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跟陈蕉两个人交了辩协的会费,正式成为辩协成员。没隔几天,辩协发布了新生杯报名表以及赛制——奥瑞冈。
题目是——中国大陆应不应该大幅开放房地产限制?
陈蕉隐隐觉得“奥瑞冈”这个名字耳熟,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在哪里听过,干脆放弃思索,扭头问许愿:“那个新生杯你参加吗?”
许愿刚填完报名表:“参加。”
陈蕉点点头,低头点开报名表:“那我也参加好了。”
队伍是自由分配,很可惜这次她和陈蕉没有分到一组,许愿上下翻了翻参赛队伍名单,蓦地瞧见一个熟悉的名字,目光一顿。
谢惊休。
许愿盯着名单沉默两秒。
她觉得陈蕉嘴里的谢惊休总是不太准确,比如她觉得谢惊休其实人挺好,比如她觉得他还挺喜欢搞辩论的。
奥瑞冈赛制比起传统辩论更难更复杂些,因此赛事手册上允许每一支队伍找一位资历老的学姐学长当教练带队。
许愿问了另外两个队员,大家和学姐学长都不熟,对于教练这事没什么人选。但选择不要教练,对从未真正打过奥瑞冈的他们而言,无疑是难上加难。
微信好友列表里,也就一个李立唯是辩协的老人。她犹豫好久,还是给李立唯发了微信。
我不摘月亮:“学长,你好。我们队伍想请你来当我们的新生杯教练,你看最近方便吗?”
为表示语气友好,她还偷了学搭的表情包,从学搭app搬运到了微信上。
我不摘月亮:“猫猫探头.jpg”
本以为要过一会儿才能收到回复,许愿正准备离开微信去背单词,谁知对面回答得很快很干脆。
辩协-李立唯学长:“可以。”
她松了一口气,指尖敲击键盘。
我不摘月亮:“谢谢学长!”
准备新生杯的进程忙碌,要查的资料繁多,许愿这几天几乎住在知网和国家统计局里,手不释电脑。
偶尔夜熬得晚了,早上醒来时人还是懵的,被室友推着去上早八。
十月初,温度开始慢慢转凉,初秋卷来落叶,这几天天气不好,阳光在浓重云层背后掩藏,白茫茫一片多云天,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开一股湿意,但好在没有真的下雨。
陈蕉睁着一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深受新生杯资料所害:“为什么我要参加这个呢?我还是正方。证据太难找了,证据链压根推不完整。”
“真辛苦。”赵浅风投以同情的目光,挽着她踏进教室,扫了一眼教室,愣住了:“今天怎么人那么多?”
这节是通识课,也就是水课,开学一个月,大家对上课的热情逐渐退却,刚开始需要提前半个小时才能抢到后排绝佳座位,渐渐地,别提抢座位,人都不一定来得齐,座位肉眼可见的空。
但这次出乎意料的,整个教室几乎都满了,只剩下最前面一排。
许愿后知后觉从记忆里挖出来点什么:“老师上节课说这次要点名。”
“早知道这样,就早点过来了。”郭若晨张望着后头,空位零零散散,她为难,“真的不想坐老师眼皮子底下。”
手机“嗡”的一声响,贴着腰间薄薄一层布料振动,许愿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指纹解锁。
耳边,郭若晨蓦地提高了点声调:“那边那边!教室左后方倒数第二排,是不是正好四个空位!”
微信消息映入眼帘。
谢惊休:“抬头,看教室左后方。”
许愿跟着抬了头,隔着好几排座位,远远对上一双漂亮眼睛,漂亮眼睛的主人低眼两秒,随后勾唇,冲她摇了摇手机。
手上又是“嗡”的一声振动。
谢惊休:“要过来吗?”
“这个座位就跟为我们四个量身定制的一样。”郭若晨不由分拉住她的手腕,脚下急速成风,直冲冲朝着那四个空位飞奔,生怕被人抢走了,“快快快!”
