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得跟文昭帝说:“四郎去问问,问问这荒地种什么能好些。”说着就笑扶着犁的五郎和六郎,“都不会使用,难不成该得请个老农做先生?”
文昭帝哈哈就笑,“有何不可?三百六十行,行行皆有状元!三人行,还有我师呢!很该请来给你们一个个的做先生。”
桐桐马上对四爷喊:“四郎,伯父说,若是人家得空,千万请来做半日先生。咱家给出束脩的。”
四爷脚下一顿,朝桐桐摆摆手。还真就是忘了——二把手不能做这样的主。
这边桐桐转脸就转移了话题,真就像是随口说的一般。
韩珍珠一直融入不进去,她觉得她跟这些人都有些格格不入。
韩珍珠笑着过去了,站在赵德丰边上。
赵德丰就笑道:“回头叫你哥帮你!还有韩二,他是你堂兄,你为何从不亲近?”
韩珍珠愣了一下,“自来没见过,不知怎生亲近了。”
赵德丰:“……”这话说的!他就指了指林崇文,“林家世孙跟储妃也是自来没见过!是储妃婚前去西北的时候才见过的兄长,可你瞧,储妃跟他生疏吗?”
林家除了林克用,其他人都能下地。
林崇文这会子蹲在文昭帝身边,说的是西域的坎儿井灌溉,这些都是文昭帝没机会见的。
赵德丰就说:“一家人,你这么生疏,他也不好亲近。”韩珍珠只笑了笑,紧跟着就转移了话题,“五公主那边的差事,不知道现在还缺不缺人?”
“在家里闷!想出去走走,也多认识几个人,找人说说话。”
赵德丰就指了指五公主,“你自己去问!还怕她不理呀?”
小五没不理人,只是瞧老农教学更有趣,这几个老汉怕是不知道请他来的是什么人,见了父皇还在叫官老爷呢。
“嘘!”小五把食指放在唇边,低声道:“别嚷!听老农说话去。”
韩珍珠便只能闭嘴,只能一步一步的紧跟着小五。
都围着老农请教去了,文昭帝更是一口一个老哥的叫着,四爷和桐桐就退出来了。一把锄头一头汗,一身泥巴一身累,干一大晌的活,往一坐,脊背靠着脊背,眯着眼看太阳。
桐桐低声道:“老觉得这样的日子咱们好似……过过?”
四爷摇头:“爷不可能叫你吃这份苦!”
那是我感觉错了?
韩宗道不时的观察着周围,四郎和桐桐两人干了多少他看的见。大兄能给开出十七八步那么远,而这两孩子呢,干了一大晌,开出的最多十五步。他们是往宽的拓展。将仙姑和两位真人的地都开出十五步。还有三弟,他那一铁锹都没动的,这会子呢?地全部翻过来了。就是自己那一片,欠缺的那点也都给干出来了。
当真是一步都不多往前走。
老实干活的还有谁呢?还有三驸马。吴家这个小子呀,当真是守得住本心,话不多,也不往前凑,就是本本分分的干活去了。做的不快,但基本不叫圣荣插手。干累了,就蹲在翻腾草根。歇过来了,就继续干。两个人的地,稍微宽点,往前走了五六步的距离了。
除了这个,也就是去年的状元郎——李彦了。
专门叫人查李彦了,没查出什么来了。这会子翻出两步远,但至少每一步都走的扎实,觉得深度不够,就在同一个地方往下翻,然后用铁锹往下戳,量这个深度。哪里不够就补哪里。
踏踏实实的,倒是叫他刮目相看了起来。
不仅韩宗道注意到了,就是四爷和桐桐也瞧见了。但也没擅自叫人家,把人家叫来,说话还得小心着怎么对答,这就犯不上了。
第一天且兴奋着呢,干的还都不错。
晚上住哪呀?就住帐篷里。一圈一圈的帐篷早搭起来了。草根和烧了一半的杂木,一堆一堆点的到处都是!展眼望去,就如同星星掉了下来。还有这股子燃烧草木的烟熏味儿,桐桐爱极了。
营地里不一味的静,远远近近的,还能听到一些喧闹之声。
四爷稍微清洗了之后就跟文昭帝他们出去转去了,得去各个营地看看,看看这干了一天干的怎么样了,也听听大家都是怎么想的。
桐桐换了衣裳出来,见刘南德和皇后正在火堆边说话呢,就走了过去。
刘南德正说这个事呢,“……谁知道这孩子的外祖母能病的这么重,所以才说,这婚事得抓紧办。”
该是说刘四娘吧!
桐桐过去问说:“四娘呢?”
