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元旦假期过后,乔乔又进入了无休繁忙期。

越是接近过年,她的课业就越是繁重。

林吾野去过一次,她只是匆匆和他见了一面,小声埋怨了他一句瘦了不好看,就小跑着去了实验室。

折磨她的是寄生虫……

“怎么会有寄生虫这么难搞的东西!会拉低我的平均成绩的!绝对的!”她有次晚上十一点打电话,林吾野蹲在楼梯口听她愤愤骂了三分钟。

“冷吗?”挂电话前,她问。

“冷啊。”林吾野说,“我只穿了一件睡衣。”

乔乔问:“上衣还是下衣?”

林吾野笑出了声:“你是想我光着屁股还是光着膀子?我说的一件,是指只穿了一层单的。”

“那我挂了,你去睡吧。”她语气平静,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期末考试结束后,林吾野认真考虑起做乐队接商演这条路子。

他把自己的处境仔细剖析后,得出的结论是,组建个像样的乐队快速进入正轨接商单是他目前的最佳选择。

他有严重的失眠症,音乐是他的必需品。

课业繁重,他要保住奖学金,就必须大量阅读,优秀的完成学业。现在的情况是,白天保证正常听课复习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奔波打工。

能缓解他失眠症状,还能很快就步入正轨,为他带来收入的,只有乐队了。

考虑好后,林吾野做了张海报,贴在了学校的公告栏。

室友老三提供了他的电脑,让林吾野在学校的论坛发了帖子,招募成员。

林吾野的原本计划,是在过年前招募到一支比郎斌专业成熟的乐队,可十天过去了,任室友再怎么顶帖,也没人来联系他,公告栏贴的那张海报就更不必提了,下了场雨,那海报就消失在雨夜了。

林吾野发动仅有的这点寝室人脉,让他们帮自己打听合适的人选。

“降低些要求。”林吾野说,“会乐器的都行。先求数量,之后再筛选挑质量。”

最后是寝室长同专业的朋友拐了几道弯,拉来了个公管院学了八年电吉他的学生。

那小伙子也才十六岁,比乔乔还小三个月,五官薄眉毛浅,顶着爆炸头找到林吾野。

“爱我别走。”他探头进来,头发蓬松,占据了林吾野的整个视野。

林吾野纠正:“姓林,林吾野。”

小伙子跟个花栗鼠似的,胸前耷拉着两只手,上前握了握:“岁峥嵘。”

岁峥嵘个子不高,加上头发也才到林吾野下巴,林吾野没忍住手,把他蓬蓬头上的线头捏了下来,带他去了音乐教室,试了吉他。

这小子是个童子功,从小就玩吉他,solo了一段,他让林吾野再唱《爱我别走》给他听。

林吾野:“唱别的行吗?”

“行啊,你点,古今中外地唱什么我都能弹。”

面试完,双方都很满意,这就算入伙了。

入伙后,岁峥嵘积极招募成员,又是一周过去,眼见着要放寒假了,小伙伴也还没招到。

考完最后一门的岁峥嵘请林吾野在餐厅吃了顿饭,分析了招不到人的原因。

“咱们学校,不是我吹,金融性质专业占学校八成,玩金融的人都聪明得很,有时间都去搞绩点搞金融了,谁有闲工夫搞乐队?音乐都是不缺钱的穷人才有闲工夫搞的。玩乐队就算以后接了单,那也才赚多少钱?一分析性价比,谁还玩乐队?”

林吾野:“那就把范围扩大些……”

岁峥嵘:“可以啊野哥,你跟我想的恰巧相反。我还想你缩小范围,就在法学院国际教育学院撒网找人,你倒好,直接给我飞校外了……也行,咱隔壁文科强,那群文艺小疯子符合我说的条件。”

“不过这时候应该都没心思了吧。”林吾野理智分析,“大多数都考完了最后一科,加上放寒假过年,很多都已经离校了……我们寒假过后正式招。”

“你怎么招?去隔壁学校抢人?”岁峥嵘问。

“放假回来我们再仔细想。”林吾野说,“三月结束前把乐队做起来,加紧排练,赶上六月毕业季借学校活动打宣传,然后试着接商演……”

“哥。”岁峥嵘说道,“那你不仅得要玩乐器的,你还得要个玩社会的,不然你知道接商演的渠道?蛋糕早被分完了,你不能只碰运气,你运气好吗?好了当我没说。”

林吾野抬眼,沉郁半晌,道:“你说得对,我不能碰运气……”

林吾野最后一门考试结束那天去了乔乔的学校,乔乔正在渡劫,小丧尸一样出来,一头砸在他怀里,嘴里念叨着要死了要死了。

“别说这样的话。”林吾野说,“只是累一点,你那么聪明,肯定能应付的……”

“我想拿第一。”她说,“但肉眼可见是不行了。理智让我放弃,但不甘心,因为我真的想拿第一。”

“奶奶?”林吾野歪头叫她,玩笑道,“奶奶你上身了?”

