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京城,先去学校报名,又继续办理里离校手续。
家里很多都是新置办的,而且,房租还有半年呢。桐桐给子欣打电话,“你要不要过来住?”这房子的位置其实还可以。
子欣叹气:“毕业以前可以,我面试挺顺的,要是被录取了,我住单位宿舍的可能大些。要不,你问原圆吧,她租那地方离公司比你那边远多了。回头我想住了,蹭着住也行。”
桐桐又给原圆打电话,“……要不你搬过来吧!你现在挣的多了……早该换地方住了。”
“我这边还有半年。扔了你那边是扔,扔了我这边也是扔。那就干脆把你那边的三个月扔了。”
行!也不在这个上面计较,两人就商量着合伙搬家。
要搬家了,需要扔的东西还不少。这么进进出出的,在又一次下去扔垃圾之后,又碰上对门那姑娘了。
“要搬走了吗?”对方这么问,感觉特别惊讶的样子。
桐桐就指了指里面:“是啊,要进来坐吗?”
对方愣了一下,连连摆手,然后说了一声:“您稍等一下……”
结果对方跑回家,拿了两本书出来,“那天……看您签收样书,才知道您是童大。您帮我签个名吧。我是您的粉丝……”
桐桐尴尬了一瞬,赶紧接过来,“你是第一个找我签名的书粉。”她朝书的扉页上看见一个艺术字体的名字——石研。
“才知道你的名字。”桐桐把书还给她,“谢谢你的喜欢。”
石研扬了扬书,“那……您忙吧!我不打搅了。”
桐桐回去之后拍了拍胸脯,这是要搬家了,人家才说是书迷。要是一直住着,怕是人家不会言语的。省的自己尴尬吧!
还好!要搬家了。
要搬家了,家里的家具家电是不用动的,最多的就是衣服和书。其他的东西真没多少。
然后第二天一早猴子开着车过来,拎了两次直接就搬完了。她给原圆打电话,“我明儿过去给你帮忙。”
帮什么忙呀,有搬家公司,“你叫司机明儿给我送个钥匙就行。”
也行!
猴子再没停留,车子汇入车流,最后进入了一处小区,“这里的私密性很好。”
看出来了。桐桐朝外扫了几眼,“就是生活会不方便,周围少了购物的地方。”她看向停在小区外面的外卖小哥,“外卖不好进吗?”
猴子看了一眼,“需要提前跟业主确认,保安才会放行。”
那就行。
一直往里,其实还都是公共区域。再朝里走,又进了一层大门,这才是小区内部,车子停在九号楼前,金老师正在楼下等着。
桐桐赶紧朝外看,“不怕有人?”
“没事!住在这里的谁不忙?各有各由的作息,碰上的概率不大。”
两人手拉着手往里面去,这该是一梯一户吧,房子在六楼。不被允许是上不来的。
出了电梯,入户的空间很大,摆着沙发茶几饮水机,有时候等待的工作人家未必愿意进家门,还不如在外面自在呢。
大门大开了,里面除了必要的家具家电,其他的装饰一点也没有。
金老师拉着桐桐把屋里看了一遍,这是四居室大平层,“房子是精装的,我看了图片之后订了家具,变哥才叫人归置好。其他的,你慢慢添置,按照你的喜好布置。”
桐桐站在采光最好的一间房里,这里布置成书房了,古香古色的,大大的书架书柜,能添置满墙的书。
“喜欢。”她的手从桌面上划过,“就是我想要的。”
站在窗户前,阳光洒进来,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就听金老师说,“中午……去我妈那边一趟,在她家吃顿午饭。晚上跟我回我爸那边,吃一顿晚饭。明天我得进剧组。”
安排的这么紧吗?
桐桐赶紧往出跑,“你不早说,我得看看穿什么去。”
“身上这身就很好。”
会不会不正式?
“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简简单单的,自自然然,这样就最好了。”
桐桐低头看自己,小白鞋、牛仔裤、简单的毛衣、外搭了一件简单的大衣,“就这样?”
