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049

灾难般的直播终于结束。

宋莺时丁点不愿回想,试图把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

结果一回到宿舍区,她就被晏然她们问:

“直播顺利吗?”

宋莺时不得不回忆,不知为何,她想起的第一个画面是怀絮给她递酸奶的画面。

怀絮指骨分明的手指合拢,轻搭在乳白的瓶身上,玉竹节般莹润有力。

还没有指甲油。

虽然宋莺时清楚知道怀絮不爱捯饬自己,私下不涂指甲油十分正常,但此时的宋莺时下意识联想到那些奇怪的糟粕知识。

“……”

宋莺时疲惫地抹了把脸。

晏然吓了跳,忙说:“直播这么累吗?那你快回去休息吧。”

她是心累。

宋莺时沉沉叹气,告别晏然,拖着精疲力尽的心回到卧室。

推开门时,不出意外,怀絮已经在了。

怀絮应该也刚回来,正在衣柜前站着,看样子是在挑选今晚穿什么睡觉。

宋莺时对她这副模样很熟悉,知道她等下就会拿着衣物走进浴室,再穿着干净衣服,把脱下的训练服拿出去洗。

一切都和从前毫无变化。

宋莺时心里舒服了点,她微微弯起唇角,倒了杯水喝,她唇里半含着马克杯边缘,转身就看到怀絮在脱衣服——

灯光将许多影子照在墙上,影影绰绰。

向上堆叠的衣衫下,腰肢纤细款摆,半个腰窝卡在长裤边缘,柔软地凹陷。

“咳咳!”

宋莺时的牙齿磕到马克杯边缘,茶水呛得她剧烈咳嗽。

她来不及平复呼吸,手指刮着唇边的水,快速道:

“等等,怀絮,你在做什么?”

怀絮回身,腰线拧得愈发诱人,慢声道:

“脱衣服。”

“你突然脱衣服干嘛!”

“洗澡。”

“……”

怀絮语气淡淡,宋莺时一时之间觉得自己仿佛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找故意找室友的茬。

但事实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

怀絮怎么在她面前脱衣服?从前不让她在外面脱衣服的是谁?

宋莺时刚刚被熨平的心又起了褶皱般的疲惫:

“你带去里面换。”

怀絮双手拎着身上的衣角未曾放下,反问道:

“你介意?”

宋莺时眉心一跳,语重心长道:

“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她看过那么多资料,俨然已经明白ntxl在直女世界里生存的血泪和种种不易。怎么怀絮面对她,还这样有恃无恐呢?

以前也没见怀絮这么做……

宋莺时目光带上些狐疑,怀絮不会是故意的吧?

怀絮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唇角悠然挑起,说的却是:

“我都不在意,你有什么好在意的?”

“你……”

宋莺时刚要说话,怀絮竟不管她,动作继续往下进行。

宋莺时的话语戛然而止,下意识偏开头。

她的双眼专注地看着身边空无一物的墙面,却管不住她的耳朵。

耳畔,怀絮制造的声音无处不在,不断传来,语调轻松散漫。

“反正,已经说开了。”

窸窸窣窣,布料摩擦。

“你是直女,对女人没兴趣,我不用避讳。”

扑簌簌一声轻响,如落叶砸到厚雪上,像是什么衣物翩然落到床上。

“浴室水汽太大,在外面换更自在。”

宋莺时余光里,怀絮脚上的鞋被她踢到地毯上,衣物随之软趴在鞋面上,连着一截雪净小腿。

“……”

宋莺时闭了闭眼,脑袋偏得更狠了。

醺黄绒绒的灯光如蜜一般在怀絮的身躯之上流淌。

她交叠着双腿坐在床头,下颌轻仰,以右手为梳,缓缓梳理左侧长发。

怀絮微微侧身,望了会儿四五步外直直站着的宋莺时。

宋莺时的脸偏向墙的方向,于是将延伸的白净侧颈显露在怀絮眼下。

怀絮的眸光在那处逡巡流连半晌,喉咙一滚。

她抬眼看宋莺时微动的睫毛,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会儿,启唇问她:

“你怎么不敢看我?”

