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再多的计划,那也得是过年之后的事了。
过年的时候,四爷和桐桐回金家过的,初五才回来。金家还是老样子,一点变化都没有。好些邻居催婚小金老师,急着给小金老师介绍对象,但是金老师和曾老师都不着急的样子,也不催。
反正只要别人不唠叨,人家一家三口过的不知道有多舒坦。
桐桐回去,在家连睡了三天的懒觉,反正也无事。甚至走亲戚,大家都选简单的方式。金老师这边的亲戚,聚在一天,吃一顿饭,就不来回跑着过年了。曾家的亲戚,又是一天,吃顿饭,算是什么都有了。
亲戚们当然也有催生的,但是饭后曾老师就跟桐桐说:“不着急……得你们觉得机会合适了再生。”
婆家没有催生的,便是鲁高工也不催生,但是师父会催生,姚芳隐晦的问了几次了,“大夫不是救世主,再有事业心,也不能耽搁生孩子……”
孟军就说:“这孩子呀,还是心思重。手里的这点事不处理完,只怕是不打算要的。”
桐桐就笑,将削了的水果递过去,“最迟四月份,长效药就能在实验室完成……进入临床试验……”
吴树靠在边上,咧嘴嗤了一声,“狂犬病病人本就不多,临床很难做。便是能一年完成,他们也会多拖几年的。更何况,中药按照西医的临床要求去做,是否合理?”
这话一出,里里外外师兄弟几人都沉默了。
是的!中药批准是需要通过人体安全性和有效性的临床试验的。这里面包含了很多古方药,也是需要完成这一系列的实验的。
柳权就说,“推动取消这一条规定,是需要时间的。”
桐桐点头,这不是一个人或是一伙人段时间之内能做到的。
果然,一开年,舆论的风向就有些偏,尤其是在网络上。一时间蹦出可多的专家,很多很多的所谓专家,桐桐压根就没听过他们的名字。
这个是什么院的院长,什么协会的会长,从医多少年了,是某某方面的专家等等。
他们的论调是:能突破这种医学难题,确实很了不起,这确实是一种极大的进步。但同时,我们也要忙着欢呼,病毒对人体的破坏,会身体的影响,可能并不是一两年三五年能看出来的。要知道,狂犬病本就有潜伏期,而在潜伏期,人是没有表现的,也检查不出来。那么,这到底是又潜伏了,还是治愈了,尚需时间来验证。
那边一说,这边马上就有应和的:对的!狂犬病的潜伏期最长可达十年以上,如今说什么都尚早。
众口一词,铺天盖地,你就是一人长了八千张嘴,你说的过人家?
孟老埋头在看东西,这是二师兄写了,叫师父帮着修改,然后要发表的。吴树扫了一眼,面色就复杂了起来,他下楼给大师兄打了电话,“大师兄,二师兄要说艾|滋病的事……”
桐桐就在柳权边上,柳权一挂了电话,桐桐就说,“别!得把二师兄的文章拦下来,绝对不能发表。大师兄,谁说什么无所谓,咱做在实处便是了!一年不行,那就十年的做。不做口舌之争。若说狂犬病是侥幸、癌症的治愈是侥幸……那我下一步就治艾滋病……”
柳权认真的看她:“这就得一直活在争议里,非议里。”
能有争议,非议的声音,而不是一面倒的谩骂和打压,这也得是您保驾护航之下,我才能享受的待遇。
桐桐就说:“其实,艾滋……阳明之症。学中医的都知道,阳明无死症。”可这话说多少都没人信的,除非你治好了它。
这里面的根底复杂的很,这种病为什么这么大面积的传播,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普通人知道的都是真的吗?有些所谓的科普,告诉你的一定是真相吗?这里面有多少是不敢叫人知道的?
真要是二师兄将这里面的老底揭了,那将是铺天盖地的声讨之声。
有时候,实话不能往透的说。因为这么多中医还得吃饭!
四爷回来的时候保姆朝卧室指了指,低声道:“从回来就在卧室躺着了,瞧着心情不好。”
四爷大衣都没脱,直接进去了。桐桐没躺着了,一个人坐在卧室里小阳台的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那瓶花发呆。听见动静了,才扭脸来看。
多久没看到桐桐这么严肃的表情了。四爷脸色都变了,随手放了手里的包,三两步就到了桐桐跟前:“怎么了?”
他打量桐桐的脸色,这个表情……不是谁把她怎么了,而是她想把谁怎么着的才会有的表情,“遇到难事了?”
