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49章【二更】

祁砚最终还是玩了。

他原以为这是唯一能找到苏婥的机会,却殊不知,现在厅堂内正在上演的前路必死,同一?时间,内室的大屏电视机上毫无遗漏地全程播放着。

一?身落魄的苏婥被捆绑,奄奄一?息地盯着屏幕,面无表情的,像是失去生气的提线木偶。发?丝凌乱黏腻地贴合在她侧颊,她的神?色空洞,眼也不眨地注目着屏幕上的男人。

程控就坐在她旁边那张沙发?上。

苏婥盯着祁砚,而程控则是盯着苏婥。

自然而然成了一?个闭环。

只是,苏婥现在情感淡漠爆发?。

她已经快要认不出身边的人了,因?为感知不到情绪,所以连身边的人对她是种什么存在,她都毫不知情。

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很久了。

麻木不堪到感情分?崩离析,苏婥已经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她被折磨得想死,却太多次,脑海中会闪过一?个男人的身影,耳畔会响起某个熟悉的声音,抵死温柔地喊她:“婥婥,我带你回家。”

回哪个家?

她在柬埔寨是有家吗?

苏婥思绪很乱。

每每这时,她低头,都能在手肘或者?膝窝的隐蔽位置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祁砚。

苏婥不敢念出声,只能轻吟般地念在心底。

祁砚。祁砚。祁砚。

他说他叫祁砚,是苏婥的祁砚。

思及此,苏婥经久快要崩断的弦丝终于绷紧到悬崖关口,凌迟,折磨,再变态的方式都没法再让她忘掉那些历久弥新的回忆。

霎时间,屏幕上的祁砚皱眉,苏婥跟着皱眉,做出了这么久以来她第一个表情。

金发?女郎和祁砚的玩局还在继续。

这是新改动的枪支,祁砚一?看,就知道是违法的。

多向孔洞,子弹随意塞进,掷骰选中圆孔枪支转动的圈数,以一为始,以六为终。

但女人偏不按照规则来,骰子要?由她来掷,圆把枪支的圈数也要?她来转,她身后那个受枪伤,从狩猎场逃回来的男人接到程控的通知,忍痛来和祁砚玩这把游戏。

第一次,三圈,对向祁砚,“啪”的一?声,空。

第二次,四?圈,对向男人,“咔嗒”一?声扭转,空。

第三次,两圈,对向祁砚,“咔嗒”声被女人刻意放缓放慢,下一?秒,空。

第四次,五圈,对向男人,一?圈又一?圈,女人转得慢了,因?为单独放进两发子弹,似乎是快要?轮到了。

男人明明不该怕,却因为经历了刚才狩猎场的事?,心慌了。

他屏息凝神?,眼见着枪支递到自己手上,抬起来,对准太阳穴,“啪”的一?声,无。

男人长舒一?口气。

第五次,又是四圈,对向祁砚。

女人似笑而非地转动着,几次“咔嗒”声故意由其摩擦枪壁,在祁砚耳边响起震慑又逼迫镇静的惶然。

终于,转好了,交到祁砚手上。

拿起,对准太阳穴,祁砚早有计算,包括他这一?轮数字圈数的交错,现在排除法,两发子弹交错分?开,可能射出的不是他这一?发?,就是下面男人那一发?。

女人其实早就算好了。

无论轮到他的第五次该怎么转,子弹终会滑档走到第六发上。

这把游戏,先死的人可不是祁砚,而是那个从狩猎场逃回来的男人。按照程控在这的规矩,要?么都留活口,要?么一?个不留。

所以祁砚猜他这次枪中是轮不上子弹的。

“啪”的一?声,他开了,连空气都在一瞬静滞了流动。

只是,让男人失望了,他这一?发?是空的。

最后那一次,也就是第六次,三圈,女人讽笑压在唇边。转好后,把枪交到男人手里。

男人妄以为这次打完就算完结了事?了,但他偏偏没想到,拉动关口后,枪支里突然擦出一道细声,鲜明是子弹摩擦膛壁的声音。

该死!

