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都在爱着许建设……标准的小康人家……女主人杨小眉一身病态……郜建廷想进公安局,临了没敢……林乔逃之夭夭啦……疑点:林与许有什么事情……袁守方撒了一泡可怕的尿
“连我都想打你了。”艾菲说,“怎么能拿死人开玩笑呢!你给灾区捐款的时候,我不只一次在心里说,这个人挺有同情心的。原来都是假的,我算把你看透了。”
老杆儿让艾菲看看他的肩胛是不是肿了,五官疼得象烧麦似地挤在一起:“人都有说话走火的时候,我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了。你就不能安慰我几句吗?姑奶奶!”
“回去以后照个片子吧。我只能告诉你,你这只肩膀的体积已经是另一只肩膀的一倍了,但愿没有发生骨折。把衣裳披好,我去看看。”艾菲推门准备下车。
老杆儿说:“急什么,我也去。用不着害怕,我这次穿警服。”这一手不知道算不算老杆儿的专利,便服和警服先后出现在同一个人面前,给对方制造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往往有效。
艾菲靠在车门上,替老杆儿拉着衣裳袖子。这时候她太想见到那个为朋友之死而伤心不已的车铺老板了。许建设呀许建设,原来有这么多人在爱着你……是那种很纯的感情呀!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得到这种感情的,许建设。尤其是在你死后。
郜建廷不在车铺,依然蹲在和老杆儿“分手”的那个地方,在抽烟。他的头几乎垂到裤裆里去了,听见脚步声才很不乐意地抬了起来。马上,他和老杆儿对上了眼儿。“你是不是姓郜,告密的告加个耳刀?”老杆儿努力作出肩膀没有肿的样子,朝上推了推帽檐。
郜建廷果然不知所措了,站起来盯着老杆儿。想笑,结果作了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这,我这是……”
老杆儿终于不好意思了:“算了老郜,我为刚才的话向你道歉,同时原谅你打我一砖头的过错。咱们能不能谈谈?谈谈许建设。”
郜建廷当然不敢说不谈,看样子也确实想谈,只是还没回过神来:“你……警察?不是冒充的?”
老杆儿道:“只有我冒充偷摩托的,还没有哪个不想活的敢冒充我。我的个子本身就是防伪标志。”
艾菲也帮着老杆圆场,还要掏证件给郜建廷看。郜建廷于是大为不安,不知如何为刚才那一砖头寻求解脱。
老杆儿说:“到我们的车里去谈吧,这儿不方便。”
郜建廷马上紧张得要死,脸色更加没法看了。艾菲立刻说:“别怕别怕,不去车里也行。咱们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好吗?”
“要不,去我家……”郜建廷小心地问。
艾菲马上接受:“当然可以。”
于是郜建廷回到车铺粗暴地向徒弟们布置了一番,便引着两个警察往家走。老杆儿无声地看着对方的后背,心里头感叹:这就是那一代人的缩影!