“……”

宋莺时觉得,网上的资料有待更正补充。网上压根没说ntxl会这样迫害直女。

想做一个安分守己的直女可太难了。

宋莺时声音要哭了:

“你快进去。”

听到这个声音,怀絮心情愉悦地翘起唇角。

她想说什么,到底没有说,大发慈悲地放过宋莺时,走进浴室。

浴室门关闭,发出脆响。

宋莺时身体松弛下来,终于敢转头回来。

虽然她刚刚的声音听起来很可怜,但其实,她的神情之中并无不安慌张。

宋莺时若有所思地望了眼浴室门。

她一时分不清,怀絮究竟是在拿到“钥匙”之后解放了自我,释放了天性,还是……另有企图。

但至少,宋莺时明白了,她先前以为的“一成不变的相处”,终究只是她以为。

像一粒石子投入水面,它沉下去了,可水面长久荡起层层涟漪,波澜不断,再难平静。

她再回头,目光落到床尾。

怀絮今日穿的衣服,全都在这了。

床铺有一处凌乱凹陷,不难想象,方才怀絮就是坐在这里跟她说话的。

而那时候的她已是……不着片缕。

所以,她坐着的时候是没有穿——

想到这,宋莺时几乎慌乱地把视线从那块床单上偏开。

视线落到怀絮的衬衫长裤上时,宋莺时下颌微凝。

见了鬼了。

这是第一次,她看到女人换下的衣服,会去联想换衣服的女人。

也怨不得她,谁让怀絮偏要跟她说话,来了这么一出。

越想越是怀絮的错。

宋莺时拿起怀絮没带进去的干净睡衣,大步走到浴室前叩门。

里面的水流声应声停下,怀絮被水汽染湿的声音啼啭传来:

“小十?”

浴室里的浓热雾气不断从门缝溢出,缭绕般向外游来。

宋莺时握住门把的手攥了又攥,犹豫间,她手背落了湿热的水汽,烫得她拿开手。

……算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她大度,不跟怀絮计较。

宋莺时拿着怀絮的睡衣往回走了两步,才想起还没回怀絮的话。

她尽量平静道:

“我出去一趟,你慢慢洗,好好洗。”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还是没忍住,透露出点一字一顿的味道。

浴室静了静。

没有水声,也没有怀絮的回应。

宋莺时转身往外走,和着她的脚步,怀絮似乎笑了下,朦朦胧胧的,听不真切:

“那你……小心回来的太早。”

-

17号,有外出拍摄代言任务的练习生们经由节目组协调安排,集中在这天外出活动。

此前的代言品牌风波后,春野因为处理得当,陆续有新品牌来接触,练习生们的业务随之水涨船高。

宋莺时接了个单人口播,和一个与另四位练习生集体拍摄的美妆广告片段。

怀絮跟她行程岔开,接取了耳机品牌与护肤品牌的业务。

护肤品牌接触的客户看到怀絮本人肤质,当即改了广告策划,改为“怀絮直播卸妆”,来强调他们的护肤品是实打实的好。

宋莺时知道之后,轻哼了声。

也就是怀絮现在还没正式出道,让品牌商捡了个便宜,以后就偷乐吧。

18号,按照要求,所有练习生在白塔内拍摄些看起来是日常、其实是给金主爸爸交差的情景式片段。

宋莺时和怀絮在宿舍也有两段干饭视频,都拍完之后,宋莺时正打算收工,导演组的人匆匆而来:

“明乳那边联系我,说他们老板看到了网上消息,知道你和怀絮直播里喝酸奶的那段话题度很高,再加个你们在宿舍喝酸奶的广子。”

“?”

宋莺时声音很温柔:“你怎么不直接让我们把酸奶当交杯酒喝。”

工作人员眼睛一亮:“这个好!”

