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西的体重一压过来，周雁回立马往床里陷多了些许。
她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天花板，对男人这种登堂入室的行为虽说丝毫不意外，但心里的厌恶却是一点都没少。
“你是没家吗，秦西，非得死乞白赖到我这儿来休息。还是你一百平的大床睡着不舒服，你要不喜欢可以跟我的换一换。”
秦西闭着眼睛，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嗯。”
“我看你相亲不是相挺好的吗，妹子看起来挺盛世中华的，差不多就赶紧结婚生娃吧。人生哪可能尽善尽美，就你这个条件，中东公主欧洲皇室还是有点悬的，不如早点认清现实。”
秦西还是：“嗯。”
周雁回有点恼地伸手掐了下他腰，看他依旧没什么反应，还准备再掐一次。
秦西这回捉住了她，不耐地吐出口气的同时，抓着她手往下面走，然后不偏不倚地拢在一处——
要不是被他死死压着，周雁回几乎要跳起来：“秦西，你还是不是人啊？”
都这么晚了，月亮升得老高，这男人居然还有这种闲情逸致。他是一直这样，还是刚刚这样，不会想做什么坏事吧？
秦西像是能猜出她心里想什么似的，轻嗤一声道：“我要想的话，早就动手了，还用等到现在？快点睡，快点睡就不碰你。”
“你不许骗人。”周雁回的全部注意力被很顺利的从“赶走秦西”带成了“不被秦西碰”：“我伤还没好呢。”
秦西于夜色里很轻很轻地勾唇笑了笑，把软乎乎的她抱得更紧一些，梦呓似的低声道：“嗯，睡吧，不许说话了。”
周雁回像中了邪似的，被秦西在耳边说完这几个字后，没过几秒钟就又呼呼大睡了起来。
等再醒过来，是因为他在自己身上辛勤耕作，周雁回气得抬脚就要踹他，反被他抓住破绽，折起她腿死死压在胸口。
周雁回只好再用手掐他，用头撞他：“王八蛋不讲信用，说好不这样的，我伤还没好！”
秦西很邪佞地笑着，脸上已经有细密汗滴渗出：“都这么大年纪了，还相信男人的话，我看你真正伤到的是脑子。”
“……”周雁回双手卡上他脖子，恨不得掐死他：“这种时候还说话这么贱！”
秦西语气不屑：“又不是我太太，干嘛费心哄着。”
周雁回冷哼：“谁做你太太，谁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这辈子都很难开心了。”
秦西狠狠撞了她几下，警告：“雁雁，做人留一线，别应验到自己身上了。”
周雁回一怔，然后突然懂了地狠狠瞪他。
秦西虽然嘴巴坏，动作却异常的轻柔，时间跟他以往比起来，也只能算是草草收场，明显没有让自己尽兴。
周雁回虽然再次被狗咬，但也享受了一次狗对主人的尽忠。
秦西把她抱坐在浴缸边上，给她仔仔细细地洗头洗澡，等洗白白了再把她抱回床上，认认真真地帮她把头发吹干。
“还困不困了？”秦西把周雁回抱正躺平，把她长发从枕头上抽出来，很仔细地折在脸边：“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周雁回眼睛闭着，过了几秒才嗯声：“困呢。”
秦西帮她把被子拉好一直盖上脖子，再习惯性地掖了掖两边。等她咕哝着“热”之后，赶紧又把被子往下扯了扯，轻柔地拿出她一条胳膊。
秦西看了看时间，又是一天的正午。两个人从昨晚起就没好好吃东西，这一顿怎么也不能再马虎。
可等他打开冰箱，有点傻眼，里面只有几瓶无糖可乐和喝剩的半桶牛奶，别说瓜果蔬菜了，连个鸡蛋都没有。
唯一还能称得上食物的是他上次来给她买的饭团，她可能早就忘了这茬，随手扔在塑料隔仓里，现如今霉菌已经繁衍了好几代了。
秦西无奈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去超市买点食材回来。
秦西翻了翻柜子：“可能还要买点调料。”再看看米仓：“再买点米。”
司机忍不住笑起来，说：“不然我先打包点饭菜回来，这个点再做饭就有点晚了。”
秦西想想也是：“那让阿姨做点带过来吧，外面的我怕不太干净。”
用不着做饭，秦西索性洗了拖把在家大扫除。周雁回这里并不脏，就是长头发太多，拖到最后全是一团团黑色的。
以前两个人住一起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样，地上、床上、沙发上，甚至是马桶里都有她头发。秦西怎么都想不通，她每天掉那么多头发，怎么发量还是没见少。
秦西一直有洁癖，很烦家里不干净，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允许家里脏乱。周雁回却很随性，往往他刚一拖过地，她就敢站在客厅里梳头发。
两个人为了这件事不知道吵过多少次，明明就只是磨合期里很小的琐事，但年轻的两个人偏偏谁也不肯让着谁。
一个人说这是不爱干净，又不尊重别人劳动成果，多少有点少教，一个说这就是穷讲究假精致，人生已经很累了，还天天绷着，不放过自己也不放过别人。
吵得再狠一点，她就哭，还要仰着头说自己不是委屈就是容易流眼泪。跟你在一起怎么这么累，你要是看不上我就分手好了，反正你条件这么好还能找到更好的。
……
秦西把她头发包好扔进垃圾桶的时候，忍不住想，自那之后是谁帮她打扫的头发，有没有抱怨过她掉发太多。
她有没有流过眼泪，闹过分手。
那个人又有没有挽留过她。
***
秦西莫名烦躁，在有电话打进来时，一连挂了好几次。等那边不死心地再拨过来的时候，他这才接了，问：“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说？”
