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反派(44)
野利遇乞么?
桐桐的手掌一转,鞭子便转了方向,没有抽出去,却一下子缠住了对方的脖子,一把将她拽下马来。
这一跌落,两边顿时剑拔弩张。
野利遇乞抬手制止了属下靠近,反手去扯鞭子,谁知刚拉来,他才要起,鞭子如影随影一般,依旧会缠绕下来,依旧会绕在他的脖子上,将他拽倒。如此再三之后,他只觉得鞭子越勒越紧,好似再挣扎一瞬,这鞭子就能勒断了他的脖子,要了他的命。
此时,他的脚不停的蹬着地面,眼睛朝上翻着,看着骑在马上的姑娘,她面色冷的很,仿佛勒死他只不过是一件小事一般。
等他挣扎的差不多了,桐桐才放松了鞭子,短暂的缺氧叫他急速的开始喘气,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他的从属要靠前,桐桐扬着鞭子指着对方:“敢靠近一步,我立马杀了他。”
这带出来的都是野利部的人,要么是族人,要么是部族中的奴隶。又岂能不管野利遇乞的死活?
桐桐这才从马上下去,蹲在野利遇乞的边上。一抬头,看见对面有人偷偷的摸向箭筒,她随手捡起土坷垃砸到对方的手腕上,“这是警告,再敢动一下,我立马要了他的命。”
说着,手指掐住了野利遇乞的咽喉。
野利遇乞朝属下摆手:都别动!这女子好似没有要杀人的意思。
当然不会这么杀人!夏州主要是党项人,异族治理那么容易么?若是容易,诸葛亮何须七擒七放孟获?
杀了野利遇乞,那可就结下死仇了。
而党项人又记仇,仇人不死,茹素不止。
所以,我不杀人。你要真该死,我也不会叫你死在我的手上。
桐桐轻笑一声,把手指从对方的咽喉处拿来,然后抬起来拍了拍对方的脸,“怕了么?”
野利遇乞被这一笑晃了一下,躺着也没动,只哼了一声。
桐桐起身,伸出鞭子,野利遇乞赶紧抬起胳膊挡住脸,结果鞭子并没有抽过来,只是轻轻的晃动着,示意他抓着鞭子。他犹豫了一瞬,再打量这姑娘似笑非笑的脸,到底是抓起来了,然后桐桐一带,他直接坐起来。以桐桐的身高,能拉他坐起来是极限。
野利遇乞确定对方没太大的恶意,这才皱眉看过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说着,就指向被俘获的夏州兵卒,“你们伤我们的人在先。”
桐桐顺势坐在他对面,“我姓柴,才来丹州不久。”
姓柴?才来丹州不久?又这么一副好身手,“柴郡主?”
桐桐便笑了,“看来,夏州对朝廷的动向摸的很清楚。朝中大小事务,事无巨细,你们都了如指掌。”
野利遇乞嘴角撇了一下,带上了三分桀骜三分不屑,“夏州乃是朝廷承认的!而今郡主强行闯关,伤我兵将……”
桐桐打断他:“谁告诉你,我强行闯关了?”她哼笑一声,“我追赶一只黄羊,单人单马过的关隘。其一,我是女子,目的只是我的那只黄羊;其二,我未带随从,更遑论兵卒了。便是夏州交给夏王治理,难道也不许百姓在两地行走了么?”
野利遇乞看那几个从马上被放下来的人,厉声质问:“是否如郡主所说。”
“郡主跃马跳过关隘,所以……”
桐桐点头,“我是跃马跳过去的,可马儿受惊是常有的事呀!后面我的人在追着喊,你们在前面拦,我这马是御马苑出来的,没上过战场,连人都少见,你们这么吆喝,它受惊吓了,我一时没控住,跳过去了,这是多大的事么?我不是告诉你们,我追了羊就回来么?我的人跟了吗?”
对方不言语了。
野利遇乞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才又道,“可就算是如此,郡主也不该这么伤人。”
“是他们先朝我射箭的!箭就射在我马前。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呀!而且,他们是听见有人喊我郡主,还朝我射箭了。那你告诉我,这该当何罪呀?”桐桐就问说,“或者,夏王也觉得我这个姓柴的朝廷册封的郡主,夏州上下都不必认?”
野利遇乞眯了眯眼睛,良久才道:“这些人罪该万死,杀了都不为过。冒犯郡主,死不足惜。”
桐桐却笑了,“那倒也不至于!若真如此,难道野利将军便无罪么?虽说不知者不罪,但你出言无状在先,我教训于你,这是你技不如人,并无关其他。因而,你可因此便怨恨于我?”
“不敢!”野利遇乞说完,又补充了一句,“确实也是末将技不如人。”只是,“郡主带人深入夏州地界,又作何解释?”
