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际会(41)二更(风云际会(41)天色渐晚...)

桐桐将门关好,这才在一边用小碾子处理药材。他手上那伤,得上药了。郎中给的伤药只是普通而已,这一刀子给划拉的,手心划拉了那么大一口子。

尹禛靠在炕头,披散着头发晾着,炕桌上放着舆图,他一直在看这个呢。一抬头,见桐桐盘腿坐在边上,用汤勺在配药。家里什么物什都缺!

桐桐把药配好,这才凑过去,给他把包扎布解开,重新上了药:“疼吧?自己抻不住劲儿么?”

这个药味道不算冲,撒上之后好似也没那么疼了。等包扎好了,只剩下钝钝的疼了。

“不疼也别随便动了,等上三五天,彻底长好了再说。”包扎好了,桐桐又继续配药去了,最费的其实就是伤药了,回头还得多配点。

尹禛就问:“这药配下来,贵吗?”

自家用的当然贵了,关键是止疼的这一部分,很麻烦的。但要是只看伤势给药,伤药倒也未必有多贵。

正说着话呢,韩况敲门:“侯爷,夫人,朱大叔和吕大哥来了。”

桐桐下去给开了门,屋子小就这点坏处,没个地方避开。

门一开,这俩低着头就进来了,一点也不敢瞎瞟。

吕大力先道:“王家的人都处理了,王家的家底被千户打发人抄了。”

尹禛看了桐桐一眼,桐桐把准备好的银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尹禛这才说:“当时就说过了,一人二两银子,这话得兑现。除了王家人之外,剩下的兄弟,一人二两。这事你去办!回头等粮食送来了,再分。”

是!吕大力拿了银子,“那卑职去办事了。”

此时,朱富贵才道:“卑职问过千户大人了,问说缴获请大人先取。千户大人没留,只说这一趟兄弟们辛苦了,叫卑职都给带回来了。如今,马匹在马棚里养着呢,其他的东西收到库了,还请您示下。”

“你是行商的出身,这些东西能价值几何,你明儿估个价,直接从夫人支取银两,然后改怎么分就怎么分。”

明白了!好马难求,侯爷留着自家用了。

他得了话了,也赶紧告辞,“那小的去看顾了。另外,明儿起,会叫人将王家的宅子再简单的粉刷洒扫一遍。”

朱富贵退出来,桐桐亲自送出去,看着这人离开,这才回身,彻底的将门给关严实了。

她关心的是:“这个百户……能拿下来?”

“莫贯中此人会按规矩办事!按规矩办事,那就是得上报,报给都司卫所。”

嗯!

“苗子川好似跟我父亲有旧。”

所以呀,他会顺水推舟。问题不大。

桐桐放心了,打了个哈欠,往被窝里一缩:“那就睡吧。这几天都没休息好了,累惨了。”

然后一翻身,面朝里,真就要睡了。

尹禛跟着她转身,先是给她把被子拉的盖好,然后想起来,将她的脸扒拉过来,“再有下一次,我真生气了。”

下一次什么?

桐桐迷迷糊糊的,眼睛一睁就看到一双冒火的眸子:哦!那个呀。

她翻身又转过来,跟他面对面,然后不住的往他怀里钻:“我有分寸的……”有分寸也不行呀!马有失蹄,万一有个闪失呢?

桐桐:“……”她继续往他怀里拱,然后手伸过去抱他的腰,“明天炖鸡汤吧,你看给瘦的。骑马征战,得壮硕一点才有威慑力。”

一双软绵绵的手直往里衣里塞,他一把给摁住了,“别闹!”还没到及笄,闹什么?

“没闹呀~~~~”声音嗲嗲的,拐着几道弯而,混着一点鼻音,“你听我是不是着凉了?给我捂着吧。”然后脚把被子挑起来,把灯扇灭了,“睡觉!睡觉。”

尹禛:“……”赖皮!

桐桐用鼻子蹭他的胸口,“我得听着你的心跳才能睡!等搬到大屋去住,我还要跟你住一个屋子,不想分开住。”

尹禛口干舌燥的,躺着不敢动。

桐桐又用下巴蹭:“好不好?好不好?”

想说一声‘好’来着,一张嘴喉结就不住的滚动。

“说‘好’!”桐桐改用脸蛋继续蹭,“说‘好’!”

“好!”他声音沙哑,低沉沉的说了一声好。

桐桐蹭的一下从这边的被窝钻出去了,把她自己的被子盖好,然后裹的严严实实的,“睡觉。”

尹禛:这个小骗子!

