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
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圣经》
——
这里是一座红色的房子。
两天前,她从这里醒来时,就发现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像是被关起来的天鹅,孤独地栖息在这座他为她建造的殿堂里。
钟表嘀嗒声在她耳边响起,她坐在椅子上,朝着眼前空无一物的走廊看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是谁将自己带到了这里。
但这个地方似乎总有一双眼睛正在无声地凝视着她。
那种被窥视的阴冷感觉,时时刻刻环绕在她的心上。
她想要逃离,却又无处可去。
肚子里空空的,她看着眼前那块充满了诱惑的黑板,其实她已经注意到这块黑板好久了,她拿起上面的擦子将黑板上的内容“你想要什么?”全部擦掉。
犹豫了片刻她在上面写到“我需要食物和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相信这里一定有人会看见她的话。
就比如,那双一直在监视她的眼睛……
——
她叫作简.纯,是阿尔.纯先生的女儿。
早些年的时候,他们一家一直居住在罗国的贫民区。
她的母亲死得很早,所以简纯对她并没有很深的印象。
在她的记忆中,父亲回来的时间很少,陪伴她的时间也很少。
但后来父亲似乎有了一些钱。
还因为她喜爱芭蕾,给她报了芭蕾舞班,并且还会不时给她一些零花。
在她七岁那年,父亲突然神秘兮兮地告诉她,自己赚了一笔大钱,很快,他们就会回到富人区,甚至还可以拥有一所更大,更漂亮的房子。
他们在富人区买了房子,她也有了一间,属于自己——专门用来跳芭蕾舞的练习室。
父亲给她请了私人老师,老师十分温柔,她也很喜欢那个老师。
但是她的生活却总是充满坎坷与不幸。
大约是在一年后,就在她上课的时间,警员忽然冲进她的家中,带走了她的父亲,她也被父亲的一个朋友——翰森先生带回了家,关进了一座小小的阁楼里。
前往韩森先生家的路上,她哭着问翰森先生,他们为什么带走自己的父亲?
但翰森先生的回答却是,“闭嘴,聒噪的女孩。”
两天后,就在警员去翰森先生的家时。
她躲在阁楼上,趴在木板间的缝隙上,隐约听见了那些警员和翰森先生的交谈。
他们说父亲涉及了一个诈骗案,并且席卷了所有的钱财,才会被抓入狱中。
父亲的公司就是一个诈骗集团,他们想出了一个快速盈利的方法,那就是把新投资人的钱付给老投资人作为利息,从而吸引更多人到他们公司投资,拆东墙补西墙,最后在经济大危机中露馅,最终无力偿还投资人的本金和利息。
虽然警员找到了简纯的父亲,但是依旧不知道钱藏在了哪里,所以要求要和简纯谈谈,看看她知不知道那些钱在哪。
阁楼上的房间门很快就被打开了。
女孩害怕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一个个陌生的人,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红着眼不知道怎么办。
“我的父亲不是一个骗子!”她大声地说道,“他是一个顶顶善良的人,肯定不会做骗人的事情。”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摆在了公众面前,你的父亲就是一个骗子,他骗去了无数人的钱,害得他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所以他将被判刑二十年。”
“不可能!”她哭着喊道。
“你只需要回答,你父亲将钱藏在了哪里?”
“我的父亲不会骗钱!”她依旧倔强地喊道。
在简纯一声声的呐喊中,翰森先生故作无奈地耸了耸肩,摊开手对着那些警员说道:“我已经试过了,她就是这样的——蛮不讲理,和他的那个父亲一样,是一个满口胡言的骗子。”
虽然她从来没有屈服,但是事情似乎就是这样定性了。
他的父亲就这样成为了一个浑蛋,成为了一个被所有人仇恨的骗子。
而她也被翰森先生,也许看清了确实不能从她这里得到那些钱的信息,就以培养她独自生活的能力为借口,把她送到了汉金斯小姐这里。
汉金斯小姐是一家芭蕾舞剧院的主人。
她任性刁蛮,对待那些跳芭蕾舞的少女更是心狠手辣。
在这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少女在她的折磨下死去。
但是这些少女都是孤儿,即便是死了,谁又会替她们申冤呢?