郜建廷的家在当今这座城市,应该属于小康偏上些的水平,该有的都有了。但丝毫不显得奢侈,因为他们绝对不在暴发户之列,用句老话说,每一分钱都是用汗珠子换来的,标准的劳动人民。郜建廷说这几间房子原本是他们的私房,文革时期归了公家。有些人聪明,手里留着房契,拨乱反正之后要了回来。他们傻,把房契丢了,该要的时候拿不出凭证,于是房子就没要回来。最后不明不白地补了几个钱。
说到这儿时,郜建廷问他们:“我想打官司,不知道有没有打嬴的希望?”两个警察发现这个人的确不太灵,他怕是把公检法混为一谈了……这种人社会上挺多的。老杆儿还发现,他和车铺里那个郜建廷几乎判若两人,凶狠劲儿皆无。
正想作解释,一个蓬着头的女人随在咳嗽声后边从里屋出来了,穿着又肥又大的睡衣。刚才郜建廷进屋时喊了一声“嗨,公安局来人了。”这恐怕就是那个“嗨”……杨小眉。
杨小眉百分之百病了,嘴唇、眼泡、还有浑身散发出来的那股中药味,无一不说明她病了。病人打的那种手势基本上都一样,她让郜建廷去冰箱里拿“可乐”。老杆儿说我不喝“可乐”。杨小眉又张罗泡茶,艾菲说算了,不必了。
“女儿不在家吗?”艾菲问。
杨小眉说:“最好不在家,这种事情还是避开孩子些好。阳阳对老许挺有感情的。”
老许!艾菲估计杨小眉比许建设岁数略小,但脸面到底是中年人了,不能细看。文奇所介绍的是其光彩照人的那一面,不是病中的“她”。再说衣饰也挺重要的。
“我们本应该出事后就来见二位,因为千头万绪,来晚了点儿。”老杆儿不想把文奇不合作的实情说出来,就算是一种策略吧。以便防止眼前这两个人构筑心理防线,“现在二位能否告诉我,你们是从哪里得知许建设被杀的消息的?谁说说?”
杨小眉有气无力地让郜建廷说,郜建廷就说了。原来,传递这个消息的是林乔。郜建廷说:林乔恐怕有什么事情想找许建设,他往许建设那个厂打电话,没人接。又往许建设家的公用电话打,那边有一个老太太朝他喊:“许建设死啦,你是她什么人?”林乔当时差点儿吓出问题。“林乔打那个报丧电话的音调都变了,他说话从来没有那么尖。我乍一听还以为是税务局的小方呢。”
郜建廷问这么介绍情况行不行。艾菲说:“行。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出事的第二天。”
艾菲点点头:“你接着说,后来呢?”
郜建廷说:“还有什么后来,人都死了。唉,世界上该死的人太多了,唯独老许不该死,她应该好好的活着!怎么死的偏偏是她呀!老天爷太不公平啦!”
老杆儿很想从对方的表情中捕捉到装模作样的成分,他相信自己有这个本事,不少人都说他眼睛特别贼。可是贼归贼,没有总不能看成有。郜建廷的确没装。事实再次印证了他先前的那个印象,郜建廷真正在难过。至于杨小眉,满脸的眼泪似乎也不是抹上去的。当然,眼泪有时并不真实,但,在这种场合,你没有理由把夫妇俩的情感分开来说。
郜建廷说:“老许一死杨小眉就病了,她们俩过去感情还不错,都在一口饭锅里吃饭,人嘛,谁能无情。我一个大男人自然不能倒下,我去找林乔,没找到人。又想去公安局问问情况,结果走到门口怎么也没敢进去。”
“为什么?”老杆儿追问一句。他开始恨郜建廷了,心想:这混蛋要是那天进去了,袁守方回不回来就变得全然无所谓啦。
郜建廷道:“为什么谈不上,我这个人天生害怕戴大檐帽的,再说了,文奇不是被你们抓走了么。我觉得还是避嫌为好。”
“你有什么嫌需要避?”艾菲话中有话。
杨小眉接言道:“你看他那长相,是不是比文奇更象杀人犯?”这么说自己的老公多少让人意外,但会听的人很容易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杨小眉似乎认为文奇没有抓错。
“杨小姐是不是认为文奇就是那个凶手?”艾菲盯住她,同时相信,文奇放出来的事儿他们尚不知道。
杨小眉道:“别叫小姐,我是小姐她妈。说到文奇,我不知怎么表达才好,真的。老许是我们的朋友,文奇也是我们的朋友,谁杀谁都挺惨的。”
“总不可能是许建设杀文奇。”艾菲指出了对方犯的原则性错误。
杨小眉道:“我是说他们都是我们的朋友。”
艾菲这才明白她并不认为文奇是凶手。
老杆儿道:“林乔也是你们的朋友。”
杨小眉道:“别提林乔!他顶多算个认识的人,朋友远远不是!”
郜建廷恼了:“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呀,大伙都是朋友,总在一个饭锅里吃过饭吧!”
