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武林精英,后起之秀,在四位所谓“正派着宿”联攻之下,静悄悄倒在地面上,而这四位耆宿,各自发出满意的笑声。
金婆子哈哈两声,移步上前,拔出她掷在余树奇肩尖上的宝剑,顺手要拾起余树奇的金精剑,忽然有人厉喝一声:
“住手!”金婆子出其不意地一怔,回头看去,见是劳姘宜,不禁怒道:
“你想怎的?”
劳姘宜冷冷道:
“你有多大的功力,想要人家的剑!”
金婆子被她问出火来,登时双目凶光暴长,喝一声:
“莫非是你该要?”
“纵使不是我,也不该是你!”劳姘宜旋弄软鞭,冷笑不止。
金婆子因为劳姘宜屡次触她霉头,以为劳姘宜想要宝剑,才大发无明,此时听她自说不是,脸色略舒,一时无话可说。
唐传祖生怕她两人又起争执,忙道:
“宝剑的事,我们暂时不必争,先把这小子拷问明白再议!”
当然,他们念念不忘的是“风魔宝录”,要由余树奇身上问出风魔宝录的下落,余树奇这一身武学是否由风魔宝录得来,仇残子又是怎样一个来历,至于金精剑虽是稀世奇珍,比起风魔宝录还要略逊一筹,不必在这时争执。
唐传祖这个提议,立即得到各人一致同意,立即解开余树奇的穴道。
余树奇苏了过来,刚一睁开眼睛,便发觉自己躺在地上,四名敌人俱在身侧,自己肩尖、双脚俱剧痛难忍,知已落在敌人手中,暗里运气行脉,发觉并未受阻,心想:
“再过些时,定要和你这伙恶魔打一场狠的!”
唐传祖为防余树奇脱逃,站得最近,只要余树奇稍有动作,即可再制任他的穴道。要知唐傅祖精于点穴,对于运气行脉自然了如指掌,见余树奇醒后一言不发,暗中行气,不由冷笑道:
“小子休起妄念,老夫一手九阴脉法,足可叫你走东,你便不敢走西,你好好招认几件事,也许还可饶你活命!”
余树奇恨得俊目冒火,但因身已受伤,只好忍耐一时,以待好机,冷哼一声道:
“你这些泼魔想教小爷说甚么?”
唐传祖道:
“第一件,风魔宝录现在何处?”
“第二件呢?”
“小子!你可是想死?唐老侠问你一件,你就说一件,难道你还要反刺探我们?”
余树奇原是要探查他们全部心意,不料被劳姘宜一语道破,恨不得一掌把她打死,重重地哼了一声,一言不发。
唐传祖喝道:
“你说不说?”
余树奇恨声道:
“要我说甚么?”
唐传祖道:
“风魔宝录在何处?”
余树奇道:
“谁知道风魔宝录在何处?”
雪明禅师起手一掌,掴在余树奇颊上,厉喝一声:
“你到底说不说?”
余树奇被这一掌打得半边脸通红,火辣辣地更加不好受,然而形格势禁,只好一咬牙龈,抗声道:
“真没见过风魔宝录!”
雪明禅师怒喝一声,还要伸手再打。
唐传祖急伸手一拦道:
“看来尚有内情,且待他说来!”回顾余树奇道:
“你若不说出真情,我就先把你一身废了,然后再找你姑姑算账!”
