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砚醒来的消息还是苏婥第一时间联系梁暮桦传去的。
说实话?,祁砚对此意外。
因为他从小就独立,祁家的教育模式又是那一圈中出了名的以狠为先,所以祁砚和父亲祁闽的关系并不好,基本一年能回一次家是好事,梁暮桦夹在中间又经常是调和方。
这次祁砚染毒出事,祁闽虽主张着?第一时间从一千两百多公里外的燕宁市赶来凌川市看祁砚,表面上却冷硬依旧,丝毫不减和缓。
而这么久以来,其实苏婥也只是和梁暮桦交流多,和祁闽只对话?寥寥几句。
医院当时的第一次见面,祁闽从病房走出,没再让梁暮桦和苏婥多聊,只冷声问:“救你?染的?”
苏婥知道迟早得算账,现在心理准备做好,据实点头。
她知道虽不用解释程家具体涉及的事,但祁砚的确是因为她一次次地临危涉险,所以该解释的话?,苏婥自知还是要说的。
可就在她想进一步解释的时候,祁闽不耐地挥了把手?,一下打断她,“要帮那小子求情,煽情没用,你?们的事不归我们管,我只要醒了的电话。”
......
也就是祁闽这态度,苏婥一度疑惑不施加干预的原因,是不是因为祁砚和他父亲的关系不好。
虽然梁暮桦送给?她那句“有福之人不进五福之门”,但说到底,面对这样背景硬实的家庭,苏婥没底气?,也说不出的心慌。
现在电话终于打过去,就像是在等最终的宣判。
苏婥不确定一会电话里会说什么,但总在祈祷千万不要是那些她这么多个夜晚胡思乱想过的话?,希望不是。
电话打去,没等几声,梁暮桦就接通了。
第一句,是苏婥认真起的头:“阿姨,下午好。”
这通电话的来意不言而喻,梁暮桦话?中语气?微扬,如?是情绪欣然上涨。她话中蕴笑:“是不是醒了?”
苏婥说是,这边电话要转到祁砚手?上?。
然而,没料到的是,梁暮桦那边也是第一时间把电话转到祁闽手上?。
祁闽仍是一贯的高高在上,只是声线背后夹杂窸窸窣窣翻杂志的低音。他冷哼了声,没什么语气:“知道醒了,手?又没废,自己不会打电话?”
“......”
电话可是开的扩音,中年男人硬气的话?很快就涩寒蔓延在病房,和窗沿攀进的暖风交相冲撞,生生降低了不少病房蓄存的暖温。
电光火石间,有将要燃起的对峙。
苏婥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正坐在床上?喝水的男人,倒是眸色黑沉灼光般地,面不改色,仿若听多类似的话?,全然不为所动。
但可能是余光扫到苏婥看来的目光,祁砚自然抬头,迎上她的视线,拿着玻璃杯的右手顺然转到左手?,含温的右手指腹稳准地一下牵住苏婥的。
指尖勾进,勾连成功地十指紧扣,祁砚任由电话里男人浑厚的音量扩散,自己满意了,唇边轻挑浅薄的弧度,朝她扬了下下巴。
苏婥:“......”
不知怎的,没认真听电话,苏婥由此多了层做贼心虚的感觉,别过脑袋,没看他,只乖顺地应着?那头祁闽突然打开话?匣子教训的话?。
祁砚:“......”
