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炎火流沙 · 1

  那布衣男子哈哈大笑道:“烈小子,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也知道李某。既然如此,我便给你一个痛快!”冲天飞起,指诀一扬,那虎身牛尾的巨兽纵声咆哮,狂飙似的朝着烈炎猛撞而来。

  “轰!”凶兽巨口张处,火球卷舞,炎浪扑面而来,挡在烈炎身前的几个将士当胸如锤,身子一晃,鲜血狂喷,甲衣轰然着火。周围众人大凛,纷纷抢身冲上,团团护住烈炎。

  刑天喝道:“师父,得罪了!”麒麟咆哮飞冲,苍刑干戚紫光飞旋,瞬间破入火球,光芒怒爆,火焰炸射飞散。铜斧其势未衰,呜呜呼卷,继续朝那迎面冲来的凶兽当头劈去。

  凶兽怒吼,竟闪电似的避过苍刑干戚的雷霆猛击,牛尾顺势横扫。“当!”红光剧荡,苍刑冲天,刑天右臂酥震,还不等回身,妖兽已咆哮冲到,巨口森然,涎水如雨滴落。

  他大喝一声,青铜方盾奋力上舞,猛撞在它獠牙之间,光浪怒卷,登时将他推得凌空抛飞,他亦被震得气血翻腾,几乎连铜盾也拿捏不住。

  李衎眼白翻动,笑道:“大逆不道,竟敢欺师犯上,好,我就看看你这假姑娘的本事究竟长了多少。”翻身骑在那凶兽背上,凌空冲下,大袖鼓舞,“呼呼”连声,冲起两道光锤,雷霆电舞,接连猛撞在那青铜方盾上,登时将刑天打得呼吸窒堵,朝下踉跄飞退。

  火族群雄大骇惊呼,拓跋野亦是讶异不已,刑天已臻神级之境,这厮双眼俱盲,两腿又断,竟仍能占尽上风!

  却不知李衎百余年前已是火族屈指可数的顶尖高手,被囚秘牢,一心脱困复仇,日夜苦修真气,紫火神兵早已炉火纯青。再加上刑天的苍刑干戚便是由他当年所赠,斧盾的使法更是他亲口所授,知根知底;刑天又对他敬若神明,不敢冒犯,激斗中束手束脚,实力自是大大折扣。

  赤帝军纵声欢呼,炮火轰鸣,趁势掩杀而来。火族将士担忧主帅,军心大乱,登时被火弹、箭石连连击中,伤亡颇剧;倒是苗军殊无所畏,依旧怒吼狂奔,惊涛骇浪似的冲入敌方阵中。

  双方前锋交错冲过,叮叮当当之声大作,狼族、虎族勇士奔突最前,长矛怒搠,迅如疾电,登时将赤帝军士贯胸挑起,高高抛飞。

  猴族、牛族战士紧随其后,刀光怒舞,侥幸逃过虎、狼长矛的敌方兽骑,还未回过神,已被斩得血肉横飞。

  接着冲来的是象族军团,猛犸怒吼狂奔,长毛飘摇,巨鼻卷舞,飙骑军迎面而来,稍有大意,立即被拦腰抛卷飞空。

  这些太古巨象体型庞大,比之赤帝中的猛犸犹高数尺,与敌军兽骑交错、冲撞时,自是大占便宜。象族战士骑立背上,长刀横扫,力势千钧,对方兽骑纵然举盾格挡,仍被劈得连人带马翻倒在地,被巨象奔驰踩中,惨叫连声。

  顷刻间,苗军狂歌猛进,所向披靡,赤帝军反被冲得七零八落,死伤一片。飙骑军目睹彼等凶悍之状,无不骇然,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这么一群狂暴噬血的怪物,一时间斗志大馁,竟不敢直攫其锋。