余树奇怒道:
“没见就是没见,要我说……”
唐传祖一伸手,扣上余树奇的肩尖,冷笑道:
“你可真要我下手?”不料语声甫落,余树奇手肘向侧方一抬,趁势一掌,把他打了一个踉跄,再一弹手臂,一股劲风横扫出去。
天山三老和金婆子怎料到一位受伤的人,还有恁般狠劲?因为相距太近,全被臂风挥出三尺开外,
余树奇自知这一招是侥幸成功,倘不及早逃生,仍要落在对方手上,一手捡起宝剑,立即拔步飞奔。
金婆子一声厉啸,纵起身躯,猛可一扬瘦臂,但见一道寒光向余树奇飞去。
余树奇疾奔中忽闻脑后风声,知是敌人暗器来袭,反手一剑,将金婆子一枝鸳鸯剑击飞半空。
劳姘宜得意洋洋地笑呼道:
“再看我的!”左手一扬,一蓬光雨夹着丝丝啸声飞去。
余树奇辨知袭来的暗器为数不少,只得拧转身躯,将金精剑化作一张光网,一阵轻爆的声音响处,所有的暗器,悉被砸得四处飞散。
但是,三条身形已疾如飞鸟抢阻在入林的方向,那是金婆子、唐传祖、雪明禅师三人,他们生怕余树奇一进树林,便无寻处,趁着余树奇停身挥剑的时候,先把归途阻绝。
金婆子脱手飞剑的特技,本是百发百中,论武艺,也略高于天山三老,偏在三老面前被余树奇闹得灰头灰脸,更是盛怒万分,招回被击飞半空的宝剑,并抢过唐传祖和雪明禅师的前头,脚尖刚沾地面,即厉喝一声:
“好小子!真算你有种,先接婆子几招!”话声甫落,双剑如轮,催动锐风向余树奇疾进。
余树奇情知定难幸免,大骂一声:
“无耻之尤,能把小爷怎的?”拚尽余力,运剑如飞,“当当……”一阵急响,震得金婆子双臂飞麻,脸色发青,一连踉跄几步。
天山三老见余树奇受伤之后,仍然有此力量,不由得又惊又妒,劳姘宜厉喝一声:
“今天被这小贼逃走,天山三老从此退出江湖!”长鞭挥得“拍拍”连响,与金婆婆前后夹攻。
雪明禅师也叫一声:
“劳婆子说得对,本禅师来也!”怪兵刃一厉啸,也由左侧疾上。
唐传祖原是觉得余树奇这样一朵武林奇葩,毁了未免可惜,打算设法挟持作为己助,却因劳姘宜一喝,蓦地想起名头要紧,也冷笑一声道:
“小子!你认命了罢!”振剑夹击。
余树奇哈哈一声豪笑,接着厉喝一声:
“小爷至少也要杀两个够本!”他豪气凌云,以攻应攻,全延拚命的绝招。
正所谓:“一大拚死,十夫难当。”四老艺业虽高,但余树奇一拚起命来,一时也奈何不得。
这一场拚死的撕杀,不觉已是半个时辰,余树奇有盈虚功的根基,不但未见败征,反而愈战愈勇,只是肩伤未复,鲜血愈流愈多,脸色微微发白。
天山三老真意想不到这位年轻人于负伤之后,尚且这般难斗,劳姘宜大喝一声:
“休教夜长梦多!”探手入囊,扣紧一把“神芒”在手。
余树奇微微一惊,手中剑不免略缓,唐传祖一剑乘虚而入,虽未伤及皮肉,但已将裤子穿破一个大洞。
在这瞬间,树林顶上传来一声娇叱,接着冷笑道:
“好一个天山三老,还要加上积石娘娘!”
余树奇一听那人口气,知她纵不能帮助自己,也决不与自己为敌,不觉精神大振,“当”
一声,将唐傅祖的宝剑击开三尺,空门尽露。
劳姘宜厉喝一声:
“果然夜长梦多!”长鞭一挥,一把神芒由鞭尾射出。
余树奇知她迟早会有此着,单剑一旋,“叮当……”一阵急响,半支神芒也未能越过剑网。但是,一缕黑烟却自左侧飘来,恰是左肩受伤,运掌不便,只觉一种奇臭的气味冲进鼻观,彷佛还听到一声娇叱,即晕倒过去。
唐传祖还不失为正派人物,一见黑烟到达余树奇面门,知他定难幸免,只再伸左手中指,加点晕穴,并未以宝剑进招。
但是,劳姘宜心胸狭窄,怎肯轻易放过机会?长鞭一挥,向余树奇双脚挞下。
余树奇在晕迷中功力尽失,若被她一鞭挞正,那怕不双脚齐断?那知就在鞭梢相距未及一尺的时候,一声娇叱,四老耳膜如被铜针一扎,劳姘宜的鞭势不免一缓,一道长虹随声下稳,“刷”一声响,她一根七尺乡长的软鞭立被斩成两段,那道长虹也现出原形,却是一枝二尺短剑。
一道绿影随长虹到达,显出一位娇美绝伦的少女,敢情四老俱被这少女的武功所慑,个个呆若木鸡不能动弹。
那少女朗星似的秀目在四老面上一扫,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笑纹,从容伸手一招,那枝短剑立即飞回手中,然后说一声:
“你们大概就是天山三老了!积石娘娘,你可是姓胡?”
各人听她这样一问,好不奇怪?唐传祖蓦地发觉这少女的口音与方才由树顶发话那人并不尽同,回头一看,却见树顶上另站有一条白衣身影,衣袂飘飘,似欲随风飞去,心想:
“这一个已经难敌,再加上一个那还了得?”暗自盘算应付之策,对于绿衣少女所问,反而有点茫然。
金婆子初见绿衣少女那枝短剑,心下已起几分疑虑,忽听问地是否姓胡,不禁骛得脸色一变,厉叫一声:
“你是甚么人?”