杨小眉一指郜建廷:“你这话我都听得耳朵起老茧了。不要自作多情啦,你把他当朋友,他把你当朋友吗?老许死了,文奇入狱了,他呢,逃之夭夭!”
放在别人身上,这句话足以令人跳起三丈高,幸亏他们是警察。对视之后,老杆儿道:“逃之夭夭,什么意思?是不是说他……”
杨小眉很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我看出来了,你们直到现在还没抓到林乔!你们都抓不到他,让我们拿他怎么办?”
艾菲被这女人的态度弄火了:“什么你们怎么办?不需要你们怎么办。你们的责任是提供线索,抓人的事儿根本就不属于你们!”
杨小眉的眼泪又出来了:“你朝我喊什么,我不是心里不痛快吗!其实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应该抓谁。要不你们把我抓走好了。”
郜建廷气恼地捶着大腿:“你他妈这个人真是更年期综合症!把你抓走了,谁给我做饭!别抽疯啦,还是我说吧。”他说林乔确实不见了,说不定返回国外了。他说真要是这样,凶手必是林乔!
老杆告诉他:林乔如果真是凶手,跑到月亮上也没用,国际刑警组织不是白吃大米饭的。但是林乔究竟是不是逃之夭夭了你们不是也拿不准吗?
郜建廷说:对对,事实正是如此。刚才说的逃之夭夭完全是无根无据的气话,我不希望任何人是凶手。
艾菲脑袋都大了,她以往的经验是,案子大多越弄越清晰,可此案邪门儿了,越弄越复杂,象是一锅粥。“说了半天,”她看着两个人,“你们一方面觉得林乔是凶手,一方面又在解释他不是凶手。他倒底是不是。”
郜建廷道:“我希望谁都不是。”
“你呢?”她问杨小眉。
杨小眉道:“你这是明知故问,我能说是吗?别看我对林乔有成见,真说他是凶手,我倒觉得不大可能。冷静的说就是这样。”
沉默。的确是一锅粥。文奇、林乔,排除了一个,失踪了一个。眼前这二位又最不象凶手。按照逆向思维的理论,最不象的往往是,可那充其量是个理论,代替不了事实。老杆儿用手机通知刑警队,让他们马上和所有出境单位取得联系,包括外省市的重要海空口岸,如发现一个叫林乔的出境者,立刻予以扣留。
他关掉手机,对郜氏夫妇道:“看见没有,捉拿凶手就这么简单。”
郜建廷道:“看起来子弹横飞,汽车爆炸那种事情终究不多。”
老杆儿道:“非也,遇上有武装的,我们经常有人牺牲。崔大庆听说过吗?全国的警察每天都有一个崔大庆牺牲!现在把话题回到案子上吧,必要的例行公事还是不能省的。”这个例行公事便是出事那个时间阁下在干什么?有谁为证。
杨小眉不高兴地说:“你们还是把我们当成了嫌疑犯呀!”
老杆解释道:“办案有两种指导思想,一种是想方设法把你证明为罪犯,称之为有罪推论。另一种是千方百计证明你不是罪犯,也叫无罪推论。我们对二位采用的是后者。”
“我看没什么两样。”杨小眉不争辩了,“可以请律师吗?”