  拓跋野挥舞大旗,疾驰如飞,天元逆刃银光怒卷,势不可当。上方飞骑呼啸俯冲,箭矢如雨,想要夺取他手中的大旗,方一靠近,登时被劈裂震飞。眼见苗军将士势如破竹,深入对方阵心,不喜反忧,九黎群雄固然勇猛无畏,但敌我众寡悬殊,等到吴回、因乎、菌人各路增兵赶至,就再难突出重围,将敌军诱往别处了。

  正想让晏紫苏用古语传令苗军,忽听后上方狂吼如雷,众人惊呼连连,转头望去,只见李衎双手紫火光锤呼啸暴舞,将刑天强行震开,骑兽俯冲,势如奔雷,径直往烈炎头上撞去。

  众将士策马疾冲,纵身跃起,前赴后继地挥刀格挡,还未靠近,被其气浪所震,便纷纷喷血摔落。

  烈炎喝道:“来得好!”红缨长枪红光暴舞,当空炸射,化为一条巨大的黑紫色的八爪火龙,张牙舞爪,咆哮着怒撞在那紫火光锤上。

  “轰轰”连震,八爪火螭卷舞飞扬,烈炎身子微微往下一沉,所骑赤龙嘶声悲吼,重重地撞落在地,鳞甲飞碎,鲜血激射,陷些将他从背上甩了出去。

  李衎哈哈笑道:“所谓炎帝,不过如此!”凶兽怒吼,火焰狂喷,地上登时烧如火海,那双紫光火锤气浪奔腾,旋风似的朝烈炎接连撞去。

  轰隆连震,八爪火螭扭曲剧颤,几欲脱手,所乘赤龙被凶兽撞中,更是怪吼连连,蜷身凌空飞舞,载着烈炎不断地朝后退去。

  周围惊呼迭起,将士纷纷抢来救驾。拓跋野心中一凛,乘黄知其心意,立时长嘶转向,往回冲去。

  “当啷!”绚光四炸,刑天骑乘碧火麒麟疾冲而至,苍刑干戚火浪狂舞,霎时间便连攻了三十余合,登时将李衎迫得朝左横飞。

  李衎哈哈长笑,纵横飞掠,绕着烈炎盘旋俯冲,突然朝北一折,连人带兽,狂风似的疾冲而下,朝那驮载烈烟石木棺的猛犸撞去。

  事出仓促,护守在灵柩四周的将士全部赶来救援烈炎,只剩下三名象族勇士立在猛犸背上,众人惊呼声中,光锤怒舞,轰然猛撞在猛犸侧肋,巨象悲鸣,竟凌空飞起三丈来高,那三名勇士更是瞬间撞飞出数十丈外。

  李衎盘旋冲天飞起,石棺破空悠悠翻转,朝他手中落去。

  “滚开!”烈炎大喝着破冲而起,双手虚握,“呼!”四周火浪冲天喷涌,万千道赤红色的光芒从蓝天下纵横划过,滚滚冲入他手心之中,光芒一鼓,突然爆涨为十余丈长的紫红光刀,吞吐潋滟,光晕荡漾,宛如赤虹横空,怒啸电斩!

  “太乙火真刀!”火族群雄欢呼如沸,拓跋野却心中陡然一沉。

  太乙火真斩与普通的真气刀法截然不同,必须由具备极强赤火神识的人强聚念力,感应、吸纳周围火灵,才能化为光刀,每刀一出,都极耗真元,若神识虚弱之时使这太乙火真斩,甚至有亡魂丧魄之虞。当日赤帝便是强行出刀,斩灭赤炎金猊,才耗尽真元,化羽登天。

  烈炎体内的赤火神识虽已被赤帝唤醒,但这一年多来,疆土分裂,战火四焚,无暇修行,一直未能掌驭这火族第一气刀,此时心系亡妹之躯,惊怒交迸,福至心灵,竟下意识地使将出来。但以他眼下修为,势难持久,一旦耗尽真元,身陷重围,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轰!”霞光气浪层叠炸舞,绚丽夺目,众人呼吸一窒,兽骑惊嘶,竟被空中那滚滚气浪朝外推移飞跌。

