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宽大的过道尽头,男女主人各自的卧室遥遥相对。左侧楼梯旁威廉·渥德华的卧室门口,燕妮·渥德华夫人正匍匐在丈夫*裸血淋淋的身上,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他的名字。离他们不远的地上横卧着一支丘吉尔牌点12口径超小型轻便步枪。有警员试过,已经试不出渥德华先生的呼吸和脉搏。
燕妮和她的丈夫一样,浑身上下血迹斑斑,以至于一开始,警察们以为她也受了伤。
分署署长卢梭·哈佛让手下将夫人从死者的尸身上扶起:“是谁射杀了您的丈夫?”
渥德华夫人一声长嚎。
“替她把脸上的血迹擦擦干净,通知有关部门速派一名护士,就说渥德华夫人歇斯底里,情绪失控,有自杀倾向。”哈佛署长下令道,“其余的人,分两组搜查室内室外。”
渥德华夫人饮下警员送来的水,喘息着,抽泣着,不再撕扯号叫。
“现在,您能否告诉我,夫人,是谁射杀了您的丈夫?”哈佛署长问
“我以为他是小偷,”燕妮·渥德华泣不成声,“我杀了他。”
卢梭·哈佛吃惊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以为自己听岔了:“您是说,您开枪打死了您的丈夫,渥德华夫人?”
燕妮·渥德华点点头。
“这是您的枪吗?”
“我以为他是那小偷。”燕妮·渥德华重复道。
“您为什么会以为他是小偷?”
“我听见了声响……那声响将我吵醒……”
“什么声响?”
“狗吠。”
“什么狗?”
“厨房里拴了一只卷毛小狗。”一警员替燕妮作答。
“我是说,我听见楼外或者是房顶上有声响。”燕妮·渥德华说。
“所以,您正在睡觉,被一阵声响吵醒?”卢梭·哈佛问。
“是的。”
“您赶紧起床,抓过这支步枪?”
“是的。”
“您总是带着枪睡觉,对吗,渥德华夫人?”
“是他坚持要我这样做……我丈夫坚持要我带着枪睡觉。这一带最近闹小偷闹得厉害,你们的人昨天刚来过……小偷窜进了我们的车库……从贝克尔夫人的宴会上回来后,我丈夫说,我们两个人都应该备把枪在身边……我们从宴会回来后,他就带我到地下室的枪柜里取了这把枪。”
哈佛署长一面派人“去地下室的枪柜看看”一面继续问话:“您是在什么时候穿上了您的长睡衣,拿枪之前还是之后?”
“你说什么?”
“您看,您的丝质睡裙外面还套了这件长绒睡衣。我只是有些好奇,您在被‘小偷’惊醒的慌乱之中还能记得披上长睡衣。”
“哦,不,不不,我是穿着长睡衣就寝的。”
“是吗?”
“入秋了,肩和胳膊都容易招风寒,你知道的。”
“明白了,”哈佛署长点点头,“那您也戴着胸罩就寝了?”
“是的,一直如此,以保持乳房的形状。”
根据两天后警官爱德华·罗宾逊的正式侦讯记录,从贝克尔夫人的宴会上回来,威廉·渥德华巡视了楼里的上上下下。“我跟在他后面,看见威廉握着他的左轮手枪,逐一打开所有的房间和壁橱,但厨房的冰箱门是我打开来看的……他从枪柜里取出我的枪交给我……是的,我的枪,威廉为我特别定制的,极轻巧极方便适用于女士的那种……他拿出枪来扳弄几下,确定子弹已经上膛……他嘱咐我说,如果发现了小偷,‘先开枪,再问话’……”
燕妮回到自己房间,将枪放在床边伸手可及的椅子上,又进卫生间里刷了牙,吞下几片安眠药。燕妮睡觉一向轻,所以也麻烦,入睡前必定要蒙上眼罩塞上耳塞子。燕妮躺在床上能隐隐听见丈夫正在沐浴的哗哗水声,她也知道丈夫的习惯,洗完澡光着身子直接钻被窝……就这么听着想着,燕妮渐入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