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宋莺时谈完心,李陶然回到教室。
寇冷玉正和陈宛面对面坐在地上,脚底抵着脚底,手拉着手,互相拉筋彼此折磨。
看到李陶然,两个人动作一停。
李陶然调节好心情,故作无事地做了个鬼脸:“干嘛看我?做你们的啊。”
寇冷玉一见她这样,也活泛起来,热情无比道:“然——然——,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帮你开个背吧,很舒服的……”
李陶然:“你不要过来啊!”
陈宛跟着忽悠:“很舒服的。”
……
宋莺时回到教室就见她们仨闹腾,她没喊大家训练,反倒是三人见她进来,像得到信号般,自发地按照舞台站位列好了队。
只有怀絮的位置还空着。
宋莺时望了眼那个位置,收回视线,继续带领队员练走位配合。
快到午休时间时,工作人员忽然来通知:
“大家多留一留,为了不耽误大家训练,中午录制一下柳老师探班业务。”
此前四位导师一起录制过探班,郑奇逸遭替换后,柳凝心只在二公上露过面,那还是练习生们的主场环节。
节目组和柳凝心的公司都想让她在节目里多些出场,双方一拍即合,最先要补上的就是探班环节。
柳凝心作为二代女团成员,对女团舞台的理解是其他导师比不了的。
她不挑教室,从第一个教室往后看,每到一个教室便让练习生们表演她们准备得最好的那段。
于是练习生们的赞美和惊呼直直从前面教室传到后面的《入眠》组。
陈宛咋舌:“这么激动?好想知道柳老师说了什么。”
寇冷玉激动的点不一样,她趴在镜子前检查妆容,急急喊:“李陶然你遮瑕借我用用,我这个痘印没遮全!”
宋莺时瞥她眼。只能说寇冷玉是比姬崽还像姬崽的直女,平均地热爱每个美女。
李陶然无语:“又看不出来。”
“你赶紧的!”
“给给给,尽臭美。”
两个上午还差点打起来的女生又好到用同一盘遮瑕了。
宋莺时失笑,听见脚步声渐近,她提醒:
“柳老师来了。”
遮瑕盘猛地合上的啪嗒声中,柳凝心和舞台总监一起走进来。
向老师问好后,宋莺时代为说明:“柳老师,怀絮今天生病了,我们队的展示缺少一人。我们会跳两遍,第二遍我站在她的位置。”
这是全组商议的结果。
工作人员事先也提过,柳凝心自然不会拒绝。
《入眠》响起,柳凝心抱胸看得专注,直到第二遍的中途,她侧首问舞台总监:
“这个舞台你看过了吧,觉得怎么样?”
舞台总监自然是满意的,低声回道:“宋莺时做得很可以了,只要她们的舞台不出事故,呈现出来不会差。”
柳凝心视线看向站在另一个C位的宋莺时,又跟舞台总监说了几句话。
在练习生们展示完毕后,她笑道:
“练一上午都饿了吧?你们是最后一组了,走,我们去餐厅边吃边聊。”
寇冷玉气还没喘匀便一撩头发:“老师太体贴了,人美心善。”
柳凝心看完舞台后表现随和,不像觉得她们舞台有问题,其他两人神情也很轻松。只有宋莺时凭借丰富经验,察觉到一丝异样。
如果她们的舞台没什么问题,柳凝心大可一两句话结束探班任务,不必说“边吃边聊”。
很可能不是没问题,而是一两句话说不完。
有了这个心理准备,当柳凝心在饭桌上,坐在宋莺时对面提起《入眠》的舞台建议时,宋莺时没怎么惊讶,礼貌性地停下筷子。
柳凝心道:“你吃你的,边吃边说。你们也是,都放松。”
宋莺时应了声,仍没动筷子:“老师你说。”
三个队友神情紧张起来。
让宋莺时欣慰的是,这次李陶然看起来好了很多,没有轻易崩心态,只是和其他人一起等着柳凝心后面的话。
“冷玉她们三个的编舞很好,看得出来整体你是下了功夫的,很完整。只是有一点。你们是很少见的双C,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给双C编舞的经验,我说说我看过的。”
宋莺时聆听着,手上给她添了杯水。
柳凝心欣赏她此时的从容,多看她眼,道谢后拿起水润了润喉,继续说下去。
“好几年以前了吧,那时候去个音乐庆典,他们的编舞老师很厉害,说出来他编过的舞咱们都练过的那种。当时他给一男一女两位艺人编舞,咖位旗鼓相当么,只能双C。”
“双C和一个C位的区别被他玩得明明白白,那两个艺人在台上不是别风头,也不是简单的和平相处,是互相成就,是互补。”
柳凝心说到这停了停,她本可以点到为止,但手里水杯传来熨帖的温度,她耐心解释道:
“我今天是你们的观众,我看到你跳了两个人的份,都是你的风格。或许换怀絮来,她的台风强,能掩盖一部分你编舞的同质化。但你只做到了两个C位,而不是双C。”
寇冷玉挠挠头:“我怎么听不明白了……”
柳凝心望了眼若有所思的宋莺时,淡笑道:“你们的编舞听明白了就行。”
所有人齐齐看向宋莺时。
宋莺时舒了口气,扶额仰头,懊恼道:
“啊,我怎么没想到。”
一点就通的道理,她编舞时怎么没想到?