男人突然意识到什么,可来不及了,子弹火热擦出,正朝他的头上崩去。

仅仅一?秒的时间,“砰”的一?声,男人仰倒在地。

一?旁还在这玩乐的客人吓得大惊失色,四?方逃跑地统统朝店外冲去,赌桌被撞得摇晃,连店内水晶灯的光线似乎都被他们惊惧喊叫出声的话闹得震颤。

很快,店内厅堂只剩下金发?女郎和祁砚两个人。

听从命令,金发?女郎准备领祁砚上楼。

祁砚这边视线一转,就一眼捕捉到了窗外快要汇入人流的身影,某处单薄的背影,像极苏婥。再一?眼,果?然是苏婥。

那金发?女郎所谓的上楼谈就是幌子了。

祁砚是犯瘾,但不代表他没能力钳制她。

金发?女郎一个不注意,就被祁砚以擒拿的招式撂倒在地,他是不打女人,但不代表面对不合为伍的毒贩,他还会保有绅士礼仪。

只能说,金发?女郎身上的毒品味道太重,祁砚想忽略都难。

就在金发?女郎这边还想拔出腰间的枪时,祁砚眼疾手快地已经抽出,别在腰间,拿出早有准备的两副手铐的其中一?副,把女人绑在赌桌边,单手敲中她的脖颈,致她晕厥。

程控那边车要走,祁砚这边加速追了上去。

徐照和桉树在后面的车里,和祁砚有打照面。徐照担心祁砚这边犯瘾,一?会会撑不住。

但祁砚只要想到苏婥在前面那辆车上,他怎么可能会撑不住。

程控动什么都可以,偏偏动苏婥。这笔账,无论如何,他今天都要和他清算。

程控的车一路往北开,朝着最大开化区的密林开。

那边是整片密集厂区和后边林区,万向纵深,小道晦暗,开车不注意就极有可能会迷路于此。

中途吃了两个红灯,祁砚的车虽不及程控的车快,但还是跟紧到了其中一?处化学厂区外。

祁砚早该猜到,这场局,这么缜密的路线走向,怎么可能会出自程控一人之手?

RAINSBOSE那边的人早就设局等待。

其中就有从未在人前露过面的,RAINSBOSE一?把手,Devin。

徐照那边给出的消息,和对Devin身份的挖掘,祁砚和他在当年的商会交流上是见过一?次面的,现在一见照片,隐约有印象。

Devin的中文名?,好像是叫顾斯巡。

如果?祁砚没猜错的话,顾斯巡在中国只在一家普通公司挂名?,和顾孑的关系,调查名单上显示的是舅甥关系。

顾孑随母姓,从小由顾斯巡养大。

而根据和徐照那边信息的核对,他们意外发?现一点。

RAINSBOSE其实建立很早,只是原先在商场上野心并不显现,有过危机临近破产的时间段。

要?论RAINSBOSE崛起的时间点,似乎就是在当年“7.15”案件左右的时间,骤然杀出一道血路。

现下见到顾斯巡,悉知顾孑从公司太子爷的身份一?夜从天堂坠落地狱,被江谦、邹也那帮圈子的太子爷戏弄,甚至不惜要?帮他们顶罪,祁砚突然明白这整个逻辑链到现在的明确走向。

后期,江谦这边的操控从来没有停过。

顾孑在牢中精神失常,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一?个家族的中心支柱就此没落。若是照江谦那边的说辞,就是为了RAINSBOSE前期的夹缝中求存。

一?定程度上,无论是和悦乘风,还是邹也以及把一?帮太子爷背后的公司、产业,都在制衡的过程中,被程控操纵利用。

那场非法赛车兴许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不能否认,顾斯巡和程控之间的纠葛早就在经年中因?毒线的错综交织而混乱不堪。

