龙禁防卫。

这显然是帝王对储君的倚重和信任,但是此时却被太子所用。

众人见此情景,不敢不从,神情大变,略挣扎后,纷纷跪下。

太子不再顾忌,抱着阿妩,阔步往外走。

大晖禁庭戒备森严,皇城内有侍卫上直亲军拱卫司,殿前司,以及仪銮司等十三卫,每日轮值都督、带刀以及千百户交互往来巡逻。

太子此番举动,已经惊动宫内巡逻检查,轮值带刀都尉迅速发出铜铃讯号,于是不过须臾功夫,禁庭一百六十铜铃已经陆续响起,各大寝殿苑所尽皆闭门,来往内监宫娥尽数回避。

阿妩哪里懂这么多,她听着铜铃由近至远,遥遥呼应,又听得铁靴声以及刀剑铿锵声,已经吓得脸色惨白。

她想挣脱,可根本不敢,她想劝,可太子就沉着脸,就闷头往前走,任凭她说什么,他都好像没听到。

阿妩哭得眼泪汪汪,惶恐地道:“殿下,你清醒清醒……”

然而太子却阴沉着脸,低声吼道:“闭嘴!”

阿妩吓得一个哆嗦。

这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太子了,他疯了!

太子步伐敏捷迅速,抱着阿妩行至一处,这里却早有一枣红骏马,太子搂着阿妩翻身上马。

阿妩脸都白了,她知道自己不能离开禁庭!

若是离开,只怕回不来了,往日一切都成空。

她死死挣扎:“我不要我不要!”

太子的大手箍住阿妩肩膀,阿妩不管不顾,狠狠地咬他。

一口下去,恰咬在他手背上,顿时那手背出血。

阿妩尝到血腥味,也有些怕了,她想起蔚兰,心都是揪着的,这是怎么了,来人啊,怎么落到这一步了!

太子低首,泛着红血丝的眼望向着阿妩。

阿妩唇瓣带血,绝艳妖娆。

太子眼神却突然温柔起来:“阿妩,你恨我?若你想,咬我便是,随你怎么咬。”

阿妩听此,却只觉那温柔声音透着诡异。

她瞬间崩溃,浑身再无力气。

他疯了,而她怕是必死无疑了!

谁知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声音沉沉地传来:“墨尧,你这是做什么?”

夜色冷沉,巍峨绵延的宫殿沉浸在瘆人的寂静之中,这个声音却犹如惊雷一般,让阿妩一个哆嗦。

太子抬眼,缓慢地看过去。

入眼的先是一列手持长刀的龙禁卫,雪亮的长刀倒映着凛冽冷峻的面容,气势森然迫人。

最后,在这一整列的龙禁卫尽头,他的视线停住。

八名龙禁卫以侧身背对圣驾,内敛外防,护卫圣驾。

此时的景熙帝配浮雕卷云竹节玉簪,着玄色绣锦云龙袍,他气定神闲,负手而立,双肩日月绣纹在火把之下格外耀眼。

阿妩的泪顿时涌下来,凄惶地喊了声:“皇上!”

一定要信她啊!

她没有要淫奔,是太子非要抢她!

太子盯着眼前的景熙帝,眼底情绪复杂。

他用大氅紧紧包裹住阿妩,捏着缰绳,高声道:“父皇,儿臣适才走在宫中,却恰好看到儿臣昔日侍妾,想着这侍妾不懂规矩,所以想带回府中。”

景熙帝的视线擦过阿妩的乌发,被大氅包裹着的女子,只露出半个脑袋,一头青丝散落在太子臂膀间。

他的声音波澜不惊:“你认错人了,这不是你的侍妾,这是朕新纳进宫的后妃,放开她。”

太子:“她不是。”

景熙帝眼风一扫,于是瞬间,龙禁卫涌动如云,铁靴踩踏着花纹地砖,片刻间便将太子和阿妩团团包围住。

火把映衬着刀剑的寒光,在场龙禁卫神情肃冷,煞气弥漫。

太子眯眼看过去,却见他随行的太子府都尉已经尽数被拿下。

他插翅难逃,且无任何助力。

他手中虽有龙禁卫玉令,但在父皇面前,一切都是空。

大晖是父皇的天下,没有人能忤逆他的权威!

