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杖翁先前因他居然能在片刻之间,一面和自己说话,解开了五处被制穴道,还以为他武功极高,此时看他出手不带丝毫内劲,尤其这一掌,只是顺势推来,并无什么奇妙招式,不觉沉哼道:“小子,原来也不过如此……”
话声甫出,突觉一股无形大力,已经推上肩头,自己竟然毫无反击之力,身不由已被推得往右直撞出去四五步之多!
云飞白大笑道:“以你为人上,这一掌就该让你躺下去,只是在下方才既然救了你,不想再伤你罢了!”
他自知自己只会两记绝招,而且也练得并不算纯熟,魔杖翁一身武功,并不比第五曦弱了多少,真要动手,自己未必能胜得过他,因此口中说着大话,人已轻快的朝大厅外走去。
他这几句话,魔杖翁倒是深信不疑,因为他能在转眼之间自解穴道,尤其轻描淡写的横掌一推,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就被推出去四五步之多,这个年轻人的武功,岂非高不可测,,江湖上几时出了这样一个年轻高手。
他当真被唬住了,站定身子,睁大双目,怔怔的望着云飞白飘然走出大厅,并未追出去。
云飞白走出大厅,迅速的闪身横掠,一下隐人暗处,不见魔杖翁追来,心中暗暗觉得好笑,等了一会,依然不见他走出,不禁感到有些奇怪,藉着阴暗之处,隐住身形,悄悄移近厅门,朝里看去。
原来魔杖翁已经点起灯烛,正在俯着身搜索老夫人的尸体。
云飞白暗暗忖道:“原来他对『百草经』还未死心,故而在老夫人身上搜索了。”
魔杖翁找了半天,敢情并未找到,最后竟然打开老夫人梳的头发,好像给他找到了什么,脸上忽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迅快直起身来,走到正中间,移开一罪壁的一张长条桌,把壁上挂的字画取下,佝楼着身子运起双手,缓缓推动,壁间居然被他推开一道门户,他一手拿起烛台,朝那道门中走了下去。
原来这道暗门之中,居然是通向地窖的石级。
云飞白心中觉得好奇,忍不住悄悄回入大厅,走近那道暗门,往下看去,只见黑黝黝的,早已不见魔杖翁的人!
云飞白既有此发现,自然不止目轻易放过,这就悄悄跟了下去。
这地窑之中,一共似乎隔了四五间之多,他走下之时,魔杖翁已经走进右首一间室内,灯光从门口射了出来。
云飞白身子贴着砖墙,悄然掩到门口,恻脸往里看去。这间屋内,敢情是配制药物之所,地上放置着研药的铁船,和大小研钵,左右两边墙壁的木架上,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的药瓶,为数不下数几百之多中间靠壁处,是一个小小的神盒,供的自然是药王了。
魔杖翁走近神盒,伸手从盒中把一座尺许高木雕的药王神像取了下来,然后探进头去,右手拿着一支乌黑的铁钥,好像在开锁一般!
云飞白心中哦了一声,忖道:“他这支铁钥,敢从就是从老夫人的头发里找来的了,只不知他在做什么?”
正在思忖之间,耳中但听“嗒”的一声轻响,好像铁锁被打开了,原来这座小神盒内,有着一道小铁门!
只见魔杖翁左手伸了进去,打开铁门,迅快的取出两本书来!
云飞白目光一注,看清他从神盒中取出来的书,和自己在梁上得到的『百草经』居然一模一样,心中不禁暗暗觉得奇怪:“药王门到底有几部『百草经』呢!记得翠儿(其实是九毒门的三姑娘)在临走之前,曾告诉青字一号(青衣人)说她已经拿到『百草经』了,如今魔杖翁又从神盒中取出来一部,连同自己得到的,不是已经有三部了么?这三部之中,应该只有一部才是真的,那么到底敦真孰假呢!”