所以顾斯巡为了灭程控,不惜拿他们都当棋子。

程控现在两边受制,顾斯巡就算假好心地给出点子,也显然没有谈和的意思。

现在不到八点半,顾斯巡那边商业局应该还没结束。而程控把他们引到这里,大概率是要分?两批先把他们这边解决。

祁砚可以确定,苏婥现在在化学厂区里。

程控那边人手不少?,但祁砚这边可以调动的卧底警察人数也在支援而来。

祝域在国内这么久,早就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所以在祁砚想尽办法和他联系上的第一时刻,国内的分?向支队第一时刻赶来,现在已然抵达。

很快,势力的颠倒呈现出来。

程控那边接二连三地葬送心腹,祁砚这边支援力量到来,从国内赶来,出现在密林一?块的,还有两年前一?直跟着祁砚,参与调查的林诀和常旭。

如果?林诀只是当年参与调查的人,那么常旭就不是这么简单的身份,他的哥哥当年被抛尸,嫌疑犯到现在都没抓到。

尽管心知肚明就是程控那边的人,却追究不到到底是谁。

考虑到这份过往,祝域有提及让常旭避开的话,但常旭到现在都还记得两年前祁砚给他的那次谈话,他给过相信他的勇气。

所以两年后的现在,常旭能够理智来面对。

祁砚这边带人靠近,另外一?批人跟着徐照就近超道去堵顾斯巡。

桉树也是后知后觉,为什么从赌场出来的追踪会减速,因?为他们身边出现了来支援的缉毒警,寡不敌众的情况,他们不会蠢到自爆身份。

现在,站在化学厂区外的祁砚,接过林诀递来的扩音器,磁沉滚过的警告,他明确告诉里面:“现在你们已经被包围,放她出来。”

程控怎么可能会就此示弱?

他就站在苏婥的旁边,拽住她的长发,亲眼察觉到这女人不同于方才的呆滞,像是从某个状态突然脱离的表现,眉目疏离却带感,盯着他的寸寸目光都磨着含讽的恨。

程控猜都猜到是什么情况,“醒了啊。”

他拽她的力道渐渐加重,逼迫苏婥仰颈抬眼看他,“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这时候醒,是不是和我过不去呢?”

苏婥抵着疲乏盯着他,喉间生涩发哑,情绪燃烧的怒意在胸腔徘徊,言辞汹涌滚到唇边,却干涩到就是说不出一个字眼。

“你以为你清醒一?次,我就会放你走了吗?”程控并不理会化学厂区外面的话,现在要玩谈判,就要和苏婥玩,“你忘了你还有什么在我手里?”

这话再隐晦,苏婥都听懂了。

程控指的是纪洵和苏琼。

只是可惜了,要?让他失望了。

在此之前,苏婥是不知道纪洵和苏琼的下场,但她通过医生顾维那边的关系知道了纪洵所处精神病医院的地址,也在自己沦陷之前就把纪洵调虎离山接了出来。

精神病医院那边本来是万事?听从程控的那个废物男人管的。

但恰逢连续几次走线失误,程控对他心有芥蒂,多处找茬,让男人分?不出心去管精神病医院那边的纪洵,反倒让苏婥钻了空子。

另外,苏琼那边,虽然到现在都暂时调查不到苏琼的下落,但无论是魏郦的话,还是程控那边漏洞自爆的信息,都让苏婥更为确定,苏琼就是在另外一?个人手里。

而那个人,程控兴许到现在都不敢动。

现在被围的可是程控,不是她苏婥。

苏婥的状态虽然时好时坏,但现在勉强清醒,就不能让他再有心地钻了空子。

面对程控那句“你忘了你还有什么在我手里”,她淡笑着勾唇:“你觉得你现在手里还有什么牌能制得住我?纪洵?苏琼?还是祁砚?无论哪一张牌,我想都不是你现在能用的吧。”

程控真是恨死苏婥这伶牙俐齿的模样。

他就喜欢她情感淡漠,反事?都听之任之,由他支配,“你怎么不说最后那张杀手锏?”

苏婥终于抬眼看他。

程控稳操胜券地笑了:“我用那些牌只是来控制你的,但如果?换个对象,我要?控制的是祁砚呢?拿你这张王牌不就好了?”

