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莺时这才想起来,她还没跟怀絮说呢。
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宋莺时大大方方道:“是啊。”
怀絮眉峰微挑:“想出道做明星?”
是因为你啊,我的宝贝生命值工具人。
但宋莺时可不会说出口,怀絮只会认为她是个黏人的变态。
她直视前方,仿佛看到了悠远的未来:“我对舞台有着深深的向往。”
怀絮扑哧笑了。
“难道你不是这样?”宋莺时不乐意了。
怀絮喔了声,道:“我更喜欢吴导开的通告费。”
“……”
原来您这么接地气?那我给您双倍,咱们别折腾选秀了成吗?
宋莺时好想问这么一句,又清楚知道怀絮不会要她的钱。
有钱花不出去,唉,真愁人。
跟怀絮一起吃了顿食不言的饭,宋莺时回到家里。
她没忘记自己让人把宋铭送到家里来,张狂地让宋铭举报她包养怀絮呢,半天没接到家里电话,她还有点意外。
回到家才得知,原来宋铭根本没来,不知道是酒醒了还是怎么回事。
宋宅常年只有宋父宋诚,和宋母徐从菡两人。
宋诚和徐从菡只有一个子女,因此宋莺时穿过来当日,就自觉接过了这份子女的义务。
宋诚经常有应酬或者出差,只有徐从菡一个人在空旷的餐厅用饭。
宋莺时有些不忍心,所以只要不是任务强制要求,她早晚饭一定在家吃。
徐从菡最喜欢佩戴珍珠首饰,衬得她愈发温柔,保养得宜的贵妇人脸上几乎没有皱纹,只有笑时眼尾有些许轻浅痕迹。
两人眉眼间的神韵十分像,看着徐从菡,宋莺时就像看到二十年后的自己。
今天宋诚去B市了,好在晚餐多一个人,就能多一份家的感觉。
宋莺时不等谁来告状,主动乖乖跟家里交待:
“妈,我最近不是要去个选秀吗?之前跟你说过的。”
徐从菡回忆了下:“什么春野的,你王伯伯公司搞的那个,我记得。”
之前宋莺时跟家里说的时候,没怎么费力就得到了同意。
还要去跟桃厂高层打个招呼,被宋莺时好说歹说的拦住,坚持她要靠美貌靠实力,反正不靠家里,徐从菡这才遗憾作罢。
宋莺时点头点头,道:“这不是快去基地了吗,要是淘汰的晚,后面三四个月都要在里面了。”
徐从菡温声责怪:“说什么呢,我女儿这么优秀哪会被淘汰?我看谁敢淘汰你。”
宋莺时被最后一句呛着,咳了好几下,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才慢慢进入正题:
“妈,我是想跟你说,我跟朋友一起去的,这事我得跟你交待一下。”
徐从菡搁下筷子:“你说,我听着呢。”
宋莺时张口编了段她和怀絮的友情史:
“我和这个朋友早就认识了,我那天突然想去面试,正好看到宋铭欺负她,这个大侄子实在不像样,我就把他吓跑了。还跟他说,你再欺负她,我要找你麻烦。”
宋莺时故作凶狠地皱皱鼻子,逗得徐从菡直笑。
“他还说要来找你告状呢妈,真不害臊,你可别理他。”
真正说要去告状的恶霸宋莺时反手一招恶人先告状。
徐从菡道:“我肯定不理他。你这个朋友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叫什么?”
徐女士对女儿的朋友更感兴趣。
宋莺时面不改色地撒谎:
“出国前就认识了,一个初中的,是我同学,叫怀絮。”
“怀絮。”
徐从菡念了一遍,笑道:“你们关系好,回头请她来家里玩,我也见见。”
宋莺时用“有机会一定”糊弄过去,这话题才结束。
她没想到徐从菡对怀絮这么大兴趣,转念一想,可能也是从来没了解过女儿的社交圈、招待过女儿的朋友,所以才这样?
翻了翻记忆,宋莺时一直在国外,和徐从菡都不亲,更别说带朋友回家了。
宋莺时躺在床上,想了好一会儿。
教她表演的老师曾跟她说,她的共情能力很强,优点是揣摩角色和入戏都很快,缺点就是容易被影响。
就像此时,猜测着徐从菡的心理,她心中酸软一片,发着涩。
现在她和怀絮的关系不说多么融洽,也不再像最开始那样针锋相对了。
如果日后能和怀絮做朋友,她尽量满足徐从菡的想法。
和怀絮做朋友……
宋莺时想着想着,侧躺着睡着了,还做了一个被耀武扬威的白玫瑰追着刺的梦。
她沿着旋转楼梯,从天台上飞旋着往下跑,身体轻盈得像天际白鸽。
她在飞。
在白玫瑰骤然散成一场花瓣雨时,宋莺时一脚踩空,掉进阴雨天的水洼。
宋莺时腿一抻,从梦中惊醒。
她不跟怀絮做朋友了,怀絮在梦里都扎她。
窗外下着小雨,滴滴答答的雨声中,宋莺时抱着枕头委屈,迷迷糊糊生闷气,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虽然宋莺时惊醒过一次,但后面一夜无梦,睡得相当好。
雨一夜未停,早上还在淅淅沥沥的下。
宋莺时嗅了嗅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味道,放弃晨跑,让司机送她去酒店。
到了酒店才从曲清那里得知,怀絮今天请假了,没有说原因。
宋莺时凝眉,打开微信就要问怀絮为什么请假。
系统发布任务:“触发日常任务:照顾生病的怀絮。”
“……”
得,这下不用问了。
宋莺时直接一个电话打给生病员工:“你在哪?”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一如往常,像清澈而冷冽的湖水:
“我今天请假了。”
宋莺时耐心道:“我知道,所以你在哪儿?”