这通电话本来就打得心猿意马的,这会苏婥更是无视掉他的目光和动作。
祁砚因此不太爽了,牵着她的手?劲加重后,一把拽起她,把她从床边带进自己怀里,手?臂扣在她腰间,指腹轻轻地交扣摩挲着。
他左手放下杯子,而后接过电话。
没等那边把气?撒完,祁砚就冷淡低凉地开口:“放心,一时半会死不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
这回不仅是苏婥,就连电话那头的梁暮桦也没声了。
祁闽更是在祁砚这句不痛不痒的话?后,静默几秒,猩火焦灼气俨然朝这边冲了过来。
大概是感觉不好,梁暮桦那边声线由低及高,伴着仓促的脚步声,仓惶说:“行?了,醒来就好,我们有空过去,先挂了。”
随即,没等祁砚这边给出回应,那头就利落地“啪”的一声挂断。
病房就此顿入安静,春意洋溢的暖风滑进窗柩,吹掀得薄纱窗帘都微动。阴云褪去后的日光蒙蒙,拢在几净的室内,将浮尘都染出活跃的游动心思。
苏婥被祁砚搂在怀里。
她也没挣,就靠在他怀里。感受着?熟悉又凛冽的气?息迎合胸膛的起伏,独属他的呼吸沉沉打在她耳骨,温热到仿若沁骨酥麻,说不出的悸动和雀跃。
太过不真实感依旧在心底徘徊,苏婥就怕是一场美梦。
毕竟类似的梦她也不是第一次做。
苏婥低头盯着祁砚勾着她的那双手,几秒的安静后,伸出缩在衣间的手?,把他手?扒开,而后抓着?他的手?,抬起,不由分说地去捏她自己的脸。
第一下,不疼。
第二下,不疼。
第三下,怎么还是不疼?
苏婥有点急了,刚想拽着祁砚的手?去捏第四下,祁砚的手?突然反向用力地牵住她的手?腕,另一只锢在她腰间的手?微用劲,将她整个人一转,面向他,四目相撞。
苏婥愕然看他,被动承受着由高及低沉降的呼吸,和男人近在咫尺又蕴写着?温柔的模样,她鲜明感受到自己心跳慢了一拍,而后扑通乱跳得没了章法。
“干......干什么?”这是连苏婥自己都没能察觉的滞顿。
祁砚倒是笑了,嗓音从喉间缱绻漫溢,唇凑近她攀上?绯红的面颊,不等和她的气?息交融缠绵,就低声问:“慌什么?”
苏婥心跳倏地一停,伴着背脊发僵,她轻眨了下眼,“我......没慌。”
“那怎么说话都不利索了?”
“.......”明知故问的回答。
苏婥静看了他几秒,不知想到什么,抬手就手肘撑在他肩胛位置,微促着?呼吸,淡淡说:“你?不是说胸闷难受?”
意在问他要不要再去透透气。
祁砚在床上?躺久了,后期是需要康复治疗的,但就着他本身身体素质不差这点,现在走动就算乏力,也不是问题。
然而,苏婥这样一句再平淡不过的话?,走到祁砚耳里,却像是变了意味。
他抬起拢在她腰间的手?,沿着她肌肤细腻的颈项擦过她耳垂,玩味似的轻捏了下,低沉暗哑的话?音在她耳边化开:“不多陪我会?”
苏婥倒也不知道是什么灵丹妙药能让祁砚这回醒来就变得这么黏人。
说实话?,“猛虎撒娇”,她还不太习惯,只是抬手抓了抓被祁砚揉到微麻的耳垂,低下眼,没什么底气?地轻声说:“我现在不是在陪你嘛。”
“但你?不是要走?”祁砚听懂她话了,但还是这么挑眉故意说,“你?这右手的手?肘,防谁呢?”
苏婥:“......”
她默了几秒,瑟瑟地缩回自己右手,本想帮他轻揉下被手肘撑痛的肩胛,却没想先一步被他占去动作上?风。
祁砚握住苏婥的手?腕,不让她逃,由她掌心贴合在他心房位置,感受着?他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
鲜明又活跃。
本是居高临下的位置,祁砚微俯下身,降到能和她平视的角度,凑近,浓沉的眸压在她澄澈的目色上,低淡的话?莫名融进淡笑:“不是活过来了?还不高兴?”
苏婥难得被他盯到心慌,视线躲闪着,小声说:“我哪有不高兴。”
“那怎么表情耷拉着??”能如此,无?非几种情况。刚刚那通电话打完,从电话里祁闽的态度,祁砚多少能猜出几分,“我没醒的时候他凶你了?”
“啊?”苏婥后知后觉这话?里的“他”指的是祁闽,哪可能啊。似是怕他们父子关系闹得更僵,连连摇头说,“叔叔只说让我等你?醒了就打电话,没说别的。”
祁砚眯了下眼,“真没有?”