这话简直说得太明白了,苏婥不可能不懂。

她尽全力稳住呼吸,却还是没能压下眉间的微皱沉抑,“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程控早就听惯这种话,现在刀枪不入。

但这只不过是苏婥说话的开始。

她没有同情的意思,只是觉得造化可笑,“你不要?命,苏世丽呢?她跟了你这么多年,甚至因为你对苏琼的一?腔执念,把好端端的整张脸都动了。你现在和警察走到当面对峙的一?步,我可以告诉你,你活不了。你信吗,你这么垃圾,苏世丽要是不死,肯定还是守着你。”

话到此,苏婥不说了,因?为程控的眼睑微动。

但也仅仅限于微动,连一?秒都不到,就恢复冷漠,“那是她的选择。”

她的选择,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知想到什么,程控眸底倏然划过狠戾,拽住苏婥的动作也骤转为掐她脖颈,手劲大到勒得她呼吸困难,喘息渐变粗重。

“我看他好像对你很上心啊,可是你呢,不也是白眼狼?”程控现在就是抓准苏婥的情感淡漠,嗤笑着讽刺她,“但知道吗,你根本不爱他啊,你一?个没感情的人,哪来的爱?你以为嘴上说一句爱,你就是真的爱他了吗?”

这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程控在这两个半月里反复重复在她耳边的话。

苏婥起初是不信的,但因?为药物的控制,她还经受催眠,日复一?日必然渐渐陷入她没有感情,就不配喜欢,不配爱的受限思想。

尽管这是错的,这是程控对她的精神操控,她知道。

偏偏程控攻击她的是她最为敏感的弱势项。

苏婥就算自我怀疑,现在也还是陷入静默,因?为程控说了那句:“如果?我死,我必定要?他陪葬。”

苏婥被绑在绳中的指腹发颤了。

程控察觉到这点细节,以为自己占上风了。

然而,没有左膀右臂的程控,现在身边最多只有苏世丽和隋音两个人,隋音因做错事?而被第二人格的他打得半死不残,也就仅剩苏世丽。

苏婥是没说错,苏世丽死心眼,只盯着程控一个人。

理所当然地,程控习惯了苏世丽的无条件服从,怎么都不可能会料到苏世丽成了祁砚那边倒戈的一?张牌。

一?报还一?报地,祁砚在赌苏世丽在程控那边的占比究竟会有多少?。

如果?没有这两个月的地狱式苟活,苏世丽也许到这一?刻都不会抛下程控独自站队。

但问题是,接二连三的丧命,隋音的截瘫在床,程控对苏婥变态至极的掌控,都让苏世丽开始觉得陌生,觉得害怕了。

眼前这个男人明明熟悉,明明认识多年,现在却越来越疏离看不懂。

苏世丽这辈子为了程控就没当过好人。她只要和他在一起,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可现在的代价显然惊人到可怖,是她承受不住的第二人格长期霸占程控。难道这就是报应吗?报应是,成?了一?辈子的奢望?

那个第二人格让她感受到无边的惧怕,这不是她的程控啊,她要她的程控。

苏世丽不知道程控还有多少?良知,但她是有的。就是因为有良知,所以程控才会觉得她懦弱,办不成?事?。

她的良知是他,软肋也是他啊。

苏世丽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了,走毒线已经是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找白鼠试药,她不惜把自己当白鼠。

她都已经这样了,现在难道要?看着程控越走越错,到再无回旋之地吗?

苏世丽是没有答案,但她还是答应了祁砚那边。

她以前思想狭隘,觉得苏婥和苏琼是一样的存在,回来就会争他。

可苏婥哪里争了?