宋莺时一秒面无表情:“好个锤子。”

工作人员才知道她在开玩笑,满脸失望。

一旁的怀絮正在收拾东西,闻言并未抬头,只睨向宋莺时:

“加条广告而已。”

宋莺时道:“我没说不愿意。”

拿了钱就要好好服务甲方,她还是很敬业的。

工作人员一听这话,立马去喊人准备起来。

房间只剩两人,怀絮走近一步,清冽道:

“就是觉得……你现在好像对这些很敏感。”

“……”

宋莺时否认:

“你的错觉,我刚刚只是逗逗人。”

“是吗?”

怀絮语焉不详,宋莺时拿不准她心思。

她干脆直视怀絮,伸手替她拂了拂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巧笑嫣然道:

“我有什么需要敏感的理由吗?”

视线无形交缠间,两人对问题答案心下一清二楚,但偏偏,默契地故作不知。

怀絮向后退开,笑了下,望着宋莺时,她呢喃道:

“也是。”

门口传来动静,宋莺时率先移开视线,问刚进来的摄像师等人:

“可以拍了吗?”

……

-

宋莺时和怀絮还在拍摄干饭视频的时候,完成拍摄任务的万娇等人已经在餐厅快乐干饭了。

万娇照例和妹妹们一起活动,因为另一个妹妹没胃口,她身边只有个文青梓。

趁四周没其他人,万娇诉苦道:“前天晚上直播,我就是个电灯泡呗。”

文青梓淡然道:“至少很闪亮,光芒四射。”

万娇:“倒也不必这么敷衍我。”

文青梓笑笑。

万娇左看右看,见来干饭的人越来越多了,她敲敲文青梓的餐盘:

“诶,你看她们,能看出什么不?”

文青梓莫名其妙:

“看出什么?”

万娇挤眉弄眼:

“那个啊,你不是一看就能看出来吗?小十不就是你看出来的。你快看看还有谁是蕾丝?”

“……”

文青梓这才想起,为了隐瞒她听到小十怀絮阳台官宣的事情,她还对万娇编造过“我有姬达”的谎言。

她有个锤子的姬达。

文青梓敷衍道:“这个招式太耗费内力,一天只能看一个人,不然折寿,今天的已经用过了。”

“文青梓,你当我傻子吗?”

“被你发现了。”

万娇差点掀桌而起,忽然,身后传来声音:

“娇娇,你们聊什么呢?”

万娇转头,看到是陶钦三人组,想糊弄过去:

“说刚刚拍东西的事……”

“那我们一起吃。”

陶钦、陆雪闻、虞笙在万娇这张桌子上坐下来。

万娇暗地里瞪了眼文青梓。

等这三个走了,她非得好好收拾文青梓不可。

文青梓无辜地看回来,忽然敲了敲桌:

“陶钦。”

陶钦:“欸,怎么了?”

“我娇姐想看你肉眼鉴姬,你不是有姬达,满足一下她。”

文青梓轻描淡写一句话,炸得餐桌上安静好几秒。

好在万娇对“姬佬竟在我身边”已然一回生二回熟,快速接受陶钦也是个弯的,还有姬达之后,她迫不及待满足好奇心:

“……真的啊,看一眼就知道?那你看看现在餐厅,哪些人是的。”

陶·人形姬达·钦收到任务,第一句:

“咱们这张桌子上只有你一个直的。”

“……”

陶钦再看向三三两两的餐厅,四面八方瞟了眼,她对万娇委婉道:

“弯的说起来有点累,要不我说说哪些是直的?说完咱好快点吃饭。”

“……”

万娇人直接麻了。

作为桌上仅存的、整个餐厅都少见的直女,她默默抱紧自己。

原来她竟是春野珍惜保护动物。

陆雪闻和虞笙正看侄女的热闹,乐不可支:

“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娇娇。”

“你也有可怜弱小又无助的一天。”

她们笑得正猖狂,忽然,听到万娇冷不丁地问文青梓:

“钦钦这么牛逼,你肯定是个假冒伪劣。那你怎么知道小十和怀絮是一对的?”

陆雪闻和虞笙:“嘎?”

陶钦:“啊?!”

