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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清风(230)

林雨桐实在想不起谁家姓郭,想着,这孩子的外祖母出身云南的沐王府,按照一般的联姻之例,也不该是无名无姓的人家吧。

她想不起来,四爷心里却有数了,“怕是郭英的后人。”

郭英?

郭英和他哥郭兴跟着朱元璋起事的,最开始是朱元璋的侍卫,后来跟徐达常遇春等人出征,战功烜赫。一生领兵共擒斩获人马十七万多,身上伤痕七十多处。他的妹妹是朱元璋的郭宁妃,也相对受宠。建立了大明之后,郭英被册封为武定侯,为朱元璋的三十四功臣之一。后来朱元璋死了,建文登基,朱棣谋反,但是郭英并没有投奔朱棣,而是一力保建文。后来朱棣篡位成功,杀了许多建文旧臣,但郭英是例外。他是开国贵勋,是忠心朱元璋之人。朱元璋将皇位给了建文,他便维护这个决定。在朱棣看来,此人一生忠于一个君王,只罢了官位叫回家了,并没有剥夺他的爵位。

等到他病死了,朱棣还追赠了‘营国公’的爵位给他,给予死后哀荣,也算是对他一生的功绩和对君王的忠臣的褒奖。林雨桐就说,“郭英是不是有平定云南之功?”

对!所以,郭家跟沐家应该是有联姻的传统的。

四爷就叫人查,看这个郭家的后人还剩下什么人?

人倒是有那么一大家子,但都是靠着祖产过日子的。搭着个富贵的花架子,家里却乱的很。如今当家的叫郭培民,郭培民就是这个郭姑娘的亲爹。

这孩子的外祖母是如今的沐王府的当家人沐天波的姑婆,她当年嫁到常家,这常家是常遇春的后人。这孩子的外祖叫常延龄,如今还活着呢。只不过是一生没个儿子,家里是庶子当家,而唯一的姑娘嫁到郭家之后又和离了,她便搬出来带着女儿和外孙女过活。

林雨桐点头,“那就对了!”要不然一个姑娘家,带着几个老仆在那山上。便是周围的百姓都淳朴,便是她自己有几分本事,可怎么可能没有找麻烦的人呢?她能在山上过的那么安然,必是她还有什么依仗,叫小老百姓等闲不敢招惹。

这常家再不济,只要他的外祖父活着一天,别人就不敢太过分。

了解完了,她又皱眉:这孩子身上贴着老牌勋贵的标签。

四爷摆手,“说这个太早,太子到了婚龄,往你跟前奔的姑娘多了,你慢慢瞧吧。”

可有什么途径能奔着我呢?

女官开考,娘子军征兵,这都是途径,不信你到五月的时候看看,看看就知道了。

不到五月,就有了端倪。还在城外亲耕呢,蒙古锡尔呼呐克就上了折子来,说是想麻烦皇上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女儿娜仁太淘气了,听了巴林说新明的种种繁华,就特别向往。本就嚷着想去,但是他也没太在意,想着孩子心性,说过了就忘了,可谁知道这孩子胆大包天,竟然自己带着人偷偷给跑了,派人一路追了,应该是一路往新明来了。若是那孩子到了京城,请千万帮着把人留住。

四爷将折子扔在一边,锡尔呼呐克说的这些,他一句都不信!这分明就是在耍无赖!

林雨桐扫了一眼,“肯定是锡尔呼呐克想联姻,他想跟咱们提,但是巴林知道提了咱们不大会应下来。这一旦提了,若是被拒绝,彼此的面子上就都有些下不来,所以,这孩子就出了这么个损主意来。”

四爷点头,这是巴林能干出来的事!

事实上巴林在蒙古确实是那么跟他阿爸说的,“……您说出口的每个要求,您得在心里思量,觉得能搁得住的时候您再开口,若不能确保人家能答应,那您一张口就是为难人。您想想,若是新明有联姻之意,人家早就主动提了。”

那就是不想跟咱们联姻呗!