就像柳凝心所说,她在编排舞蹈时,针对双C这个棘手情况考虑的是各有风采,她与怀絮的C-part和平相处,而不是怎么做到互为衬托。
“我只做到了11=2,没有做到11>2。”
宋莺时撑着桌面起身,朝着柳凝心深深鞠躬:
“受教了。”
柳凝心避了下:“当不得,这个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我是拾人牙慧,经验分享罢了。”
“你又不是专业编舞的,别苛责自己,短短时间内能做到11=2,而不是等于0或者负数,已经比业内大多数编舞强的多。你可别受打击,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宋莺时直起身,笑容明媚。
受打击?
当然不会。
得知她们的舞台还有进步空间,能拥有更好的亮点,她迫不及待地想跟怀絮去说,再做出改进。
宋莺时燃着斗志和热情,虚心请教柳凝心:“那么,您作为观众,对我们的舞台还有其他看法吗?”
柳凝心:“看法?”
宋莺时:“嗯……比如说您想看到什么样的效果?我看看能不能找点灵感。”
柳凝心长长地喔了声。
不知为何,宋莺时有了微妙的预感。
一时间她想起在二公舞台上,柳凝心说她近距离磕了她和怀絮的cp。难不成……
下一秒,宋莺时的预感成真。
方才还一本正经的导师满脸揶揄:
“我是观众,当然想看投怀宋抱在台上互动啊。别的不说,多养眼。”
宋莺时:“……”
她哑口无言,闭口装死。柳凝心见状,故意问寇冷玉她们:“你们不想看吗?”
李陶然小鸡啄米猛点头:“想啊想啊。”想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她太想看性张力满满的爱豆了!但她不敢对爱豆提要求呜呜呜。
陈宛还没说话脸先红了,捂着脸道:“想想画面就很糟……不是不是,就很期待。”
寇冷玉:“美女贴贴就是最dior的!”
不知是不是她们声音太大,引来餐厅干饭人的纷纷侧目。得知是在讨论投怀宋抱要不要在三公贴贴,大家纷纷:
“什么?你们不打算贴贴吗?那双C有什么意义?”
“你们不会在同一个舞台还搞避嫌糖吧?大可不必,崽崽不要让妈咪失望!”
“求你们了,让糖来得简单点猛烈点。”
……
宋莺时被乌七八糟的话语淹没,她哭笑不得,满脸无奈地问出她介意的一个点:
“我们要是真跳成那样,不会对你们显得不公平吗?”
可能因为她是演员出身吧,半路出身的女团选手对此总有点过不去坎。个人人气影响成绩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但她不太想靠cp人气取胜,总有种走了捷径的矛盾感。
之前的编舞避开了双人互动,也有这股潜意识在作祟。
虽然她们的cp眼看着要成真了,但当众营业反而比从前更让人……总之怪怪的。
而且她也在乎这些小姑娘的心情。
于是在她们都起哄时,宋莺时问出了这句话。
万万没想到,其他人满脸淡定,还反过来教育宋莺时。
“你小脑瓜里都在想些什么啊?第一次觉得小十你笨笨的,蠢萌?”
“十宝你没磕过cp吧哈哈哈!同框即doi明白吗?而且越避嫌越好磕,你还是太年轻了。”
“所以公平起见你们大方点,别扣扣搜搜的,我们看着也高兴。”
宋莺时:“???”