她听到了什么???

陶钦一把攥住万娇的手,想想不对,无情丢开万娇,握紧文青梓的手,就差眼含热泪了:

“你知道什么?快说!”

文青梓也奇了下:

“你们跟小十她们俩那么熟,居然不知道?”

陶钦&虞笙&陆雪闻异口同声:“不知道什么?”

还有什么她们没磕到的糖?

文青梓同情地看着她们:

“你们近距离磕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你们CP是真的吗?我具体怎么知道的你们别问了,我不好说。相信我,她们就是一对,本尊亲口说的雷霆之锤,不信去问幸欢。”

陶钦嗓子眼迸出一丝尖叫,直接亢奋到昏厥。

等她抓到幸欢,听幸欢也这么说,陶钦霎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飘飘欲仙了:

“嘿嘿,我只知道投怀宋抱是真的……原来投怀宋抱真的是真的……嘿嘿嘿……”

她旁边的陆雪闻俨然是个复刻版二傻子,满脸都是痴呆.jpg。

一片嘿嘿嘿中,只有虞笙还保留最后一丝理智:

“你不是能看出来小十是直女吗?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陶钦铿锵有力道:

“我的cp肯定是真的,如果有错,那错的只会是我。一定是我的姬达出bug了,天塌地塌,我的房子都不!会!塌!”

“。”

陶钦嘴上这么说,再见到宋莺时和怀絮时,还是忍不住暗中观察了下。

她们从文青梓口中得知两人不想公开的事情,陶钦等人便也装作不知道,如此一来就不能亲口去问——而且她们不想让人知道的话,也问不出什么。

她决定屏蔽姬达功能,用心去感受。

小十和怀絮看起来一如既往,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小十的亲密动作少了。

肯定是怕真情流露止不住,刻意压制自己。

陶钦她们故意讨论起上次来活动的林轻鹭和宋翩跹,把话题往姬情满满上引。

果然小十面容有瞬间不对劲,她掩饰得很好,但挡不住陶钦她们就等着逮她马脚,看得一清二楚。

小十这模样,简直就是女同写照呀!

陶钦几乎可以下定论,她的姬达出问题了——

小十不直了,不管文青梓她们说的是真是假,这简直是投怀宋抱今年最大的喜讯!

-

忙完广告,再录制了些互动物料、个人采访和一场春野时装秀后,直到晚间,练习生们才得以拥有自己的时间。

但闲下来不一定意味着放松时间到,反而让大家想起,明天就要录制一公排名宣布了。

排名宣布的同时,会淘汰一批练习生。

淡淡的焦虑和紧张在白塔里蔓延。

郎蔓拿出自己的拍立得,不由分说的,又跟所有人拍了遍合照。

有人从闲下来就开始闷头睡觉,有人拉着大家一起唱歌,有人一直眺望远方发呆。

也有练习生想得开,拿出本子,到处集TO签,最后集到宋莺时她们面前,一派乐天道:

“小十,怀絮,我明天肯定要走了,你给我签个名,以后等你们火了我还不是血赚。”

万娇她们寝室人多胆大,几个人跑去楼下便利店,用双肩包偷偷买了许多啤酒回来。

大家搓手手围在大露台,几个背包打开,十几双手伸进去拿起啤酒,转身抬头一看,才想起来摄像头忘了遮。

“……”

所有人当场愣住,快乐直接消失了,垂头丧气地等节目组过来没收作案工具。

宋莺时好笑地看着她们,走到摄像头前镇定地看了眼,比了个“嘘”的手势,把摄像头电源线拔了。

容伊咋舌:“你不怕导演等下削你!”

宋莺时转身道:“我之前跟石导说好了,没事。”

大家:?你什么时候说的?

