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势浩大的迎接之后,得去宫宴的。
宫宴嘛,桐桐坐在林克用的身边,低声道:“韩家祖母好似不喜儿!”
林克用轻咳一声,“早年,你韩家祖母也不喜你皇伯父。”
桐桐瞪大了眼睛,“也不喜爹爹?”
林克用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喜爹爹的。”
林雨桐:“……”那韩家这位老祖母可当真是会看人下菜碟,说起来那也是很有个性,她就说,“喜您,偏不喜儿,当真是公道人呀。”
林克用嘿嘿的笑,“若是说了什么不叫你高兴的,爹爹不好给你找回场子。不过无碍,你祖母快回来了。你跟你祖母告状,你祖母有法子。”
桐桐就觉得,热闹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父女俩正嘀咕呢,就被韩老王妃给点名了,“……你说是不是呀,有义。”
四爷的手指在酒杯上一点,桐桐也懂了。韩老王妃说的是韩宗道的亲事,哪怕没听,这会子也能猜出来。她必是说圣上和皇后了,说两人作为兄嫂,愣是叫韩宗道做了这么多年的鳏夫云云。
韩宗道才要说话,韩嗣源就道:“好叫老王妃知道,关于这事,皇祖母留下话了,叫父亲但凭自愿,他人不得干涉。临终懿旨,皇伯父和母后怎好违逆?”说着就看他爹,“爹呀,您要是想娶,无人会拦!您要是不想娶,谁人也胁迫不得!”说完,就看祖父,“您老说,皇祖母的旨意,要不要遵从?”
韩冒劼就笑,抬手将桌上的糕点扔过去一个,“旨意焉能不遵从!孙子说的好,是个好孙子。”
老王妃气的朝韩冒劼直运气,拿这老东西没法子,只看次子,“你孤孤单单的,孑然一身,我这做母亲的问不得?”说完,不等韩宗道说话,就看文昭帝,“老身问圣上一声,这事我可过问得?”
“婶娘呀,您自是过问得的。”文昭帝说完,就又道:“但是舅母留下的旨意也得遵从。一定得叫二弟从本心出发,想续弦再续弦……他而今不想续弦,回头咱劝劝嘛,一起劝。这么多小辈在呢,说这个也不大好嘛!”
嗯!这还像句话。韩老太妃就叹气,“莫觉得老身倚老卖老便好。”
皇后便笑:“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是咱家一宝,怎能是倚老卖老呢?”说着就赶紧转移话题,说世孙成颂,“这孩子真是一表人才,随了世子了。”
韩老太妃果然高兴,“那么些孙子,为何独独疼他,实在是这孩子孝顺又贴心,为人最是稳重端方不过。”
小四抓了花生豆扔韩嗣源:你这个不招人待见的。韩嗣源白眼一翻,抬手将花生豆砸小四眼睛上了。
“哎哟……”小四捂住眼睛,抬手将勺子拿起来朝韩嗣源扔,认错了方向砸到韩成颂身上了。
小四一手捂眼,一手给对方告饶:不好意思,不是对着你去的。
萧贵妃能气死,才说这个好的姑爷人选呢,结果小四这招猫逗狗的脾性,不知道随了谁了。
她忙笑道:“小四皮的很,瞧瞧珍珠,才真真是女儿家的典范。不瞒老王妃说,我也算是把京城的闺秀看遍了的,愣是找不出比珍珠更好的女郎君了!快过来叫我瞧瞧,这么好的孩子,真真是……好可惜呀!”
皇后便不高兴,才要说话,桐桐轻轻摇头,恳求的看她:这种事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
怎么没可说的?
三天之后,都去城外迎林家。
距离可远呢,桐桐翻身上马便迎了过去,“祖父——祖母——”
韩老王妃扶了扶头上的玉簪,拉着孙女的手,“好好站着,莫要学那一惊一乍的样子,不稳重。”
是!
可林家的老王妃却觉得,我家怪孙女欢实的又跟个小老虎似得,这是伤养好了呀!
马车的帘子撩起来,朝外喊:“乖乖,可慢着些。”
桐桐在马上跟祖父和堂兄打了招呼,便在两人的注视下,飞身上了车辕,蹭的一下钻到车厢里去了,“祖母!”
老太太拉着桐桐打量,“好了?”
好了!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拉着孙女在怀里摩挲,“小女娘就当保重身子,别的都不要紧。跟祖母说说,回来有没有人胡说八道,有没有人指摘你?”
还是怕宋氏的事影响自己吧!
便是有说的,那自然也是在背后说的!桐桐只摇头,“没有!只是韩家祖母不喜孙女。她家的珍珠长的好生好看,怕是觉得孙女生的丑,便心生不喜。”
呵呵!她孙女生的好,那谁的孙女生的孬了?