“翠儿拿到的一部,她随侍老夫人,魔杖翁得到的一部,藏在地室神盒之中,如此神秘,想来也不会有假,只有自己得到的一部,只是存放在大厅梁上,可能是假的了,但自己依照书上的记载,找到七味药草,就把魔杖翁中的毒解去,救醒过来,由此看来,自己这一部,也不像是假的了,那么只有一个解释,药王门的『百草经』,一共抄录了三部分藏三处,三部都是真的了。”
魔杖翁似是欣喜若狂,口中发出咯呼笑声,自言自语的道:“毕逢春,十年前,你打了老夫一记『五毒掌』,现在老夫有了解药,非跟你算算旧帐不可!”
他凑近灯光,迅疾翻看『百草经』,然后又对着书本,从两边木架上,找到八九个药瓶,一起揣入怀中,就举步朝外行来。
云飞白要待退出,已是不及,只好问到左首一道门内,隐住身子。
魔杖翁这回行动十分快速,拾级而上,砰然一声,关上了铁门。
云飞白听出声音不对,急忙窜身而出,奔上石级,铁门业已合上,伸手推去,丝毫不动,想起方才魔杖翁是朝右推移的,这就双掌贴着铁门,功运双腕,徐徐推移,依然休想推得动分毫!!
“糟了,一定是他在外面加了闩,莫非他已经发现自己跟着他下来的不成?”
心中想着,索性走下石级,朝那屋中走去。他玄关已通,目能暗视,屋中虽无灯光,仍可看得清楚,眼看魔杖翁取走『百草经』,并没把神盒复原,他为了好奇,忍不住探头望去。
只见神盒内一扇小铁门中,还留着一个黑色的小瓷瓶,还有一张很小的黑纸,敢情里面太暗了,魔杖翁并未看得清楚,只是伸手摸到了两本书就算,这就伸手取了出来,凝目看去,黑瓶上面写著『青灵丹』三个蝇头小字,黑纸只有手掌一半大小,上面用针尖划着二行小字:“汝赡敢犯大不讳,窃取本门经典,亵渎祖师,所窃取之百草经,乃是伪书,书上有毒,三月之后,汝当全身青肿,服青灵丹可解,可惜汝不曾留意及此,乃咎由自取也。”
云飞白看到这里,才知魔杖翁费尽心机,取去的只是一册伪书,当下就把瓷瓶收入怀中,合上铁门,又把药王神像放回盒中。
想到自己一时已无法出去,索性从怀中取出『百草经』来,翻到『解毒篇』看了一阵,心想不知魔杖翁从架上取走的是些什么药瓶,也举步走了过去,凝目看去,才发现架上这些药瓶,都是药王门焙制的药草粉末,每一种草药,瓶上都标明了名称!
心中不禁大喜,若要自己照著书本配制解毒药物,不知要找多久,如今有了这些现成的药末,就方便得多。
心中想着,这就对照解毒篇上记载的药名找去,果然一种不缺,一共有二十一种之多,分装了二十一个小瓷瓶,每个药瓶,不过一节拇指大小,既然全有,不论是否能够出去,先把它收到衣袋之中再说。
今晚收获,不可谓不大,但被囚处地室,又如何能出得去呢?
收起『百草经』,贴身藏好,正待朝石级走去,再设法试试,忽听铁门外响起了一阵移动的声音!
“莫非魔杖翁又回来了?”云飞白迅速后退,隐人了转角处,贴壁站定。
铁门经人推动,缓缓开启,透进灯光,只见一个苗条人影,手持烛台,轻盈的从石级走了下来。
云飞白看清来人,暗道:“原来是翠儿!”
翠儿手持烛台,目光不住的左右转动,走得十分小心,她似是从未进入这间地窖,是以走完石级之后,便自站停下来,一双明亮的眼睛,只是朝四周不住的打量,连阴暗之处,都丝毫不止目放过!
云飞白看她看得如此细心,口中暗暗叫了声:“糟了!”
就在此时,翠儿已经发现了他的衣角,倏地退后一步,娇声叱道:“是什么人!”
云飞白在这一瞬之间,机灵一动,心头已经有了主意,身子靠着墙壁,装作穴道受制,一动不动。
翠儿喝了一声,依然不见云飞白有何动静,口中哼了一声,手举烛台,举步走近,烛光照在云飞白的脸上,云飞白故意装作目定口呆的模样,她看了一眼,口中咦道:“这人被谁制住了穴道呢!”
