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的这一天,桐桐接到了林方苒的电话,“二姐,你能打通山上的电话吗?我给山上打电话,一直无法接通。”
不会呀!桐桐还真就怕是俩老人出事了,赶紧道:“那你先挂了,我给奶奶打个电话。”
挂了电话,桐桐给鲁高工打过去,才响了一声,电话就接起来了。
忙呀!正准备查房呢,“……本来去山上的繁育中心,可这一下雪,上去怪不方便的,就在医院了。”
桐桐就问说,“你和爷爷都好着没?别瞒着。”
“好着呢!”鲁高工说着,就低声问道,“是方苒给你打电话了吧?”
“那她再问你,你就说打不通吧!我和你爷爷最近不想接她的电话……”
鲁高工愣了一下,什么出国的事?她心里这么想着,但到底是没问出来。只道,“是彭慧的事!说是被请去调查什么情况了……彭慧再婚的那个男人,是什么职务来着,说是以权谋私……”
所以,方苒找两老人是求助的!两人不接电话,就是拒绝。
那我知道了!桐桐挂了电话,就觉得这事出的可真快,怎么就这么完蛋了呢?
她给四爷打电话,“是你干什么了?”这是她能给想到的唯一可能的方式。
四爷都愣住了,没有呀!跟这种人疏远,自己过的精彩,她们自己就能把自己气死。这也是一个漫长的折磨过程,何必急于一时?
四爷就说,“是郑彬家?”
有可能!
但这个话没法去问呀!不过紧跟着姚芳把电话打来了,“桐桐呀,告诉你个好消息,那个恶女人可算是得报应了!不知道怎么的,得罪了高家了。”
高家?
姚芳低声道:“说是举-报邮件,市里直接查下来的。主管的领导曾在高老身边工作过。”
哦!这样啊!
桐桐想了想,还是给高媛把电话打过去了,“方便见一面吗?”这么一个人不会毫无理由的对谁动手,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这事八成跟林疏寒有关。
做妹妹的过的不好,做哥哥的想要分担。
可做哥哥的,又怎么会把委屈和那些过往的难堪,全都坦露在妹妹面前呢?有些过往,要是林疏寒自己不说,那谁能知道呢?
许是高媛就是那个知情人!
高媛的声音沙哑,还是应了一声好,“你别跑了,我知道你忙。我去找你吧!”
别!还是我回去吧,我想见见我哥。
高媛沉默了半晌,这才说好,然后报了一串地址,便挂了电话。
桐桐查房结束,请了假之后直接开车往京城赶。
这天,冒着雪,桐桐回来了,直接去了高媛家。
高媛搬出来自己住了,住的地方很安静。桐桐到的时候,她正窝在沙发上,披着厚厚的毛披巾,轻轻的咳嗽着,“有点感冒。”
没休息好吧!
桐桐把手搓热了,而后在她耳上的穴位上搓了搓,鼻子通气了,鼻涕也没那么多了。
高媛指了指远一点的位置,“别给你染上,坐吧。”说着话,就起身,“我给你倒杯茶。”
我自己来吧!
桐桐自己过去,接了温水放在手边,“你从不与人交恶,怎么会突然对彭慧……是不是跟我哥有关。”
高媛沉默了一瞬,这才道:“你非得问吗?”
不能问吗?
高媛就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哥许是不想把他的脆弱,他的过往叫你知道!他是做哥哥的……他应该是希望你觉得他无所不能……觉得能依靠,觉得安全……所以,他终其一生,怕是都不会言语的!”
是!是有可能再怎么问,他都不会说的!在妹妹面前,不能脆弱。不能把狼狈的那一面给你看!
小桐桐需要一个依靠,他便是背后都是伤,也得站的笔挺。而他,身后再无一个可信赖之人,可以给他依靠了。
所以,有些事,他得自己去咽!打死都不会吐出一个字的。原身换成了桐桐,可以无视很多东西。
但是林疏寒不行,他不是桐桐,也成不了桐桐。束缚不了桐桐的东西,却能捆住他的手脚。
而知道这些的,还有谁呢?
高媛苦笑了一下,“当年带过我们三年的班主任,前几年已经去世了。知道他遇到过什么的……除了我,再没别人了。”
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我哥?
高媛摇头,“也不全是!我跟你哥……不可能的!早些年不懂,现在却越来越懂了,我见他最狼狈的一面,他又怎么会喜欢面对我!”
所以,憎恨彭慧?