“又错了!”巴林特别好脾气的说,“……儿子早跟您说过,皇上和娘娘不看出身,只看两点,第一,太子喜欢。第二,懂道理,有能力!咱先不说太子喜欢不喜欢,就只娜仁连汉话都说的别别扭扭的,这做新明的皇后,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巴林一瞧这是说不通呀,于是就道,“要不然这么着,咱先不提,什么都不提,只叫娜仁带着人去吧!她要是有能耐,在娘娘身边得了娘娘教导,长了几分本事也不一定。或者时间长了,太子就瞧上她了……”才怪!但总归比自家阿爸说的,主动提联姻来的靠谱吧!人家新明那律法有规定的,像是纳妾这个,有严格的律法规定。皇后只有一个,不出意外的话,没有妃嫔这些东西。所以,想奔着国母去的人多了去了。一朝选上,如今皇后的今天就是她们的明天,不说姑娘们眼热,就问各个家族里,只要觉得姑娘家有几分本事的,谁家不想搏一把呢!

就娜仁那样的,去趟一次就知道外面是啥成色了!自家阿爸是没见过世面的,觉得他家娜仁就是草原上的太阳,亮闪闪的漂亮。呵呵!世事大了,该去开开眼了。

蒙古那边耍无赖来了这么一招,高一功的折子又到了,说是安南这边,好几家勋贵都表示愿意送女进京城,受教于娘娘。人家的说法是,纺织丝绵,得知新明都在用女官。但安南还没有这样的女官先例,想送去学学。

那能说不叫来吗?人家又没说他们的闺女都是奔着太子妃这个位子来的。

这边的折子才批复了,娘子军那边转交了庄妃的折子,庄妃倒不是说联姻的,而是请求赐药的。大清的八皇子病了,那边的太医说,新明皇宫有一味安神丸,此药药材难寻,只宫里有,没体面的人可求不到。据说那位大博士年纪大了,宫里给供药呢,一天一丸,不可间断。

用这个药的身份都不一般,不知道怎么的,海兰珠知道这个消息了,叫人给庄妃送信,问是否能求得此物来。

可安神丸是药呀,这不是说谁吃了都有用的!徐光启是年纪真的很大了,按照历史轨迹,他在五年前就该去了,如今是硬生生的靠药滋养着。还有袁可立,光是这些人的药,每月的开销都要比自家一家四口的开销大了。

林雨桐在批复的折子上,把什么都写上了,也真的给了一盒安神丸,但能不能吃,在什么情况下才能吃,却都给标明了。再结合庄妃说的这个八阿哥的情况,林雨桐判断就是风寒。在季节变换的时候,时冷时热的,再加上这个季节这样的带着传染性质的风寒症状高发,孩子很难扛过去就是了!尤其是这么定点大的孩子不好用药,中药想用进去很难。

这不是安神丸能解决的问题。她给附带了一个方子,是泡药浴的,叫那边的太医斟酌着用。这东西是给庄妃的,她给不给新明那边,那就是她的事了。

庄妃拿着发回来的折子,折子批复的东西比原折子都长。很认真的回复了她!她把这个折子,以及给的药都递给大清来送信的人,“将折子交给皇上,皇上看了……该怎么用,皇上斟酌着办。”

她没给耽搁,传到大清,就越发觉得庄妃懂大道理,且心底无私。姐俩一人一个皇阿哥,是存在一定的竞争关系的,但人家没藏私呀!一点没耽搁把事情给办了。

安神丸没给用,就是汤药,连着用了三天,孩子看着就有了神采了,也肯好好的吃奶了。

皇太极连着看了三天,孩子就在眼皮子底下好起来的。第四天,他就奔着正宫,跟哲哲说这件事,“……八阿哥缘何只认周玉凤?海兰珠在宫里做什么?”

孩子这种玩意,谁舍得时间陪,那孩子自然就亲近谁。海兰珠在忙什么?也在忙着带孩子,但这生完孩子之后,又得忙着叫身形好看,又得尽快的恢复……谁知道周玉凤怎么跟海兰珠说的,她肯听人家的,倒是觉得自己这个姑姑在害她,你能怎么办?