“早早睡下了!”刘南德拉了桐桐的手,看桐桐的手心,“怎么那么实诚呢?叫四郎慢慢干便是了。明儿不许再跟着了……”
桐桐只笑:“我想跟着。”
皇后点桐桐的鼻子,刘南德朗声大笑,抬手抱桐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赵德丰一边烤火一边说韩珍珠,“有些羡慕吧?有些人自来就得天独厚,好似把天下的灵气都占尽了。这是羡慕不来的!你成不了她,也别想着能成为她。你有你的好,你得想明白这个道理,别总盯着她了。能处的来便处处,她挺好相处的,自来没那么多坏心眼。要是处不来,远着她,她也不会刻意对你怎么样的。她不是那样的人!”
说着,就把埋在火堆里的芋头扒拉出芋头,递给韩珍珠,“你哥哥出门带了这个,我烤熟了,你拿去给娘娘们送去吧。”韩珍珠有些犹豫:“你不跟我一起吗?”
赵德丰叹气,也就起身了。见韩珍珠看着地上的芋头无处下手,便蹲下来一个个捡起来只裙摆捧着,大老远就笑道:“大舅母二舅母,你们看我带什么来了。”
什么呀?
赵德丰过来蹲下来叫几个人看,“瞧!”
哟!还带芋头出来了。
嗯呢!烤熟的,吃吗?
桐桐先伸手拿了,“放地上吧,这么着不难受呀!”
赵德丰顺势就放地上了,捡了一个不太大的,见桐桐剥皮递给皇后,她便也剥了皮先递给仙姑:“也不知道熟好了没?先紧着小的吃!”
韩珍珠把手里的递给桐桐:“储妃请。”
“你多礼了!都尝尝吧。”她其实很少想起吃这个,偶尔吃一个,还挺香的。她不免问起了种子,“可还有?若是还有,给我留些。”
“北边种不了。”韩珍珠插了一句话。
桐桐笑了笑,“我知道,这东西需得保水的地方才能种,也不耐寒,春季早点播种,秋里早早的收,产量肯定不如南边。这不是园子里的从池塘边上还算是湿润,想试着种种。”
“芋头也不喜池塘。”
桐桐:“……”
赵德丰一下子就笑了,“这不是才试呢吗?她知道芋头不喜池塘,喜黏质土……她就是觉得那地方空着,种什么都不合适。想着利用起来,收点是点。有空去她那边转转就知道了,她是什么都种,杂乱的很。”
韩珍珠这才不好意思的笑,一时间却也讷言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赵德丰心里叹气,主动递话:“此物最早记载什么地方,你可知?”
韩珍珠这才接上话,“我记得在史记中提到,说是蜀地卓氏的祖先,冶铁致富。他们本是赵国人,在秦国击败了赵国之后,就把卓氏给迁走了。卓氏说汶山下的田野肥沃,地里长着芋头,像是蹲着的大鸟。有此为食,人是不会被饿死的。”
桐桐点头,是有这样的记载。但这么一问还真叫她想起看到过的另一个记载,那个记载的时间跟而今的时间差不多。好似是五代时期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留下的书。书上记载了一件事,说是有一寺庙的和尚,种了大芋头,每年都收获极大!这种东西吃不了,他们就把芋头蒸熟,而后捣成泥,用这个东西来砌墙,将寺庙里的墙都重新砌了一遍。后来有一年,闹了□□,周围十室九空,可就这个寺庙里的人没有一个饿死的。靠着芋头泥砌出来的墙度过了灾年。
这种记载靠谱不靠谱的,没验证呀!但是好似民间总有这样的事例,说是某地某乡绅家的墙糯米加了什么砌成的,后来靠这墙度过灾年的记载。
当然了,咱现在不说砌墙的事。但若是芋头泥被加工之后,能弄成砖块的模样保存下来也成呀!好吃不好吃另说,只要不变质就成。
其实芋头晒干后能吃,理论上芋头你晒干也能吃呀!
是不是用糯米汤给黏在一起,晒干之后就能跟砖块似得储存了?
等四爷回来的时候,她围着四爷说这个事。
桐桐一说,四爷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了,“你说的故事出自一本叫《玉堂闲话》。是个叫王仁裕的编撰的,笔记体小说。”
啊?小说?
对!小说!所以,靠谱你靠谱的,你自己掂量。
把桐桐给说的,心里也没谱了。可是想想,小说里许多东西是挺没谱的,但也有很靠谱的。万一这个就是很有谱的呢,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觉得:“这玩意要试成了,也可叫南方的百姓以此来交税呀!至少交税的比例应该放宽。比如十斤稻米的赋税,可以只交两三斤稻米,其他的用芋头顶替。芋头的产量若是客观,便是收三十斤还是五十斤,对百姓影响都不大。”
四爷:“……”芋头泥做的砖?这玩意听的他都不知道是盼着她弄成呢,还是弄不成呀?
芋头砖?怎么想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