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1日,距离三公彩排还有最后2天时间。
《入眠》组的进度走到舞台的熟悉与细化部分,练习量不比前几天小。
宋莺时到的时候,队友已经在自行练习。
寇冷玉跳舞时颇有些不苟言笑,像变了个人,但当她练完一段舞、看到宋莺时进来时,脸像花一样开了:
“咱们队长怎么样了?”
宋莺时笑道:“精神还好,明天就能跟练了。她学得快,不耽误。”
陈宛细心问:“会有感冒症状吗?那样很影响vocal的发挥。”
提起这个,一旁李陶然刚放松下来的心再度忧心忡忡。
这是比怀絮少练一天舞还致命的事。怀絮的学习能力大家看在眼中,有目共睹,不用担心她耽误一天后的训练进度。
但嗓音条件不是她想好起来就能好的,这病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李陶然道:“怀絮还是原唱,大家肯定都想听她唱。而且……”
宋莺时替她说完她不好意思说的:“而且想看我们的版本超越原唱。”
李陶然有点尴尬地干笑两声:“也不用……唉,反正现在怀絮病了,咱们目标可以放低点,能跟原唱差不多就行。”
寇冷玉似笑非笑:“嘿,还没见到怀絮呢就开始唱衰了?不至于吧姐妹。”
“我只是担心我们的大vocal,这也不行?”
“你之前说等着带躺我还以为是玩笑话,难不成还真是躺着等啊?我们四个大活人不还好好的吗?”
“我说怀絮,没说我们四个。”
“噢……但不止怀絮要唱歌啊,你已经练到怀絮的水平了吗?”
寇冷玉绝对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格,平时看起来性格很好,但偶尔会爆发,给她吸了不少粉,也带来不少争议。
空气里的火.药味越来越重。
李陶然本想再说什么,又闭了嘴。
陈宛左右看看,最后看向宋莺时,眼中写满了“她们是不是要打起来了老大你快说点什么”。
宋莺时神情安然,嗓音沉稳:“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我们只能接受。怀絮是名歌手,她比我们更了解自己的身体状态,我中午会问她。”
她的视线公平地从三名队友身上掠过,给予每个人相等的态度:
“除了怀絮外,最后两天我们在vocal方面也要努力。这个‘我们’,”宋莺时食指指向自己,“包括我。”
她看向嘴巴闭得死死的李陶然,没有多说什么,安抚地笑了笑:
“队长原本打算今天给我们抠一下part,她今天下午就会过来,我们练完舞你中午顺一下,有什么拿不准的下午问她。”
李陶然点头。
宋莺时这才对寇冷玉道:“没什么大事,大家压力太大了,互相理解。”
寇冷玉很给她面子,笑得直爽:“嗯嗯,理解,李陶然,你没生气吧?你生气了就说出来,我们再掰扯掰扯。”
李陶然摇头。
李陶然的表现明显不正常,宋莺时看在眼里,但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调节队员情绪上。有些情绪自己先消化消化比较好。
李陶然是她们组年龄最小的,她能理解李陶然心态不稳下的退怯,但更愿意她从这次事情里学到些什么。
宋莺时忽略陈宛对李陶然时的欲言又止,装作没看到地转身,面朝镜子拍拍手:
“来,开始今天的练习,队长不在,我盯动作和表情,打起精神注意走位配合……”
四十分钟的高强度练习之下,宋莺时的汗顺着身体浸入裤管,她拉了拉胸口的T恤通风,酣畅淋漓的练习后又累又爽。
“休息会儿,等下继续。”
陈宛和寇冷玉到休息区喝水,李陶然闷不做声地一个人往外走。
宋莺时的视线跟随她的背影。
寇冷玉也看到了:“李陶然真生我气了?”
宋莺时想了想道:“应该没有。”
方才,李陶然憋着情绪地跟着练习,一开始表情跟不上,被宋莺时点出好几次。
后来她慢慢地调整到差不离,宋莺时能看出来她一点点放下情绪、专心准备舞台的转变。
寇冷玉捏了捏自己的脸,咋舌道:“我觉得我没说错什么,但她是美女她说了算,为了她的脸我可以去道歉。小十,我去道歉了?”