马旻在那边怔了怔，她听多了这男人的懒，还是第一次听见他的凶，方才想好用来质问的话突然有点不敢再说：“打扰你午休了？”
秦西摇头，无声地笑了笑：“没事我挂了。”
“哎！”马旻连忙喊住他：“我听哥哥说，昨天你们俩一起喝酒了，但是好像闹得不太愉快？周雁回这个人怎么阴魂不散的，你好像还是对她特别关心啊？”
秦西心里的疑惑越发明显，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用什么样的身份在跟我说话？”
秦西到底还是绅士的，外人面前总要维持着体面，说话只说一半。但马旻知道他是怪自己僭越了，提醒她认清她“不配”的现实。
马旻实在是很生气，脑子里的那张帅脸也不能让她冷静下来。
她声音一下提高了八度：“秦西，你不要太狂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别人都得巴结着你吗？”
马旻冷笑：“我妈都跟我说了，你就是个外面女人养的，别看现在看起来有点儿风光，真到关键的时候，还得靠我们帮衬。是，咱们相亲是为了各取所需，但这不代表我能容忍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那个周雁回算什么东西啊，也配跟我争男人？”
马旻哼声：“她现在应该挺头疼的吧，刚受伤几天就出来抛头露面，一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吗？真是没劲啊，我这都还没开始发力呢，她就着急得要爬我哥的床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破锅配烂盖，这种女人也就你会要，你这种男人也就只配找这种女人。”
马旻每一个字都极尽刻薄，为的就是想看秦西破防，想看他失态。但这男人就像是油盐不进似的，情绪还不如刚接电话时高昂，他无所谓地附和着，说：“你说得对，马小姐，我这种男人确实不值得你浪费时间。”
“你——”马旻气得脑仁疼：“这种话还轮不到你来说！你给我记住，秦西，是我甩得你，不是你甩得我。”
秦西说：“好。”
“你的事情，我一定会一五一十告诉圈子里的所有人，让姐妹们都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从今以后，你别想再拿我们当踏板。”
秦西还是：“好。”
周雁回起来的时候，秦西正从保温壶里倒汤汤水水。
她白眼快翻到天上，说：“你怎么还不走？”等闻到香味，两条腿却不受控制地走到他跟前：“什么汤啊？”
“你可能不太喜欢。”秦西把满满一碗汤推到她面前，放进一把新拿来的骨瓷汤勺：“是鸡汤，还放了点山药。”
周雁回一家没有喝汤的习惯，以前每次席上有汤，她不仅不喝，也不让秦西碰，说汤里没有任何营养，还会稀释胃液。
鸡汤什么的就更不对胃口，嫌原材料普通，味道又腻。
“人都是会变的，我现在就喜欢喝鸡汤。”周雁回端起碗一边吹热气一边喝了好几口，等吃了好几块山药，啃了个鸡腿，才突然把碗推开：“完了，我要减肥的。”
秦西眉头一皱：“你减什么肥？瘦得跟个竹竿似的，捏哪儿都是骨头。”
“……”周雁回咬牙：“你一天不气我，是会死还是怎么的？我说胖就是胖嘛，特别现在年纪上来了，代谢真的好慢，不管吃什么都爱长肉，一堆的0号衣服都穿不上了。”
“那就买大一号的。”秦西说：“要么就运动减肥，提高基础代谢。”
“那多累啊！不不不不——”周雁回找借口：“我主要是怕运动之后，小腿啊胳膊啊会长肌肉，还是不太好看。”
“放心吧，就你那点林黛玉的运动量，根本没法增肌。”秦西把鸡汤重新推回她面前：“以后跟我一起跑步。”
周雁回只是听见“跑步”两个字都觉得累：“不要，我没空，我这个月新店开张，到时候肯定会忙得脚不沾地，说不定自然而然就瘦了。”
提起新店，周雁回的烦心事又回来了。她鞋也不穿，赤着脚去房间拿来自己手机，一边小猫舔水似的喝汤，一边给章响发信息。
秦西看得不耐烦，拿手挡住她屏幕：“你就不能好好吃会饭？到底遇见什么麻烦了，这么焦头烂额的。”
“怎么了？秦少爷要帮忙吗？”周雁回把他手挪开，故意讥讽道：“早知道陪秦少爷睡一晚就能解决问题，我就不费别的神了。”
也是贱的，她越是阴阳怪气，秦西就越觉得舒服，越想看她再作一点：“主要我觉得这事儿可能跟我有点关系。”
周雁回终于挑眼看他。
秦西说：“前几天你出事的时候，跟我后面那个姑娘叫马旻。”
周雁回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她是马昱的妹妹？”
秦西点了点头。
所以昨天晚上还真就是个鸿门宴，马昱一定是猜到了她会去，故意等在那儿要给她下马威。要不是秦西提前把她带走，她都不敢想后面还会发生些什么。
但这么一来，马昱这条路是肯定走不通了。
她现在能做的好像只剩下找商场方协调。
周雁回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立刻要去跟章响商量。
起身前留下句：“谢谢你啊，让我的生活总是这么多姿多彩。”
秦西坐在餐桌边，一阵发愣。
他原本以为周雁回知道这事后肯定要把他赶出去，最好的结果则是会跟他斗嘴，等冷静一点后再让他把责任给担上。
……可她根本什么都没说。
秦西突然也没胃口了，他把筷子一丢，给秘书白岚发了条信息，让她立刻帮忙查下周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