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诉方还向陪审团出示了莱尔于1991年7月写给阿米尔·埃蓝密尼的信。莱尔在信中要求阿米尔出庭作伪证,说蒙纳戴兹兄弟曾试图借用他的手枪。阿米尔·埃蓝密尼是艾瑞克在巴维列山庄中学的同班同学,他的哥哥瑞沙·埃蓝密尼曾是臭名昭著的BBC——亿万富翁公子俱乐部的成员,因谋杀自己的父亲而被判终身监禁。
由于本案的验尸法医鄂文·戈登博士在第一次庭审时不能确定两名被害者的具体枪伤数目,以及被枪击的次序,更由于1995年戈登博士因在O·J·辛普森一案中的验尸失误而受到来自各方面的批评,公诉方特地聘请了两位私人专家——犯罪现场分析家卢杰·麦卡瑟博士和病理生理学家罗伯特·洛伦兹博士——帮助重构作案过程。
两位专家在法庭上展示了他们所使用的人体模具和电脑模拟结果,说明谋杀开始时,霍塞正坐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而凯蒂受到的大多数枪伤是当她趴在地上的时候。他们特别强调,凯蒂的四肢多处受伤,从子弹射入的角度判断,这是因为在凯蒂试图爬离以躲避凶手的子弹时,案犯朝她的手臂和腿部连续射击所致。根据他们的分析,霍塞和凯蒂中弹的数目分别为四弹和九弹。
两位专家也注意到了本案现场“过分屠杀”的特征,但他们的解释是,这是兄弟俩模仿黑社会的作案手法,故意使谋杀看上去更像黑帮所为。这也与他们后来反复向警方强调的“黑帮作案”之说吻合。
麦卡瑟和洛伦兹博士的证词证明,本案确确实实是一起经过精心策划的冷血谋杀案,特别是莱尔以行刑枪决的方式对准他父亲头部所开的那一枪,完全不能用蒙纳戴兹兄弟所自称的“出于本能和恐惧”的“盲目射击”来解释。
两位专家在被告方的交叉取证时承认,他们不曾、也没有可能亲身勘查犯罪现场,或亲自检验被害者尸体。他们所有这些分析和判断仅来自照片、物证和报告等“第二手”资料。
公诉方于11月20日结束了他们的听证。
被告方的听证大致可分为两个部分,他们在前半段集中火力攻击公诉方重构的作案经过。至少有五位专家就此论题出庭作证。与公诉方的结论相反,被告方的专家们认为,在蒙纳戴兹兄弟进入起居室时,霍塞和凯蒂正站在沙发前,与他们的两个儿子面对着面。惊恐之中,艾瑞克开始朝他的父母“盲目射击”,莱尔则是一边在房间里走动一边“胡乱开枪”。只有当莱尔射击他父亲的头部时,霍塞是坐在沙发上的。凯蒂至少在凶杀过程中的某个时刻是站着的,否则无法解释她身上的某些枪伤。这样的案情经过反映出作案人当时心境的恐慌与紧张。
被告方的专家中有两人来自洛杉矶警署犯罪现场实验室,他们是本案验尸官鄂文·戈登博士的同事。公诉方的律师在对专家们的交叉取证时指出,他们之所以为被告方出庭,是因为地区检察长办公室拒绝与他们的实验室合作。
被告方听证的第二部分以艾瑞克的作证为主。这一次,艾瑞克出庭的时间长达15天。除了人们已经熟知的那些“虐待和骚扰”的故事之外,艾瑞克还加进了关于他父母暴戾性情的新内容:凯蒂经常当面羞辱和贬低他,霍塞则不时地对他拳打脚踢。艾瑞克说,在谋杀案发生之前,霍塞曾告诉他已经剥夺了他的继承权。霍塞对兄弟俩明确地表示:“你们可以杀了我,但你们决不会得到一分钱。”艾瑞克说,他和莱尔杀害自己的生身父母不是因为仇恨,不是因为财产,甚至不是因为被虐待。他们这样做只是出于害怕。他们相信霍塞迟早会杀人灭口,因为他决不能容忍“家丑外扬”。
艾瑞克提到,直到惨案发生的1989年,霍塞还在逼迫他与他发生同性性关系。公诉人戴伟·康恩在交叉取证时质问道,艾瑞克那时已年满18岁,又有属于自己的车和信用卡,他为什么不干脆一走了之,离开父母家,像不少与父母不和的美国青少年一样?艾瑞克答曰,因为霍塞“是我所见过的最有权力的人”。
戴伟·康恩进一步指出,霍塞强迫艾瑞克同性恋之说完全是无中生有的天方夜谭。事实上,蒙纳戴兹和安德逊两家的亲戚中有不少人知道,霍塞和凯蒂一直为艾瑞克可能有同性恋倾向而担心。
庭审过程中出现了一些意外的情况,迫使被告方取消了原定让莱尔出庭的计划。
莱尔被捕之后幸会了一位笔友诺蔓·纳文利,这位已经做了祖母的单身女士早年也曾居住在巴维列山庄。诺蔓原先是一名护士,喜爱读书与写作,尤其倾心于纪实犯罪文学,对媒体报道的各个犯罪案例兴趣颇高,往往数月、乃至数年地追踪阅读同一案件。诺蔓·纳文利后来自创了一份评论性小型月刊《心灵的眼睛》,她把杂志寄给狱中犯人以帮助他们消遣时光,同时也请他们中的有兴趣者为杂志投稿。
1990年,诺蔓将刚出版的《心灵的眼睛》6月号分寄给被监禁的莱尔和艾瑞克,不久,莱尔欣然回信,表示愿意抽空为杂志撰文,并在信中告诉诺蔓·纳文利:“我在此授权你发表我写给你的任何文字。”此后,莱尔与诺蔓书信不断。
就在本案第二次开庭审理的同时,作家迈克·瓦尔科根据诺蔓·纳文利口述、及她与莱尔的通信通话整理而成的《莱尔·蒙纳戴兹私人日记》一书出版。书中透露了第一次庭审之后,莱尔告诉诺蔓·纳文利他如何在作证时就遭受父母虐待一事蒙骗了陪审团。公诉方迅速地通过监狱当局获取了诺蔓与莱尔这段谈话的电话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