困是真困了,说睡真的就睡了。

桐桐正睡的香呢,就听见特别刺耳的一声尖叫,她猛地一下睁开眼,先摸身边的剑,而后直接从被窝里跳起来,下了炕。

“衣服!”尹禛起身,又蹭到伤口了。抓了棉袍子递给桐桐,又将披风塞给她。

桐桐竖着耳朵听,却又听不到声响了。

尹禛问说:“是不是听错了?”他说着也跟着起。

桐桐先往出走,“没有!不会听错的。”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她先闪出去。风太大了,她赶紧把门拉上。

这一出来,就听见边上韩况的房门一响,也跟着出来了。这姑娘到现在都胆怯,晚上不敢脱衣裳,必是穿的齐齐整整的,要不然不敢睡。这会子手里拿着菜刀,小心的探出头来。厨房还有獾子等人,这会子也出来。

火把点起来,桐桐才问:“听见是哪里的动静。”

獾子朝隔壁指了指,“像是王小旗家。”

王勇死了,其他男丁都发配了。家里还剩下王家的妇人,也准其家人将其遗体安葬。按说,这会子王勇家应该是摆着灵堂的。

獾子低声道:“家里该是没人的!军中的灵堂不设在家中。”

桐桐就说他:“既然听见了,就过去看看!把火把带上,这就过去。”

尹禛已经穿好出来了,桐桐不想他跟着,“你回去睡吧。我过去看一眼,我听着像个女人的叫声。”

一起走吧!这大半夜的,也就是你胆大。

从院子里出去,往王勇家去。王勇家的土墙只有半人高,家门是两扇木门,这会子从里面拴着。这是有人呀!

桐桐接了獾子手里的伙伴,獾子利索,从墙上一跃进去了,将门从里面打开,一行人才朝里走。结果就听见女人哼唧声,像是被人给捂住嘴了。

尹禛便不叫桐桐再进去了,他看了獾子一眼。

獾子一脚将门给踹开,里面的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个小崽子。

这个说:滚!毛都没长齐呢。

那个说:才几岁大,就生出这心思,小崽子火气不小呀!

除了说话的两人,还有一个吭哧吭哧笑的男人。

桐桐愕然,手里的剑瞬间就出鞘了。尹禛一把摁住了,轻咳了一声。獾子还算机灵,将里面的衣裳全抱出来了。

尹禛回头看桐桐:“你别看了,回去吧!这事我处理。”

桐桐咬牙:“这样的人该千刀万剐。”

“我知道!去吧,交给我处理。”

桐桐将手里的剑递给他,直接从里面出来了。

然后叫了韩况,“去看李家大娘在没,叫她去看看王勇的老婆。”

韩况低声应着,急匆匆的去了。

桐桐坐在屋里,看着外面暗沉沉的天。这是左近的人出事了,自己听的见。还有那些自己看不见,也听不见的角落,到底有多少这样的事呢?

每个人对此都麻木不仁,这便是一种习以为常。

长此以往,伦常都得崩塌。

她坐不住了,站在院子里。此时,看到外面已经亮起了许多的火把。

火光之下,有三个身上赤|果果的人被押着。

韩况又回来了,“李大娘已经去了,王家的婶子……也还好!只说当被狗咬了一口。她摸黑溜回来找藏在家里的银钱的,却不想被人给盯上了。”

那些人半夜三更不睡着,盯着哪呢?

“那几个都是咱们这一个百户所里的小旗,说是去祭奠一些王百户,一直就跟王家的女眷一起在灵堂守着呢。谁知道……王家婶子刚回来,后面这三个人就尾随到家了。这些……多少都有些宿怨。王家以前苛刻太过了,/>

不管什么理由,这么对一个女人,都该千刀万剐。

“凌迟?”要将人千刀万剐?

莫贯中半夜被叫起来,以为听错了。他看着眼前这位小侯爷,“您说要将这三人怎么着?”

“凌迟!公开处以极刑。”

不是!何至于此呀!

“何至于此?”尹禛看着莫贯中,“大人,礼废乐崩,伦常败坏,你可知这是什么征兆?”

莫贯中沉默了:礼废乐崩、伦常败坏,此乃天下大乱之兆。

尹禛又问:“此地是否为朝廷的镇北军?”

当然!

“镇北军是否还有军法?”

军法自然也是有的。

“镇北军是否亦该遵从朝廷律法?”

这当然也不能不遵从。

“但是,小侯爷,真要如此,您知道军中会人心涣散吗?”犯了这样错的人太多了。且不是个小官小吏的,都没机会和能耐犯这样的错。真要这么一来,为将者先对您不满了。

尹禛看着他笑:“本侯要这些将领的军心做什么呢?”

啊?

尹禛嘴角一挑,看他:“莫大人,本侯要这些将领的军心做什么呢?忠于陛下,整肃军纪,此乃本侯之本分。此事,本侯会上折子奏明陛下的。许是将来莫大人能调往京中也不一定呀!”

言下之意:听我的,我帮你;不听我的,我会说什么可就不一定了。

莫贯中嘴角抽抽,他不要军心,圣人乐意,在不能杀他的时候,五分面子是肯给他的。能不能调自己去京城不一定,但他万一告状了,自己倒霉却是一定的。

所以,奸YIN之罪,罪在不赦!

千户所的所有将士演武场集结,想来围观的百姓也都来,都来看看,看看这样的罪责会是什么下场。

一整天,整个千户所都是惨烈的叫声。

多少人都吓晕过去了,可这位小侯爷就陪在边上,看了个全场。

胡掌□□说:千户大人,您没发现千户所里的事,您已经不能决了吗?今儿小侯爷是重典治乱,但何尝不是确立他的地位。

他连百户都不是呢,可今儿之后千户所里谁敢悖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