“怕你们误会呀!这些人我若带回去,这边界则无人驻守;可我若是将他们放之不理,他们回头去禀报了上官,为了推卸责任,罪过全推到我身上怎么办?
若是因此而叫朝廷和夏州有了更大的误会,那就是我的罪过了。因此,我只能带着他们去夏州所辖的最近的县衙,将事情说清楚。
只是没想到中途碰上了你们。敢问野利将军,这么处置,可恰当?”
野利遇乞无话可说,这才真觉得这位郡主好生厉害。怪不得大闹了几次,大宋朝廷无人能将她如何。之前只以为此人仗着是柴家的后嗣,又是女子,大家不怎么计较。而今在看,可压根不是如此。
这人厉害就厉害在,她总有她的道理,叫人无法辩驳。
他只能说,“今儿是个误会,与郡主无关。既然此时末将知道了,自会派人如实禀告……”
桐桐‘嗯’了一声,“这个我信。”说着,就叹了一声,回头看那些受伤的兵卒,“他们罪不至死,交给你了……”
说着就起身,然后看向那些马,仿佛很随意的问了一句:“这些马……是往哪里送的?朝廷跟你们采购马了?”
野利遇乞随口就道:“是!是给郭副使送去的。”
桐桐扭脸看他:“给郭副使?”
正是!
桐桐就笑了,“那这些马……你大概不能送去了。”
啊?野利遇乞觉得缓过来了,直接就站起来了,他是真没觉得给郭副使送去是有什么不能说的!不都是你们大宋占了便宜的事吗?他能从夏州买到马,你们不得把他供起来吗?
怎么就不能送了呢?
桐桐啧啧两声,围着野利遇乞一边转圈圈一边轻声漫语的说着话:“野利将军怕是不知道,今年这都年底了,账目已经清查,账目上并无采购马匹这一项。而明年的军饷可还没下来,他拿什么买呢。
或者说,你们与郭副使关系亲睦到已经可以这么大数量的赠送马匹了?赠送给他个人而非朝廷?那郭副使……他要这么多战马干什么?他是朝你们索贿了?还是你们主动赠予的?再要么,是他花费自己的钱买的。他个人要这么多战马……意欲何为呀?”
野利遇乞:“……”该怎么说呢?现在,要么是坑了郭副使,要么是承认这匹马是通过郭副使的手转赠朝廷的。可要是如此,岂不是成了夏州给朝廷上供么?
竟是逼的人怎么回答都不对!
桐桐这才道:“那要不这样,你要是放心呢,这匹马我先带回去,养在丹州。知军府又跑不了,还怕我不认账吗?你呀,先回去请旨,看看事情该怎么办。”
为什么要将马叫你带回去?我直接原路返回岂不是更好?
桐桐就看他,低声道:“野利将军,今儿不管怎么说,咱们是起冲突了。我若不带点东西回去,回头你们嘴巴歪一歪,上折子告御状,那些御史治不了我,就得给我未婚夫惹麻烦。
所以,现在是,要么,你听我的,咱俩和和气气的,你带着伤员走你的,我带着马回我的;要么,我绑了你,再要了你的马,然后放你的部属回去报信,叫夏王派人来再跟我谈。这两者,你选一个。”
野利遇乞突然觉得这个长的还不错的郡主是真的很讨厌,他从未见过不给人留其他选择的人。看起来特别好说话,总给你出选择题。可回头一想,这其实就压根没的选。
桐桐对着他笑,一脸的温良,将声音压的更低:“野利将军,你选哪种?我觉得你要是被我俘获,之后你们夏王也不敢重用你了吧。败在一个小小女子的手里……这事传出去,你怎么领兵打仗呀?说实话,我是为你好的!”
说着,就回头喊石元孙,“野利将军怜惜伤员,急着给伤兵看诊治伤,要带他们走,你们放人吧!马匹野利将军暂时顾不上,咱们帮帮忙,先帮着把马带回去养着。回头等野利将军来取吧。”
石元孙看了野利遇乞一眼,转身赶紧去办。
野利遇乞看着桐桐,抬手抹了抹嘴边,然后‘嘶’的一声,疼的直吸气,“郡主的手段,末将见识了。”
好说!好说!
桐桐站着原地没动,看着野利遇乞上马挥鞭,疾驰而去。他的部属一人带着一个伤兵,调转马头跟着走了。
留下四五百匹马,真就这么离开了。
石元孙又是兴奋又是害怕,“郡主,咱得赶紧走,防着他们追来。”
那就走!
四爷跟知军带着人往这边赶,半路上就碰到返回的桐桐,还有这么些马。
此时已经是夜里了,火把一排排,远远的看见桐桐一马当先,身后马儿奔腾,颇为壮观。
知军刘平一看这场景,面色猛地一边,双腿一软,直接从马上跌落下来,“完了!完了!郡主必是抢了人家的马了!李元昊何等样人?必是要兵戎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