纤掌一伸,在云飞自身上,连拍了两掌。
云飞白口中“啊”了一声,眨动眼睛,看到翠儿,不觉叫道:“姑娘……”翠儿俏目盯着他,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云飞白忙道:“在下昨晚路过这里,错过宿头,到宝庄借宿来的。”
翠儿轻哦了一声,暗道:“原来他就是那个惜宿的人。”
一面问道:“那你怎么会在地窖中的呢?”
云飞白心中暗暗好笑,一面说道:“在下睡到半夜里,是那老管家把在下拍醒(他被翠儿点了睡穴),叫了起来……”
“是魔杖翁!”
翠儿颇感意外,睁大眼睛,问道:“他没有死?”
云飞白故作吃惊的道:“那老管家已经死了?他……”
翠见朝他看了一眼,噗哧一笑,旋即冷声道:“你说下去。”
云飞白道:“那老管家要在下随他来至大厅,他推开了壁间一道门户,要在下走在他前面……”
翠儿哼道:“他怕这里按装了机关埋伏。”
云飞白道:“在下不知道。”
翠儿道:“你快说下去。”
云飞白道:“后来走到这里,他伸手好像在在下身上点了一下,在下就不知道了,直到现在,是姑娘救了在下。”
翠姑望着他,问道:“你不会武功?”
云飞白尴尬的道:“从前练过几年。”
翠姑笑了,笑得很妩媚,说道:“练过几年,也算会武?”
云飞白不服的道:“姑娘这是小看在下了,通常二三个壮汉,都还近不了在下的身。”
翠姑格的一声娇笑,一只黑白分明的眼,从他脸上溜过,笑吟吟的道:“那你怎么会给魔杖翁点了穴道的?”
云飞白问道:“魔杖翁是谁?”
翠姑道:“就是那个老苍头咯!”
云飞白道:“他会点穴法?”
“点穴有什么稀奇?”
翠姑道:一他原叫魔杖翁锡福,一支铁杖,很少人能接得下来,大家都叫他翁一杖。”
她好像对他很有话说。
云飞白问道:“姑娘也会点穴么?”
翠姑笑得很甜,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说道:一不会,我还能替你解得开穴道么?”
云飞自好生羡慕的道:“这么说,姑娘武功一定很高了。”
翠姑清脆的笑道:一你想拜我做师父?”
云飞白故意装作傻呼呼的说道:“姑娘年纪比在下还小,在下怎么能拜姑娘为师呢?”
说到年纪,翠姑脸上不禁微微一红,说道:“你要学武,我可以把你引到我大师兄门下,你愿意不愿意?”
云飞白摇摇头道:“不要,在下拜在令师兄门下,姑娘不是成了在下的师姑了,那……不成……”
他把“不成”两个字,故意说的很低,痴痴的望着他,脸上微有缅腆之色!
翠姑自然听得懂他的意思,一张脸蓦地飞起两朵红云,但她丝毫没有怒意,秋波瞟着他,问道:“说了老半天,你还没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呢?”
云飞白道:“在下白云飞,姑娘……”
翠姑道:“我叫唐翠娥。”
云飞白拱拱手道:“原来是唐姑娘。”
唐翠娥眨眨眼说道:“别老站在这里说话,咱们进去瞧瞧。”
她一手掌着灯,俏生生朝里行去,地窖一共隔了四五间之多,有的堆放着杂物,有两间放着木榻,像是练功的静室,只有右首中间一间,是配药的地方,中间供着一座小小的神盒。
唐翠娥敢情对药王知道的没有魔杖翁多,因此她没去动那神盒,只是一手拿着灯烛,在那木架上照来照去,看着药瓶,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册『百草经』来,也翻到了『解毒篇』,核对著书上药名,伸手取下了十几个药瓶,好像有些药,没有找到。
云飞白玄关已通,目光何等敏锐,轻轻一溜,便已看清她这册『百草经』,所载解毒药草,和自己得到的那册,完全不同,而且注解也不详尽,字迹也潦草得多!
这一比较,云飞白心头明白,敢情她这册『百草经』也是伪了。
如此看来,三部『百草经』,只有白己得到的才是真本,这就奇怪,药王门怎么会把真正“百草经”,放在梁上,把两本假的,却如此珍藏呢?”
