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找到了苏婥,祁砚这边除了要注意程控的走线,还要保障苏婥的安全。
他知道,现在的苏婥比以前更坚强,更不需要他担心,但?抑制不住地,潜意识的多心忧虑还是肆乱弥漫开来。
隔天,祁砚和?祝域安排在这的卧底警察联系。
有关于当?时?“7.15”案件的关键人,卧底警察那边拿到了最新名单,涉及追加,其中就有现在和?悦乘风领头人,江敬。
虽然外?界鲜少听闻江敬和?程控交好,但?祁砚知道,剧院那场首排出席人里就有江敬。
这么多年追不到江敬那边,也是因为当?时?事发突然,江敬被撇进事故受害者名单,后来配合处理完,检验结果显示无毒品,警察放他走了。
此后,和?悦乘风以烟类售卖开始暴利发展,起初的烟类,到后期的涉猎金融,教?育等多向行?业,都算是顺风顺水。
和?悦乘风的集团总部也就此从国内搬了出去?。
和?悦乘风的成功上市,跨国开起多家分公?司,东南亚为主要发展,近两年才?开始扩展欧洲线路。
按理说,只守和?悦乘风一家,江敬完全可以踩上更高的台阶。
但?他没有,就祁砚这两年的了解,和?悦乘风手段不少,多向收购涉猎行?业的竞争企业。
其中有一家被他大胆采用分裂模式,解体重组,现在发展看似势头铆足,传闻也在正在准备上市。
但?这次上市之路并?没想象的那么顺利。
公?司先前因为产品涉嫌致癌被查,公?关作?为不行?,道歉声明也敷衍潦草,口碑一度重跌,现在临近上市,市面上嘲声远超真诚恭喜。
现在的和?悦乘风似乎快被牵连,新公?司的领头人是否换舵还待保留。
只是光从卧底警察的调查上能看出,就在明晚八点,SailClub,新公?司关联和?悦乘风的一笔单子,会有两批人在那边交接新货。
卧底警察资历没祁砚深,再加上在金边这条线路上滞留很久了,很难觉察漏洞,终于这次一举冲到的新走向,自然有那么几分急功近利。
但?作?为卧底,终究身份敏感。如果现在正在使?用的这个失效,团队那边可能会碰到很多麻烦。
他不像祁砚那样面孔陌生,随时?可以换新的替代身份。
所以明晚八点的SailClub,去?的人还是祁砚。
用大中华区副总裁的身份,也能在这家会员制的高级会所拿到入场资格。
和?卧底警察关键事说完后,祁砚挂断电话?。
整间套房,窗明几净地接受一夜暴雨后漫溢的艳阳,灼眼刺目,尽然透过蔓帘,影影绰绰地撒向沙发。
沙发靠门方向坐着个男人,西?装精良工整,再端正的打扮都掩盖不了他浑然流露的轻佻气,那抹化在眼前的袅袅白烟,将他唇边凉淡的笑都纵然虚化。
是和?祁砚皆然相反的慵懒气质。
“大老?远地跑回来,就为了看你做卧底的?”男人摘下唇间的烟,夹在指尖,抬眼时?迎光眯了下眼,“你和?邢译可真有意思,一个当?卧底,一个搞犯罪研究,改天我?是不是也该搞个新身份玩玩?”
“你闲得慌?”祁砚冷淡地给了他一眼。
眼见烟身快要燃尽,蒋卓承将烟灭在烟灰缸。他笑着掸了掸落在裤腿上的烟灰,没接他话?:“不过邢译做犯罪研究,人脉也广,这次怎么不见他人?”
祁砚只淡声说:“这是缉毒这块的事,他不参与。”
闻言,蒋卓承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但?你也该干够了吧,好好的公?司不上心,成天只知道缉毒,早出晚归的,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敬业?”
祁砚不知在想什么,从挂了电话?就有点心不在焉的。
蒋卓承也不是来和?祁砚浪费时?间闲聊的。
他明确拿出那份调查好的文件,摆在他面前,言简意赅说:“你猜的没错,徐照那边是有猫腻。蕴通医药今年度的账户入资的确比往年翻了好几番,但?汇款账户太分散,一时?还查不到更多关联人。”
在分析徐照是敌是友时?,祁砚有困难的点。
当?时?“方昀”集团涉毒案,如果没有徐照的配合,很有可能会事倍功半才?能查到真相。
但?灯塔爆炸到四公?司的合并?合作?发展,却又?始料未及,逻辑完美连通。
如果没有祁砚救他的名头,徐照后面根本拿不出加投注资以便沂港船舶更好的走向,同样,蕴通医药也就不会有现在能和?程控抗衡的资本。
所以,这就是利用。
祁砚不敢确定这个猜测是否属实,但?蒋卓承那边大抵也猜到了,“如果是想和?程控对敌,徐照完全有可能这么做,蕴通医药现在的发展是在朝着RAINSBOSE靠,他有野心,这也可以,但?听说Devin把北运码头的总钥匙都给他了,这就不对劲了。”
祁砚掀眼看他,“你是指程控那边要的北运码头?”
