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瑶接过玻璃瓶，看着里面晃动的纸条，问道：“你打开看过了？”
顾清和薄唇弯起，“没有，那是你的隐私，我怎么会随便看。”
姜若瑶垂眸看着手里的玻璃瓶，笑道：“进来坐吧。”
顾清和随她进屋，环顾了一眼这件只有四十多平米的小房子，粉色蕾丝窗帘，床头上都是毛绒小熊，茶几上铺着米白色碎花桌布，上面摆放着一只琉璃花瓶，花瓶里插满了淡黄色的小雏菊。
“我这里没有男士拖鞋，你将就一下吧？”
姜若瑶在鞋柜里翻找了半天，最终只拿出了一款最大码的女士拖鞋，可在顾清和那里，尺寸还是很小。
“没关系的，我可以不用穿鞋。”
顾清和脱掉鞋子，穿着绵白袜子的双脚踩在棕色木质地板上，没有一点点声音。
姜若瑶见他很自然地坐在了沙发上，也就没说什么，走到餐桌前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才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你来是有什么事情？”
两个人许久不见，气氛有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感，至少在姜若瑶这里，她是有些紧张的，于是想找些话题聊。
“我只是过来送许愿瓶的。”
顾清和端着水杯，喝了一口温水，他留学挪威，那里天气常年很冷，人们又不喜欢喝热水，长期喝冰水的他，突然被这一杯温热的开水熨帖了脾胃。
“那谢谢你了，还有快递。”
姜若瑶浅浅一笑，灵动的水眸像漾着一汪清泉般澄澈，弯起的唇边还粘着酱汁，一时间神态娇憨可人。
顾清和却没有答话，静静地盯着她良久，随后坐近了几分，抬起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姜若瑶没想到他会做如此举动，大脑瞬间宕机，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回应。
他那双略带粗粝感的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的唇边，将沾上的酱汁一点一点地擦掉。
“你嘴边有番茄酱。”
顾清和说完这句话，抬眸撞上了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并且在那双美眸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对视来得猝不及防，两个人一时都有些怔住。
彼此靠得太近了，近到她浓密的睫毛，被他呼出的热气扫得轻颤。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不动，连窗外的燕儿鸣都消失了，唯独只有姜若瑶的心跳声，如鼓一般的敲打个不停。
越来越快，快到她忘记了呼吸。
“叮咚——”
门铃声突然响起来，姜若瑶像触电了一般瞬间弹开，与顾清和保持着距离。
“我去开一下门。”
她挤出一丝微笑，没等顾清和回应，她已经起身小跑到玄关，只想快点逃离这个令她手足无措的气氛里。
然后下一秒，当她把门打开，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她真希望时光倒流，把门反手锁死，不让外面的人进来。
她的母亲姚明月突然来访，拎着几袋子的东西过来，一见到她，露出亲柔和蔼的笑容。
“我按了半天门铃，你怎么才过来开门？我还以为你没在家。”
姚明月将大包小包东西往屋里搬。
“妈，您怎么过来了？”
姜若瑶脸上的笑容更僵了，要是她家有个叮当猫的任意门，她一定毫不犹豫开门就跑，随便把她送到哪里去都行，只要不在这里。
她见到姚明月又拿了这么多东西，说道：“不是跟你说了，不要总给我送吃的，这些核桃花生什么的又重又不好拿，我这里什么都不缺。”
“无妨，趁我现在还拿得动，给你多带点，你好慢慢吃。”
姜若瑶心里暖暖的，自从父亲早年去世，她和母亲在镇上相依为命，母亲是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妈，我过来帮你拿吧？”
“你那点力气就别添乱了，我自己可以的。”
“伯母，我来帮您吧。”
姜若瑶头顶上方响起一道低沉的男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顾清和已经挽起了袖子，弯下腰帮着姚明月拎东西。
姚明月这才发现家里有客人，她立刻起身，笑脸相迎，“哎呦，那真是麻烦你了，请问你是？”
“他是我大学同学，叫顾清和。”
姜若瑶抢在顾清和前面给母亲介绍。
姚明月见她那副紧张的样子，只是笑笑，没多说，倒是和顾清和热络地聊了起来。
“小顾啊，这些核桃很重的，你去歇息吧，我自己搬就行。”
“没问题的，伯母，您岁数大了，还是您去休息吧，我来搬就好。”
姜若瑶还以为母亲会跟他客套一下，让顾清和进去休息，却没想到姚明月直接应了，“那麻烦小顾了，我让瑶瑶给你去倒杯水。”
？？我妈怎么突然不见外了？
姜若瑶却不能这么不客气，还想帮着顾清和一起搬东西，结果被她母亲又拉又拽地走到了阳台上。
“妈，你干什么？”
姜若瑶不明所以地盯着她。
姚明月伸出手指做了一个“嘘”状，示意她小声一点。
“他是不是你男朋友？”
姜若瑶扶额，就知道她母亲一定会往那里想。
“不是，他就是老同学而已，过来给我送东西的。”
“哪有大早起过来给你送东西的，送的什么东西？”
“妈，你要搞刑侦吗？什么都问。”姜若瑶无语了。
姚明月眉眼一抬，食指在姜若瑶的额头上点了点，“你个臭丫头，你在电话里匡我多少次了？每次都说你有男朋友了，每次都是虚晃一招，我还以为这次是真的。”