这问题他马上想通了,敢情江湖上觊觎“百草经”的人,一定很多,觊觎『百草经』的原因,一种是为了对付九毒门,一种是九毒门的人,不愿江湖上有人能了解他们的毒,于是药王门造了两部假的,如此珍藏,把真本放置梁上,说成假的,这秘密一定有许多人知道,故而没人去要真的,却千方百计去找珍藏的伪本了。
他故意问道:“唐姑娘,你看的是什么书呢?”
唐翠娥似乎并未瞒他,淡淡的道:“这是药王门的一本孤本药书,这上面载了好几种解毒的药方,我要把这些药瓶带回去。”
云飞白道:“这里不是姑娘的家么?”
“不是。”唐翠娥道:“这里是药王门掌门人的家。”
她把十几个药瓶收人身旁革囊之中,回眸道:“好啦,我们可以出去啦!”
云飞白道:“唐姑娘要回家去了么?”
唐翠娥道:“不,我还要去办件事。”
云飞白心中一动,暗道:“她不知去办什么事?”但这话他不好问,问了会引起唐翠蛾的疑心。
两人默默的拾级而上,走出地窖,唐翠娥又推上了铁门,跨出大厅,她忽然身形一停,望着云飞白,说道:“白兄要去那里呢,”
云飞白看她脉脉含情的模样,口气也改了,称起自己“白兄”来,心头不禁暗暗攒了下眉,说道:“在下只是路过此地,要赶回家去。”
唐翠娥晕生双颊,说道:“白兄如果没有什么急事,和我作伴同行,好么!”
云飞白试探着道:“唐姑娘要去那里呢!”
唐翠娥道:“我要赶去颖州,你呢!”
云飞白心中有些矛盾,他本意化名白云飞,就是想和她一路同行,好探探她的口气,但他发现了唐翠娥脉脉含情的眼光,不禁感到踌躇起来,说道:“在下……”
“你这人……”唐翠娥轻嗔道:“就是这样不好,说话吞吞吐吐的。”
“不!”云飞白道:“在下舍间是颖上,只是……”—
唐翠娥眼睛一亮,瞟着他,问道:“只是什么呢?”
云飞白嗫嚅的道:“在下只是觉得和唐姑娘同行,路上只怕不便。”
唐翠娥嗤的笑道:“这有什么不便?你在路上不要叫我唐姑娘就是了。”
云飞白道:“不叫你唐姑娘,叫什么呢!”
唐翠娥羞赧的道:“我们在路上兄妹相称,我叫你大……哥……你叫我妹子就好。”
她说到底下几个字,已经越说越轻,粉颈都垂了下来。
云飞白道:“这个如何使得?”
唐翠娥道:“这有什么关系,我们认作兄妹,旁人就不会瞎猜了。”
云飞白道:“唐姑娘……”
唐翠娥道:“你还在叫我唐姑娘呢!”
云飞白道:“这……这……”
“大哥。”唐翠娥仰起脸,催道:“我们快走咯!”
“二位不用走了!”
左首长廊间,有人沙着喉咙笑道:“老夫已经等候多时了。”
唐翠娥柳眉一挑,叱道:“什么人?”
一面低低的道:“白大哥,我们出去。”
两人并肩走出大厅。
那沙喉咙的人怪笑道:“三姑娘只顾着说哥哥妹妹了,自然不会注意到老夫等人了。”
“老夫等人”,那是说来不止一个了。
唐翠娥听得又羞又气,大声道:“你们是些什么人,都给姑娘滚出来!”
“哈哈!”那沙哑声音大笑道:“老夫不是明明站在这里么?”
云飞白举目看去,只见左首长廊前果然一团黑影,那是一个矮胖得像面团似的一个老人!
云飞白暗暗吃了一惊,说道:“是癞虾蟆莫元奇!”
黑暗之中,但见两点金光突然迸射如炬,莫元奇厉声道:“好小子,老夫的名号,也是你叫得的么?”