天山三老与金婆子交往几十年,只知她姓金隐居在积石山麓,武功十分高强,绿衣少女说她姓胡,已经令人感到突然,金婆子这般等于招认了出来的神情,更加使三老惊讶。
劳姘宜软鞭被断,起初是惊愕木立;渐渐,羞愤占据整个心里,暗中咬牙切齿一阵,悄悄抓紧一把天山神芒待机而发。
绿衣少女听金婆子查问来历,冷哼一声,秀美绝伦的面孔上忽然掠过一丝杀气,冷冷道:
“我是你的小师妹余小璧,正要擒你这……”
金婆子厉喝一声:
“你敢!”双剑一挥,带起“咝”一声剑风,疾点余小璧心坎。
绿衣少女余小璧一声娇叱,只见手中剑一闪,“当啷”一声,金婆子即被震退三步;反手一掌,凿飞劳拼宜发出的天山神芒,冷笑道:
“天山三老难道只学会一套暗袭的功夫么?”
劳姘宜趁着金婆子进招的同时,发射出十二枝天山神芒,在相距不及一丈的距离,万无不中之理,那知绿衣少女竟能在百忙中一掌,将十二支神芒打飞,骇得她愕然缩手;这时被对方发言讽刺,霎时羞怒攻心,满头白发无风自动,厉喝道:
“你凭什么坏我的宝鞭?”
绿衣少女冷冷道:
“以众欺寡,以老压少,以暗器取胜不算,还要在人家晕倒之后,再下毒手,飞虹宝剑不飞向你的脑袋,已算莫大的人情,你还敢来问我?”
唐传祖听说少女那枝宝剑,名为“飞虹”,心底即时冒起一阵寒意,急向劳姘宜使个眼色,再向余小嬖拱手道:
“姑娘莫非是天南圣姑门下?”
劳姘宜和雪明禅师被唐传祖这句话惊得倒退三步,心头上像压着一块万古玄冰,周身冷得一阵震颤。
绿衣少女脸上掠过一丝笑意,点点头道:
“你这老儿眼力不差,我,……”一语未毕,忽见金婆子纵身逃走,娇叱一声,飞虹宝剑已化作一道精虹飞去,同时一道白影掠过各人头上,即听金婆子“哎呀”一声惨呼,向迷云谷中坠落。
天山三友瞥见金婆子在一招中送了性命,更是心胆俱寒,互相交换一个眼色,谁也不敢纵身逃走。
白衣少女在迷云谷崖边,一手握着余小璧的飞虹宝剑,一手握着金婆子的鸳鸯剑,茫然望着金婆子身躯下坠,不觉滴下两行清泪,喃喃地说一声:
“师妹接着!我们也该走了!”
余小璧将飞虹宝剑收回手,忙道:
“难道不救这人么?”
“那是你的事,我可不管!”
余小璧粉脸一红,怔了半晌才喃喃道:
“那能见死不救?”星目一闪,注视唐传祖脸上道:
“这人你们暗算,理应由你们救他!”
唐传祖武艺虽高,但知道这两位少女是天南圣姑门下,那还敢顽抗不依?轻轻说出一个“是”字,回头对雪明禅师道:
“和尚!你拿解药出来罢!”
雪明禅师强装起笑脸,说一声:
“好!”掏出解药,将余树奇身躯翻转,仰脸向上,在他口中纳进一块药片,对唐傅祖道:
“这回轮到你动手!”
余树奇原是伏着,所以余小璧未看见他的脸孔,此时目光到处,不觉微微一怔。
唐传祖暗叫一声:
“不妙!敢情他两人相识。”心头上暗叹一声,自起一种凄凉之感;但仍伸手一拍,解开余树奇的穴道。
余树奇艺业本高,经雪明禅师解了体内的毒药,再得唐传祖拍活了穴道,也即应掌而醒,俊目一开,瞥见天山三老与一位美艳绝伦的少女环伺身侧,忍不住怒喝一声:
“你们想把小爷怎么样?”
,天山三老心里虽怒,但谁也不便答腔,六只老眼,俱投向绿衣少女脸上,希望她能解除这尴尬的场面。
余小璧微微一笑,说一声:
“你先起来罢,要不是师姊和我来得快,你早就成为废物了,还要发甚么恶?”
余树奇大感突然,运气行脉,果然并无迟滞之感,也站起身躯,抓起宝剑,拱手道:
“多谢姑娘救命大德,余树奇他日终当有报!”