不过那个周玉凤只当她是嬷嬷用就完了,自来嬷嬷带孩子,三五岁之前,孩子亲近奶嬷嬷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没往心上放,海兰珠也没往心上放。

哲哲这么说了,就道,“这个周玉凤,我很是看不上。便是要给汉女体面,可以选几个封妃位,贵妃位,都是可以的。但此女却不该提起来!她心思太诡,一味的指着攀高枝……这样的人,我不喜欢。这样品性性情的女子,若是生养了阿哥,那阿哥也难有好的!等八阿哥大些,不粘人了,自然就隔开了。如今八阿哥刚刚大病了一场,贸然换了身边的人,怕孩子不习惯。”

嗯!只要皇后心里有数,就成了。

皇太极又提第二件事,“新明在药上,还是有独到的地方的。”尤其是他身体不好之后,越发觉得,在这方面该甄选人,送去学去。可时间太短,学成太难。跟新明构建更稳固的关系,他觉得是有利于从新明得到更多的东西的。

比如,这些不在贸易清单上的药品。

因此皇太极就提议,“你觉得把三格格送去给庄妃作伴,如何?”

哲哲愣了一下,三格格是她亲生的,这怎么就要送去新明了呢?她迄今为止只生养了三个格格,即二格格、三格格、八格格。

二格格前年嫁给了林丹汗的长子额哲,为的是拉拢林丹汗旧部。

三格格是自己生的次女,今年虚岁十二了。早前有意将她嫁回科尔沁的,去年其实都提了这个事了,当时为什么没成呢?是那个叫石羊的人说,“汉人重伦常,若是不在这个方面注意,就很难叫汉人有归属感。”

为什么提伦常呢?

因为本来指婚的对象,是哲哲的侄孙。女儿嫁给侄孙,血缘亲近不说了,且差着辈分。石羊说的这个话当时可以说是十分大胆,皇上很是有些不悦,但却没有反驳他。于是,婚事就这么给搁置了。

可如今皇上突然这么下决定,不下嫁科尔沁,哲哲问说,“皇上还是气科尔沁。”

皇太极才不认这个话,只道,“你我夫妻,科尔沁跟我也是骨血相连,一家人,何来气不气?不过是知道新明在医术上的高明,觉得他们的一些说辞该是有道理的!他们不是说血亲关系太近结亲,于后代不利吗?朕是越想就越发害怕……”

这是个哲哲没料到的方向。她就问说:“那您叫三格格去,是有别的什么打算?那位皇太子要选妃?”

皇太极没言语,“只叫人送了三格格去吧,该怎么做,庄妃心里清楚。”选妃那是做梦,但有些事,得见机行事的。怎么用三格格,叫庄妃看着办。

哲哲就问说,“四格格只比三格格小半岁,又是庄妃亲生的,要不,一起送去?”

“就三格格吧!”皇太极这么说完,顿了一下,又给了一句解释:“……五格格和七格格年纪小,骤然离了庄妃,本就不适应。再把她们的长姐也送走,怕是更不适应。”

哲哲无话可说,只得应承下,转身却深吸一口气,赶紧去安排。她是没懂皇上的意思的,但是信和人送到的时候,庄妃却懂了。

她拿着信叫了三格格到跟前来,从血缘上来说,这是表妹。从皇家的关系来说,自己是这孩子的庶母。

作为嫡公主,三格格安静的站在庄妃的面前,“父汗说,一切听你的安排。”

在出门之前,她被父汗册封为固伦端靖公主。

庄妃叹气,就问说,“知道为什么叫你来,而不叫四格格来吗?”

不知!

庄妃就道,“因为……因为四格格是我亲生的,对她……我舍不得她受苦受罪……”

端靖愣了一下才道:“……哪个姑姑嫁人不是跟做买卖似得?生来便知道我们有什么使命。”

庄妃便道,“大明征招女卫女官,说了,不管满蒙汉,不论出身,都招募。女官你不行,但是女卫,你肯去吗?”