所以她依旧是众人眼中,愿意帮助那些孤儿的大善人。
很快简纯就被送到了布依顿礼堂(汉金斯小姐掌管的芭蕾舞剧院,并且在那里遇见了他。)
这个破旧而又华美的礼堂中,她像是一只折翼的天鹅。
她穿着一身洁白无瑕的芭蕾舞裙,光滑的丝袜下是一双绷紧的脚背。
她在礼堂中起舞,随着音乐的声音不断地旋转跳跃。
舞蹈时的她像极了湖边的天鹅,时而踮起脚尖,时而轻轻落下。
像是天鹅翱翔,一举一动都优美至极。
掂起的脚尖不断在地面上旋转。
一圈,两圈。
她扬起了头,像是天鹅仰起它脆弱的脖颈。
“停。”
一声呵斥,打断了这优美的音乐。
穿着华美服饰的女人在“天鹅”身前停住脚步。
紧接着,一道带着风声的藤条猛地抽在了简纯的腿部,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简纯的腿往里并了并,在她的裤袜下,隆起了一道红痕。
“懒女孩,”汉金斯小姐呵斥道,“抬腿的时候,脚一定要绷紧,你的动作呢,你的优美呢,就你这个样子,怎么能给我赚大钱?”
“翰森先生送你过来的时候,再三保证过你是一个会跳舞的好女孩儿。”
“结果呢——你却是一个又懒又笨的坏女孩,就像你的父亲一样,是一个肮脏的、爱撒谎的下等民。”
听到这里,简纯忍不住喊道:“我的父亲不是一个撒谎的下等民!”
紧接着,她用一种比之前更大的声音反驳道:“但是你们却是实实在在地让我感到恶心,因为他们的一己私欲,却将所有的罪名安在一个无辜——而又老实的员工身上……”
“如果我爱撒谎,那我就会说你是个好女人,而不是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最坏的女人。”
“你逼我们去跳舞,去赚钱,从来不顾及我们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只想要用我们鲜活的血液,来换取你更多的钱财!”
“在我心里你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巫婆,我讨厌你,恨你,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再也不要见到你!”
她的声音未落,就听见女人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你真是反了天了!”
说着,女人再次拿起佣人手中的藤条,一次一次地,往简纯身子上抽打。
打到最后,汉金斯小姐将简纯拖到了架子上面。
将她的双手固定在绳环之上,然后汉金斯小姐转过身子对着屋子里,其余的所有女孩说道:“没有吃的,没有喝的,今天一天她都将会站在这里。”
“像她这样又懒又坏的女孩,活该受到这样的责罚,她就是天生的贱骨头,只有惩罚才会将她教化,才能得到主的恩赐。”
“她的父亲是一个骗子,所以她也是一个骗子,你们所有的人都看着她,要不停地嘲笑她,但是谁也不能和她说话,更不能给予她任何帮助。”
“像她这样心肠歹毒的人,死了之后都是会去地狱的,让地狱的火焰焚烧她的心灵,任何和她说过话,被玷污过的心灵同样会在死后去往地狱,让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将他们吞噬。”
说完这句话,她叫起那些女孩儿,对着她们说道:“现在,所有的人,把刚刚那个舞蹈,再跳十遍。”
听到这里,姑娘们纷纷站起身子,排成一排,继续旋转舞蹈。
简纯抿着唇,抬起了眼,看见了一个在布依顿礼堂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
她眯起了眼睛,本想看得更清楚一点的时候,脚下却是一滑,身子差点被吊在半空之中。
在她身前响起了一阵阵的嘲笑声,在这哄笑声中,简纯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起来。
简纯站在架子上,双手被吊起,感觉肩胛骨像被刀割一般,坠得生疼。
在她身前,穿着华服的汉金斯小姐手中拿着藤鞭,仰起头,用她那粗大的鼻孔看着简纯,似乎是在等着她的求饶。
