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绿对他一点好颜色都没有。
明玉川像是完全不在意,听她这样问,他面上恶劣的笑意成了疑惑,“累?为何这样问?”
邱绿瞪了他一眼,“没什么。”
“说啊,什么?”他喋喋不休,邱绿总觉得他好像一株没有骨头的莬丝花,声音都发腻,若不知道他的毒性简直会被他骗的团团转,“到底是什么?”
“殿下刚和别人厮混完又忙着过来折腾我,”既然他要听,邱绿很直白的阴阳怪气,“殿下身体康健,令我欣慰。”
“什么意思?”明玉川没听懂,他半撑起身子凑到邱绿面前,又不高兴了,“我身体不好,你嘲笑我。”
邱绿烦厌的推开他。
越发觉得他奇怪又恐怖。
整天不是说别人欺负他,就是别人嘲笑他,明明手里攥着所有人的生死存亡,却始终将自己放置在最可怜的角度。
真是个神经病。
明玉川被邱绿推开就不免皱起眉,他双手过来掐邱绿的脖子,邱绿怎么可能要他得逞,忙往后逃躲,明玉川生气了,他力气大的恐怖,一把攥住邱绿的双手就压坐到邱绿的身上,另一只手故意死死压住邱绿的脸,“你怎么如此坏?居然敢故意欺负我!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扔进井里去!”
“唔额——!”
邱绿被他的手一把捂住脸,窒息的同时竟闻到他身上那股极为浓郁的花香味,其下,还散着一股好似药汁的苦涩,她还没来得及细闻,明玉川就收回了手,坐在她身上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还敢吗?”
邱绿头发全都乱了,她满脸是因窒息而导致的红,如今本就瘦弱,脸又通红,其实模样并不好看。
甚至看上去有些凄惨的可怜。
明玉川却长久的盯着她一双泛着泪光的杏子眼出神,这双眼睛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总是直直的望着他人。
他垂下头,过长的墨发落了邱绿一身,有些如蜘蛛之丝般垂落在她的胸前,有些笼罩在她两侧,像成了一方幕帘,将她和明玉川这个疯子笼罩其中。
邱绿忽然觉得这个情况很不对劲。
尤其是明玉川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她眼下的皮肤,指尖顺着她方才因窒息而落的眼泪追过去。
邱绿看着他抬起沾了她眼泪的指尖在嘴边舔了舔。
邱绿:......
疯子。
疯子!
他再如何美丽,也是男子,不论是身型,力气,还是口吻,都是男子,他跨坐在邱绿的身上已经让她觉得很不对劲了,现在又做出这种事情,邱绿潜意识里想逃,她从前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在这边用琉璃饰品都照过自己的脸,看起来枯瘦又可怜,虽然忘了送来的女奴们长什么样子,但男奴里光是栗奴和寻奴都美貌非常,在邱绿的时代简直做小鲜肉明星都会很受追捧,邱绿简直想不到明玉川还会对她生出那方面的兴趣,她都快要吓死了。
“你、你干嘛啊!”
邱绿急忙要往后逃躲,她害怕,又恶心,恶心的是不知道明玉川到底有多脏,这个时代的贵族所有人都很脏,她不喜欢,很讨厌。
“你......你精力就这么旺盛?”夜里和别人刚来了一遭还不够,而且现在可是大白天,邱绿人都快炸了,她一直以来都很冷静,可现下她真的冷静不了,“我长得实在不好看!殿下去找其他人吧!我、我怕我会恶心到殿下!”
邱绿的声音有些发颤。
明玉川听不太清,他浅浅皱起眉,见她眸中露出显而易见的恐惧与厌恶,他坐在她身上弯下腰身,盯着她的眼睛,像在注视着什么令人惊奇的工艺品。
邱绿望见他一双颜色过于浓黑的眼珠凑近,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便听他道:“绿奴。”
邱绿没敢出声。
“你再敢用这样的目光看我,”明玉川的手指抚摸着她的眼皮,掠过她微微发颤的眼睫,轻声细语,“我就把你的眼珠挖下来。”
邱绿不敢吭声了,她一点点僵硬的转开视线,也不敢看他了。
“找他人,我为何要找他人?”他又忽然将方才邱绿的提问扯回来了,“绿奴最有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什么都不会。”邱绿又掉下来两滴泪。
“你要会什么?”明玉川想了想,从前确实有送来会各种技艺的奴隶。
有的会在高空之处走绳,有的善舞,或是样貌古怪,眼睛冰蓝,或是擅包厨,各种各样,对擅高空走绳的他倒有几分印象,因他那日让那女子在高空走了将近半月之久,直到其摔下线绳。
倒是还行,看着对方忽的摔下来,也尚算有趣。
明玉川垂着视线,指尖摩挲着指下少女落出的泪,她的泪在他指尖下逐渐干涸,明玉川压低了身子,几近与她鼻尖蹭着鼻尖,盯着她:“哭。”
邱绿眼睛微微睁大。
“绿奴有一身反骨,”明玉川浅浅笑了,“我最喜欢看绿奴哭,也喜欢看绿奴受辱,你哭罢。”
哭?