乔乔的奶奶是个万事都要乔乔争第一的强人,对优秀和拔尖执念很深。

乔乔轻轻打了他一下,说道:“走吧,我们劳逸结合,high一天。”

“啊?”林吾野问她,“下门考试什么时候?”

“没有考试。”乔乔说,“实践课!实践!明天!”

“那你……”

“没什么好准备的,把心态准备好就行。”乔乔挽着他,拖着他上了公交车,“走走走,逛街逛街!你乐队几个人了?”

“姐姐,别问了。”林吾野调皮道,“小弟不才,还是一个。”

乔乔拉着林吾野逛商场,遇到首饰店就停下来,一个个挨着看。

她看的都是耳饰。

“想要吗?”林吾野说,“要不打个耳洞?”

“没兴趣。”乔乔说。

“没兴趣你还盯着看啊?”林吾野也凑过来,“看上哪个了?”

“好多个。”乔乔恋恋不舍把目光移开,又盯住了林吾野。

林吾野:“?”

“吾野哥哥。”乔乔压低了嗓音,漆黑的眼球盯着他的耳朵,幽幽说道,“想看你戴。你打几个耳洞吧。”

“……你想我打几个?”林吾野问她。

“这边三个。”乔乔手碰了碰他的右耳,又指着他的左耳,“那边四个。”

林吾野:“七个?为什么?”

乔乔仍是盯着他看,眼睛一眨不眨:“因为好看。”

林吾野:“理由不足以说服我去疼着一次。”

乔乔歪头,仿佛整个人贴在他的胳膊上,往他身上倾:“那,因为我喜欢呢?”

林吾野对这样的乔乔没有抵抗力,他笑了笑,同意了。

“但我要提个条件。”林吾野说,“笑一个给我看。”

“不。”乔乔说,“想让我笑,你先打,打完你好看了,我自然就笑了。”

“……诡辩。”嘴上这么说着,林吾野还是坐在了凳子上,按照乔乔的意思打了耳洞。

超疼。

但镜子里,他看到了乔乔亮闪闪的双眼和微微上挑的唇角。

乔乔本学期最后的实践课结束,精神萎靡,打电话要林吾野来。林吾野发着低烧,听到电话里乔乔的情绪不太对,拦了辆出租车跑来,乔乔见到他后,就搂住了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使劲蹭了蹭,闷声道:“陪我睡觉。”

“不行!”林吾野有些脱力,轻轻喘息着拒绝了她。

“陪我睡觉,就一晚上,明天我们一起回家。”乔乔说。

“不行,乔乔!”林吾野想挣脱开,严肃地跟她讲道理,可乔乔贴得很紧,坚决不放开他。

“怎么了?”林吾野问。

“今天的实践结课……他没跟我打招呼,是……大体老师。”她说。

原来如此。

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大体老师,但这是第一次独自一人实践,由老师当场根据表现评判给成绩。

乔乔说:“我总是会想到那个触感,我今天不抱着你,我根本睡不着……”

“我知道了。但乔乔,我们说好的,你还不到十七,就算是我,你也不能提这个要求……这样不好……”

“我又不会怎么你,就是睡觉。”乔乔说,“我想身边躺着你,有温度,能搂着睡。”

“不是你,是我!你就不怕我……”

“那就绑着你,这样呢?”乔乔抬起头,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他拒绝不了的期许,“你要是怕自己忍不住,会对我做不好的事,那就把自己绑起来。”

林吾野茫然了。

“吾野哥哥。”乔乔说,“反正今天我就是要抱着你睡,不然我就在商业街躺一晚上。”

林吾野交出了身份证。

乔乔笑了,又投进他怀里,深深吸了口气,轻声道:“有温度,是活的……真好,吾野哥哥,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