苏世丽又不是瞎的,她爱程控已经算是深入骨髓的那种,蒙蔽自我都可以。就是因为这点,才会有过去种种过分?言辞和举措。

两个半月前,上寺庙拜平安的时候,苏世丽一如既往地抽了下下签,隋音刚准备要?给她重新买支上上签的时候,她拦住她了。

因?为那边的人给了她解释——经年的孽缘,难以化解,望平安。

那一刻,苏世丽才幡然想到,这么久以来,她每次来求签,以前没有隋音陪,或者?是现在隋音常伴左右,次次抽到的都是下下签。

这也许真的不能不信吧。

苏世丽有良知,所以坏事做多了,真的怕了。

现在选择和祁砚合作,也是因为醒悟后,不能让程控越走越歪。

所以无论现在程控在厂区里和苏婥在说什么,亦或是威胁着在做什么,苏世丽就站在化学厂房外,接过祁砚手上的扩音器,心平气和却忍不住嗓音的发?颤:“以前没钱落魄还没长大的时候,你总承诺和我说以后一定会好。是,我们后来好了,但为什么感觉变了。程控,生意线和走毒线,我以前都想帮你,但你不要?。你嫌我累赘,但这么多年,我尽心尽力都在帮你,你已经站到想要的高度了,你还要?什么?”

苏世丽的声音突然亮起,苏婥和程控都没料到。

苏婥明显感受到了周身的风云涌动,程控死死地盯着窗外,入目苏世丽眼望着他的模样,眸底习惯性地划过嫌恶,没再有更多反应。

因?为这一?眼的嫌恶,就表明了,他知道她和警察联手了。

叛徒。

程控最讨厌被拿捏,所以他就算没有扩音器,也能一把手揪住苏婥的衣领,把她带到厂区门口。他不想和苏世丽废话,反是和祁砚兜圈:“我们礼尚往来。”

这一?句“礼尚往来”,是祁砚给他走,他放苏婥活命的礼尚往来。

看似一来一往,程控却是打精了算盘。这可是早就找好的化学厂区啊,预先虚设的埋伏早就备好,他现在是在和他谈条件吗?

错,程控给的,只是告知。

祁砚并不知道化学厂区里还有炸/弹,一?如两年前的招数。他今天是要拿下,不是再给他机会,所以毒瘾散过后的微弱虚脱,祁砚自然耐心欠奉:“不可能。”

“那好。”程控笑了下,直截了当地威胁他,“这最后一眼,你记好了,接下来你别想再见到她。”

风凉了,空气中却莫名?有猩火待燃的味道。

祁砚只觉不好,刚要?辨别气息方向,靠东一?区的化学库就“嘭——!”的一?声剧烈爆炸,硝烟四?起的浓烈,祁砚那行人都被夜下沉重扩散的迷雾冲散了视线。

再睁眼时,耳畔突然闪过早就等在中心厂区的空旷大场地,直升机盘旋的喧扰声。

强力旋转的夜风,林间树影深黯婆娑,风沙统统迷眼,程控抓着苏婥就要?往直升机上赶,苏婥不从,还要?放声喊人。

程控怒火攻起,一?把抽出早有准备的药,给苏婥灌了下去。本以为是照常给苏婥吃的药,但没想到会因?为拿错,而错喂失声药。

无论喂的是什么,程控成功把苏婥截上飞机。

眼见着直升机盘旋升起,苏婥说不出话,不代表她不会反抗。

祁砚那边已经从偏门赶了过来,只要她再拖一?点时间,一?点时间就好。

所以直升机的左侧门没关,苏婥不管程控力劲多大,反手就是攻击侧腰方位类似的敏感处。也不管直升机现在离地多少?,踹开他就要往下跳。

平地旁边就是山崖,简直疯了!

程控刚要?把苏婥束回原位,“砰——砰——砰——!”几声重响,子弹一颗颗地朝着直升机关键处打,因?为都是训练有素的缉毒警,所以出枪自然也是利落。

直升机还没稳速,就因子弹的外界攻击而倾斜角度,半吊着摇晃在半空。一?下侧向,苏婥和程控都在没安全带保护的情况下撞到左侧门上。

苏婥眼见机会来了,怎么都直接往外跳了。

祁砚一?眼就看到直升机里跳下的女人,心头一悬地已经冲了过去,但与此同时,程控知道自己逃不走,已然抱着毁灭的思想,按下了袋中第二处炸/弹的控制键。

“砰——!”