磕cp这种事……是她懂得少了,瑞思拜。
最后,柳凝心道:“不是先有cp、再有你和怀絮,是你和怀絮站在一起就会有张力,观众捕捉到了,才有的投怀宋抱。
“抛开世俗的cp观念,这是你们三公队伍最有力的武器。别因为舆论束手束脚,浪费了它,去释放它才对得起舞台和观众。”
……
谁都逃不过当局者迷,好在她及时遇到良师益友。
宋莺时被柳凝心和练习生们联手敲了敲脑壳,脑中的迷雾一驱即散,从头到尾一直被她刻意掩盖忽视的思绪陡然澄明。
既然决定了,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
柳凝心用完餐后离开,宋莺时起身准备回宿舍,从窗口给怀絮打包了两菜一汤。临走前,又谨慎地添了个菜。
……等下要和怀絮提起再动双C部分的编舞这件事,总觉得莫名心虚。
可她有什么好心虚的,本来就是为了舞台好。
她不虚,她不怂。
宋莺时定了定神,走到宿舍时,和外头的容伊打了个招呼。
容伊道:“从我回来怀絮就没出来过,是不是精神还不好?小十你再给她量量体温吧。”
往常,怀絮经常会在小客厅走动,或者出来拿水,尤其是这个时间,未免显得有些反常。
这沙砾大小的反常让宋莺时想起早晨的那幕。她垂眸,勾着餐厅打包袋的手指蜷缩,脑海中闪过怀絮说自己做了不太愉快的梦的画面。
她神情如常道:
“应该是。我进去看看。”
容伊乖乖点头:“你快去。”
宋莺时笑了笑,脚下一转朝卧室走去。卧室的门闭得很紧,仿佛里面是另一个世界。
以防怀絮在睡,宋莺时转动门把的速度和力量都放得很轻。
门缝逐渐变大,她钻进去,反手轻轻关门,回头第一眼便看向怀絮的床。
怀絮在睡,她阖眼陷在柔软的床被间,褪去疏离,只剩极致的漂亮与几分温驯。
今天是阴天,光线没平日那么刺眼,房间没有拉窗帘,空气带着雨后的清新气息潮湿地漫进窗。
目光所及之处一切柔和,宋莺时的精神不知不觉松懈下来。
她转身把饭菜搁在桌上,拆开一次性饭盒摆好,正要去喊怀絮起来吃饭,怀絮清冽的声音先她一步从背后响起:
“你回来了。”
宋莺时应了声,手下掰开一次性筷子,回头问:
“你感觉怎么样?”
怀絮坐起身,把被子从身上掀到一边。动作带起她的衣摆,露出一截劲瘦如雪竹的腰线。她自额前捋了下头发,指间勾着发尾梳理,难言的性感,却又率性。
而怀絮本人仿若未觉地坐到床边,一只腿盘着,另一只垂下,赤.裸的脚尖点着地面,半月弓一般。
宋莺时多看了眼,再移开目光时,发觉怀絮正饶有兴致地看她,似乎已将她的动作神态尽收眼底。
让宋莺时想起前世好友家的缅因猫,有着凶兽的体型,潜在暗处凝视着人的一举一动,一双猫瞳幽深神秘。
作为被观察的人类,宋莺时心头漫上被窥伺的不自在。
视线相接间,不等宋莺时找出话来,怀絮率先道:
“比我想象中好。”
病情是,她的情绪调节、十八岁与二十八岁的融合,也是。
怀絮伸了个懒腰,笑容自如清浅,与从前差不太多:
“我下午可以训练。”
宋莺时反射性拒绝:
“不行,今天你都要休息,之前就是累的,总之你先吃饭。”
吃饭时,怀絮又提了遍想训练,宋莺时冷酷无情地拒绝队长要训练的请求,只允许怀絮在旁边监督,以及指导大家的声乐。
总之,正儿八经的练舞不能练,最多只能在旁边动动嘴,站起身甩甩胳膊腿。
宋莺时底气十足、威严赫赫,她拿准了这事,明艳面容上一片肃杀,即使是二十八岁的怀絮,在她面前也难违命令,只有举白旗的份。
但等怀絮吃饱了、要去接水时,形势颠倒,宋莺时默念一切都是为了舞台,慢吞吞喊住怀絮,要跟她商量三公舞台的事。
不在怀絮吃饭时说,不是因为她怂,只是她想让怀絮专心吃饭,这叫贴心。
贴心的宋莺时对着四五步外伫立的怀絮,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把柳凝心的建议说了一遍。
她镇定道:“其他人的part不用调整,我们两个改动就可以。两天的时间虽然紧,但不是做不到。今天下午和晚上我们两个把这事定下来,舞美可能也要动,你可以的吧?”