她下意识征求宋莺时的意见。
宋莺时瞥了眼她道:“既然觉得自己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寇冷玉笑:“为了美女,为了团队和谐。”
宋莺时跟着她玩笑:“你也是美女,没必要。”
“那?”
“我去看看那位美女在做什么,趁这时候你们两位美女互相开开背拉拉筋,刚刚动作太硬了。”
她话落,陈宛和寇冷玉这两个不爱开背的人脸一垮,齐声哀嚎。
宋莺时冷酷无情地带上门,抬头看了眼不会说话的大富大贵,选择问工作人员:
“看到李陶然了吗?”
“去《剑别》的教室了。”
宋莺时道谢,往斜对面教室而去。刚到门口,她便看到李陶然混迹在其他练习生中的身影。
她没有跟太多人待在一起,只是在教室里面些的地方,从宋莺时的角度来看,隔了好几个身影才看到她。
饶是如此,她也能模糊听到李陶然低吟的歌声,她唱一两句,停下来等身边的练习生说话。那个练习生也是大vocal,好像是李陶然室友。
宋莺时明白她是来做什么的了。
她想悄无声息地离开,给李陶然留点面子。毕竟她们组还有个大vocal陈宛,如果不是强自尊,李陶然没必要舍近求远。
可惜门毫无遮挡,宋莺时很快被这组的贺小也发现。
贺小也,三公第40名守门员,特点是说话声音响亮,像自带麦克风,宋莺时见她看到自己,心咯噔一下。
贺小也中气十足的一声“小十?你也来啦?”,广播似的传到所有人耳朵里。
正请教声乐的李陶然身影一僵,慢慢拧头看向门口。
宋莺时无奈,镇定地对贺小也应了声,她朝李陶然招手,找了个正当理由:
“陶然,要继续练舞了。”
其他人满脸幸灾乐祸自求多福,一声声通报:“传下去,小十来捉李陶然练舞了。”
“传下去,小十说李陶然今天要练10个小时。”
“传下去,小十说李陶然今天要练25个小时。”
开玩笑,小十的舞蹈课堂鼓励式教育看似甜美,效果也杠杠的没话说,但累也是真累掉层皮,跟考前突击集训似的,跟她一组过的练习生回到宿舍,像从水里捞出来的,看着就让人忍不住一声瑞思拜。
因而宋莺时虽然偶尔软萌,但大家心底都对她保留一份敬畏——
小十不仅强,还是个狠人。
李陶然:“……”做个人吧你们!
被队友发现偷偷用功现场的尴尬来得太突然,她连平日的全损美颜都摆不出来了,表情空白、同手同脚地走到宋莺时面前:
“喔,走吧。”
两人一起从《剑别》教室走出来。一个脚步沉重,一个还算轻缓。
宋莺时想了想,打消了带她去角落谈心的计划,太刻意了。
身边只有和VJ老师如影随形,但却不安静,各个教室都有动静传来,交汇在走廊,随性极了。
这些声音李陶然也听得到,见宋莺时没有询问方才那一幕,李陶然身体渐渐放松,就在此时,她听到宋莺时缓缓道:
“我们的三公一路走来很不顺,变故很多,眼见着舞蹈排好,能在彩排前好好练练,队长却病了。”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其实,最怕怀絮出状况的就是你吧。”
李陶然快速道:“我不是因为抱大腿……”
宋莺时安抚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看来刚刚寇冷玉的话还是伤到她了。
李陶然抿紧唇,方才那种被误解的气再度冲上胸口,却在宋莺时宽和温柔的目光中一点点消散。
两人站在走廊。
宋莺时说起另外一件事:“一公后放假,我看过节目。你在初评级之后的随采里说过,100个练习生里,你最想合作舞台的练习生就是怀絮。”
当时宋莺时想,这位叫李陶然的练习生很有眼光啊,而且那种向往期待的神态,一看就是发自内心。