余小璧登时悲喜交集,叫一声:
“哥”立即扑上。
余树奇一怔,身子已被余小璧搂得紧紧地,急道:
“姑娘放……放手!”
余小璧“噗嗤”一笑,仍搂着余树奇的肩头猛晃道:
“你怎么连我都不认得了?”
余树奇满面通红,被搂紧的部位,正是受伤的地方,痛得只是皱眉,又不好呼痛,忙说一声:
“在下的污血污了姑娘的衣服啦!”
余小璧突然松手掩面,哭道:
“哥呀!你怎地连我也不认了?”
余树奇大愕,但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起自己有一个小两岁的胞妹,确是顽皮到了不得,登时一幕温暖家庭的景象,迅速涌上眼帘,不禁凄然下泪道:
“难道你是我妹妹小璧?”
这才真正是大水冲倒龙王庙,余小璧忽又破涕为笑,双手一放下来,“唔”一声道:
“这时才肯相认,人家不来了!”
俗语说:“女大十八变。”少女一到十四五岁,该丰满的部位,都丰满起来了,再丑的小鸭,到那时也变成了天鹅,何况余小璧已届xx瓜之年,教一别十年的哥哥怎生认得?
余树奇见眼前这位绝美的少女,居然是一别十年的妹妹,惊喜得反怔若木鸡,两行热泪汨汨流下。
余小璧笑道:
“你这人奇呀!好端端为甚要哭?”
余树奇颤颤地叫一声:
“小璧”那声音仍与十年前招呼妹妹玩耍的声音相同。
余小璧胡胡地一笑道:
“说呀!哥!”
余树奇见她宛然是小时候的神情,也忍不住凄然一笑道:
“那夜里,你怎生逃得脱?我们的爹妈已经………”
余小璧听她哥哥提起往事,也流下两行泪水,呜咽道:
“哥!不必说了,那事我全看到,因我身子小,藏在墙根的洞里,那些恶贼没有看见。
恶赋走后,来了一位老道姑把我带走,她就是我师父天南圣姑。这回是我师父命师姊带我来江湖练历,附带做一件大事,下山之后,我便往飞龙寨把那些仇人一个个给剁了………”
余树奇惊喜道:
“真的?”
余小璧小嘴一噘,眉毛一挑道:
“谁骗你啦?后来我回家祭奠,遇上田叔叔,才知你已艺成出师,听说你那师父是这一带的恶霸,方士哲的女儿,可真?”
余树奇点点头道:
“是田叔权告诉你?”
“唔”余小璧漫应一声,一指天山三老道:
“哥!你怎么和他们打起来的,要不要我替你杀了?”
敢情余小璧这位自幼顽皮的少女,长大了就把杀人当作耍子,不然,飞龙寨多少敌人,怎被她剁得半个不剩?
天山三老骤听此言,全都惊得面容失色,唐传祖悄悄一扯二老衣角,三条身形疾如飞鸟向树林投射。
余小璧喝一声:
“往那里走?”一拔宝剑。
余树奇急道:
“由他去罢!我伤的不重,将来总会有人把他收拾!”
“你真大量度!”余小璧有点不值,接着说一声:
“跟我去见见三师姊!”
余树奇早见迷云谷的崖边,站着一位白衣女子,因与妹妹说话才不加理会,这时听说是她的师姊,才“哦”得一声,余小璧已拖着他的手腕,三步两跳边嚷边走。
白衣少女忽然转身躯,苦笑道:
“你这三脚猫得与你哥哥相见倒也罢了,还要扯上我来作甚?”
余树奇走到近前,也学他妹妹口吻唤了一声:
“三师姊!”
白衣少女粉脸上忽然起两朵桃花,低声道:
“你怎么这样称呼我?”
余树奇不知她话里含有何意,也忸怩到不知该说些什么。
余小璧看他两人的神情,不禁噗嗤一笑。
这一笑,可把白衣少女笑得粉脸更红,狠狠瞪她一眼道:
“你笑甚么?”
余小珑“哎哟”一声道:
“连人家笑也不肯哩!我有了哥哥,再也不怕你!”
白衣少女“呸”一声道:
“谁要你怕啦?”目光一移,瞥见余树奇的肩头被鲜血染红一大块,又“啊”一声道:
“你看你哥哥受了伤,还不赶快治,尽来瞎缠!”
余小璧喜欢过度,竟忘了身上带有治伤灵药,这时慌忙取出替余树奇敷用,蛾眉紧皱,问道:
“是谁恁地狠心,这一剑几乎刺穿了琵琶骨。”
余树奇恨恨道:
“还不是那使双剑的金婆子?”
“哦”余小璧接着又道:
“那人是我们的大师姊胡冬,已被三师姊把她杀了!”