宋莺时把问题重点放到可行性上来,就事论事,面容可以称得上严肃。
怀絮估算了下时间和自己的状态,给出答复:
“我没问题。”
得知计划可以成功开启,宋莺时轻快道:“那就这样定下来了,细节我们之后再讨论,我先想想,你也……”
宋莺时本想说让怀絮也想想,对上怀絮似有深意的瞳孔,话到唇边又咽下:
“你不用。”
怀絮追问:“不用什么?”
“……”
怀絮双腿交叠斜放,体贴地给出备选答案:“不用去想我们在舞台上要怎么互动?”
宋莺时绷着脸:“没错。”
“一切交给你安排。是吗?”
“……嗯。”
怀絮眨了眨眼:“我会听你话的。”
两人的话语短促交接,随后陷入默契的安静。
宋莺时难以形容她和怀絮交谈时的感觉。
直到躺在床上午憩,半梦半醒间,她想到合适的比喻。
她们分别乘着一只小舟在海面周旋,看似安全,实则随时会被海浪兜头淹没,坠落深海。
她们漂浮在彼此的眼睛里求生。
白塔六楼,两张床并列,睡着在做同一个梦的人,呼吸逐渐同步。
为了散饭菜味道而洞开的窗中闯进暑热潮湿的风,乌云飘开,露出雾蒙蒙的太阳。
看似温和,却照得人间到处是白影。
-
午休起来,宋莺时和怀絮前往教室。
一路上,怀絮收到许多问候,最离谱的是陆雪闻,还给怀絮拿老干部水杯泡好了枸杞,就放在《入眠》教室休息区。
她振振有词地对VJ老师的镜头说:“我这波操作,怀絮一定会感动到哭的吧。”
陶钦和虞笙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齐齐在她身后翻了个白眼。
来自陆雪闻的枸杞茶最后怎么样了李陶然没关注,她只注意到宋莺时是怎么个双标了。
上午宋莺时说的好好的,大家都不要担心怀絮,各自做好自己的事,相信怀絮,怀絮可以的。
听听,听听,她说得多好听!
李陶然立马就信了,不仅觉得宋莺时十分可靠温柔,而且被投怀宋抱之间的情谊深深感动。
不管是爱情向还是友情向,投怀宋抱肯定是真的,谁说不是她跟谁急!
她下定决心,要学习宋莺时对怀絮的信念。
当怀絮出现在教室,她把持住了自己,表达完队友关怀后就专注在练习中,不过多担忧怀絮身体。
紧接着,不对劲的地方出现了。
李陶然沉浸在练习中,舞蹈小节告一段落,最前头的宋莺时立马回头说:
“队长,别在那吹风了。”
李陶然:?队长吹风了?什么时候?为什么你咔咔乱跳的时候还能分心啊?
她回头一看,怀絮还真在窗前,此时正遵从嘱咐地远离窗边。
李陶然一问寇冷玉才知道,怀絮只是开窗通风透气,在窗边多站了会儿,大概也就三五分钟吧。
当时李陶然还觉得,或许小十只是个一心多用的小天才,比较会照顾人。
紧接着。
怀絮喝水,宋莺时要先摸摸杯身温度。
怀絮坐的久了,宋莺时就要问问她身体怎么样,要不要再量个体温。
怀絮给她们讲发声小诀窍,纠正错误唱法,声音但凡有一点哑,声乐小课堂就会被宋莺时叫停,先让人缓过来再说。
李陶然:就离谱!
她感觉自己受到了信任之人的欺骗!
李陶然满脸幽怨地问宋莺时:“说好的不担心怀絮呢?你不是相信她吗?小十啊小十,你骗得我好惨。”
宋莺时语气坚决:“我没担心她啊,没有吧?”
“你这无微不至的提醒比我妈带我还细心,还说不担心?”