我是大清的公主!

是啊!你是大清的公主。可大清都不得不送九阿哥做质子,连我这个妃子都在这里呆着,你就不能去做女卫吗?

“可我去了能做什么呢?难道还能去做刺杀吗?”

傻话!国事不是这么处理的!庄妃低声道,“你皇阿玛是想跟汉人学的!想跟新明学的地方有很多!就像是汉人的朝廷里已经有女军机了,他们越来越看重女人……”她说着,声音就轻了下来,“这跟咱们那边的一些事是相关联的!你皇阿玛如今有他的顾虑!如今朝廷上重用汉人,汉人又屡屡在满人和蒙人的一些习俗上说三道四,而这些又是不得不去做的更改。在你皇阿玛看来,这些改了也就改了。只要是有利于咱们的,那就按照他们说的去做,咱们能改。可是呢,这些汉人本身是被新明排挤出去的,因为他们不赞成汉人如今这一套用女人的法子,他们更希望把女人关在家里,觉得那是对的,必须坚持的!可对咱们而言,满人家的女人,并不会圈在家里无所事事。若是任由那些汉人这么改造下去,是不是满人的女子该跟以前汉人女子一圈,圈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呢?那些汉官带去的好的,咱们得学。但是他们带去的不好的,得坚决把这些打回去,汉人走过的弯路,咱们不用去走,得挑拣着学。所以,你皇阿玛把你送来了,送来的宗旨不是联姻的,咱们两国也不适合联姻。所以,你的任务就是去学,去看,去弄懂新明的朝廷是怎么用女人的,她们是怎么实现管理的。你是嫡公主,你汗阿玛对你寄予厚望。你的作用不是联姻,你的汗阿玛是希望,有那么一天,他的公主也能站在朝堂上。那么,我现在问你,你敢去吗?吃的了那份苦,受的了那份罪吗?”

端靖沉默了半晌之后,就道,“这里没有三格格,也没有固伦端靖公主,只有一个满女,名爱兰珠。”

五月,天微微热了,娘子军的驻地外,乌泱泱的都是报名之人。

往年也总有女子入娘子军,可从没有像是今年这般,入营者这么多。

年哥儿路过的时候就叹气,“太子如今是唐僧肉,想咬一口的多着呢。”可哪有那么容易呢?

跟林家有姻亲的人家,都送了姑娘来,他们的意思大概是:林家跟太子的血缘近,但咱们这些姻亲,不都跟太子有血缘关系。

比如,自己舅舅家的表妹。这跟太子肯定没血缘关系,但不是自己说,就表妹那样,自己都瞧不上,指着姑姑能看上且配给太子?做什么梦呢?

他正瞧着呢,就看见崔映月崔姑姑站在一辆没有标识的马车边上,随着马车从侧门进了娘子军的府衙,她就猜测,怕是姑姑就在马车里。

是的!林雨桐可不得来吗?这么重视,不仅仅是因为选儿媳妇这个事,她是真希望继左良玉之后,朝堂上会再出现一位女内阁,女军机来,哪怕在六部任职呢?

出宫的时候,她跟四爷说,“我总觉得我特别会做老师,你就当我是给我自己选学生去了。我带她们三年,然后再看看。”

她这么一说,四爷竟然也只愣了愣,“你是很会做先生。”感觉是这样的,“那就去吧。”有些事只开了个好头还不行,还得叫这些东西延续下去,那就得一代一代不断层,这才是最最紧要的。

于是,林雨桐就来了,看看这些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有没有瞧着出色的。

第一拨初选,她不瞧。便是复试,她都不看。她在第三关等着,到了这里,若是没有大毛病,那她就收下。

郭东篱跟着一堆人排队,今年的人出乎意料的多。听人家姑娘说话,有父亲是二品官员的,有叔叔驻守边陲的,出身还都不低。

往前排队,得登记家族三代,好容易排到跟前了,她把家族三代都写上,然后拿了一张号码牌,就去了里面。

里面是个大厅,一排的女医在那边做检查,她看见被女医看过的人,有些拿了红牌子,有些拿了绿牌子。

于是就低声问说,“牌子都是什么意思?”