邱绿闻到他身上那股馥郁的花香,直往她鼻息里钻。
她呼吸微颤。
哭?
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两个人做了什么事,女的才会哭?
邱绿真的快哭了。
“你放过我吧,”邱绿眼眶都红了,显得更可怜了,如果明玉川执意如此,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他得逞,“我现在的身体也承受不住你啊。”
“什么意思,”明玉川望着她的眼睛,“怎的说话驴唇不对马嘴。”
邱绿还担心他没听懂,“我现在的身体不好,不丰腴,不好看,而且殿下的身体也并非如此康健,咱们何不注意一下身体健康呢?殿下需得懂得节制。”
邱绿知道他好像对身体不好这件事极为敏感,可现下,她不得不将这话提出来。
她看着明玉川浅浅皱起眉,貌似不解其意的样子,正想再解释,明玉川又问她:“什么意思。”
他问着话,手还压住了邱绿的脸。
邱绿话都说不出口,徒留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望着他,明玉川漆黑的瞳仁儿凑近了她,手掌压着邱绿的口鼻,蓦的弯了弯眉目。
“从方才开始就总说些似是而非的话,烦,”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轻细,“我其实也不太喜欢听到他人的声音,绿奴,你若再绕着圈子说这些无用的废话,我即刻便切了你的舌头。”
他说着话,自袖中抓出一面人面匕首,匕首冰冷的尖锐贴上邱绿的面颊,邱绿眼睫微颤,抬眼看着他,明玉川望见她的恐慌,忍不住笑了。
“我就是喜欢看你们这幅样子,”他眼睛弯的细长,“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还敢用那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瞧我,绿奴,”他笑意盈盈,“你厌恶我,恶心我,是么?”
匕首锋芒的尖锐刺上邱绿的脸。
没有破,只是极轻的压着,就足以让邱绿浑身发冷。
她紧紧咬住牙齿,下半张脸被明玉川用手捂着,她用一双眼睛望着他,眼睛明亮又透彻,像夏日里被阳光映满的湖,泛着粼粼波光。
明玉川瞧着她的眼睛,她眸光又泛出几分泪来,是因窒息而产生的泪。
明玉川倾下身,放下手中拿着的人面匕首,舔了舔她刚落下来的泪珠,咸酸的,和寻常的眼泪没什么两样,邱绿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挣扎的更为激烈。
倒是让她挣脱了去,虽依旧被明玉川压在身下,却得了呼吸,见他的手又要过来抓她的脸,邱绿急忙扭着头闪躲。
“我就是厌恶你,恶心你,又怎么样?”他既然讨厌她兜圈子,那她就直说,“你脏,恶心!你们这些人都很脏——”
她的话被明玉川的手掐止,邱绿早有先见之明,也抬手抓扯住了明玉川垂落下来的长发,见他因痛而皱眉,眼眶都泛起红的可怜模样,邱绿就算痛苦,也故意露出几声笑音来。
明玉川一双浓黑的眼珠死死盯着她,忽的掐住她的脖子就像拖着一只死物般拽着她出了大殿,他腿脚本就不便,外头又在下大雨,拖拽着个人,还被其拽着头发,下台阶的时候险些摔倒,守在门口的丰充被此状吓了一跳,急忙过来要扶着明玉川,明玉川直接将手里的人面匕首朝着丰充扔出去,没砸中人,匕首在地上摔了老远。
“都滚开!你们一个个都瞧不起我!都欺负我!滚!都给我滚开!”
他从邱绿的手中一把扯拽出自己垂落的长发,抓着邱绿的脖子就将人拖压到了井边,力气简直大到可怕的地步,但垂下来的墨发并不听话,长至脚踝的长发散落满身,邱绿被他抵开手,又再一次抓住更多他的头发,明玉川感痛,一下子将她压在井边,双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往井里压。
“怕了吗?”明玉川越发将她压入深井之中,原本轻声细语的温顺声音含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怨毒,“说你错了,说你再也不敢了!”
好难受。
邱绿的脖子本就痛的厉害,她甚至希望明玉川打她,而不是掐她,她的脖子太痛了,感受到井里冒出来的阴冷填满她的四周,邱绿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额嗬!”
阴黑的天上不断落下淅淅沥沥的雨水,不少滴溅到她的脸上,但多半都被压着她的明玉川遮挡,她后背靠着井沿,抓着他的头发拼了命的挣扎着,正当她感觉到后背已经大半被压进井中,认为自己注定要摔死进井里的时候,掐着自己的手却忽然松开了。
压在她身前的阴影也消失了,邱绿恍惚,雨滴再没了遮掩,更加大滴大滴的溅在她的脸上,她一点点垂下头,看到了坐在井边地上,垂着头一声不吭的明玉川。
他墨发落了满身,在邱绿的方向正巧遮住了脸庞,过长的发尾宛如泼洒的墨汁落在湿透的青石地上,松垮的藤紫色长衫披在身上,原本踩着的木屐半挂不挂的落在脚下,他浑身都湿透了,垂着头一声不吭。
就像一只忽然断了线的美丽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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