桐桐盯着四爷的眼睛:“资本……真的是万恶的。”
四爷就问:“是网络上那些声音?”
为那个,不至于的!谁不是利己的?早就预料到的,“要不是师兄们护航,闹的又岂止是网上?”
四爷坐在她边上,“学术的事情,便是官方偏向你,也不能去堵其他人的嘴。”
是!就是这个道理,“网络的发展,信息大爆炸,谁玩的过资本?一个理念一天两天三天五天,持续的贩卖给大众,大家焉有不接受的道理?有时候就是韭菜被割过一茬了,大家才反应过来,这又是被套路了。”桐桐就说,“想凭一己之力,撬动一个资本的链条……”真的比打个江山难多了。
乱世里,横刀立马,不服就砍。
而现在,你得讲理!
可理这个东西,最不好讲。你的理是理,别人的理难道不是理?
这问题不是就来了吗?
桐桐说起来的时候咬牙切齿的,但这又何尝不是觉得棘手到憋屈。
四爷用脑门碰了桐桐:“蠢了不是?钻了牛角尖了不是?”
桐桐眼睛一亮,对啊!自家有个黑心肝的。
四爷再碰桐桐:“有时候,无路可走的时候,那就抢别人的路走。”
“怎么还没明白呢?”四爷起身,“换言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慢悠悠的将大衣脱了,“他们知道你真的治愈了狂犬病,可还是一再设置障碍。说到底,名利二字而已。我猜,已经有人在针对你用的中药,提取里面的有效成分,想以西药替代你的中药。所以,他们不惜信口雌黄。这是什么?这就是,成一件事不容易,可坏一件事还不容易吗?他们就是在坏你的事。”
既然要坏事,那就一起坏事好了。
四爷冷笑一声,“他们坏你的事,容易!你坏他们的事,更容易。他们做的事,很多是虚的。但你治好的病症,是实在的。一年耗不死他们,那就两年、三年的往死了耗。谁拦了你的路,你就坏谁的事。专业上,你怕过谁?”
桐桐蹭的一下站起来了:对啊!被师父和师兄们给拐带的,都忘了自己本来可以很混账的。他们走的路太直了,把自己给带的太正了。都忘了,自己其实更擅长歪门邪道!
四爷重新把放在边上的电脑包给打开,取出电脑打开,点击文档,马上出来一份名单:“这是最近蹦跶的厉害的,我都整理出来了。回头给你打印出来……”
桐桐不急着打印,而是伸手过去,“我发给几个师兄,叫他们帮我把这些人的资料补齐。”
大师兄在开会,还没回复。
二师兄正在家吃饭,被发短信提示看邮箱里的东西,这一看,给愣住了。他打电话,“这里面有些人我也没听过……”
“我给其他几个师兄都发了,他们总能打听来。”
不是!你打听这些人干什么?桐桐举着电话在卧室里,单手叉腰,豪气干云的样子,“我要去踢场子。”
什么?
“我要去踢场子。”桐桐又重复了一遍,“有一个算一个,看我不给拾掇利索了。”资本是吧?资本有钱,有人收钱办事,好啊!说到底不还是人吗?我把这些人都给拾掇了,那资本就该来找我合作了,“……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朱鹤松一口汤给呛住了,咳嗽了半天,才从餐桌边站起来,“你是说着玩的,还是真的这么想的?”
“我真这么想的,也真打算这么干。”
“这些人天南海北的……”
“那我就天南海北的找去,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还真被他们给拿住了。”
朱鹤松想说点什么劝两句,可张口结舌的,话不知道从哪说起。好半晌才道:“你容我缓缓……”
这是要把所有人往死了得罪的节奏啊!可为毛这么一想,就觉得好生舒心。
他给大师兄把电话打过去,先问说:“您才开完会?桐桐发给您的东西您看了吗?”
才点开,是个名单,正打算问她呢,怎么了?
朱鹤松这个那个一说,然后小声道:“……能吗?敢吗?这么撒出去……没事吧?这有些人可是积攒了大半辈子的名声了……真给她一脚踹了……”
踹了就踹了!柳权名单都没看你完,直接挂了电话,然后给桐桐拨过去,“我听你二师兄说了,真有信心能踢了人家的场子?”
能踢就踢,踢不了就证明他本事过硬,他的意见我会诚恳的听。
“好!”柳权一点犹豫都没有,“天南海北的,去人家的地盘上,你就是把脸皮给揭了,也没人知道!这么着,回头组织一个医疗交流组,你跟着去吧……想踹就踹,踹出事来我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