高媛又笑,“初恋能走到最后的能有多少?更何况只是一种暗恋而已。你哥哥从没正面回复过我。”说着,长叹了一声,“那时候高中的学生,真就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你知道我的尴尬吗?被人挡在路上,当着好几个同学的面……被彭慧拦住了,说我纠缠你哥哥……说了许多许多难听的话……这些话我就不学给你听了……她在外面说了我,后来辛蒙又说,她还看见彭慧去找了我们当时的班主任……再后来,语文课代表告诉我,她去取语文卷子的时候听见彭慧跟老师说……”
说什么?
高媛把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下去了,只说,“她说我缠着男生,男男女女在一起混,这要是出个什么事,怀上个孩子之类的话……就这些了……”说着,就又解释了一句,“你想想,一个同学知道了,其他同学能不能知道呢?”
其实,彭慧还有说过林疏寒,说她家的大女儿大了,都不敢叫林疏寒一起住,主要是偷窥女生洗澡换衣服之类的话。幸而当年的语文课代表知道林家的情况,知道那是后妈,听到了只告诉自己和林疏寒了。但这个话,告诉桐桐,只会叫林疏寒在面对桐桐的时候更难堪罢了。
没有人家同意,自己不能说这样隐私的事的。高媛朝桐桐笑了笑,“那时候才十六七岁而已,我接受的其实很难!而且,彭慧告诉老师,老师知道后,不管真假,还是联系我的父母了。我后来就去法国留学了!就是家里再有权势,你也不能不讲理呀!女孩子缠着人家男孩子,人家家长不愿意,难道我爸妈能去找人说理吗?这件事,叫我特别的丢脸!在很亲近的人面前,好几年都没办法抬起头来。甚至于……这么多年了,我一个男朋友都没有。我也自己问自己,是太喜欢你哥哥了,所以一直忘不了吗?我不知道!但长久的不敢跟异性过度的接触,我觉得是当初那番当众责骂给我留下的阴影。许是,一个女孩爱慕一个男孩,主动一些,在很多人看来,都是犯贱吧!人在这个世界上需要遭遇的恶意太多了。看你不顺眼,不喜欢你,张嘴就能骂。至于会给被骂的那个人造成什么样的恶果,谁又去在意呢?”
桐桐看她,而后慢慢点头,却没有再追问。
是的!她不经林疏寒的同意,坚决不说的态度是对的!有时候有些决定,并不是当事人愿意的。
她起身,“谢谢你!因为他遭遇这么多恶意,还能想着保护他。”
不客气!“关于彭慧找我的事,也请你不要告诉你哥!”
桐桐站着没动,又看她。
她释然的笑了,“爱情这种东西不能掺假的!歉意、愧疚、感动……都不是爱情。这对他来说是负担,很不必!事过境迁了,希望你能过去,他能过去……我也能闯过去。”你只要知道,那个女人可恶、可恨,就不该得善终就可以。你知道的恶只是一部分的恶,你哥哥承受的恶可能远不是你能想到的!如果伤人一次该给一刀的话,她就该被千刀万剐。
桐桐咧嘴一笑,你便肯罢休我还不肯罢休了呢!说起来,还是太仁慈了。
“你好好养病,不要有心理负担……”以至于夜不能安枕。
好!
桐桐走了,高媛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保姆已经来了,边上放着瓷瓶,保姆说,“是文文送来的,说是林大夫给的药,叫她送了一趟。”
高媛拿了瓷瓶倒了一粒塞到嘴里咽下去了,然后倒下继续睡去了,这一觉睡的特别踏实,特别特别的踏实。
而桐桐呢,却已经找人打听情况了,彭慧到底是掺和到多大的事里去了。
索贿这一项不在宪法里,只能按照受贿!可这受贿是有个主体问题的。家属受贿确实是犯罪,但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家属受贿吗?
不能吧!彭唯宽是不会留下这样的把柄的。
被送进去的只能是那位朱副局。
也就是彭慧可能会被无罪释放。
不仅会无罪释放,这男人留在外面的房子谁有支配权呢?
当然了,如果需要支付的罚款数目太大,房子八成还是不会被保住的。
高媛再是查,这一巴掌打下去,未必能一击命中。因为她不了解彭唯宽。
其实想把彭慧陷进去,且叫她有苦说不出,能办到这个,也只能是彭唯宽。
于是,麻烦高文文送了药之后,她就打电话给彭唯宽。
彭唯宽一看这号码心就猛跳,但她还是接起来了,“喂——”
“见一面吧!马上。”
有什么不能电话里说?
桐桐轻笑一声,“还真有一件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什么事?
“是一件难抉择的事!我在想,我是把你送进去呢?还是把你妈送进去呢?”
“林雨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吧!”
错了!不管是你是井水还是河水,我犯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