“绿牌子是过,红牌子是辍落。有些人的身体不适合。”

不是看样貌,只是看身体是否健康。快到跟前了,她看见女医叫排在自己前面的姑娘把脚伸到幕布里,女医从那边看一眼脚。

脚怎么了?

就听这女医说,“姑娘,你这脚打小裹过,后来放开了,也叫大夫给矫正了。但是到底是伤过。从武,你这肯定不行。从文,你得能跟普通人一样行走站立呀!可你这脚长时间的站立支撑不住,回去吧,回去是为了你好的。”

郭东篱心里就明白了,必是有很多读书人家的姑娘选不上来的,只这一双脚就能把人给打回去。

到了她这里,她大方的叫人家给号脉,给人家看她的一双大脚。然后顺利的领了一个绿牌子,出去顺着绿色的箭头方向走过去。

到了这里,就分文武了。

文那边拍着长队,武这边,人很少,几乎是不用等。她直接进去,里面的桌子上放着一张试卷还有笔墨纸砚,她在考官的示意下坐过去,而后提笔就答了。

很简单,就是考一些孙子兵法,再没其他的。

答完就被安排从侧门出去,出去见到的就是校场,校场上几个姑娘在骑马,有些是骑在马上溜达呢,但有两个姑娘,骑在马上跑的飞快,鞭子扬起来,谁也不服谁。

她正愣神呢,肩膀被拍了一下,又来了一姑娘。这姑娘好似放松的很,指了指东边,“骑射、十八班武艺,你要考什么?都在那边呢。”

我考射!

“那走吧,我也考射。”

林雨桐站在高处,看考场的这个方向,而后就笑,这就是那个郭家姑娘,跟她一起射箭的姑娘出自朱字营,这孩子叫谷雨,黑俊黑俊的。

高桂英就道,“那俩骑马骑的好的,一个是蒙古的娜仁公主,一个是大清的三公主爱兰珠。”他们不是本族,可免文考这一环。

“留到最后吧!”

看了一会子,见没太出色的,就她从上面下去,在最后等着,看看高桂英能得自己送几个苗子过来。

娜仁被先带过来,一看见林雨桐就笑,“哥哥有娘娘的画像,我是见过的!娘娘比画像上的还要好看!”说着就见礼,“可算是见到您了。”

林雨桐招手叫她来,“淘气跑出来了?我阿爸说叫找到你就送你回去。”

娜仁马上抱住林雨桐的胳膊,“娘娘,留我几年吧,我不要回去!我还没在新明逛过呢!您都能留我哥哥,怎么就不能留人家嘛!反正我不,我就是考不过,我也不会回去。”

很聪明的小姑娘,“去外面玩去,不许瞎跑,回头跟我进宫。”

好啊好啊!

而后是那位三格格爱兰珠,她站的端端正正的,“娘娘,我是诚心来学习的。”

“欢迎你!”

没有亲近,没有过多的亲热,保持着该有的距离。

紧跟着的是朱谷雨,一来就笑,“大娘还说我考不上,我这不就考来了吗?”

“干嘛非要考,到了年纪自然就选上来了。”

“立春姐怀了孩子了,她说您身边没咱朱字营出身的女卫了,所以,我来了!我不到年纪您肯定不要我,可这回不一样,我是自己考来的。”

行!你去帮忙去吧。

于是,朱谷雨转脸跑门口去了,在里面还能听她喊,“十九号……准备,十八号先进去!”

十八号就是郭东篱,郭东篱见到林雨桐的时候愣了一下,“见过先生!”她并不知道这是皇后。林雨桐就笑,“不用多礼,就问你几句话。”

是!

她躬身站着,恭敬的很。

林雨桐问说,“你入伍的初衷是什么?”