  李衎紫火光锤轰然迸裂,身子一晃,又惊又怒,笑道:“好小子,有点意思!可惜力道还差些……”话音未落,“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抱紧棺木,翻身冲落在那凶兽背上,闪电似的朝西掠去。

  烈炎双手霞光陡敛,喝道:“拦住他!”这一刀斩出,气力已竭,短时内无法凝聚真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骑兽飞离。

  众人大哗,想不到这厮挨了一记太乙火真斩竟仍能逃脱,乱箭飞舞,人影冲掠,想要拦截,却被他纷纷震飞开去。

  “轰!轰!”炮火呼啸,箭石飞舞,恰巧向刑天接连撞来,等他回盾荡飞,骑兽再追时,李衎早已骑着那怪兽飞出了数百丈外,远远地只听他哈哈长笑道:“烈小子,想要讨回令妹灵柩,七月初七,天帝山上,取赤松子头颅前来交换!”

  拓跋野大凛,不知此人和赤松子有何深仇大恨,竟出此无赖狡计。若坐视八郡主灵柩让他夺去,自己当如何面对蚩尤!蓦地将大旗凌空抛给刑天,喝道:“刑将,你来指挥进退,我去追他!”一夹乘黄,冲天疾射。

  当是时,下方火浪纷飞,杀声震天,双方大军如怒潮相撞,激战正酣。

  ※※※

  狂风呼啸,寒意彻骨,蚩尤衣裳鼓舞,凝了一重淡淡的白霜。时值初夏,站在这雪峰冰岭之上,竟冷如隆冬。

  蓝天万里,红日如轮,对面是一片参差绵延的巍巍雄岭,从西边极远的天际,朝东蜿蜒连绵,和脚下的这列雪岭形成了一个壮丽非凡的大峡谷,两侧山顶白雪皑皑,冰凌雪柱银光刺目,在云海中若隐若现。

  越过对面较低矮的山岭,隐隐可以看见黄沙连绵,金光灼灼,宛如沙漠,一浪一浪地在狂风下徐徐流动,当是流沙仙子所说的流沙河了。

  低头俯瞰,壁立千仞,云雾茫茫,怒河汹汹奔流,曲折回转,惊涛怒撞。前方不远处,峡谷陡窄,水势更急,一条支流从旁边的小峡谷中冲泻而出,大浪翻涌,滔滔轰鸣,宛如雪狮咆哮,万马奔腾。此处便是那“鬼见愁”了。

  两百余名鹰族战士沿着山崖一字排开,七十门铁木炮牢牢地卡在山石之间,对准了那岔道口上游最低矮狭窄的几座雪峰。遥遥望去,鹰鹫回翔穿梭,六百名鹰族飞骑正在那几座雪峰上盘旋,仔细检查填埋好的火药。

  几个飞骑尖声呼啸,朝他遥遥挥手。雪峰上下已被凿了两千多个深洞,塞满了硝石火灰,只要此处山顶众炮齐轰,片刻之内,那险峰窄岭便会顷刻崩塌。

  蚩尤继续朝东望去,两侧雪峰上隐隐可见数千闪烁着的火点,那是其余三千余名鹰族飞骑的箭簇,他们沿着峡谷,分布在下游的两侧山岭,只要雪峰崩塌,流沙奔泻,立时火箭齐发,射杀峡谷中的叛军。

  万事都已俱备,就等东风。

  他转过头,朝着东南方遥遥眺望,重山相隔,瞧不见战况,只隐隐听见隆隆震动之声,仿佛天边闷雷,滚滚不绝。

  过了许久,那炮鸣声渐渐转小,侧耳倾听,风声呼啸,杀伐声似有若无,待要细听,一阵西风吹来,却又什么也辨不分明了。

  旁侧八名鹰骑按捺不住,请命前往巡探,贴伏鹰背,接连冲天而起,沿着雪岭翩翩翱翔,朝东飞去。

  过了半个时辰,四名鹰骑陆续飞回,都连连摇头,说战况惨烈,遍地尸首,苗军、战神军溃不成形,正朝峡谷奔逃。

  又过了一阵,东边极远处,又传来阵阵炮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众人心中顿时又提了起来;猜测必是双方已追入峡谷,火炮在峡间回荡。