这次不是单个,居然是连环爆炸!

化学厂区瞬间连片烧成猩目的火海,祁砚和苏婥也同时被爆炸影响到摔出安全平地。

就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要摔下山崖,苏婥眼疾手快地抓住崖边那根支出的缠绕藤蔓。

藤蔓间受力脆弱发出的细碎声磨在苏婥的心头,心跳像是发了疯一样地恐惧加速,连血液流速都不断加快。

断翼的飞机“轰”的一?声坠卡在山崖,程控瞬间落入下风。

苏婥吓得浑身惊颤。她现在盲区过多,根本看不到祁砚,甚至可以说是,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一?个能帮助她的人。

就在那根藤蔓最终没能承受住力,就要崩断的那一秒,苏婥害怕地心跳快到了疾速。

断裂那刻,她就要?摔下山崖时,祁砚突然跃过,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腕,紧紧地勒住,用力之大,像是怕极的表现。

苏婥从没一刻像现在这样惶恐。

她说不出话,盯着祁砚的眉目逐渐被氤氲沾湿,酿着过重的委屈,情绪蓄势待发?,却怎么都哭不出来。

祁砚把她从惊险拉回现实安稳,苏婥腿软地跌坐在他怀里。她敏感地一下就嗅到了祁砚身上混和毒品的味道,光看他的状态就能猜出是怎么回事?。

就因为这股味道,苏婥忍不住了,眼泪哗的一?下淌了下来,烫在她的肤表,烫在他搂在她腰间的手背上,一?把灼烧,烧得他心都慌乱。

整整两个半月,苏婥没见祁砚。

不知道为什么,原先一?次次的说服自我都不管用,只有刚刚在红灯区看他皱眉的那一眼,她的心像是被蛰了下,刺痛感分?明,扎得她难受至极。

不是情感淡漠的吗?不是感知不到爱的吗?那现在这算什么?

就算被程控无限度地洗脑,苏婥手肘和膝窝那两处纹身是再鲜明不过的记录。

程控说她不爱,她就不爱了吗?心是她自己的,感情是她自己的,他凭什么指手画脚?

这一?刻,前面这两个半月的情绪越是堆积沉重,现在触底反弹的感知就越发?浓烈滚烫。她爱他,谁都不能否认她爱他!

苏婥情绪突然就失控了。她嗓子疼得难受,不知道是想哭导致,还是因为经久才能看到祁砚,和他来之不易的重逢导致。

呜咽声根本不够抒发?她情绪关口打开后泄出的洪荒。

苏婥顾不上身上沾染的污泥,转身就扑进祁砚怀里,双手死死地勾紧他的脖颈,感知着混和毒品味道下独属于他的炙烫气息。

这么久了,谁都没人能比她更明白这些?年来祁砚对她复杂的情感。

苏婥就算哑了声,也还是要问:“你说过你不碰毒的,你明明讨厌毒的,为什么要?碰啊?”她的话音极低,难受地重复着:“你为什么要?碰啊.......是不是因为我?”

不知是拨动了那根敏感神?经,或许是苏婥说得太委屈了,祁砚没忍住,反手就是扣住她的腰,将她搂得紧,搂到彼此间空气都稀薄,“不是。”

“可你就是碰了。”她蓦然哭了,“这样还来救我了。”

祁砚沉默了。

“祁砚,带我回家。”苏婥是真的受不了了,哭得眼圈通红,像个孩子一?般无助,“我跟你回家,你带我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连祁砚自己都没注意,他说话的嗓音是哑的。

这世界从来就没有任何一?种药是万能的。

什么可以万能?也许是爱,对吗?

爱可以万能,万能到掩埋时光和人海的真爱,追寻踪迹,还能回到我身边。

终于,黎明的第一道曙光照到我身上,你带我回家了。

我没失望落空。

幸好,我没信命。

信的是你。

全世界,只有你是我的家,我必须要回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二卷还剩一个收尾,明天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