宋莺时假装没看到:“一人喝个半听尝个味儿,别真醉了,明天还有录制呢。”

“哪会醉呀。”

“一共才多少听,放心放心。”

宋莺时微微笑起。

要不是这啤酒都不够一人一听的,她还真不敢让这些女孩子喝。

能喝一点点酒,发泄一下无处不在的压力,也好。

啤酒是真的不多,将将够两人一听。

大家好像直接默认宋莺时和怀絮喝同一听,反正宋莺时伸手一摸,双肩包里是一听啤酒都没了。

再左右一看,陶钦她们,万娇她们,甚至连她一公队友,身边都有分酒的伙伴。

只有怀絮独自一人站在露台栏杆旁,吹着晚风。

宋莺时倒也不忸怩,径自走过去。

她双臂搭在栏杆上,歪头看怀絮手里没开的啤酒,伸出手,勾勾手指:

“不喝?那给我。”

她记得,自从老师跟怀絮说过怎么保护嗓子,她就更少碰这些了。

怀絮望她眼,单手勾开拉环,把啤酒给她。

宋莺时接过,也不说谢,仰头便喝好几口。

她喝酒时,怀絮就望着她起伏的喉咙,仿佛在流动的颈线。

夜风吹动宋莺时的长发,像迎风张起的雾蒙蒙的帆,失去形状,危险而鬼魅。

但她又像是当怀絮在森黑海域中沉浮难控时,仰头望见的冒险者,悍勇而热烈。

宋莺时把啤酒从唇边拿开,惬意地朝外仰脸:

“今晚有星星。”

顿了顿,宋莺时说:

“三颗。”

怀絮想起她在自己家时,也是这样仰脸向窗外,仿佛天空中永远有值得期待和发现的美好事物。

怀絮跟着宋莺时往上看:

“还有一个月亮。”

宋莺时哈哈笑起来:

“不然有几个?”

怀絮跟着笑了下:

“两个。”

宋莺时看她,发丝被风吹到她唇上,她用手拂开,顺道在栏杆上撑起脑袋,歪头看怀絮:

“你不会说我是另一个月亮吧?姐姐,有点土。”

怀絮被这声“姐姐”叫得动作一滞,她侧眸看宋莺时,忽然问她:

“你醉了?”

宋莺时道:“就这点酒?嗤,看不起谁。”

怀絮见她神情如常,语句清晰,暂且放下心。

心还在回去的路上,她的脖子被倾身而来的宋莺时勾住。

宋莺时整个人的重量挂在她身上,凑近她,眼中毫无醉意,却亮得像狡黠娇媚的狐狸。

她被酒染得水光一片的唇开合,像在跟怀絮说秘密,气声道:

“我只是,一碰酒会兴奋,不会影响什么的。”

“……”

怀絮把她往外扒拉:

“去找陶钦兴奋。”

宋莺时不肯,胳膊力气更大了:

“你还没说,另一个月亮呢?”

怀絮懒得搭理她,扬起视线看到陶钦。

正巧陶钦也正在看她们,怀絮启唇:

“陶钦,你把小十带去——”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玩!”

“……”

而宋莺时依旧不依不饶,嘟哝道:

“你说了我就放过你,谁想赖着你一样。”

怀絮用下颌点她手里的啤酒:

“另一个月亮指倒影。可以了吗?”

宋莺时低头,啤酒豁口那么小,她看不到什么,但脑补了下酒的颜色,她扑哧一笑:

“那啤酒也该是打散的月亮。”

宋莺时终于安分地从怀絮身上下来,把剩下半听啤酒给怀絮。

也不知她在笑什么,整个人看起来特别开心:

“喝月亮吗?”

怀絮正在整理被她弄乱的T恤,闻言没去接,只看在笑的宋莺时:

“不避嫌了?”

她记得,直播时,宋莺时不敢喝她喝过的酸奶。

宋莺时把啤酒塞进她手里:

“我不吃独食,你可以不对嘴啊,笨。”

怀絮笑了。

现在,到底是谁笨?

她动作干脆地把啤酒放到唇边,宣告似的微顿。

宋莺时怔怔看过来,她与她视线交缠,饮尽唇边甘液。

一点一滴,侵吞入腹。

几不可察的酒精含量流入她身体,在肆意晚风中,勾起漫天的燎原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