艾菲笑了:“当然可以。原先没有此说,现在可以了。要不要帮你介绍一个。”
“没必要,有那些钱我干什么不好。你们问吧。”
接下来便是各自的时间证据……假如许建设上午真的去过厂里的话,她被害的时间应该在中午以后,法医的报告也是这么写的。因为死者置身于一个温度和湿度都非常不错的环境里,所以她死亡的时间范围要相对大些,比较偏重于午后2点至傍晚5点这个时间段。
当初抓文奇时老杆儿曾考虑过晚宴以后是作案时间,法医认为尸僵程度不支持这个分析。按照2~5点这一时间段推论:
一,文奇与郜建廷喝酒后分手,直至郜氏一家来接他赴宴,这一时间内是个空白。文奇所称在睡觉的说法原则上不能作为证明。
二,郜建廷与文奇分手后也声称回家休息,证人杨小眉。考虑他们的夫妻关系,这个证词实际上跟没有一样。
三,杨小眉的说法比较简单,老郜和文奇出去吃喝,她在家凑合了一顿,而后午睡。证明人是郜建廷,证词价值同上。
四,林乔,在没有调查取证之前,可以作任何假设。艾菲感觉案子象一锅粥,原因盖出为此。证据似是而非,线索似是而非,包括感觉也同样似是而非。别的不说,文奇已经在三个警察没有疑义的情况下放了,郜建廷和杨小眉又怎么感觉怎么不象。那么,只有林乔是……
“?”
“郜先生,”艾菲直了直有些发酸的腰,“你一开始说林乔恐怕有什么事情要找许建设,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郜建廷不加思索地摇摇头:“不知道。人家不说我们自然不会问。我们之间的交情还没有好到那种程度。”
艾菲追问:“我能否理解为林乔和许建设的交情已经好到那种程度了?”
杨小眉道:“这你算问到坎儿上了,林乔和许建设的关系相当好!不是一般的好!”
艾菲差不多要喊出来了:又是一个爱她的人!那,究竟是谁把她杀了?!太可恶啦,这个案子!
老杆儿显然也有同感,但表现得比较从容不迫:“能谈一谈他们怎么个好法么?在我看来,他们二人的文化层次悬殊很大呀!”
郜建廷点上烟抽了一口,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道:“我估计你们俩都没有结婚?看,我说对了吧。告诉你们,男女之间那点儿事情是文化二字挡不住的。再说了,他们的好是许多年前的事啦,那个时候林乔有什么层次,还不一样是泡狗屎。”
老杆儿兴致陡增:“能不能说细点儿?”
杨小眉接言道:“我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这么说好啦,那个时候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要文化娱乐没有文化娱乐,生理上又在发育。这样那样的事情不都是顺理成章的吗!郜建廷,你对我开始不怀好意也是那个时候吧?”
郜建廷有些烦:“这不是说老许和林乔嘛!来来来,喝茶,还是我说吧。更细的东西我们也不可能知道,反正这两个人比较好就是了。我估计你们找到林乔以后能知道不少事情。现在的关键不是过去,我觉得应该多考虑林乔这次回国,问题可能就在这一次!”
“郜先生什么意思?”老杆儿很敏感。
郜建廷看上去挺不好说的样子,最后还是说了:“我几天来一直在胡猜,她也帮着我猜。”他朝杨小眉努努嘴,“我们俩觉得林乔和老许之间恐怕有什么事情……”
杨小眉插言:“是,她来告诉我们林乔回来的消息时,脸上一点高兴的表情也没有。罗哩罗嗦说了好多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然后说林乔要请客,让我们一定给林乔这个面子。说老实话,我去赴宴主要是看在老许的面子上。”
“结果她本人却没来。”老杆儿道。
“对,是不是文奇说的?”老杆儿摆摆手指:“我没有回答的义务。顺便插一句,谁负责通知文奇?”
杨小眉道:“老许说她去通知文奇。”
说法一致,老杆儿想:“好,你们接着说吧。”
“还说什么?该说的都说了。”杨小眉给二人续水,“我和郜建廷的感觉绝对准确,他们两个有事情。当然了,肯定不是什么叫人高兴的事情。那天晚上老许没来吃饭我就有些奇怪了,万万没想到,竟然出了人命!”
老杆儿道:“言下之意,你是不是说……别忙,让我找个合适的字眼。对,你是不是说他们这次有些别扭?”
郜建廷一下子站起来:“对,就是这个意思!”
谈话告一段落,两个警察要了林乔的住址站起来往外走。老杆问郜氏夫妇:“我随便问一句,如果让二位分析的话,文奇和林乔谁更可能杀许建设?”