许愿被拽着,几乎小跑。
微信里又有消息,她低头打开,这回是群聊。李立唯在队伍群里指出了现有一辩稿的问题,很长一段文字,许愿松开了郭若晨的手,打起精神读字,落在了三个人后面。
待走近了,郭若晨才看清那四个空位边上坐着的那位是谁,脚步微顿,她还怕看错了,又眯着眼定定瞧了人两秒,终于确定了。
她戳戳陈蕉的腰,压低了嗓音:“你表哥。”
昏昏欲睡的陈蕉一个激灵,对上撑着脑袋似乎安分守己良家妇男的那位的目光,清醒了。
“我们是无路选择了吗?”她不太想过去了。
那位目光含笑,唇瓣微动,她看见他轻飘飘做了个口型——
两万。
郭若晨:“有,第一排,你要吗?近距离观察老师的恩惠。”
陈蕉:“……”
两波冲击,她深呼吸,表情严肃,义无反顾走向了谢惊休。
陈蕉走至他身侧,谢惊休指尖轻轻搭在边上的椅子靠背上,有一搭没一搭敲着,像一场无声的暗示。
陈蕉瞧了眼他的手指,没好气,又往边上挪了个位置。
赵浅风跟郭若晨跟在她身后,瞥了眼谢惊休搭在那儿的手,心里发怂,默默顺着位置走到了里头,坐下。
他不动声色收回了手。
读完消息,许愿收了手机,抬头一望,原本四个空位,如今只剩下谢惊休身侧那一个了。
许愿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礼貌地向他轻轻点头致意,当作打了招呼,放下包,在他身侧坐下了。
上课铃打响,老师抱着点名册踏上讲台,扫视了一圈底下的学生,翻开手里的册子:“开始点名了。”
许愿一边听着老师点名,一边把包里的书、笔记本和铅笔袋拿出来,一一摆在桌子上。
上了大学以后,周围用电脑和pad记笔记的同学增多,但她仍喜欢用传统的纸笔,笔尖摩擦纸张,会给她带来一种安宁感。
手肘触碰到边上那人的胳膊,许愿顿了下,立刻往身体侧靠了靠,继续翻着书写思维导图。
“顾远意。”
“到。”
“王敏。”
“到。”
……
身侧有个人慢慢靠过来,气息近了,手肘再次相贴,薄薄两层衣料摩擦,盖不住体温传导。许愿垂着的睫毛颤了颤,有意无意挪了挪手肘,避出一点空隙。
“法理学。”谢惊休念出了她桌上那本书的名字,声音很轻,带了气声,就在耳畔响起,像贴着皮肤似的,又携了一声笑,“这节课不是古今中外文明交流史吗?”
许愿捏着笔的指尖停住,微微用力。
她抿了下唇。
谁会真的认真去听这种水课啊?不都是为了混学分吗?
尤其是这门水课还是开卷考。
台上,老师喊:“许愿。”
她举手:“到。”
放下手的那一刻,她非常自然似的,揉了一下耳朵,再垂下。
“谢惊休。”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随后撩起眼皮,镇定自若,望他,“我似乎……从来都没有在这堂课上见过你。”
许愿眉头微扬,像是掰回一城了,慢慢地继续开口:“你是一直在逃课吗?”
她盯着他,四目相对。
潜台词是:同样都是不听课,他还比她差一点,少来问这种问题。
谢惊休撑着下巴,偏头望她,眼尾线细长上挑,瞳孔漆黑。未等他开口回答,台上的老师先给了答案。
“齐与乐。”
他仍瞧着她,一瞬不瞬,却举了手,嗓音清亮:“到。”
许愿懵了。
谢惊休放下手,又无声凝视她两秒,随后睫毛慢慢垂下,颤了又颤,这个角度望过去总显得无辜又乖软。
“我平时有好好上课的,不逃课的。”他轻轻开口,“这次是室友临时身体不舒服,你知道的,这门课请假也要扣平时分,所以他拜托我过来帮他签个到,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
语毕,他又补了一句:“确实不太好,下次不会了。”
许愿噎住,默了两秒,撇开视线,转回脑袋,“哦”了声。
边上突然传来陈蕉的一声冷笑,许愿扭过头,陈大小姐正抱着胸,冷眼相对,不太爽,但她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划拉着手机,手指头用力戳戳。
许愿觉得这俩人的兄妹关系实在难以评价,叹口气,继续低头写自己的思维导图去了。
一节课一个半小时,她理完了知识点,抱着笔记本把定义全都背出来,又温习了一遍以前的内容,昨晚睡得晚,大脑困倦,思维慢慢开始转不动了。
许愿便也不再强求自己,合上了笔记本,正要把那本《法理学》也合上,手下一抽,察觉到一阵阻力,她顺着望过去,蓦地发现身侧人的手肘压住了纸页。
谢惊休头垂着,脊背放松,下颌线清晰,手撑着额头,投下一片阴影,阴影之下,他闭着眼,睡得神不知鬼不觉,姿势很稳,也没有前后摇晃。
老师站在台上,还在讲着丝绸之路。
许愿特意小幅度往后仰了仰,转了点角度,确定他确实是睡着了。
她抿唇,有点想笑,指尖动了动,最后还是强压住想要给他拍张照的冲动,只是悄悄收回了手,仍由书摊着,任由他睡着。
陈蕉瞟见了,在一边嘀咕:“得了吧他,还好好听课……我看他专业课都不一定会认真听,谁会信他的鬼话啊?”
许愿没吱声,指腹摸了摸菩提珠。
谁信啊?
她思考,或许……她愿意信一下。
其实信一下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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