郭东篱沉默了一下,“我该回答您,我是想像其他女将军一样做一番事业这样的话。但我觉得还是不该欺瞒。小女父母和离之后,跟父族来往甚少。在守孝期间,没人对小女指手画脚,可自从守孝快结束开始,父亲屡次三番,着人来说,希望我回家去,家里想要给我定亲。外祖父还活着,因着对外祖母和母亲的歉疚,在她们相继离世之后,他也总想着照顾我。希望我嫁回常家。可我的命运凭什么交给他们。他们在这十数年间,从不曾管过我,而今又凭什么安排我的一辈子。不管是我外祖母,还是我母亲,教给我的都是女子当自立的道理。我有手有脚,正赶上朝廷变法的好时候,我能为我自己争一把,又怎么会回去低头?”

“那你就没想过,万一没选上你,你当如何?”

郭东篱愣了一下,而后道,“我会学女医,哪怕是做女护,她们选人不挑的!只要去了,我便拿朝廷的俸禄,做朝廷的差事。”说完就一叹,“女子想自立,难就难在,除非有朝廷的差事在身,否则,父兄丈夫甚至于儿子,谁都能对女人指手画脚。”

这是说,推行的还不彻底。她在大胆的说不足。

林雨桐将绿色的牌子递给她,“三天修整时间,第四天早上准点来这么报名。”

选中我了吗?她伸手拿了牌子,手微微有些抖,而后郑重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接下来好几个,一说话就紧张,紧张的口齿都不清楚了。

直到被带进来一个稍微小点的姑娘,应该也就是十二三岁的样子,说话清清楚楚,一板一眼的。

女子习武者本来就不多,能找到骑射很过的去的,就更少之又少了。

还真有点不舍得。

可看了一眼资料,她都愣住了,这个姑娘叫吴应莺,父亲是吴三桂。

林雨桐:“………………”该不该要?怎么会是吴三桂家的姑娘呢?

给个留中的牌子,反正年纪小嘛,放着再看看。

到了考女官这边呢,人就多了,细细的过了两轮,还剩下五十多个。

那就答题吧,把卷子发下去,先把卷子答了吧。人我也看了,都长的很可以,那就回头拿卷子说话吧。

因着吴三桂家的这个姑娘掺和了一下,她顿时有些意兴阑珊。回去的时候她就跟四爷说,“挑来挑去,每一个姑娘,都能说出家族来历的。我怀疑,这有些人家这些年是提前培养家里的女孩了。”

这是肯定的呀!就跟选秀似得,谁家的姑娘不是找了嬷嬷学的规矩呀?人之常情。

结果卷子送过来了,林雨桐从里面挑。

首先挑出来的是方以慧,这个咱知道,方以智的妹妹,一家子好脑子。

而后再翻看,再挑拣,拿出一个叫左娴雅的女孩的卷子,对应的资料一查,这是左光斗的孙女。

还有一个叫杨宝瓶的,她选出来放着,崔映月在边上帮着找资料,“这是杨涟的孙女。”

杨涟就是那个东林名士,被四爷骂下去的人。

崔映月就问,“还要录这个姑娘吗?”

录!但这都是有来历的,得找点出身低些,本人还不错的姑娘。

然后周宝就挑出几份来,“您瞧瞧这几个,成吗?”

“刑沅……父亲是货郎?”

是!父亲是货郎,您看那亲属关系里,她是寄养在亲戚家的。

“就说呢,货郎家是没银子把姑娘养成这样的。这一笔字写的不错……”这个留下了,而后又翻周宝推荐的下一份,“董白,苏绣世家……”

是!其外祖父有秀才功名。

这是说培养出这样的姑娘也不出奇,“行!留!”

接下来的是个叫吴香儿的姑娘,父亲是武官,但也属东林党人,好歹算是官宦人家,不过是小官而已。这个也很有代表性,行!留着吧!