嗯!就这样。
曲艺名家陈素芬陈老师是金肆野的母亲,这个外面几乎没人知道。如今喜欢曲艺的不多了,陈素芬是曲艺学校里任教,不是很忙。
她家在某家属院,按照级别分的房子,不算是特别大。
住在这里都是一个单位的,那更不会多嘴多舌。再加上金老师说,他很少来这里。一年一次是极限了。所以,过来只戴着口罩遮挡了一下,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在电梯里,桐桐还真有些紧张,不停的整理着袖口。
金老师一把抓住她的手,“别怕!没事。”
果然,陈老师并不可怕。这是个保养的特别年轻的阿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了十岁不止。一见桐桐就特别温和,伸了手拉桐桐,“冷不冷?穿的会不会太单薄了。”
“在车上,也还好。”桐桐将大衣脱了递给金老师,先跟着陈老师往里面去。
里面还坐着个五十来岁的大叔,很慈祥的样子,“可把你们盼来了,快坐。”
桐桐随金老师一起,管这人叫曹叔叔。
陈素芬将桌上的果盘往桐桐跟前推,“你尝尝,听说你喜欢吃杏,这是你曹叔叔找人寻来的,有人存在冷库里还能存到现在。”
这么客气的吗?“您费心了。”
桐桐只得拿一个尝尝,冰凉凉的,其实也还好吧。
然后就没人说话了,气氛有点尴尬。看出来,这就是那种亲密又极其不熟悉的人的状态。
陈素芬不住的搓手,好似想跟儿子找寻话题,可其实应该是属于不善言辞那一类人。
这一顿饭就在桐桐和曹军的尬聊中结束的。要走了,陈素芬拉住桐桐,然后从手腕上退下一个镯子来,“这个……这个是肆野姥姥留给我的,你戴着吧。小姑娘戴着好看。”
是一只翡翠的镯子。
桐桐就看金老师,金老师点头,桐桐就没摘下来,“您放心,我会好好保存的。”
金老师这才道:“等将来您有孙女了,给您孙女留着当陪嫁。我平时很忙,你要是有时间了,可以过去坐坐。”
桐桐跟着点头,“您要是想出门逛街,您给我打电话,我的工作时间自由,咱们去购物,您给我买好吃的。”
嗳!嗳!嗳!
就这几句话,这当妈的竟是红了眼圈,忙跟桐桐加了微|信,“你想吃什么都行,阿姨给你买。”
从里面告辞出来,陈素芬站在路口不停的摆手。
桐桐心里叹气,扭脸看开车的金老师,“她其实挺想跟你亲近的……”
“两人离婚后,她也不是不管我。只是随着曹叔叔到就疏远了。等回京城了,想亲近的时候,又亲近不起来了。”
晚上去了大院那边,这边的继母安阿姨真的就是一个五十来岁的阿姨的样子,跟外面碰见的所有的阿姨差不多,穿着朴素,就是五十来岁的人都有的样子。
见了人特别的热情,“赶紧的,想着过来也该饿了。”
桌上的菜摆的满满当当,一个五十多岁花白了头发的军装大叔坐在餐桌边,“来!吃饭。”
这便是金老师的父亲金守军。
他对桐桐的表情堪称是和善,“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挑你喜欢的吃。不喜欢的不碰没关系!”
桐桐看着一桌子二十多道菜,“我不挑食。就是咱们肯定吃不了这么多。”又跟安阿姨说辛苦,“要么,撤些菜下去……”
安阿姨的眼神就有些慌,赶紧看向金叔叔。
桐桐忙道:“撤下去的您给我带回去吧!他明儿去拍戏了,我一个人在家懒的做饭,正好热热就能吃。”
安阿姨忙笑着应了,“这个肘子我给你切了塑封起来,回去你冻着,一顿一块就够了。”好啊!
最后四个人留了六个菜,不多不少。
金守军一顿饭吃的嘴角的弧度就没下去,桐桐陪着安阿姨去厨房收拾菜的时候还能听见他说:“你现在瞧着,不毛躁了。姑娘是个好姑娘,你那个圈子乱七八糟的,越是那样,你越得洁身自好。若是真乱来,小心老子抽你。”
金老师回嘴:“圈子哪有乱不乱的说法?想乱的人,在哪个圈子里都乱。不想乱的人,在哪个圈子里都能干干净净的。”
顶嘴这毛病改不了是吧?