宋莺时好心提醒:“节目播出阿姨会看到的吧。”
“……”
李陶然默默捂住嘴,她不能说话,便用眼神控诉宋莺时的双标行为。
宋莺时咳了咳,维持住“我没有我不是你误会了”的神情,淡定走入教室。
发自肺腑地说,她真没想去担心怀絮,发个烧而已,都退烧了,不至于。但行为上好像是有些不受控制,难怪李陶然误会她。
她真没有。
……好吧,她承认,有一点点。
明知道不该担心,不用操心,可以安心,都抵不过一个情难自禁。
-
晚间,晚餐之后,三位队友在分配的教室练习,而宋莺时和怀絮来到七楼的教室,商议双C舞蹈如何再度调整。
很巧的是,这间教室就是二公之前,宋莺时给怀絮开小课的那间。可能因为拐进这个教室最方便,总之宋莺时走在前头时下意识进了这间。
等意识到的时候,宋莺时故作无事地拨下电闸开关,雪白的灯亮起。
她转身,发梢轻甩出弧度:“关于舞蹈编排,我想了些动作,先演示给你看,然后我们再商量怎么串。”
尽管只有两个人,是独处时间,但现下还在工作,怀絮完全是工作状态。
她颔首道:“好。”
怀絮凝神等待宋莺时接下来的动作,却未想到宋莺时如蝴蝶翩跹至她身前,手牵起她,轻轻一拽间笑靥明亮:
“怀絮,跟着我。”
她力度很轻,像是知道怀絮无法拒绝。
宋莺时引着她以另一种方式走入《入眠》之中。
按理说,宋莺时该对她解释一番她全新的编舞思路,可宋莺时没有。她只是将怀絮带到自己身前,像是攀附着树的藤蔓,在她身上舞动起来。
她甚至很随性,脚下像没什么章法,边跳边想般,很是漫不经心。
她指尖漫步在怀絮前襟,摄人魔力自此侵入,像在怀絮身体中注入了一颗新的心脏。
心脏伸出无数触角,顺着怀絮的血管攀爬紧绕,在宋莺时拧动腰肢时,它们操控着沸腾血液流入怀絮的四肢百骸,神经末梢都被它烧过一遍。
宋莺时的手沿着怀絮臂弯滑下,指腹亲昵擦过她突起的腕骨。
她手下的肌肤很烫。
与之相反的,怀絮像坐在火上的玻璃器皿,一眼望去,冷静清淡。
宋莺时不很在意,反而觉得有趣。
有时候她觉得她和怀絮是两方棋手,你来我往间尽是博弈。虽然有时输得心甘情愿,但平时谁都不肯让对方赢,尤其是连胜。
中午的事宋莺时没有忘记,怀絮既然说听话,那她便要看看她肯不肯听话。
窗外树影婆娑,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小雨。
宋莺时的腰肢如蛇般在怀絮身前缓行,双腿交错弹动弯曲,再贴合怀絮站起,她挂在怀絮颈间,征求怀絮意见:
“队长,这个动作怎么样?”
怀絮垂眸,看了眼宋莺时挂在她身上的小臂:
“还行。”
宋莺时的指尖在她后颈弹跳,像清凉雨丝般存在感强烈,又像火星。
她思索的过程很短,便得出结论:
“嗯……那就是不够好。”
宋莺时再换了个动作,绕到怀絮身后,没有背靠背,但最近的距离仅仅隔了一指宽。
她在怀絮身后问:
“这样呢?你喜欢这样的吗?”
怀絮抬起下颌:“只是这样?”
“当然不。”
宋莺时翘起唇角,伸手反摸到怀絮腰间,指尖轻轻一收,语气正经:
“像这样的互动,都可以有。细节方面看你喜欢。”
隔着一层布料,五指划过怀絮的皮肉,像一朵桃花在她腰间呼吸合拢,抖落满身晒得酥痒的春色。
怀絮微微仰头,一缕幽光从眼底乍现,重新藏起。
“我喜欢什么样的,就可以有什么样的吗?”
宋莺时一时没有回答。
窗外雨丝落得急,切切的。
怀絮向身后退了半步,丰盈曲线自身后相合,揉成一条挨挨挤挤的不透光的线。她们发丝卷在一处,肩胛骨相撞后交错叠起,磨着对方的脊梁。
“不行吗?”
这次,她听到宋莺时的回答,大大方方的两个字:
“行啊。”
怀絮无声牵起唇角。
忽而,宋莺时擦着她肩头转过来,不与她交换视线,反而垂首附在她耳畔道:
“你身上这么热,是又发烧了?”
半是揶揄,半是出气,恨不得嘲出怀絮几分羞赧。
怀絮老神在在,头微转,凑到她耳边,口齿清晰地回道:
“说错了一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