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两家联姻这种事啊,很复杂的。”安梦雅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尤其是程家那样的家族,你要是没点脑子,嫁过去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安鹿继续点头:“姐姐说得对。”
“虽然你和程熠分手了,也算是好过一阵,应该挺了解他的吧?”安梦雅突然问。
安鹿懵懵地望向她,“还行。”
安梦雅凑到她旁边:“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那我就不知道了。”安鹿摇摇头,“反正不是我这样的吧。”
“废话,我当然知道他不喜欢你这样的。”安梦雅敲了一下她脑袋,指了指自己:“那,我这样的呢?”
安鹿苦恼地皱了皱眉。
安梦雅拽着她胳膊晃:“你给我仔细想想!”
再仔细想想,不知道也还是不知道呀,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安鹿腹诽着,端起豆奶喝了一口,说:“姐姐这么漂亮又这么聪明,是男人都会喜欢的呀。要不然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去试试?”安梦雅眼睛一亮,“他喜欢女孩子主动啊?”
安鹿若有似无地点了下头:“是吧。”
安梦雅情绪高涨,又重新拿起筷子。
两人吃完,叫老板过来结账。
“小姑娘,一共是两百八十八,现金还是扫码呀?”
“我没有现金。”安鹿说,“扫码吧。”
老板把手机二维码调出来,递给她。
安鹿往兜里摸了摸,突然惊呼一声。
安梦雅转头:“怎么了?”
安鹿耷拉着脸,不太好意思地看了看安梦雅,又看向老板:“那个,我好像没带手机。”
“哎唷小姑娘,你这不带手机也不带现金,是想出来吃霸王餐呐?”之前还笑嘻嘻的老板一下子拉下脸。
安鹿一脸窘迫地咬了咬唇:“不是的。”
老板眉毛一拧:“那你看怎么办?我们开门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
“我是没有,”安鹿顿了顿,指向一旁的安梦雅,“可是我姐姐有。”
安梦雅瞪圆了眼睛:“安鹿,说好你请的!”
“可是我没有钱呀。”安鹿垂下眸子,样子十分可怜,“那要不姐姐先回去吧,如果见到我爸妈,就告诉他们,我把自己押在这儿干活了。”
说完又看向老板,表情真诚道:“我真的没带钱,爸爸妈妈现在也联系不上,我留在这儿帮您干活可以吗?”
“……”安梦雅倒是想,她哪里敢。
把妹妹押在这儿干活,她那位得理不饶人的四婶还不把她给吃了。
“行了,我付。”安梦雅气呼呼地拿出手机,“多少钱?”
老板重复:“两百八十八。”
安梦雅扫了码,付了钱,用力瞪了安鹿一眼:“288,你起码吃了有250,还说什么请我吃饭,我真是脑子坏掉了才会信你。”
安鹿小声嘟哝:“姐姐,你这身衣服都不止两万……”
“那能一样吗?!”
“……哦。”安鹿弯起唇角,笑得天真无邪,“谢谢姐姐。”
安梦雅哭笑不得。
-
第二天,一家人正式去滑雪。
安鹿本来就会的,于是余芯柔和安博之便没管她,两个人组了夫妻档去玩自己的了。
安鹿摁着耐心听完工作人员的叮嘱,才独自上路。
因为太久没滑过了,起初她速度很慢,也很小心。
渐渐地,找回了之前游刃有余的感觉,开始尽情驰骋在冰天雪地之间。
Y市的滑雪场远近闻名,不仅因为它面积大,设施齐全,还有令人叹为观止的景色。
这里的蓝天白云四季如一,清澈透亮,是未曾受到污染的大自然最原始的模样。
特别是到了晚上,皓月繁星,无边夜色,比画出来的还要美丽。
她穿过喧闹的游客群,渐渐地滑到人烟稀少的区域,享受着这种潇洒恣意,繁华都市里无可比拟的畅快。
安鹿有些忘了形,还哼起了小曲儿,四周全都是白茫茫一片,她没留意自己滑到了什么地方。
前面隐约看见一排红色的小旗子,她才骤然想起工作人员对她嘱咐过的,今年有一片区域被圈了起来,说是安全检查有点问题,容易出事故,所以千万不要过去。
应该就是前面那一片了。
心底咯噔一下慌了,她连忙减速。
却因为太过紧张,没能停下来,还直直撞向不远处一棵大树。
她吓得尖叫起来,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这下恐怕是真要摔成傻子了,呜……
几秒种后,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
倒是有一阵天旋地转,像是被什么东西禁锢着,保护着,随之传来一声低沉的闷哼。
安鹿颤巍巍地掀开眼皮,只见自己正趴在雪地上,准确地说,是趴在一个人身上。
虽然对方戴着墨镜看不见眼睛,但总觉得面容有点熟悉。
不过她没心思多想了。
“……谢谢。”安鹿手撑在雪地上,想要起来,“先生,你能不能,松一下手?”