唐翠娥傍着云飞白身边,冷冷的道:“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干么要来找碴?哼,姑娘也不是好惹的。”
“老夫知道。”
莫元奇撇着八字脚,缓缓走近,含笑道:“三姑娘是九毒尊者的关门弟子,当然不好惹。”
唐翠娥道:“你知道就好。”
莫元奇一手摸着嘴上两撇胡子,含笑道:“就是因为三姑娘是九毒尊者的门下,所以要请三姑娘跟着老夫屈驾一行,这位小扮既是三姑娘的情郎,那就最好不过,二位一起去,有个伴儿上姑娘也不致有寂寞之感了。”
“你胡说!”
唐翠娥心里虽然对云飞白发生了情素,但这是姑娘家心里的事,给人家说穿了,自然又羞又急,一手不自觉摸摸剑柄,喝道:“你凭什么?为什么要跟你去?”
莫元奇大笑道:“三姑娘,老夫亲自前来相迎,这面子已经不小了,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唐翠娥撇下了嘴,说道:“我不去,你能把我怎样?”
墓兀奇嘿然道:“小丫头,不去,老夫就把你擒了去。”
唐翠娥道:“你要和我动手?”
“哈哈哈哈!”
莫元奇仰天大笑道:“老夫和你这黄毛丫头动手,那末免太抬举你了!”
说到这里,回头喝道:“来人。”
只听有人应声道:“属下在。”
一名面如黄蜡的青衣人急步趋入,他身后紧跟着走进高矮不等的七个灰衣人来!
云飞白目光一注,不禁暗暗攒了下眉,忖道:“看来北岭七凶,果然落在癞虾蟆莫元奇的手中了。”
原来那青衣人率领着走入的七个灰衣人,正是北岭七凶(蓝如玉的义父和六个叔叔)。
莫元奇一挥手道:“要他们把这两个小娃儿拿下了,但不可伤了他们性命。”
黄蜡脸青衣人躬身应“是”,忽然喝口发出一声尖细的竹哨之声,哨音方起,七个灰衣人双目之中忽然射出森冷的咒光,举步朝云飞白、唐翠娥两人逼了上来。
“锵”的一声,唐翠娥掣出一柄蓝光湛湛的短剑,回头悄声道:“白大哥,你莫过来,我会对付他们的。”
这两句话,就已显示出她对云飞白的真情。
云飞白心头甚是感动,忙道:“唐姑娘,慢点,你当他们是谁?”
唐翠娥问道:“他们是谁?”
云飞白道:“这七个灰衣人就是昔年凶名久着的北岭七凶。”
唐翠娥听得一怔,望了云飞白一眼,目中流露出坚毅之色,低声道:“白大哥,我和他们一动上了手,你就往厅后退走,越快越好,不用管我,日后,我会找你去的。”
这话,更说得情意绵绵!
就在这几句话的工夫,北岭七凶已经逼近阶下!
唐翠娥短剑一挥,划起一道湛然蓝光,拦在前面,转身,左手朝云飞白轻轻推了一把,急促的道:“白大哥,快走。”
她剑光才发,北岭七凶中最右首的矮胖老人抬手就是一掌,朝她剑上劈来。
“铮”!唐翠娥但觉剑上震力奇强,划出的短剑,几乎被震脱手!
就在这剑光一滞之际,对面右首第三个瘦高灰衣人,突然欺身直上,右手一探,五指如钩,朝唐翠娥喂毒剑身上抓来。
此人五指黝黑如墨,敢情套了铁指,是以不怕淬了毒的锋利长剑。
唐翠娥一身武功确也不弱,身形一闪,缩手之间,短剑剑尖几乎在对方手指快要接触上的一瞬间收了回来。
但在她身形刚动,右首第二个中等身材的灰衣人左手朝她肩头拂出。
这一拂形同闪电,一股劲风,刚好拂上她的左肩,等到唐翠蛾缩手收回短剑,再待退避已是不及!