  蚩尤心中怦怦大跳,突然有些后悔未将晏紫苏一齐带来。再过了片刻,炮火声渐渐转小,当是赤帝军担心引发雪崩,危急自身,不敢胡乱放炮。但侧耳聆听,又觉得太过安静,反倒更加忐忑起来,坐立不安。末了又想,横竖拓跋野在侧,必会护她周全,心中方始安定。

  如此胡思乱想,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白云飞扬,太阳徐徐西移,影子渐短。

  忽听南边鹰鸟哑哑怪叫,冲天而起,接着又传来一阵“那七、那七”的尖锐响声,蚩尤心中一凛,转头望去,竟是流沙仙子骑着那歧兽疾冲而至。鹰族众人见是她,松了口气,放下弓箭。

  那歧兽笨拙地冲落在地,在雪地上跳了几步。流沙仙子一跃而下,秋波流转,咯咯笑道:“很好,你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啦。”从怀中取一个碧玉圆匣,递给他道:“除了这个。”

  玉匣极重,放在手中陡然一沉。蚩尤奇道:“这是什么?”那歧兽突然弹起六尺余长的舌头,飞速地舔了舔那玉匣,似是滋味不佳,兴味阑珊,扑扇扑扇翅膀,便摇头晃脑地匍匐在地,一动不动。

  流沙仙子嫣然一笑,道:“没什么,只是一两息壤,半斤紫火冰晶,再加五斤西海流砂所混合之物,聊以助兴。等到雪峰崩塌,流沙冲泻之时,你抛入沙河中便可以啦。”

  蚩尤吃了一惊,她说的这三种东西乃是土族、火族、金族的至圣之物,尤其那息壤,莫说一两,即便是几颗细尘都极之罕见,她是从哪里搜罗了来?

  正欲细问,忽听一阵尖锐鹰啼,那剩余的四名侦骑回来了,远远地挥舞碧磷旗,绿光闪烁,示意双方大军即将到达。

  众人大凛,纷纷各就各位,凝神戒备。

  过了片刻,峡谷中果然传来隆隆之声,似是兽群齐奔,呐喊声、冲杀声也渐渐可闻,越来越响,宛如春潮澎湃,破冰跃涧。

  狂风鼓舞,雪沫纷飞,被那轰鸣声所震,峡谷两侧山崖竟似随之微微摇晃起来。

  蚩尤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跳得越来越快,紧握双拳,掌心全是冷汗。眼见鹰族群雄翘首眺望,手中火把不住得微微颤抖,更是大凛。

  先前黄沙岭上,就是因某人太过紧张,仓促点燃火引,才不得不提前开炮;眼下情势不同,奔在最前的乃是己方大军,如若再出现这等情况,势必危矣。当下传音提示,命众炮手将火炬后移,凝神等待号令。

  过不多时,突听杀声大作,直传云霄,前方峡谷转折处,陡然冲出一众兽骑,接着越来越多,旌旗翻卷,沿着峡谷左岸,朝上游汹汹不绝地狂奔而来。

  蚩尤心悬在喉,凝神略数,一千……两千……五千……一万……一万五……两万……大军如海潮倒涌,疾速奔驰。

  猛犸奔踏,狮虎怒吼,鹰骑飞兽黑压压地悬在上方,看似溃乱,实则却井然有序,除了极少数骑兵在转弯奔冲时,被旁侧的猛兽撞入滚滚洪流,其他大多安然无恙。

  “轰!轰!”后方火炮呼啸,接连飞来,怒河惊涛掀涌,大浪滔天。两侧崖壁石迸壁裂,时有大石翻滚坠落,兽骑惊嘶,人潮纷涌,惊险万状。

  过了一刻钟,奔涌的兽骑渐渐转少,后方怒射而来的箭石却越来越多,不断有人翻身坠马,卷入滔滔怒河之中。两侧山岭上的鹰族战士纷纷摇动碧磷旗,示意峡谷中的己方大军已然奔尽。

