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反派(36)
四爷一行人返回接到桐桐的时候都已然是冬天了。
大雪纷纷,可还是不能耽搁赶路。
辽国又拍了萧蕴出使大宋,谈一谈边界的问题。
桐桐也才知道,人家不直接要三十万金,而是要地方。割地的事朝廷不能干,这不还是逼着朝廷拿这三十万金吗?
在马车上,她把舆图打开,在图纸上找瓦桥关。等手指点在了瓦桥关上,桐桐一下子就明白了:白洋淀附近呀。
四爷点头,那你以为在什么地方?北宋北边的边界只到这里。
“唐末的时候修建的,当时就是为了防契丹的。在这个瓦桥关的东北方向,还有益津关和淤口关,三个关隘一起被称为‘三关’。”
桐桐顺着四爷说的方向往东北方向找了找,还真就找到了两个小点。她皱眉,“这个地方其实是占尽了地利了吧。”刚好在白洋淀北,拒马河南,九河下游,河湖相连,水路发达。
没错!地利占尽了,所以地利位置要紧呀,“向西走,这就是保定……”
保定可是重镇。
“往东走,顺着拒马河而后大清河,可就直接入海了……”
桐桐了然的点头,“往北是幽州……”幽州自古便是军事重镇,“而往南,直通冀中……”冀中自来重镇聚集,其地位非同一般。
要是把这里给让出去了,这还了得?
四爷沉吟:那就得看朝中的人怎么去想了。
朝中的大臣什么想法都有。有人觉得,这是后唐的遗留问题。这重镇本是唐末设置的,但是石敬瑭引契丹入中原,将燕云十六州割让出去之后,这个瓦桥关自然就归辽国了。
是柴荣当时有统一天下的志向,这才从辽国的手里夺回了瓦桥关,而后将其改为雄关。
是!瓦桥关的作用很大,战略位置很紧要。
但是,而今跟当时已经不同了,为何呢?因为那个地方四周都是平原,没有大山大河可以据守,唯一有的就是沼泽。
“陂泽之地,潴水为塞……”
晏殊站在大殿上,看着曹利用在那里慷慨陈词。他的意思是,那里是沼泽,地势低,所有的水都聚集在这个地方。这就形成了很多很多个水泊,水泊和大小的河流连在一起,这就是天然的南北防线。水域越宽,其地理上的自然隔断能力就越强。
曹利用就是这个意思,“臣以为,这就是一道天然的水长城。便是将关隘让出去了,这条天然的防线辽国也不可能突破。因而,臣以为,此地乃是鸡肋。留着无味,弃之可惜。若是辽国坚持,未尝不能弃之……”说完就又强调,“当然不是抵三十万金,而是……将此地还给对方之后,再无岁币之说。”这么一算,是不是还挺划算。
然后大殿上吵吵嚷嚷,都在算经济账。
如果留着这个关隘,依托的其实依旧是水系的屏障。没了这个关隘,隔着的依旧是水系。但这中间的防守所需要的花销每年得有多少呢。
吵吵嚷嚷的结果是,臣子们在大殿上大打出手,晏殊气急了,打落了曹利用一颗本就摇摇欲坠的门牙。
桐桐一回京,就听来接的杨察说先生被贬了,贬到宣州做知府去了。
她愕然的看四爷:又被贬了!
她以为因为她,怎么也能改变了晏殊的命运吧,却没想到在差不多的时间段,晏殊还是走向了他既定的命运,被贬宣州。
而后会在宣州和范仲淹一起搞教育!
所以,这是兴呢还是不兴呢?
桐桐就问杨察:“这是为何?”好端端的怎么就被贬了?
杨察就说了,最近朝中在嚷嚷着,商量着瓦桥关之地该不该还给辽国。
桐桐反问:“什么叫还给辽国?那要这么说,燕云十六州还是咱们的呢?怎么不叫辽国还呢?这放的什么屁呀!”
是啊!岳父也是这么说的,但奈何,对方人多,气急了,又吵不过,就动手了,打掉了人家的门牙。
桐桐:“………………”辽国未必真的就在要土地,他们就是来勒索来了,能多勒索一点是一点。这还没谈呢,你们就把底线放那么低,瞧那出息。给吓破胆了吧!
杨察低声道:“自来主战者从未有好结果。朝中敢主战的有几人呢?最多便是不言语罢了。”岳父还是冲动了,这不,一冲动就给你一顶大帽子,先贬谪了你再说。
桐桐就看向四爷:大宋一直这样吗?
四爷点头,是!一直这样。只要对方勒索,就会退让。一直到神宗年间,都还在退让,每次都会不同程度的放弃一些土地。这是惯例!
桐桐什么也没说,只拉了四爷到一边,低声道:“我这次再闹,怕是京都不会再留我了。你也肯定会被贬的,能不能一起给发往西北靠近夏州延边一带,就看你了。”
四爷就笑:本来想以赐婚的名义带你走。不过临走闹这一下也行。
只是:“你想怎么闹?”