但是简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倔强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简纯想要记住她,想要去恨她,即便这有违上帝的意愿,她也要在心里唾骂她。
亲爱的纯小姐,现在你身前站着一位老巫婆,她有着高高的鼻梁,瘦骨嶙峋的手臂,宽大的嘴唇,像香肠一样覆盖在她的牙齿上面……
简纯总是喜欢这样自己跟自己说话,似乎,这个样子她就有了陪伴,而不是孤身一个人。
手臂开始变得麻木,她有些疼痛,想要稍微移动一下她的胳膊,但那依旧是做不到的。
眼前女孩们的旋转似乎越来越快了,她的眼前有些模糊,像是有些看不清晰了,最后——慢慢地她闭上了眼睛。
她的脑海中昏昏沉沉的。
朦胧中,她看见自己在一片看不到天际的灰绿色荒野中奔跑。
碧绿色的草叶骚挠着她的脚心,她没有穿鞋子,裸露的脚踩在草叶上面,泥土上面,感受着那沁人的凉意。
时间似乎在这里被无限拉长。
远远地,她听见了犬吠,还有潺潺的流水声。
她的眼前是一片光亮。
在那光影的变幻之下,一道清晰的界限出现在她的眼前。
似乎只要她在往前一步,哪怕只是一小步,就可以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吃人的牢笼……
——
夜渐渐深了。
风萧瑟地从礼堂中穿过,发出一阵“呜呜”的声响。
简纯忽然清醒,在一片寒冷之中睁开了眼睛。
礼堂的顶端开着一扇窗户,风就是从那里吹进来的。
她打了个颤,紧接着发现,自己身边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而她却还是被吊着胳膊,站在这个铁质的架子上面。
礼堂里十分黑暗,像是藏着很多的未知在窥视着她。
“有人吗,有人在这里吗?”她喊道。
稚嫩的声音在礼堂上回荡,逐渐被拆开分解,变成一种古怪难听的声音。
她害怕地向后瑟缩着,用那种小声的,像是喃喃自语的声音说道:“求求你,不要伤害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礼堂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像是有人正顺着台阶,朝着她这里靠近。
她闭上了眼睛,想要蜷缩起身子,朝着那不断靠近的脚步声恳求道:“求你,不要带我下地狱,我没有撒谎,我不是一个骗子……”
“地狱?”简纯的声音刚刚落下,一个有些稚嫩,但依旧有些平板的声音响起,“地狱是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害怕它?”
“翰森先生说过,神曲中的地狱是一个上宽下窄的大漏斗,”少女的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说给我听听,”他的声音像是命令一般。
简纯咽了口唾沫,看着眼前的黑暗,声音十分细小地说道:“地狱一共有九层。”
“第一层关押着没有信仰的人,等待着上帝的审判。”
“第二层是淫防欲,第三层是暴食,第四层,第五层是贪婪和暴怒。”
“异教徒是第六层,第七层叫做施暴……”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第七层的时候逐渐停顿下来,颤抖着倒抽了一口气。
在她身前的黑暗中,一双锃亮的小皮鞋从阴影里踏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绅士服的少年,他有一头黑色的头发,颜色——就和简纯的一样。
“你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了,”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刚刚说过的,是九层地狱,现在你只说了七层。”
“剩下两层是欺骗和背叛!”简纯喘息着说道,“求你,不要再让我说下去了!”
“为什么?”少年问道,“这两层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因为他们都说我是骗子,”简纯颤抖道,“我不想去地狱。”
说完这句话后,她喘息着,穿着白色芭蕾舞裙的胸脯,也随着她的喘息轻微起伏着。
她深吸口气,随后问道,“你知道——那些人都去哪里了吗?”