杨小眉说:“你开始不就问过了么?”
老杆儿道:“开始是调查,现在是随便说说。”
杨小眉想了想:“我偏重文奇。”
“能说说理由吗?”
“你们可能已经知道了,文奇的神经有问题,而且那天晚上他喝得太多了。”
“郜先生呢?”老杆儿转向郜建廷。
郜建廷的看法和妻子不同,他说:“他们两个都不可能杀许建设!”
袁守方的计划被一泡尿改变了。他一开始是这么想的:睡一小觉,九点半起来,抽抽烟再吃点儿东西,差不多就十点了。骑车到局里顶多十点二十,和狐朋狗友们耽误一会儿,十点半怎么也坐在局长办公室里了。汇报简要些,半个钟点绝对结束,那么,十一点半之前回到家是不成问题的。估计那时候老杆儿和艾菲也该来了。
袁守方的计划结果,一泡尿将时间安排彻底推翻,那泡尿是红的。袁守方吓得险些坐在厕所里,他知道自己出问题了,而且是要命的问题。俗话说了,歪脖子树不倒。意思是说常年病秧秧的人反倒死不了。怕就怕从不生病的人突然来事情,他属于这个范围。血尿,肾上的毛病。幸亏老婆出去买菜了,他仔细分析着血尿,然后拉动水箱反复冲了好几遍,生怕留下痕迹……这情况绝不能让老婆子知道,那是个经不住事情的女人。袁守方挤出两滴很真实的眼泪,为自己这么早就得这种病感到悲伤,肾病达到了尿血的程度,治与不治都是那么回事了。他冒出些挺叫人伤心的情绪:袁守方哟,你他娘的小命休矣!
袁守方的计划接下来他就躺回到床上,平躺着,象遗体告别那种姿势。他很荒诞地想,假如人们这个时候排成长长的一列,踏着哀乐那缓慢而忧伤的节奏,向他深深地鞠躬并瞻仰遗容的话,假如这个时候自己慢慢地睁开一条眼缝的话……是的,他绝对相信自己可以通过每一对眼睛看出那个人是真的伤心还是假惺惺的“意思意思”,甚至幸灾乐祸……
他蓦地坐起来,烦燥无比。老婆回来的时候他就是那个姿势,盘腿坐在床上,一只脚上穿着袜子,另一只脚光着,满屋子都是烟。
“你做甚?”老婆子把所有的窗子统统推开。
袁守方说:“俄不做甚,俄甚也不做。俄‘肾’也做不动哩。”说完他就下地找袜子穿鞋出门,面对着老婆那张贤惠无比的脸,他怕自己象个娘们儿似地哭出来。
门一开他就不动了。艾菲和老杆儿,象一对幼儿园大班的儿童似地并肩坐在楼梯上,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之可爱简直让你不忍心不给他们糖吃。“见鬼,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艾菲八哥似地说。“柴那,你的脸色真难以形容。”
老杆儿专捡他不爱听的话说,“怎么让我觉着……如丧考妣。”
袁守方勾勾手指让他们进来,问:“你真这么觉得?”
老杆儿象港警似地磕了磕脚跟:“噎丝儿(yes)!”
“那证明你的确有天才的成分,艾菲没有。坐吧二位,老婆……上茶!”
艾菲望着忙碌而不会寒喧的女人,道:“头儿,我发现你们家的妇女解放运动还需要促一促。”
袁守方道:“给你们讲个故事:五年前的一天下午,我路过太子湖的旁边,就看见两口子在打架,孩子哇哇大哭。那男的可能疯了,抓起孩子就往湖里扔。所以我劝你们以后别打架,真打架艾菲也让着老杆儿一些,男人有时发起歇斯底里是非常可怕的。”艾菲对着他胡打一气,笑骂:“接着讲!”袁守方:“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左手揪住孩子,右手对准那男人的腮帮子就是一拳。孩子得救了,我把他交给那个女人,对她说:‘收回去吧,这是你的宝贝儿’!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就听那女人嗷地一声怪叫,一家伙把我抓了个满脸花,你们说我冤不冤?”