太子额头青筋暴起,绝望让他窒息,可是胸口却有一团火在烧,烧得他体无完肤。

景熙帝抬着眼皮,漫不经心地看着太子:“墨尧,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朕希望你懂事些,你要寻你的侍妾,可以,朕帮你寻,但这是朕的后宫,你跑来朕的后宫撒野?”

太子如玉面庞瞬间涌现出狰狞棱角,他咬牙:“你——”

他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景熙帝的视线再次落在阿妩身上。

被太子搂着的阿妩自大氅中仰起头,她鬓发散落,雪肤惨白,只唇畔一抹妖艳的血。

她压抑着抽噎,含泪望着自己,可怜巴巴。

他压下眼,心里自然明白,若不是自己,这对小儿女原本倒也匹配。

他嘲讽地勾起唇畔,轻笑一声:“孩子,下次找你的侍妾,看清楚,别认错了。”

说着他气定神闲地伸出手,注视着阿妩:“来,宁贵人,到朕身边来。”

阿妩顿时泛起期望,她奋力推开太子,可太子却箍住她的腰肢,她使劲想掰开,却是不成。

当着这么多龙禁卫的面,她心都要碎了。

她只能哭着道:“你放开,你放开,我要皇上,我只要皇上……”

夜色中,纤弱的女儿家被孔武有力的少年死死搂着,她呜呜咽咽地抽噎着,雪肤娇艳,泪水盈盈。

这一幕有着说不出的暧昧,所有的龙禁卫尽皆垂眼,目不斜视。

这是景熙帝一手打造起来的亲卫,忠心耿耿训练有素,此时的他们便是城墙,是山石,守口如瓶,刚硬如铁。

景熙帝在望着自己儿子。

被他悉心栽培倾注一切的儿子,此时正搂着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女子。

这一刻,景熙帝的心里也浮现出片刻的困惑,甚至有种脱离于自己的理智和情绪的动摇。

会突然疑惑,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那是他的亲生骨肉!

他对自己儿子寄予厚望悉心栽培,他哭着闹着非要,自己为什么不可以给?

阿妩挣扎无果,仓皇惊恐,含水的眸子无助地看向景熙帝。

可他远远站着,神情晦暗难辨。

她慌了,为什么他冷眼旁观!快来救她啊!

她伸出手,眼巴巴地看着他,哀求道:“皇上救阿妩……阿妩不要离开,阿妩只想留在皇上身边,皇上……”

阿妩的手细白柔弱,在火光中透出淡淡的粉来。

这么一双手颤巍巍的,娇贵到仿佛一碰就碎,可她却伸向男人,在要抱抱,在求助。

景熙帝注视着那双求助的手,话却是对太子说的:“你看到了吗?她是朕的后妃,不是你的侍妾。”

太子不敢置信地望着阿妩。

如果是父皇的所作所为刺着他的心,那阿妩便是要把他碎尸万段!

他睁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声音凄厉:“阿妩,不要怕,你告诉我,你想离开,这一次我便是拼尽了性命,豁出去一切,我都会带你离开。”

怜惜、愧疚以及无法抑制的爱意让他胸口火烫,他嘶哑地道:“我什么都不要了……谁欺负你,我拿命和他拼。”

阿妩听这话,心便被狠狠敲了一下,痛得缩了起来。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她不想听。

这样的深情扑面而来,她根本无法面对,也无法应对!她只想他放开她,各自安好不行吗!

太子艰涩地道:“有人逼你?你害怕是不是?我的阿妩是不是受委屈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站在一旁的福泰见此情景,顿时吓傻了,这场面竟仿佛帝王帮打鸳鸯小儿女难舍难分!