蒋卓承起身,走到祁砚身边,不置可否地笑说:“指不定,徐照现在就是摆明要以黑吃黑,和?程控搞个你死我?活。和?老?狐狸斗,他懂,得搞软的那一套。”
“要真是这样,”蒋卓承拍了下他肩,笑说,“不就玩你擅长的?”
祁砚没接话?。
但?言下之意,他听懂了,依旧是不揭穿的互利共赢。
*
一天一夜过得很快,既定的时?间,苏婥在六点的时?候抵达SailClub,早于约定时?间,江敬当?然还没到。
不过和?苏婥猜的偏差不大,江敬人虽没来,但?他手下得力的人来了。
依据先前调查,这个和?悦乘风的领头人江敬不好说话?,脾气更是古怪,平时?以放纵玩乐为欢,但?也有不少在娱乐场合翻脸掀桌走人的例子。
总之,要谈下和?悦乘风接下来整整一个年度的单子,只难不易。
而SailClub又?是向来以酒野出名,所以凌晨时?分的灌醉“捡尸”已经不算什么,当?众被人挑上下药才?是最需要谨慎的事。
苏婥没急着去?包厢,而是就近坐在吧台前,随手点了杯招牌。
整个Club的环境很吵,舞池内男女纵情摇晃。
整个室内的灯光都是诡谲迷离的炫彩,苏婥今天难得穿着靓眼的长款收腰红裙,在光色的映衬下鲜明靓丽。
融合一体的娇媚和?妖娆交织,来往的回头率很高,总有那么几个跃跃欲试,但?苏婥周身萦绕的气质太冷傲排外?,终究没有男人真的放胆靠近。
终于有个男人鼓起勇气,坐到苏婥身边。
没例外?地,他也多看了她两眼。
只是第一眼,苏婥没看他,第二眼,苏婥冷漠看来,男人心头一阵凛然,瞬间收回了眼。
很快,也换了位置。
苏婥明明是在喝酒,但?心思纯然不在喝酒上。
她早就注意到,那两个江敬的手下从入场开始就鬼鬼祟祟的,从包厢出来后,人是坐在环形卡座的,视线却是偏向她这。
江敬放了她几次鸽子了。
是谁都有脾气。
苏婥似是猜到他们会存什么心思,酒喝到一半,突然放下酒杯,勾起吧台下服务员还没来得及收的空啤酒瓶,起身就朝洗手间的方向走。
两个男人见她要走,其中一个随之起身。
苏婥往哪走,那个男人就往哪走。她也不管,只当?自己是要上洗手间。
再出来时?,苏婥抱着警惕心思。
眼见守在外?面的男人要突袭,“啪”的一声,她把啤酒瓶砸碎在瓷砖墙壁上,握着瓶口,眼疾手快地先于男人钳制她,含刃锋利的破碎边抵在男人的脖颈上。
“想干什么?”苏婥踩着高跟鞋,并?不比男人矮多少。她步步逼近,男人步步后退,她握着碎玻璃的手越发用力抵入男人的颈肩。
凶狠嵌入皮肤的伤口,温热的血液染上冰凉的玻璃边,男人倒吸凉气,生怕苏婥再重点,没敢乱动?。
只是没等苏婥下一句质问说出,不远处就接连响起沉厚的鼓掌声。
有个男人含笑的话?音响起:“果然,是个惊喜。”
苏婥冷眼随声望去?,三男三女,除了那天见面的顾森,中间站位的就是江敬。而剩下的那个,苏婥怎么都没想到,会是祁砚。
知道今晚谈单难,苏婥是紧张的,难免也会心跳微紊。但?她没想会在这看到祁砚啊。
她原先那点局促顿然烟消云散,反是因为这荒唐的再次偶遇而讶然定立在原地。
祁砚神色凛冽淡薄,不言不笑的,和?旁边笑意尽绽的女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男人故意的?