金老师没说话,只给倒了茶递过去。
金爸爸这才又说,“我抽个时间吧,抽个时间去G省一趟!你们有没有时间没关系,不用你们陪着。”然后又道,“有时间带着桐桐回来,陪你老子吃顿饭,难为你这大明星了?你这德行,将来你有儿子就知道了……一天打三顿都不解恨。长这么大办下的事里,也就是找媳妇这事上,你办的顺老子的心……”
光顺心不行呀,“第一次上门,您准备什么了?”
然后桐桐得了一套金饰品,看来是安阿姨给挑的。
金爸爸呢,给了桐桐一套笔,“这是外军一位将领给我的私人赠品,你用吧。《片警》我看了,很有基层生活;《秦汉月明》我正在看,很有气象了。我也希望你能写出更好的作品来。”
这个意义就大了。
桐桐道了谢就说,“家里有什么事,千万给我打电话。他有时候在外地,但我大部分情况,应该都在京城。”
安阿姨就特别欢喜,“爱吃什么你要告诉我,我在家做了,给你送去。”
回去的路上金老师一边开车一边不时的瞟一眼桐桐:“对安阿姨和曹叔叔,我说不到信任,但他们并不是坏人。安阿姨这个继母没有不好,很小心的做着后妈。曹叔叔这个继父也没有亏欠的地方,为了我妈能回来陪我,他是牺牲了一次升迁的机会的……”
可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亲近!理智是一回事,情感是另外一回事。
桐桐看着车窗外,“我知道的!曹叔叔费心找了果子来,家里插了好几瓶鲜花,妈妈的装扮也是小心翼翼。怕太正式了,你觉得生分;又怕太随意了,你觉得敷衍。安阿姨呢,估计忙了这几天了,今天那一桌菜,好些食材得提前两三天准备。我看家里的铺陈都挺老旧的,可见平时生活简朴……”
做了二十多道菜,四个人能给吃多少,“等咱们一走,爸爸一去单位,她一个人吃那些菜得吃一个月。她小心翼翼的,就怕因为她,再叫你们父子生嫌隙……爸爸呢?严肃惯了的人,收着性情其实是怕吓着我吧。”
金老师就笑,心里有一股子熟悉的情愫。感觉她就是这样,总是先想别人的难处,总能体谅别人的不容易,然后跟个润滑剂似得,粘合着自己周边的关系。
回到家,桐桐把从这边父母那里得来的礼物摆在桌子上,然后跟蒋主任视频:“您看,这是这边妈妈给的……祖传的!这是安阿姨给的,很重……最贵重的是这个笔,是这边的爸爸给的……看见这个标识了吗?这是私人赠品。”
金老师在后面笑,然后跟蒋主任打招呼,“妈,我爸呢?又加班呀!”
蒋主任瞧着欢欢喜喜的两人,就不由的跟着高兴:“还没回,说是开什么春季安全整顿会议去了。”
闲聊了几句,叫家里放心了。
桐桐想了想,又在网上搜一些曲艺表演的票。感情嘛,总是需要联络的。然后又发视频给安阿姨,“阿姨,这个小酥肉也直接冻冰箱里吗?”
“对!冻着。嫌弃不酥脆了,烩面炒菜放里面都行。”
好!记下了,那您早点休息。
金老师靠在沙发上,屋里还是特别的简单,可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心里很满很满,鼻子很酸很酸!
她在身边,有家了,连家人也越来越多起来。牵挂他的,和他心里其实也很牵挂的人,都围绕在他身边。
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看着她在屋里走来走去,电话里时不时的传来家人的声音。听他们说一些琐琐碎碎的事,讲一些其实可以省略的废话。
他跟她搭话:“带那么多回来冻着,我一走你不是得天天吃?”
“不用!原圆子欣她们几个来吃两次,就什么也不剩下了。”桐桐一样一样的规整,“还有家里做的酒酿,这个好……晚上喝点还能助眠。”
金老师起身过去,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好呢?就像是……”
像是什么?“像是可着我的心思长的,样样都长在我的心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