“什么那些人?”少年依旧语音平板地说道,“我只在这里看到了你。”
“她们就是那些穿着裙子,在这里表演的女孩,”简纯回答道,“你有看到他们去了哪里吗?”
“她们走了,”少年说道,“在表演刚刚结束的时候,他们就都离开了这里。”
“他们把我忘在了这里,”简纯的声音似乎有些难过,她看着少年,声音中带有一些祈求地说道,“那你可以把那边的绳子解开,把我从这个架子上放下来吗?”
“不能,”少年说道,“这是你的老师对你的惩罚,今天上午的时候,我从礼堂外面看到了。”
“她在拿藤条打你,”少年语调平缓刻板地说道,“藤条抽上去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你的背上会有一道道的红痕?”
“很疼,”简纯答道,“那是被藤条抽打后的痕迹。”
“我喜欢这些,”少年说道,“它们让我想起了你跳舞时的样子。”
说完,他的目光又在少女的手臂和背部看了几眼,便转身从这里离开了。
礼堂里,钟表在一圈圈转动,时间也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屋外刮着风,墨绿色的草叶在风中微微摇晃着,空中又落起了雨,滴滴答答的,带着将至冬季的寒冷,落在了地上。
简纯在架子上瑟缩了一下,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芭蕾舞裙,加上一条白色的裤袜,还有一双有些磨损的舞鞋。
她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将头靠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想要从那单薄的布料上,吸取哪怕是一点点的温暖。
在这安静之中,礼堂门口因推门而发出的摩擦声就显得格外突出。
紧接着,门被推开了一道小缝,一双碧绿色的眼眸从门缝里向着礼堂内看去。
漆黑的礼堂十分安静,不时,一阵寒风从敞开的窗户里刮过,发出一阵“嘎吱”的声音。
少女侧身从门口挤了进来,张望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她裹着毯子,在寒风再次吹来的时候,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随后加快了脚步,向着礼堂里的舞台跑去。
脚步声在礼堂里回响着,她来到了舞台旁,那是她们排练的地方。
在拉开帘子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了站在架子上面,双手被捆绑住的少女。
“简,”她压低了嗓音惊呼道,随后慌忙跑到了墙边,将那里的绳子解下,“简纯,醒醒!”
她的声音在简纯身前响起。
简纯身子轻轻抖动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简,我将绳子解开了,你能自己将手放下来吗?”
听到这里,简纯试着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但就在这一瞬间,刺痛的感觉顺着她的神经,从她早已麻木的胳膊传进了她的脑中。
“夏洛,”简纯的声音十分沙哑,带着呛咳后的沙哑,声音细微地对着少女说道,“我的胳膊动不了了。”
“那你可以站住不动吗?”夏洛.蒂问道。
简纯轻轻地“嗯”了一声。
紧接着,在她身前的黑暗中,一位裹着毯子的金发少女跑到她的身边。
夏洛蒂搬过一旁的板凳,站在上面,靠在简纯身边,轻轻地将系在她手腕上的绳子解开。
绳环从她手上脱落的那一瞬间,简纯的身子忽然摇晃了一下,随后踉跄地跌在了夏洛蒂的身上。
她颤抖地吸着气,身子不停地打着颤。
夏洛蒂将她搀扶起来,手在触及到她肌肤的同时小声惊叫道:“你身上好冷啊,简。”
“你身上就像是冰一样寒冷,我甚至都感觉不到你的体温了,”夏洛蒂一边说着,一边慌忙扯起了毯子,用毯子将简纯包裹起来,“再这样下去,你肯定是会发烧的。”
“我……我不知道……”简纯的身子歪斜着,倚靠在夏洛蒂的怀里,顺着她的力量,慢慢从架子上走下来,“我只是感觉很热,像是——滚烫的火焰一样……”
“简,你的身子在颤抖,”夏洛蒂说道,“别再说话了,我送你回房间。”
“我不能控制自己,”简纯轻声道,“我不能控制我自己不去说话……”
“我的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在沸腾,它让我不得不去说,不得不去描述我现在的感受,”说到这里,她喘息了一下,声音更加细微地说道,“主曾经说过,人为什么要有忧郁?忧郁不会让人多活一天。”
“可我却是如此的忧郁,我是那么的担心,我会在这漫漫长夜里,一觉永眠,再也不会醒来……”
“他们说只有被爱的人才会上天堂,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爱我,如果要是有人爱我的话,我情愿拿一切去交换。”
夏洛蒂撑起简纯瘦小的身子,带着她一步步走上台阶,同时说道:“简纯,你是被爱的,我爱你,你的父亲也爱你,他一定会来这里接你离开的。”
“那你呢,夏洛?”简纯问道,“你的父亲会来接你吗?”