就在此时,她忽然发觉有一点指影从她身后肩头朝外点出,把中等身材灰衣人逼退了一步。
唐翠娥转脸看去,那出指逼退中等身材灰衣人的不是云飞白还有谁来?她惊喜的祗说了声:“你怎么还不走……啊,你后面……”
原来右首一个灰衣人不知何时已欺到了云飞白身后,双手箕张,鹰爪般双手,无声无息朝云飞白双肩攫落。
其实云飞白的玄关已通,身后有人欺近,他早已警觉到了,身形倏转,左手横掌,随着身子朝外按去。
那欺来的灰衣人乍睹云飞白这记掌式,没待他发出掌力,人已往后跃退开去。
云飞白急忙和唐翠娥以背贴背的站好,一面说道:“他们还自持身份,七人中只有一人轮流出手,若是七人齐上,我们只怕一招也接不下来了。”
唐翠娥愁急的道:“白大哥,我要你走,你为什么不走呢?”
“在下能走么。”
云飞白刚说了一句话,对方又有一个灰衣人呼的一拳,迎面击来。
云飞白身形一偏,堪堪让过,另一个灰衣人又振腕一指朝唐翠娥点出。接着又有一个横掌切向云飞白。
北岭七凶每一个人都有一身绝学,功力惊人,因此每一招出手,不论是瓜是指,都有一股势道奇猛的啸风,应手而生。
他们虽然七个人各发一招,轮流出手,但出手之快,几乎令人目不暇接,好像一个人生了七条手臂,这只手堪堪收起,那只手业已发出,逼得两人只顾东躲西门。在场内团团乱转。
云飞白自左掌右指,(以指代扇)还可以和对方周旋封解,唐翠娥简直连还手都还不起,对方功力太强,除了躲闪趋避,手中主自执着一柄淬毒短剑,根本没有她出手的机会。
几招下来,云飞白心头有点感觉到了,北岭七咒虽然被迷失了神志,虽然把自己两人围在中间(动手没有几招,已把两人围在中间了),但他们对自己左手横掌以待的手势(多罗叶掌),似乎是十分忌惮,每次发招攻来,遇到自己左手,便立即跃退,没有一个肯和白己硬对的,因此自己左手一直横着手掌,始终没有发过一掌。
至于自己右手,本是以指代扇,在效果上自然比使用摺扇差了许多,不能发挥玄奥的招式作用,但也只要自己点出,对方七人似乎也识得厉害,同样的一接即退,所以从未有过真正硬打硬接。
因此之故,真正遇上强大压力的是唐翠娥,她在七人循环出手之下,还能维持这些时光,全杖两手不停的转着圈子,多少记掌指交击,都是云飞白代她接下去的。
这一阵工夫,唐翠娥已经屡遇险招,惊得她香汗湿透了衣衫,连和她背脊相贴的云飞白都可以感觉她背上热气烘烘,呼吸都喘不过来。
这一场搏斗,因为作者是从被围在中间的两人身上写的,因此北岭七凶的出手虽快,但总是一个接一个循环出手,并不是七人联手围攻,好像情形并不激烈,但如果你是第三者的话,站在场外观战,这情况就不同了。
你所看到的北颔七凶,倏进倏退(倏退就是遇上了云飞白的『多罗叶掌』),人影闪动,灰衣飞扬,虽然一个接一个出手,但因他出手奇快,在局外人的眼中,看到的已是七个人全在飞扑出手一般。
尤其场中两人,不住在旋转闪避,九个人都在飞快进退游动,一阵阵慑耳啸风,更是此起彼落,满场横飞,使人眼花撩乱,很难看得清双方攻守之势。
但这说的只是普通会武之人而已,癞虾蟆莫元奇就不同了,他一双金光闪闪的眼神,场中每一个人,出手每一记招式,莫不看得清清楚楚,但也有一点使他想不通的,因为他没有身临其境,没有和云飞白亲自交过手,云飞白没有使出完全的一掌(只是横着手掌而已),因此他心中觉得奇怪:“这小子左手横掌不发,北岭七凶几乎记记都在回避着他,这到底是什么道理呢?明明一招就可以把他解决的,偏偏要处处退让着他,这样下去上能拿得下他们?”
他心头疑念一起,右手一摆,喝道:“要他们停。”
黄腊脸青衣人口中吹起一声竹哨,围攻的北岭七凶突然全都停止下来。
莫元奇道:“你要他们使兵刃!”
他说的话,就是命令,黄腊脸青衣人口中又吹了两声急促的哨子。
北岭七凶在这一瞬间,当真如响斯应,突然翻腕掣出了剑来。
他们这一掣出创来,云飞白看得不禁暗暗一惊,叫了声:“七色剑!”