“我请假了,现在是自由时间,老板。”
宋莺时头次听怀絮叫自己老板,叫出了股提醒她“请放过请假员工管好你自己”的气势,她一下子乐了。
“忘了告诉你,你这份二十万月薪的工作全年365天全天24小时待命。”
电话那头没了声响。
宋莺时:“现在可以说了吗?”
“……”
宋莺时对着被挂断的电话郁闷。
这算什么小白花,明明是高岭之花,冷淡得吓人。
微信显示有一条新消息。
宋莺时打开,是怀絮发来的一个地址。
嗯,还算懂事,只要不影响任务,大度的宋老板勉为其难地原谅了自己的员工,立刻叫了车往地址赶。
这时候正赶上上班高峰期,宋莺时说着急照顾朋友,司机师傅铆足了力左钻右窜,就这样,出租车开到小区门口,也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
谢过司机,宋莺时下车撑开伞,向四周看了看。
准确来说出租车停的地方离小区门口还有段距离,路两边都是各种小摊,宋莺时就没让司机往里挤了。
地上积着雨水,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酸臭味。避开积水,她找了家药店,买了体温计、退烧药、阿莫西林等任务道具兼常见药。
路过早餐摊,宋莺时带了份白粥和汤包。
没多耽搁,买完她往小区走。
老式小区的门牌号大多脱落难找,宋莺时问了个晨练的中年女人才找到楼,原来就在身后不远处。
她道谢后要过去,那女人拉住她,低声道:
“小姑娘,你跟她是同学啊,还是朋友啊?”
宋莺时:“朋友。”
“认识多久啦?”
中年女人大多爱唠,宋莺时随口回复:
“不久。”
“哎唷,我就知道不久。我看你是个好人家的,可别被朋友骗了。那女人可清高,都不正眼看人的!”
宋莺时皱眉,不客气道:“阿姨,她才刚成年,你不该这么说她。”
怀絮是冷漠了些,宋莺时猜测和她从小被欺负的经历有关,冷漠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她的性格总让宋莺时忘记她才刚成年,但事后一想到怀絮的年龄和遭遇,很多闲气就生不起来了。
眼前的女人睁大了眼:“了不得……18岁就不学好啊。”
“……”
宋莺时懒得说了,转身就走。
跟这种自带偏见的人说不清楚,一点点捕风捉影的事都能被编排的有模有样。
找这种人要证据?那显然是没有的,问就是“别人都这么说”。
想到怀絮住在这样的环境里,什么都没做还被人指三道四,宋莺时直到站在怀絮家门口,脸都有点臭。
她敲门,隐约听见拖鞋的踢踏声,没一会儿门打开,怀絮出现,看了眼宋莺时,咳了两声问:
“被挂电话这么生气?”
“没有。”
“那是谁惹你了。”
“没谁。”
宋莺时边进屋边说话,说完抬眼,看到怀絮就是一惊。
可能因为咳嗽,或许还有低烧,怀絮双颊浮上浅薄红晕,其他地方显得愈发冷白。
她眉眼如细墨勾勒洇染,唇像揉出汁的玫瑰,透着不可思议的瑰丽和柔软。
极致的颜色铺陈对比,加上因为生病显露出的、冰雪之下的脆弱感,同时勾起人保护欲和摧毁欲,看一眼便让人惊心动魄。
怀絮见宋莺时直勾勾地看过来,拉开手边椅子,瞥她:
“坐吧。”
刺啦一声,宋莺时被惊醒。
刚刚的失态让宋莺时也有点不自在,她坐下来道:
“你发烧了吗?”
怀絮言简意赅:“低烧。吃过药了,没事,就是想休息一天。”
她交待得明白,透露着一股不需要关心所以你快走的赶客心态。
宋莺时哪里听不出来,但不照顾怀絮,任务完不成啊。
她当没听到,自顾自道:“你吃饭了吗?没吃这里有。要是吃了就去床上休息,我来照顾你。”
怀絮:“我不需要。”
宋莺时:“我需要。”
怀絮:“?”
宋莺时虔诚地看她:“我这辈子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照顾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