李陶然没想到宋莺时会提起那么久之前的事,连她自己都快要忘了的事。良久的沉默后,她笑了笑道:
“没想到直到三公才能合作,还是粉丝推上来的。”
李陶然在初评级听到《入眠》后,它的旋律一直在她脑中回荡,她甚至能默写出歌词。朋友笑她听的不是入眠,是入迷。
终于能跟怀絮合作了。她记得分组出来的那天,她忍住尖叫,手心的汗就没干过,从怀絮手中接过印着歌词的A4纸时,只敢用两根手指捏着边角。
怕让怀絮失望,她张口就说她是来躺赢的,说完又在心里骂自己怂逼。
三公舞台的准备过程很难,比她前两次舞台都难,可她太快乐了,她一点都不觉得累,只期待着她们的最后成果。
但怀絮却病倒了,虽然已经退烧,但这个消息对李陶然来说,这比她们的舞蹈没着落还恐怖,像天塌了似的。
她不知道上午她和寇冷玉说了些什么,是真心话,还是慌乱之下的零星话语。
宋莺时带着她们练习,重复的、必须专注的动作中,李陶然渐渐冷静下来,趁休息时间去找朋友帮忙抠歌。
原本她怀着一点点私心,想在抠歌环节与怀絮多说几句话。但怀絮病刚好,她还是别耽误她太多精力,别那么笨。
可这些都不能和宋莺时说,好丢人。
李陶然支吾道:“我心态不稳,崩了,我会好好调节,小十你放心。”
宋莺时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否认,反而像纵容:
“试着相信怀絮吧。”
李陶然急道:“我当然相信她啊!我只是——”
宋莺时嗓音轻缓道:“你相信她能做好,但又怕压力落到她身上,自己开口降低我们的目标,有什么也是你担。”
李陶然的话语戛然而止。
宋莺时的目光像一阵轻柔的风,穿透她灵魂,将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但怀絮……”提起这个名字,宋莺时眸中透着光芒,笃定道,“她比你更渴望舞台上的完美呈现。”
“我们只用做好自己就好,她的事么,也交给她自己。”
李陶然理智上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情感上却不懂,她忍不住问:
“小十,你们关系那么好,你真能……这么理智?你不担心队长吗?”
宋莺时摸摸她的头。
没记错的话,李陶然今年16岁?虽然娱乐圈的年轻男女看起来都成熟极了,但心智上还是小孩呢,情感直白而纯粹。
她目光坦然:“担心啊,所以我们要做得更好,帮她分担舞台压力。”
李陶然似懂非懂。
宋莺时:“比如我们双C的时候,我跳得比她好,所有人都在看我,她压力不是就小了吗?这逻辑没问题吧。”
李陶然下意识点点头,忽觉不对——
?!
你这是抢我爱豆风头吧!坏女人!
她控诉:“你原来是这么想的?太过分了!”
李陶然撸起袖子往前走:“我要好好练习,把你的风头都抢了。”
宋莺时朝她背影挥手:“加油喔!”
“我一定行!”
李陶然斗志昂扬地往教室走。
宋莺时慢悠悠跟在她身后。方才,她还有一句话没对李陶然说。
她当然担心怀絮,心疼怀絮没有完整的一天休息,在宿舍躺半天就要来教室。
可,以爱为笼太傲慢。
怀絮想要拼这一把,她只会陪她,把三公做到极致。
什么都阻挡不了她的信念,因为这是她和怀絮,两人都想做的事。
空旷的走廊中,宋莺时的背影愈发坚定。
什么都阻挡不了——
“那个……”
宋莺时喊住怀絮,面容有丝犹豫。
但想起她上午还坚定不移的“什么都阻挡不了”的系列心声,宋莺时咬咬牙,心一狠,说了出来:
“有件事要跟你商量,关于三公舞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