“死丫头!她先中你一剑,怎说是我杀了?”
“哼!她被你一掌打死,鸳鸯剑还落在你手上哩!”
余树奇惊道:
“这是怎样一回事?”
“她背师叛教,自称为积石姑娘,收罗江湖上的恶人,难道还不该杀?”余小璧一口气说出诛杀胡冬的理由,接着又道:
“方才我说做一件大事,就是这一件。我们原是知道你在这一带才来找你,不料遇上叛师的师姊,真是一举两得。”
余树奇大惑不解道:
“胡冬叛师,该是你师父亲自下手才对,怎命你做师妹的来下手?”
“这个可要怪胡师姊的誓言,她说日后若有叛师行为,定死在最小的师妹手中,当时她已经有四五十岁,而且艺业高强,认为无论如何,也没有小师妹能赶得上杀她,不料真个应了誓言,死在三师姊和我之手!”余小璧一口气说毕,朝着白衣少女扮个鬼脸,笑道:
“这回该你的啦!我们往那里走?”
余树奇目光向白衣少女脸上一移,见她比自己妹妹略大一两岁,一张秀美的脸孔洁白如雪,却又泛着粉红色的光辉,真个是熟比樱桃,吹弹得破;云鬟雾鬓,衬着两道蚕眉,真若春山含黛,足令人神驰魂荡;一双清澈如秋水朗星的眼睛,乍看起来似叹还喜,如怨如愁,又使人不敢迫视。这样美绝的少女,直是难画难描,天仙化就,余树奇明知她是妹妹的师姊,也禁不住神魂飞去。
只听她轻启樱唇,放出如黄莺的声音道:
“你不问别人,怎又问起我来?”
余小璧觉得三师姊今天有点异样,可又不知她到底何因,这块空地上总共只有三人,所谓“别人”还不自己的哥哥?因而回眸一笑,叫一声:
“哥!你说往那里去?”
余树奇道:
“还是三师姊说较好!”
白衣少女蚕眉微蹙道:
“又是三师姊啦!”
余小璧“格”一声笑道:
“不唤你三师姊,难道要我哥哥唤钱幼萍?”
“呸!呸!呸!嚼舌根哪?”
余树奇也忍不住突出声来。
余小璧恍若有悟,笑道:
“好了!我们一道走,走到那里算那里。”
余树奇想起胡冬已死,三老俱逃,料他在短期内不敢再到迷云谷;纵使他敢再来,自己把外面的事通知宋改,叮嘱他防备,也不至于有碍。当下点点头道:
“这样也好,但得往北方走。”
“我正想回南,你怎地又要往北?”余小璧见哥哥的去向和她相反,竟是噘嘴不乐。
余树奇怆然道:
“顺道回家祭奠呀!”
钱幼萍与余小璧相处十余年,知这位小师妹最会刁蛮,怕她和余树奇闹别扭,忙道:
“你哥哥尚未祭奠伯父母亡灵,我们再往北方走一趟罢!”
一男二女飞步下山,日复一日,不知经过多少城镇,这天来到石首渡口,忽闻人丛中叫一声:
“余小侠!”
余树奇循声看去,原来是过眼云烟白秋风,忙叫一声:
“白大叔!你也赶渡?”白秋风走到近前,笑道:“本是要赶渡,但你来了,渡不渡也没甚要紧,我们回镇上喝杯酒去!”余树奇引见妹妹和钱幼萍,随同白秋风找座饭馆坐定。
白秋风四顾无人,低声道:“碧芙山庄被人放一把火烧了,里面一个也没跑得出来,这事可是你们干的?”余树奇大诧道:“谁有此本事焚毁碧芙山庄?”钱幼萍与余氏兄妹同行多日,已知碧芙山庄的事,微一沉吟道:
“莫非是天山三老?”余小璧道:“他三人曾听哥哥说过师门渊源,敢倩迁怒到方士哲头上。”余树奇摇摇头道:“他三人要想一举毁去碧芙山庄,只怕还办不到。”自秋风道:
“这也难说,倘若天山三老正式拜庄,方士哲不明来意,接待进去,被他杀个措手不及,那得不毁?听说飞龙寨也被人在白昼杀个精光哩!”
余小璧自己干事,被别人传扬江湖,得意已极,忍不住笑出声来。
白秋风问明原委,不禁陶然举杯道:
“首恶尽除,老朽应当祝贺小侠兄妹一杯!”
稍时食毕,在珍重声中分道扬镳,过不多时,江湖上又轰传绿衣飞虹剑和鸳鸯剑的名声。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