姜若瑶揉了揉额头，心虚地笑着，“妈，感情这种事情，也不能强求。”
“那咱们也不能太被动了吧？幸福都是追来的，可不是等来的哦！你都单身了多久了？”姚明月这话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只恨自家闺女不开窍。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给你们泡茶去。”
姜若瑶推着姚明月去了客厅，转身走进小厨房里拿出了珍藏的茉莉花茶。
她家厨房和客厅相连，只有一扇推门隔档，距离并不远，因此姚明月和顾清和的对话，她听得很清楚。
“小顾，你和我们瑶瑶是大学同学？”
姚明月见到顾清和一表人才，言行举止谦和有礼，打心里就喜欢这个青年。
“对，我们同届但不同系。”
顾清和坐在她对面，面露和煦的笑意。
“哦，我们瑶瑶是中文系的，你是学什么的？”
“我是金融系。”
“那你毕业之后在哪里工作？”
“我先去了国外进修两年，在HG集团上班，这次是公司调派回国。”
“哦这样子，那你是什么职位？”
“目前任职总裁这个位置。”
“哎呦，小顾你可太有出息了，这么年轻就坐上了这么高的地位。”
姚明月对顾清和一顿夸，笑呵呵地又问：“那小顾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话题绕着绕着就绕到了奇怪的地方。
姜若瑶端着茶具，匆匆走了过来，笑着说：“茉莉花茶冲好了，尝尝吧。”
她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放在茶几上，趁着姚明月在喝茶，她坐到顾清和的旁边，小声地对他说道：“我妈这人就喜欢乱打听，你别介意。”
“没事的。”顾清和笑着说。
姜若瑶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她怎么感觉顾清和的语气温柔了几分。
她再次看向他的时候，见他神色没有什么异样，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吧。
“伯母，不瞒你说，我现在还单身。”
？这话题不应该让她打岔打过去了吗？他怎么又绕回来了。
“是吗？那太巧了，瑶瑶也是单身呢！”姚明月笑得合不拢嘴。
姜若瑶的背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
这气氛变得不太对劲了。
“小顾呀，瑶瑶自己一个人在洛城久住，她总是不懂得照顾好自己，既然你们是大学同学，你就帮我多照应她一些。”姚明月语重心长地嘱托着。
“这是应该的，阿姨你放心，只要姜若瑶需要，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去帮助她。”
顾清和这突如其来的承诺，让姜若瑶再也坐不住了，她从沙发上起身，说道：“妈，顾清和他该上班了，我去送送他。”
顾清和轻咳一声，他今天其实早就把公司的事情提前安排好，上午不用去也没事的。
但见到姜若瑶对自己使眼色，他便顺势起身，“伯母，我得走了，改天再去看你。”
“好好好，你有空就来临水镇玩，快去忙吧。”姚明月看着顾清和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客气地送他到玄关处。
姜若瑶换上鞋子，“妈，我送他下楼，顺便扔垃圾，你在家里等我一下。”
姚明月见两个人一起出门，朝着她挥挥手，“快去吧，别磨蹭得害小顾迟到。”
姜若瑶微微笑着点头，拿着垃圾和顾清和离开了门口。
“我帮你拿。”
顾清和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垃圾袋。
姜若瑶却有些拘谨，没有松手。
“还是我来吧。”
顾清和松开手，静静地盯着她看，这时候电梯门打开，两个人走进去。
姜若瑶按下了一层键，电梯门重新关上，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在一点一点往下降。
“以前你不是挺爱使唤人的吗？”
在短暂的寂静里，顾清和突然开口。
姜若瑶怔了怔，“什么？”
“让我帮你搬书，帮你排队打饭，还帮你补作业，有一次还让我帮你洗衣服……”
“……”
姜若瑶想起了大学时光，那时候她在他身边，总是没大没小，没心没肺的，像个无忧无虑的小鹿，活泼畅快。
她以为他们两个人只是没有说出那句话而已。
如今时隔五年，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傻乎乎的姜若瑶了。
“以前是我不懂事。”
她扯了几分笑意，想起当年他突然决定出国的原因，她的心还是会隐隐传来沉闷的感觉，让她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吃力。
顾清和的眸子冷了几分。
电梯门打开了，两个人并肩离开了公寓楼，姜若瑶将垃圾扔进了小区里的垃圾桶。
她以为顾清和走了，可却没想到他站在她身后，一直盯着她看。
“所以你不能答应与我结婚是吗？”
顾清和双手插兜，神色没有了平常的清朗之感，双眸黑沉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姜若瑶低着头，手指捏着衣服上的流苏，她想起了昨晚上余柔的话。
“如果他现在向你求婚，那说明他是单身的。”
“伯母，不瞒您说，我现在是单身。”
那么，他当初为了追求喜欢的人去了国外，他们是分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