  蚩尤心中大凛,略一数去,奔卷而过的大军仅有五万余人,他从苍梧之渊带出的九黎百姓共约七万之众,加上刑天战神军,至少当有八万人,以此算来,这一场大战己方伤亡的战士竟已近三万!又是惊怒又是痛惜,杀机大作。

  当下纵身跃上太阳乌,凌空盘旋,等到最后一个炎帝兽骑冲过“鬼见愁”,转入峡谷支流,再不迟疑,纵声喝道:“开炮!”

  “轰!”一道红光怒吼喷吐,猛撞在雪峰上,冰柱炸射,崖面上顿时迸开一道巨缝,既而轰隆狂震,遍峡回荡,数十道炮火接连不断地破空飞溅,冰峰碎裂,雪崩滚滚。

  忽听一声闷响,那崖壁上突然冲起一道火光,几在同时,红光连爆,碎石炸舞,填埋山中的数千硝石火灰终于被炮火激燃迸炸了。顷刻间,崖壁上巨缝龟裂纵横,迅速蔓延。

  众鹰族战士精神大振,重又快速地填入炮弹,塞紧火药,火光爆吐,雷霆连震。

  只听“轰隆隆”一阵地动山摇的爆响,整面山崖蓦地鼓起一大团灰蒙蒙的气浪,闪耀着赤紫通红的绚丽光芒,稍一凝神,山石炸舞,冰雪弥扬,崖面齐齐朝下塌落!

  群雄纵声欢呼,“嘭!”雪峰坍塌处,一道金光喷薄怒舞,宛如天河飞泻,摧枯拉朽,将山石撞飞出百余丈远。

  接着又是一道金光,第三道、第四道……越来越多的流沙如怒洪决堤,从那千疮百孔的山崖后狂涌喷薄,破空飞舞,猛撞在峡谷对岸的悬崖山下,激流成漫天的黄沙,被狂风鼓吹,轰然舞散。

  顷刻之间,整座雪峰被流沙冲垮了,山体疾速塌陷,乱石滚滚,轰鸣不绝,道道黄沙很快便汇集成汹汹“洪流”,宛如滔滔飞瀑,怒吼着倾泻喷涌,直冲怒江,黄浪翻腾,气势恢弘。

  整个峡谷分成了截然两段,上游是碧浪滔滔,从这里开始便是浊流滚滚,随着崩泻的沙瀑越来越多,越来越猛,很快变成了滚滚金沙,呼啸奔走。

  轰鸣声中,只听流沙仙子大声叫道:“还不快将玉匣抛下去!”蚩尤微一迟疑,将那碧玉圆匣奋力掷下,绿光怒舞,猛撞在崖壁上,登时碎炸迸飞,一团金光蒙蒙鼓散,洒入流沙之中。

  “轰!”金光四射,峡谷两岸峭壁灿灿生辉,刺得众人睁不开眼来,等到那光芒少暗,凝神望去,无不骇然惊呼。

  滚滚流沙火舌吞吐,金光闪闪,时有烈焰怒卷喷薄,山上乱石滚坠其中,哧哧激响,顷刻便被烧熔为沙,汩汩冒泡,再也不留半点儿痕迹。

  狂潮奔泻,势不可当,轰然撞击在转弯处的礁石、崖壁上,石面疾速扭曲熔裂,土崩瓦解。金沙飞舞溅射,“噼里啪啦”如密珠撞盘,密集地没入更高处的崖壁,顿时灼出无数凹痕,火焰乱舞。

  蚩尤心中大震,也不知当惊当喜,这沙河威力原本便已惊天动地,被洛姬雅匣中神秘沙土激化,更成了无坚不摧的炎火流沙!不及多想,沿着那滚滚沙流,驱鸟朝下游冲去。

  众鹰族战士欢呼如沸,纷纷上鹰骑,弯弓搭箭,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