还没等这个疑问在她心头发酵,祁砚那双漆黯深沉的眼眸就骤然划过一丝淡笑,和?原先沉静的冷冽一度冲撞。
苏婥没忍住头皮发麻。
那点觉察他故意的猜测更为确定了。
江敬知道苏婥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他早就考虑过给她机会,原先那几次爽约不过是想在苏婥和?另一个买家手里权衡利弊高低。
说实话?,苏婥年纪小,行?业资历尚浅,再加上和?程控曾经闹得不甚愉快,江敬并?不是很想和?她合作?。
今天本来邀她来也是想果断地当?面给个结果。
但?没想会临时?碰上那个人改话?撤销合作?,江敬项目在走,不能回头,现下一时?找不到更好的合作?方,救急只能考虑苏婥。
这一次见面,苏婥又?送他这样的惊喜,江敬喜欢刺激,必然感觉她很有意思。
所以原先的这场谢绝就此转变成了合作?。
江敬不喜欢兜圈子绕弯,私下早就定好合作?,但?走走排面那套,还是要看苏婥的诚意,理所当?然地,他微凉的目光迎向苏婥还拿着碎玻璃的手。
“Cecilia,久闻。”江敬只笑,闭口不谈手下受的伤,“有兴趣聊聊?”
要聊,苏婥当?然愿意。
她没管祁砚出现在这是想做什么,进到包厢之后入座,该和?江敬说的,一句都不会少。
江敬原以为苏婥会说那些场面上走合作?的套话?,但?苏婥没有。
从头到尾,她只强调一句:“想要摆脱那点差名,合作?之后,我?可以帮您。”
不走寻常路,非挑他的软肋来。
江敬微哂地笑了下:“无条件地帮?”
苏婥很淡地挑了下眉,“那也要看谈的条件。”
江敬看她时?眯了眼,深意难测的目光透露着些许危险的信号。他停了几秒,忽地笑把眼前早就准备好的烈酒推到苏婥面前,“先喝一杯?”
苏婥低眼看向杯中的酒,酒液表面微晃涟漪。
理智告诉她这杯酒可能会有异样成分,不能喝,但?她还是拿起了酒杯,微抿了口,含笑放下。
给出了江敬想看到的效果,他大笑着一笔带过,不搞以往在商言商,酒台上话?不可全信的概念,让手下拿出合约就签。
苏婥不傻,也知道,要不是他急了,指不定能和?她耗个把月都不嫌多。
全程,祁砚都坐在苏婥的对面,漫不经意地喝着酒。
事关合作?,他不多话?。
直到苏婥这边签好合约,以去?洗手间为由抱歉起身走出时?,祁砚入目她开门离开,门再虚掩上,终于放下酒杯。
一旁的江敬察觉到祁砚对苏婥过多的关注,开玩笑问:“感兴趣?”
祁砚没承认,也没否认。
江敬便当?他默认了。
恰巧和?悦乘风要走跨国集团的便利,江敬静默的那几秒,脑中不知想到什么,轻笑着“顺水推舟”:“虽然外?面传她有主,但?我?看是没有,你喜欢,不如我?把她送给你?”
闻言,祁砚难得有感地抬眼看他。
这哪是顺水推舟,这是要在根源处化友为敌,利用苏婥为切入点,报复程控的同时?把跨国集团这边的生意路线一并?抢去?。
祁砚能看不出来?
不过他还就应了江敬这番看似自作?主张的分配。
两年前的苏婥,两年后的苏婥,不都是他的吗?他怕什么?
所以在江敬那句“她那酒有问题”刚刚说完,下一句“没想你也喝了”还没说出,祁砚就些微能感受到体内轻滚的异样。
他没猜到他在他这杯也动?了手脚,凛然一笑说:“今天抱歉,有事先失陪。”
江敬给苏婥下药是本意,转移视线给祁砚下药,那是因为他从苏婥看到祁砚的第一眼,就敏锐感知到了他们之间的不对劲。
如果能趁机做成,岂不好事如意?
只不过,他倒药的时?候手抖了下,没能分得清究竟谁那边药效更高。
而与此同时?,洗手间里的苏婥状态越发不对劲。
不受控地,她的双颊绯红攀上,扶着洗手池边的手劲明明加重了,却像是捏在棉花上,着软无力。
她腿软,站不稳,她知道是被下药了,现在出去?无疑危险。
但?待在洗手间也不是解决办法。
苏婥知道这附近有一家药店,只要她撑到那,买到药,就能解决燃眉之急。
可她万万没想到,她这边刚刚拐出洗手间,就撞上了迎面走来的男人。
一个踉跄,她跌进了他怀里。
极致熟悉的感觉,是祁砚。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发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