真是岂有此理?!老太太正了正头上的金簪,“莫要听她的,她惯爱酸文假醋、假模假样的!她能知道什么好赖呀!当年不喜当今圣上,不知道有多喜欢长公主。结果圣上得了天下,长公主在府里关着呢。而今,又不喜我儿!可见呀,她就没长那识人的眼。”
这个……桐桐得说句公道话。她低声道:“当年喜长公主,是盼着长公主选二伯为驸马,好凑成一对去的!谁知道长公主不选二伯……只怕如今在韩家祖母那里,长公主也不过是有眼不识金镶玉的。”
老太太哈哈大笑,“可见我儿眼明心亮,一瞧就知她是个无利不起早的。”
其实也不到那份上的!
老太太就说,“她亦是豪强出身,谁也不比谁高贵。不过是,我坦然的接受我是豪强出身,粗鄙就粗鄙吧。她不接受她是豪强出身,装的斯文了一些。我们两家当年是世交,我跟她幼年相识,在闺中之时便不对付。她嘲笑我戴着金簪满身铜臭,我气急了便摔了她的玉簪,摁住她揍一顿。”说着,又不免怅然,“也就是那个时候,刚好赶上太|祖刚起事,投奔去的豪强没几家,我们这才嫁给了太|祖的结义兄弟,换来了这一世的富贵。其他的闺中密友,早已流离不知何处了。”
桐桐点头,原来如此。
所以,她们这种的自幼不和,势必是不会影响韩林两兄弟的情分的。
老太太得意的很,“她恨我着呢!当年一起说亲,你祖父年轻的时候生的比你伯祖父俊美的多,俊美的被我夺去了,她且不服气呢。”
桐桐不由的跟着笑起来,那这可当真是妙不可言的缘分。
说着话,两边就汇合了。
彼此见礼,老兄弟相聚,自有一番契阔。
祖母她老人家没见过平王,拉起来看了又看,“要好生用饭,太瘦了。”
平王便笑,“是!以后常给您请安,跟您蹭好吃的。”
好好好!
而后又瞧五皇子,“手心真软,一瞧都是个心软的好孩子。听说说了媳妇了,带来了没有呀?”
五皇子笑道:“她这两日身上有些不自在,改日带她给您请安。”
“那可得准备好的见面礼给新妇。”
好!一定得带她讨赏。
到了六皇子跟前,她喜欢的不得了,“眼睛真亮,心里必是清明的很。”
六皇子便笑眯了眼,“孙儿可还未曾说得新妇,您老人家可得帮着留心相看。”
好啊!好啊!好女郎多着呢。
见了四公主和五公主老太太亲近的很,四公主告状,“楚恒惯常总欺负我!”
“真的呀!”老太太哈哈就笑,“那你们必是亲近的很!”说着就指向在一边站着的韩老王妃,“我跟南安王妃就是如此,闺中打打闹闹的,可只我俩最亲了。”
啊?
南安老王妃淡淡的笑着,“多年不见,都不敢认了。这些年呀,这日子是怎么过的?瞧那张脸,褶子都长满了。”说着,就抬手擦了擦脸上不可能存在的汗,“这人哪,要想不显老,就得过的顺心。怎么能顺心呢?其一,得夫婿疼爱;其二,得儿孙听话;其三,得心想事成。你说要这么着了,哪里有什么可操心的?不操心,如何老的了呢?”
韩珍珠低声提醒,“祖母,才见面……”怎么能这么说话?
南安老王妃轻轻一甩胳膊:不要多嘴插话。
老太太就笑,朝韩珍珠招手,“过来,叫我瞧瞧,才桐桐还夸呢,说是韩家的女郎生的好生好看,而今一见,果然如此。”
南安老王妃轻轻推了孙女过去,“去吧!叫你林家祖母瞧瞧去!”
嗯!孩子嘛,当然是好孩子了,生的是好!但跟我家桐桐比,还是差了一些的!当然了,这个话不能说的这么直白嘛,主要怕伤了孩子的体面。
但是呢,我家孩子的气也不是白受的!她一脸的喜爱,“看见你呀,就像是看到你祖母当年!你祖母当年……那也是一枝花呀!总觉得比我长的好,瞧!老婆子了,还要比一比谁老相!孩子呀,比那个做什么呀?女人这辈子呀,只比三样。其一,跟夫婿是否能够琴瑟和鸣;其二,跟儿孙是否贴心贴肺;其三,得万事如意!”
四公主不由的‘噗嗤’一声给笑出来了,她问说,“心想事成和万事如意,不一样?”
自然不一样!
老太太可有道理了,她说:“万事如意呀,是说遇事不用多想,也是能如意的;而心想事成呢,那得先是心想,而后才筹谋,最后才事成。万事如意乃天赐之福,心想事成乃是人求之功。”
一个从天而降,乃天授。
一个非人力不可得。
孰优孰劣呢?
南安老王妃生气了,转身就走。
自家这位老太太得意的哈哈大笑。
扭头去看,林重威和韩冒劼像是没听见俩老太太争锋,哥俩聚在一起是真高兴。而韩宗道和林克用两个守着各自的父亲,听的可认真可认真了。
至于俩娘在哪儿说啥呢,对不住,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