他的胳膊还搂着她的腰,力气大得有些惊人。
“恐怕不能。”身下的男人唇角勾起来,轻喘的嗓音带着点无奈,“哥哥手臂僵了,动不了。”
“……”
“给我揉揉?”
墨镜之下的那半张脸,倏地红了。
-
咖啡厅里放着舒缓的法语歌,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甜点混杂的淡淡香味。
“熠哥哥突然来这边,是有什么事情吗?”安鹿捧着咖啡喝了一口,驱走身体里的寒气。
程熠迟疑地点了下头:“嗯,有点事情。”
他没说什么事情,安鹿也识相地没追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不是。
安鹿笑了笑:“那好巧噢。”
“是啊,好巧。”程熠抬眸,深邃的眸子攫住她天真无邪的笑容。
安鹿坦然自若地抿着咖啡。
程熠突然放下勺子,在陶瓷小盘上磕出清脆的响声。
安鹿抬眼望过去,撞上男人专注探究的目光。
小心脏颤了颤,问:“怎么了么?”
“我四哥这个人,你了解吗?”程熠问。
安鹿很快想了想,答:“四少人很好的呀,小时候每次去你们家,他都会给我拿糖吃,还怕我无聊,带我去弹钢琴。上次在晚宴上被人纠缠,他也帮了我的。”
她自问这套说辞没有任何问题,总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他哥哥的坏话吧。
可是安鹿发现程熠的表情并不是很晴朗。
甚至,比原先的样子严肃许多。
程熠嗓音低沉地问:“你难道要答应他?”
“答应什么?”安鹿有点懵。
“昨天,”他顿了顿,目光更凉飕飕了,“我想我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我四哥风流成性,不适合你。”
安鹿乖巧地点点头:“哦。”
程熠表情有点挫败:“哦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了呀。”安鹿放下杯子,笑眯眯望着他。
“所以你到底怎么想的?”
安鹿收起嘴角的笑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她实在搞不懂,程熠干嘛对这件事这么关心,甚至有点,紧张?
见她这副模样还不回话,他会错了意,神色间更紧张了:“你真要跟他在一起?”
安鹿摇了摇头:“我没有,我已经拒绝他了。”
话音刚落,她感觉到气氛骤然的放松。
程熠眉眼间的凌厉也消散了,恢复到往常光风霁月的淡然模样。
他清了清嗓子,似乎在为刚才的失态感到不自在:“那你……怎么拒绝的?”
“就,就那么拒绝的呗。”顺带攻击了一下人家的年龄。
安鹿没好意思说实话,毕竟也顺带攻击了他的年龄。
听见她模棱两可的回答,程熠不好再细问,端起咖啡,“哦”了一声。
“怎么就你一个人?伯父伯母呢?”
“他们在过二人世界啦,怎么能带我这个电灯泡?”安鹿有些不甘地努了努嘴。
“那正好,我也是一个人。”程熠笑了笑,望着她的目光清澈如水。
安鹿没来由地心口一颤。
他微微倾身,嗓音挟着点温柔:“走吧,哥哥带你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