他屏着气息,白着脸,小心翼翼地看向景熙帝。

火光闪耀,落在景熙帝明暗交错的面容上,他挺拔威严,一言不发,视线自始至终锁着这对小儿女。

明明他很平静,福泰却心颤。

他隐隐感觉到了怒海滔天前瘆人的克制。

帝王的怒,可以无声无息,但一旦爆发,血流漂杵。

此时的太子看着怀中哭泣的阿妩,紧紧攥着手中缰绳,眼前浮现出许多过往,而那一日晨间,隔着一道营帐,里面缠绵的男女,更是成为刺向他心口的一把尖刀!

阿妩,在他咫尺之遥的距离,被父皇霸占了!

他本来可以改变,但凡他精明一些,敏锐一些,事情都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痛苦到了神情恍惚,抬起颤抖的手,抱住阿妩,喃喃地道:“阿妩,跟我走。”

阿妩不搭理他,她求助地望向景熙帝:“皇上,救我,他不放开我,你让他放开我……”

他为什么就那么从旁看着?像是在看着陌生人,为什么不过来帮她!

这时,景熙帝终于开口:“放开她,跟我过来。”

他不再自称朕,而是自称“我”。

太子缓慢抬起发红的眼睛,便看到了他父皇那双深邃冷漠的眼睛。

此时此刻,明明自己高高坐在马上,他的父皇只是随意站在那里,却居高临下,俾睨四方,那是为父为君的霸气,是不可摧折的天子威仪。

他从来都会轻易屈服于这个男人的威严之下,因为这是他崇拜敬仰的父亲。

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必须反抗。

因为他的怀中有一个人,需要他去保护。

这是男人和男人的战斗,他不能不战而降!

景熙帝薄唇轻扯:“怎么,不敢?墨尧,你不敢放开她,单独面对我吗?”

他略偏首,淡茶色眸子有些蔑视的意味:“还是说,你只有拿一个女人做挡箭牌时,才有胆量面对你的父皇?”

倔强而锐利的少年因为体内过于激烈的情绪,眼眶发酸,身子发抖。

枣红的坐骑焦躁地用蹄子刨着花纹地砖,发出哒哒哒的声响,这个声音在过于沉寂的宫廷中显得格外惹眼。

阿妩死死咬着嘴巴,甚至不敢发出任何一丝呜咽声。

她恨太子,但是也怕太子遭此连累,发生无可挽回的惨事。

无论如何,她对太子都存着不忍心。

站在远处的景熙帝清楚地捕捉到了阿妩泪眸中漾着的不舍。

她的眼中含着泪,在替别的男人担忧。

还是她曾经有过床笫之欢的男人。

就在这时,他听到太子,他的亲生儿子用冰冷的声音道:“好。”

在太子答应下来的那一刻,龙禁卫出鞘的刀剑齐刷刷收回,夜色中,铁器的铿锵之声此起彼伏,最后归于无声。

皇宫之中一片寂静,只有龙禁卫无声而齐整的脚步,他们如流水一般分开,为太子让开一条通路。

身着锦衣挺拔彪悍的方越上前,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另一位龙禁卫统领道:“有刺客潜入禁庭,意欲谋反刺杀,太子护驾有功,斩杀刺客于殿前。”

这道声音响在暗夜中,传入每一个人耳中,所有人都挺拔肃穆,显然没有人有任何异议。

太子愣了下,突然意识到什么。

身为帝王,父皇在禁庭之中拥有绝对的把控权,很明显,各路拱卫已经尽数被拦下,各大通道殿门严禁出入,在场的只有父皇身边贴身亲卫,是父皇牢牢拿捏在手中的近侍。

一切还不是由他来说,指鹿为马他娴熟得很!

于是突然觉得,在父皇面前,自己的故作镇定以及迂回之策在他面前是如此幼稚可笑!

他根本不怕他闹,甚至就是要让自己清楚看到,给你机会,你带不走她,你只能屈从!

我连台阶都给你找好了,你让一步,下来。

太子的心突然爆发出不甘,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让步!

他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