“我想他应该不会,”夏洛蒂耸了耸肩,语气故作轻快地说道,“他又喜欢上另一个女人了,和她生了一个儿子,像我这样的,估计早就忘了吧。”
“毕竟,我只是他短暂喜欢过的情人的孩子,甚至——他应该都不记得我的存在了。”
“但是你也希望他会来接你的——对吧?”简纯声音中带着些许期望地说道,“我看见你偷偷收集有他照片的报纸,再把它们剪下来,藏在你的枕头下面。”
对于简纯的这个问题,夏洛蒂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抿起了嘴,轻轻地,点了点头。
当然点头的这个动作简纯并没有看见,可是简纯却知道,她是希望离开这里的。
所有的孤儿——没有人会不想离开这里。
在这里,魔鬼式的管教,稍有不对,就受到责骂和抽打,没日没夜地表演都是十分正常的,先不说他们并没有工资,即便是挣到了钱,最后也得上交给汉金斯小姐,进入她的口袋中。
即便她们渴望离开,但始终没有一个人偷偷离开这里。
因为将她们困住的,不是高高的围墙,而是没有保障的生活。
对于她们这些没有父母要的孤儿来说,生活的每一天都是战战兢兢的。
即使这里也没有人把她们当人看,但最起码有吃的,有喝的,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简,今天晚餐的时候,我省下了一块面包,你快点把它吃了吧。”
在走到礼堂门口的时候,夏洛蒂忽然想起自己藏在口袋里的面包,她将那一小块面包从口袋里掏出,递到了简纯的面前。
简纯看着那小块面包,感觉自己的肚子发出了一阵阵饥饿的哀鸣。
可是她却抬不起手来,最后只能朝着夏洛蒂说道:“你可以帮忙把它放在我的嘴边吗,我抬不起手来。”
听到这里,夏洛蒂的眼圈有些红了,她慌忙抬手将面包凑到简纯的嘴边,配合着她的动作,喂她吃起了面包。
礼堂外传来几声犬吠,为这个寂寥的夜添了几声响。
两个少女裹着一条毯子,她们的身子紧紧地依偎在一起,跌跌撞撞地向着礼堂后的院落走去。
中间那个三层高的屋子是汉金斯小姐的住所,在那个宏伟建筑旁边,一个两层高的小楼才是她:们住的地方。
那里面没有灯,永远都是黑漆漆的,木板的房子经常有破损的地方,睡在里面陪伴她们的通常是整夜风的呼啸,和刺骨的寒冷。
一层用来吃饭,二层用来休息。
夏洛蒂扶着简纯走上楼梯。
单薄的木板在她们脚下发出轻微的嘎吱声,楼梯已经年久失修,仿佛稍一用力,就会踩断一般。
她们走完楼梯,来到了这狭小的阁楼上面。
阁楼上有一扇小窗,寂静的月光穿过玻璃,洒向了阁楼里面。
女孩们裹着被子,在床铺上安静地睡着。
窗外不时响起一声风的呼啸,还有远处隐隐的犬吠。
夏洛蒂扶着她坐到最里面的床铺上,在简纯躺下后,看着简纯的眼睛,轻轻地朝着她说道:“晚安,简。”
“晚安,夏洛……”
……
作者有话要说:少年是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