艾菲:“这和你们家的妇女解放有什么关系。”袁守方抬抬手:“稍安勿燥,鄙人的话还没说完。那女人抓了我的同时骂了一句话,此话请二位切记,那女人骂:‘这是我们家的事情,你他妈管得着吗!’”
二人先是一愣,继而大悟。连那位饱受压迫的老区妇女也听出了意思,跟着笑起来:“是着哩,俄家的事情娃他大作主哩!”很显然,该妇女并不希望别人在他们家搞什么解放运动。那就由她去吧!
“言归正传,柴那。”老杆儿道,“我们这个时候前来汇报情况,除了想顺便解决午饭问题以外,更主要的是想让你知道,我们恐怕要增加人力了。”
袁守方以为自己说个逗笑的事心情会好一些,结果并不如此,他更烦了:“有屁统统放出来!老子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值钱了。是不是情况有变?”
两个年轻人对视一眼。艾菲点头道:“是的队长,林乔失踪了。”
袁守方哦了一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是他碰到意外时的固定表情。墙上的挂钟哒哒地走着,那是一只很不错的挂钟,取意于“猴子捞月”那个童话,钟体就是“水中”的月亮,一串猴子姿态优美地由虚无中“垂下”,做得相当有神韵……袁守方的购买心理很值得研究。
“那个日本女人也同时失踪了吗?”
老杆儿道:“目前还不清楚。”
袁守方倏地盯住他:“怎么回事,这个回答听伤去有问题?你们好象没去寻找林乔?”
“我们见到郜建廷和他太太杨小眉了,林乔失踪的消息由此而来。”
老杆儿不明白袁守方为何从日本女人那儿提出问题,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提法很巧。
厨房里飘出些比较不错的味道,艾菲说去帮一把,不能吃现成的,袁守方说:“算啦算啦,屁股大的厨房挤不下两个人,还是说情况吧。”
两个人便把上午的收获说了一遍,老杆儿还把红肿的肩膀亮给袁守方看,希望引起同情。结果袁守方理都没理:“嗯,前后经过和文奇的说法没有太大的出入。郜建廷的表情看来也不是装的。2至5点的时间疑问咱们分头了解一下,我还是想把文奇清洗出来,咱们对自己的判断不能太随意。”
老杆儿道:“我没有出尔反尔的意思,更没想过把文奇重新划为凶手。”
袁守方瞟了窗口一眼,那落了只麻雀。然后他把烟缸里的半支烟叼在嘴上:“目前怀疑文奇是凶手的只有杨小眉,由此可以否定老杆儿刚才那个说法……夫妻俩的情感有时也可以分开来说。至于郜建廷,你们是否往深层考虑过,他真的没有疑点么?”
“从他的表情上看,郜建廷的确在为许建设之死难过。”老杆儿被袁守方问得举棋不定,“可那仅仅是我个人的感觉,也许……也许他会在迫不得己的情况下杀人,而后情感上雪上加霜。”
“你的思维十分大胆。”袁守方的脸上出现些亮色,“艾菲,这是老杆强于你的地方。好啦,看来眼下最关键的问题已经有了:林乔究竟和许建设有什么事?老杆儿,再大胆一回,这是不是本案的核心?”
艾菲嘴快:“是!”
袁守方摆摆手指:“不要贪天之功为己有,我问的是他。”
老杆儿象罗丹的著名雕塑《思想者》般沉思良久,然后一拍大腿:“是!”
袁守方也一拍大腿:“你们下午的全部任务只有一个,寻找林乔!”
“你不去呀!”艾菲叫道。
“我的‘自来水笼头’出问题了。”袁守方小声道,可一看见那满桌子的菜便大喊起来:“嗨,老婆子!你把所有的好东西都做啦,哎呀,他俩不是什么大人物呀,随便弄点儿东西把他们打发走就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