人没多选,一共就十个。这是打算带在身边教的。

四爷也没问,都是小姑娘,问什么呀。

直到三天后,人都被带进宫了,桐桐准备去见了,四爷才见到那份十人名单,然后他就愣住了,诡异的看桐桐。

看什么?

四爷就问说,“郭东篱出身老牌勋贵,人确实是亮眼,你选中了,合适。方以慧家学渊源,这姑娘在杂学上的造诣只怕不低,你选她,合情合理。左娴雅是左光斗的孙女,应该不差,可哪怕不亮眼,你也会选,这是给功臣面子。杨宝瓶,杨涟的孙女,人家孩子估计不错,你是为了保证公平,留了她。娜仁和……三公主,这是国事,不得不留。朱谷雨就不说了,朱字营的根底咱们清楚。这七个你选的很好!那剩下这三个……”

“刑沅出身寒门,父亲只是货郎,但是养她的表亲家,是江南世家宋家……”

“董白出身苏绣世家,父亲亡故,资料上显示没有兄弟,只有母亲还活着……其他的亲戚关系全都没有,那也就是说,她是小商户出身。”

大商家,小商户,都很有代表性呀!

“还有这个吴香儿,是低品级武官之后……”

表明咱们选人,真不看出身,只要本人优秀即可,哪里不对了?

四爷把人都打发了,才点着一个个名字道,“陈圆圆,原名刑沅,父亲确实是货郎,她是父母去世之后,被她姨妈收养了。他姨夫姓陈,是唱戏的出身,吴中名伶。”按照历史的轨迹,她该被崇祯的小舅子给掳到京城而名声大振才是。可如今呢,她被江南富商养大,还是表亲,“这必是被江南世家刻意养出来的!她姨夫是名伶,唱戏结交富贵人家,本是常事。她跟着进出富贵门庭,被人家瞧中,打小细心教养,以备大用,就应该是合理的。”

林雨桐:“………………”这个刑沅竟然是陈圆圆。她指着下一个,“董白呢?”

“董小宛,确实是苏绣世家,他母亲确实是秀才家的女儿。她十三岁的时候,父亲亡故了,她母亲带着她幽居两年之后,她走投无路,这才入了风尘。而今,应该是在这个节点上,她家是家徒四壁,母女活不下去了,刚好有这么个路子……但是,她怎么入的京城,是不是有人在资助,还得再查查。”四爷说完,就点这个吴香儿,“这个,我怀疑是李香君。李香君原本姓吴,叫什么不得而知。但他父亲确实是一个五官,也确实是东林党人。历史上,东林党被阉党迫害,他父亲就是这么被人给害死的。之后,家道中落,她流落风尘。如今,他父亲该是活着的,那么,她还真就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此人身份应该无碍。”

林雨桐:“……”秦淮八艳,我弄来了仨?

是啊!你多神奇呀!第一次一网捞下去,捞上来一群反贼。这次呢,一网子下去,把大名鼎鼎的她们给弄进宫来了。“这能赖我吗?”这只能说明,女子的教育比例不行!

四爷就说她,“你得小心看着,少年慕艾,好容颜永远比好才情更招小伙子喜欢。”

林雨桐叹气半晌,这才道:“环境塑造人!她们现在不是陈圆圆,不是董小宛,不是李香君,她们还不知道风尘为何物?!”她憋气了好一会子之后,重新斗志昂扬起来,“我教出来的学生,那一定都是闪闪发光的。她们以后还是会在史书上留下名字,但绝对不是花名!你瞧着,看我能不能培养出几个铁娘子来。”

什么江南大族刻意培养,什么有人资助,哼!

她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往出走,都走到门口了,又返身回来,“这些人就是在犯蠢!正说怎么炮制他们呢,他们就送了把柄过来!他们能把刑沅培养成千娇百媚的美人,我就能把刑沅培养成铁面无私六亲不认的辣手娘子。”

不信?不信你就给我等着瞧!

“对了!那个吴应莺我也要了,他吴三桂便是一家子汉奸,我也能在汉奸窝里培养出个忠贞不二的来!”

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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