桐桐没言语,只喊白娘,“牵马来。”
她翻身上马,说四爷:“都别管,三五天我必回。”
说完,催马就走,谁都没带。
杨察正跟富弼说话呢,听见马蹄声看过去,急忙问说:“郡主去哪了?”这都回京了。
四爷看着桐桐离开的方向,心里有了猜测,她怕是去了柴荣的陵地了。
没错,桐桐就是去柴荣的陵地了。
柴荣的陵寝距离都城四五百里,说近也不近,说远倒也不远。
陵寝占地很小,柴荣节俭,后事也不靡费,所以眼前的陵寝真的不大。看坟的倒是有几个老太监,周围别无其他的建筑。槐树柏树倒是有一些的,可也是疏于打理了。
桐桐站在坟茔前,上香祭拜之后,直接用刀砍倒了边上手臂粗细的新生的槐树苗,然后坐在柴荣的坟茔前将皮给剥了。于是,手里多了一条白莹莹直溜溜的棍子。
她将棍子随手一抖,又软又韧。再一用力,棍子抡过的地方就有烈烈风声。
而后起身,取了银钱赏给几个老太监:“好好打理,柴家的人还没死绝呢。”
瞧这话说的,多吓人呀!
而且,您拿着这棍子干嘛去呀?
干嘛去?闯金殿去!
四爷给拖延了四天,先是叫大家修整,怎么不得修整两天呀。
接着,辽国使臣要拜见太后,之后要宫宴,这又是一天。
再接着,得亲自觐见官家,之后该赐宴,这又是一天。
太后问了,问郡主去哪了,四爷也说了:“听闻朝中事,去周世宗的陵寝祭拜去了,不叫人跟着。”
太后便不言语了,沉默良久才道:“割地之事,哀家不会答应。先帝不允之事,哀家绝不做。”
赵祯也摇头,“桐儿这个脾气是真不好!便是有态度,有情绪,回来说了便是了。这大冷天的,一个人跑去陵地做什么?朕知他的意思,这样的事朕也不做。不管朝中怎么议论,朕也万万不会在此事上妥协。”
四爷心说:就怕她不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跟你们表达态度。她的态度,你们也不会那么重视!她没那么清闲。
第五天,早朝一开始,朝中议论之声又开始了。
自从晏殊暴起打人被贬谪之后,朝中反对之声便弱了。支持的只管说,反对的最多不言语,只冷眼看着。
此时站在这里,好似每个人都会打算盘。他们在尽力说法大家,弃了这个鸡肋可以省下多少人力财力,而占据这个地方,咱们得耗费多少。若是能用无用之物,换取不对辽国纳贡,这怎么说也是一笔合适的买卖吧。
正在慷慨陈词呢,就听外面来报:“太后娘娘——官家——柴郡主跪在外面请见——”
赵祯就看四爷:回来了就回来了,怎么还直接上大朝来了?
四爷问这太监:“郡主还说什么了?”
“郡主说,她从周世宗陵地归来,身有丹书铁券,手持陵地槐木……她问说,大宋这金殿可容的柴家人进……”
赵祯忙道:“请郡主进殿。”
大殿大门打开,凛冽的风灌了进来。就如同看见那个水淹官吏府邸的少年一般,此次,她依旧很狼狈,风尘仆仆。
除了比之前更高了,更黑了之外,别无变化。
此时,她双手捧着一根平平无奇的木棍,十分恭敬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进来之后也不下跪,只朝上看了躬身之后,就扭脸看向朝中的大臣,“昔年,周世宗皇帝在位期间,整军练兵,裁汰冗员,减少赋税,使得中原得以复苏。彼时,政治清明,百姓富庶。世宗皇帝心有大志,统一之心从未断绝。他南征北战,西败后蜀,夺四州;南征南唐,夺江北、淮南十四州;他北破契丹,攻二州三关。可惜,天不永年,在他筹备征讨幽州之时,一病不起,薨逝时年三十九。可以说,世宗乃是大业未兴而中道崩殂。”
说着,她看向曹利用,“而今诸位在这里口口声声要弃之地,乃是当年周世宗皇帝带着将士浴血夺回的。弃?这便是尔等这般读书人的脊梁?”
说着,她把手里的棍子竖起来,双手持棍,“此乃世宗皇帝陵寝边的槐木,而今,我就站在这里,我看谁敢提一个‘弃’字!谁若没有了骨气,没有了那脊梁,那我便打断他的脊梁!”
话音才落,后面便有一年轻的御史站出来,“郡主放肆,这是金銮殿,议的是国事!况且,而今乃是大宋,不是周朝之时了……”
话还没完,桐桐的棍子就抡了过去,一棍子打在腿上,对方噗通朝下一跪,还没喊出音儿呢,第二棍子顺着基本就打了下去!
“不可!”
“慢着!”
谁喊也没用,这一棍子就这么打了下去。当着太后官家和满朝文武的面,狠狠的抽了下去。
还就不信,抽不出二两骨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