原来他们七支长剑分为红、蓝、白、黑、黄、绿、紫七色,光芒流动,夺目慑心,正是昔年名震江湖的“七色剑!”
这中间虽然只有一句话,两声哨子的时间,但被围在中间的两人已经有了喘息的机会,唐翠娥左手迅快把一颗药丸,塞入云飞白的掌心,低声道:“快含在口中。”
方才就因为云飞白的突然在她身后现身,接着又连番受到攻击,她要想使毒,碍着云飞白,无暇递解药给他,以致投鼠忌器,不敢贸然使毒。
这回,有了喘息机会,她才把解药递给了云飞白。
云飞白心知她要使毒了,这下使他不禁大感为难,北岭七凶是自己义妹蓝如玉的义父和叔叔,撇开这层关系,他们昔年虽然是凶名甚著,但二十来闭门思过,韬光养晦,未曾为恶,此次乃是遭人劫持,神志被迷,自己不能把他们救出,岂能让唐翠娥施毒?
心念闪电般一转,来不及把药丸纳人口中,就大声喝道:“莫元奇,你要他们暂且住手,”
莫元奇冷冷的道:“小子,你有什么话说?”
云飞白眼看北岭七凶手持“七色剑”,已有发动之势,接着喝道:“你先要他们住手。”
“嘿嘿!”莫元奇笑声尖而刺耳,说道:“小子,你怕了是不是?好,请你们两个也逃不上天去,老夫就要他们暂时停止攻击,你有什么话,快说。”
随着话声,右手抬了抬。
黄蜡脸育衣人果然又吹了一声竹哨,北岭七凶七支长剑在同一时间,宛如毒蛇人洞,一下收入鞘去。
云飞白冷然道:“莫元奇,你外号癞虾蟆,名列南山十戾,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了,是不是?”
莫元奇目射金芒,沉声道:“好小子,你犯了老夫忌讳,就是死数!”
他一向不喜欢别人叫他癞虾蟆。
云飞白道:“在下还不至于死在你姓莫的掌下,你既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就该各凭武功,一决胜负,支使神志被迷的人,那又算得什么人物?”
“各凭武功?”
莫元奇大笑道:“凭你们两个娃儿,要和老夫一决胜负?”
云飞白道:“怎么?是在下不配?还是你不敢?”
莫元奇大笑道:“三四十年来,老夫还没听过像你小子这样狂妄的话。”
“在下就是要和你打个赌。”
云飞白道:“好,在下就不说你敢不敢?问你愿意不愿意?”
莫元奇望着他,说道:“你要如何赌法?”
“赌法很简单。”
云飞白道:“你我以三招为限,你胜了,咱们就跟你走,但若是在下侥幸胜了,你就得率领北岭七凶,立即退走,你认为如何?”
莫元奇目射奇光,呵呵大笑道:“你以为能胜得了老夫?”
云飞白道:“这个在下也不知道,要交上手,才能分出胜负来?”
莫元奇笑一声道:“好,老夫和你赌了,哈哈,老夫居然会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赌技,传出江湖,又有谁能言?”
唐翠娥心头一急,叫道:“白大哥,你怎么胜得了他呢?”
云飞白道:“我既然说出口来了,是胜是负,那也管不得这么多了。”
唐翠娥道:“白大哥,你这是何苦呢?你一定认为我胜不了他们,是不?我如果制不了他们,我就不配做九毒尊者的门下弟子了。”
莫元奇大笑道:“三姑娘,你错了,告诉你也无妨,他们都戴了特制面具,绝不会怕你使毒的。”
云飞白道:“咱们既然讲好了,各凭武功定胜负,唐姑娘也不用再使毒了。”
莫元奇道:“好,咱们就这么办,小子,你可以出手了。”—
“且慢!”云飞白一摆手道:“咱们还没讲好如何才算分出胜负来。”
莫元奇道:“依你之见呢?”
云飞白道:“阁下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在下要胜你并非易事,因此咱们这招必须有个标准,譬如咱们硬对一掌,在下和阁下如果同样被震退一步的话,就该算阁下负了,阁下认为是否公平?”
“公平、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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