“真没有。”苏婥颊及耳根有点发烫。
祁砚也不是第一次见祁闽,门庭纵深的道理他懂,现在碰上?苏婥,知道她这么久以来的经历,更不会用祁家的规矩去约束她。
但有些话?总是没法立刻摆上?台面说。
盯着眼前卸去盔甲,重回柔软的女人,祁砚的深眸微动。他怕柬埔寨发生的那些事会给?她留下心理阴影,话?到深处只汇聚成了低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他的掌心轻贴在她面颊上?,亲昵地和她额头相抵,眸中荡漾过只给她的温柔,缓声说:“对不起,是我去晚了。”
——如?果我没放任那两年,会不会就不会有那么多苦降临于你??
祁砚昏迷的这些时日,就算未醒,他的意识也在歉疚和心疼中蓬勃而漫。
无?论是两年前的凌川,还是之前近在眼前的柬埔寨,所有的经历都在他们身上?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是本不该有的一笔。
祁砚要的只是那个柔软会依靠他的苏婥。
可梦境中次次出现的,无?不是柬埔寨那个棱角锋利的苏婥。
他爱她,就会心疼她。
现在话到嘴边,也是纯粹唯一的那句:“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苏婥这么久以来都没和任何人说过柬埔寨发生的事。
尤其是当年她不辞而别,池荟那边找了她好久,急不可耐最后被邢译压下来的翻涌情绪,苏婥依旧没能给出解释,只是柔和地安慰和道歉。
真正知情所有的只有她和祁砚。
这像是他们之间的秘密,是时光都难以磨灭的伤,需要彼此的愈合。
苏婥本来不委屈的。
她觉得自己可以坚强把这些熬过去,现在却在祁砚突然提到后,情绪上涨,克制不住地濒临敏感泪腺,逼出了眼中蒙上?的薄雾,氤氲半湿,笼罩阴翳。
苏婥吸了下鼻子,想说话?,没想嗓音已经微颤着?哽咽。她本想说别的,但道歉已然在开口的刹那自发涌了出来:“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都不会染毒。”
苏婥没敢看祁砚,抬手抹了下眼尾,白皙手?背很快渡上?层剔透水渍,“他们来看你?的时候,也没问我你?是为什么染毒的。我知道,这事瞒不久,他们迟早会知道。万一知道了......”
后面的话?,苏婥不敢讲了。
她知道这件事实是致命的。
但苏婥的怯却落在祁砚眼里,揪住他心脏只在一秒之间。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像是无形赋予给?她定力,“他们知道。”
“什么?”苏婥错愕抬头,沾着泪的眼眶泛着?晶莹,欲坠未坠的,清丽感果断颠覆娇媚。
“他们早就知道你?的所有,也不会怪你。”祁砚抬手替她擦去积在眼尾的那抹光色,“这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
“可是......”祁砚这么一说,苏婥难免想起梁暮桦话?里提及的“我听祁砚说起过你?”,心中总是好奇,细思过后便问出了声,“你?和家里说过我?”
祁砚没说话?,但摆在明面的态度不置可否。
“什么时候的事?”
“两年前,你?离开后。”祁砚盯着她的眸色倏然划过流光溢彩的温柔,光华耀熠。他的心跳也随之鼓动起来,“婥婥,我等你?很久了。”
这是苏婥在他耳畔常说的话?,现在祁砚原封不动地送还给?她。
闻言,苏婥的眼睫微颤了下,如?是有待振翅的蝴蝶,在日光下走出心动的弧线。思及祁砚刚刚的态度,她唇边渐渐扬出浅显的淡笑:“你?对我这么钟情的吗?”
这话?明显一下骤转了聊天的气?氛。
苏婥觉得自己今天真的不太正常,一会哭一会笑的,祁砚醒来这件事真是够她开心疯了。
可能得了便宜就卖乖吧,苏婥没敢看祁砚,而是一下把脸埋进他颈间,瓮声瓮气地低声笑说:“以前是谁说我不可能喜欢,叫我别做梦的?”
“谁?”祁砚手?抚在她柔软的发上?,唇在她额间停留,微薄呼出的气?息,生痒有如?浮羽地游走在她肌肤上,语气却是佯装不知,“我怎么不知道?”
“你?少来了。”苏婥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退出他怀抱的同时,手?点在他额头上,把他轻松推开,“明明就是你,说这话?时什么表情我都记得,凶的要死。”
祁砚微挑了下眉,“我不记得了。”
苏婥轻哼了声:“我帮你记得呢。”
“.......”祁砚现在拿苏婥没办法。
他和她对视了几秒,突然像是无力,低头靠在她肩膀上?,呼吸微重,嗓音却略沉,有几分气?息不稳的表现,“毒瘾后遗症吗,头疼。”
一听到“毒瘾”两个字,苏婥的脸色瞬间绷紧,紧张地手抚在他后脑勺,靠近他耳侧去注意他的状态,“很疼吗?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祁砚不说话,苏婥耐心等着?等着?就消磨殆尽,不知所措地手碰他额头,脸颊,甚至是颈间,去尝试感知他现在的体温情况。
但无?一例外,都是正常不烫手的。
想着可能是低烧,苏婥左手?护在祁砚身侧,转身想去抽屉里取体温计。
一个猝不及防,怀里的男人突然手控在她腰间,手?拢在她侧颊,带回她视线后,一言不发直接吻上了她唇,辗转厮磨地压下她气息。
苏婥没意料到这个发展,后脑勺碰到病床枕头,才慢一拍地反应过来,浅色瞳眸睁大,里头浸满的都是祁砚,任由这个晚了太久的安慰吻施加发酵。
鼻尖都在摩擦,呼吸过近的缠绕,苏婥所有的感官都像是被祁砚侵占,体温都被他熨烫到火热,一擦而过的心跳都在谱写克制不住的彷徨深陷。
和以前相比,祁砚的吻是温柔的,却又是激进的。
他缠上?她的指尖,一点一点地和她越溺越深,抛却理智和清醒,终于将这么久以来积蓄的思念和渴望焕发至尽。
似是怕中途有人进来,苏婥反握住祁砚的手?劲还是着加的。她承受不住,局促漫溢,从喉间跑出的慌乱都在低微发颤,“祁......祁砚......”
“嗯?”祁砚渐渐松下这个吻。
苏婥轻喘了下气?,深呼吸不及,眸光晕染动情的迷离,“这是医院。”
“嗯。”祁砚低头吻了下她的鼻尖,嗓音沉哑却融着?低笑,磨在她脆弱的耳骨和心房,“所以,什么时候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离正文完结快了,所以会采取爆更,后半夜应该还有一更,明早起来看。
另外,推一个基友文《为了养男主,我成为了首富》
赚钱吃烤肉/著
战争机器伊零穿越了。
系统告诉她,这是一本x点小说,男主顾晏将在经历家破人亡后黑化。
而伊零的任务,就是让顾晏体会这个世界的真善美,阻止黑化,顺便在他破产后养他。
伊零:懂了,这就去打hei拳赚钱,我无敌!
系统:???
……
所有人都知道,顾晏收养了一个小姑娘,据说远方亲戚的养女。
朋友调侃顾晏是给自己找了个小媳妇,顾晏冷笑一声:“我看得上她?”
然后将进口水果切成漂亮的果盘,还悉心插上带hellokitty的小叉子,递到了伊零的面前,凶巴巴而又生硬道:“吃。”
朋友们:……
没过多久,全城人都知道顾晏将伊零宠上了天。
所有人都说顾晏是瞎了眼才看上这种又黑又丑、蠢笨无知的小姑娘。
直到某一天,顾家败落,某个纨绔当众嘲讽顾晏。
结果那个传闻中那个山里来的小姑娘,开着限量豪车,将一叠黑卡捧到了顾晏面前:
“从今以后,我养你。”
(终于等到你破产了)
……
上辈子,顾晏家破人亡,最后死在华灯之下。
死后,顾晏陷入了无尽的轮回之中。
然而一次又一次的重生,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家人一次又一次地惨死。
他以为人生是黑暗、绝望,直到有朝一日,有人打破了轮回,踏光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