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敲门声响起,艾茵茵自行推门而入。
看到艾茵茵,徐明杰有所联想,他会来土狼的赌场,似乎就是艾茵茵牵的线。
“土狼,你们该不会是联合起来坑我吧?”
“徐副总,我土狼的赌场绝对比你的嘴巴干净,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土狼不悦的瞪他一眼。
“那这是怎么回事?”徐明杰指着艾茵茵。
“艾小姐,你最好自己跟我们欧特的徐副总说清楚,我不想背上莫须有的罪名。”土狼将烟放进嘴里,刚刚的不悦继续延烧着。
“徐副总,这不关土狼的事,我也欠了一大笔赌债,需要跟你交换个条件才能偿还。”艾茵茵实话说道。
“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有什么条件可以跟你交换?”这女人一定是欠债欠疯了。
“你当然有条件。老实告诉你也无妨,我是个酒店公关小姐,交易的对象都是政商名流。”
“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想做我的生意?我是个男人,的确是很有条件,不过很抱歉,我对你这种女人没兴趣。”他的兴趣只有赌,有钱只拿来赌,绝不拿来玩女人,浪费!
“可你小舅子对我有兴趣,你小舅子掉入海里时,我正好在那艘邮轮上面,我陪的人就是他。”
“那又怎样?”讲了半天,他还是不知道艾茵茵究竟要说什么?又要他帮什么忙?
“我和你小舅子一见钟情、情投意合,我们在邮轮上私订了终生。”艾茵茵的神色无限悲戚。
“艾小姐,你没搞错人吧?”欧尔奇对女人很挑的,他会跟个公关小姐私订终生?
“我怎么会搞错人!见他落海那一刻,我本来是要跟着跳下去的,后来是有人拉住我,我才苟活了下来。”艾茵茵讲得极为激动,眼眶、鼻头泛红,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她虽唱作俱佳,徐明杰却不以为意的道:“你随时可以再跳,大海又没加盖,我小舅子一个人在海里很寂寞的。”
艾茵茵偷偷的瞪他一眼,让泪流了满面,“还好我没跳!大概是苍天有眼吧,他在我肚子里留了种,也替他自己留了后。”
“你说什么?”艾茵茵终于讲到重点,徐明杰也谨慎起来了。
“我肚子里怀了欧家的骨肉,欧尔奇的遗腹子。”艾茵茵重复道。
这事非同小可,如果艾茵茵说的是真的,那原本欧尔希可独得的整个欧特汽车集团,现在又得分一半出来。
徐明杰冷哼一声,“只怕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小舅子的,而是你想乘机攀上欧特汽车集团。”
“孩子千真万确是欧尔奇的,八个月后就会知道,到时这个孩子将继承欧尔奇的一切。”
“尔奇目前只是失踪,你想继承他的一切,至少得等个七年,土狼愿意等你七年后再还赌债吗?”他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了。
“我最多的期限是一年,利息以银行利率计算,你们找不到像我这么仁慈的了。”土狼插嘴道。
“徐副总,就算我等不到七年,那你又能等吗?你和欧尔希的婚事怕是夜长梦多。所以,我才会要和你交换条件。”
徐明杰被她说到痛处。“你到底要我和你交换什么条件?”
“其实,若非被赌债逼急了,我宁可等七年,也不会跟你交换这个条件,这个条件怎么算我都划不来。”艾茵茵边说边摇头。
“快说!”
“那些海盗上船时,船上开始大乱,谁也顾不了谁。我可以告诉欧尔希,就说欧尔奇在反抗之前,曾经交代我传话,若是他有个不测,希望你们赶快结婚,并由你掌管欧特汽车集团。”
她的交换条件当然正中徐明杰下怀。
“你要我拿什么条件交换?”
“我要一亿元。”
“一亿?你的胃口也未免太大了吧?”
“徐副总,欧尔奇的一切可是值好多、好多的一亿,我拿到钱后就走人,不会继承他的一切。”
“因为孩子根本不是尔奇的。”
“如果是呢?徐副总。拿一亿赌你的前程和整个欧特汽车集团,好像划不来哦?”
是划不来。“好,就这么说定。”
将丁香、小管上了晒架后,寻风进屋去。
最近他找到填补自己心中茫然空虚的方法,那就是画图。
而他一下笔,竟画出了一张又一张的汽车设计图,这些设计图让他感到充实,且总在无意中会有某些画面跑进脑海里。
只是,他怎么老把汽车画成丁香和小管的模样,再配上汽车阻力电线后,那模样是挺酷的,就怕没人敢开这样的车。
“寻轰啊,你来帮我看看。”水来婶坐在沙发上,人则趴在茶几上,一副老花眼镜已挂在鼻梁上,她还是很吃力的看着一张张的纸。
“水来婶,需要我帮你看什么?”寻风走了过去,才发现那一张张的纸是相片,相片的背后写着一排又一排的小字。
“我眼睛不行了,你来把相片后面的字念给我听。”水来婶把相片全数放到他手中。
寻风大略看过所有的相片一眼,发现全都是男人,相片背后则写着详细的身家资料。
“水来婶,这些相片是做什么用的?”他疑惑的问道。
“这些相片全是上门来相亲的。”水来婶比了个手势,“本来有这么一大叠,剩下这些是我审核过的。”
“相亲?给谁相亲?”
“当然是给仙儿相亲的,我都这么老了,难道还会给我相亲的不成!”水来婶瞟了他一眼。
“给仙儿相亲的?”他心中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
虽然他和梁仙儿之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然而在他们之间的那份情愫是愈来愈浓。
“没错。”
“仙儿为什么需要相亲,不都是……嫁不出去的才需要相亲?”而仙儿是那么美、那么善良、那么吸引人。
“谁说嫁不出去的才要相亲?仙儿的条件好,我要她嫁个有头有脸的男人,这样我们母女就一辈子不愁吃穿了。”
“仙儿会答应相亲吗?”他不相信仙儿会让水来婶支配她的终生,尽管她是个孝顺的女儿。
“你也来一个多月了,你还不了解仙儿的个性吗?仙儿的个性善良随和,她什么事都听我的。”
仙儿的确如此,因而养成了不懂拒绝的个性,就算是要把她卖掉,她也肯定没意见。
所以,他无话可说。
“如果有癞虾蟆想吃我们仙儿这块天鹅肉,我一定用扫把把他扫出去;所以,这些相片里的男人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水来婶明显的指桑骂槐。
寻风也明显的受辱,心中流窜过一种自丧失记忆以来不曾有过的愤怒,深深的挫折感也跟着席卷而来。
他霍然起身想进房去宣泄。
“寻轰啊。”水来婶喊住他,拿一张相片到他面前说:“这个男人可是一家公司的老板,今天下午的飞机到马公,晚上我和他约在马公的一家餐厅里,你载仙儿去和他吃饭。”
寻风虽已忍无可忍,但他实在没有发脾气的权利,他口吻平静无波的说道:“知道了。”
“只要这个大老板看过仙儿,开出让我满意的条件,我就把仙儿嫁给他。”水来婶刻意说道。
寻风无法再听下去,他举步回房去。
水来婶如此刻意的在寻风面前这么做、这么说,就是想让他知道,她的仙儿不可能跟他在一起,要他死了这条心。
最近两人走得太近让她担心害怕,本来她还不想让女儿这么早嫁,现在恐怕是不行了。
若是把寻风卖掉,将两人分开也是一个办法。
只是,寻风会修三轮车的事全村都知道了,而且事情又愈做愈好,他现在可是抢手货,村子头那家脚踏车店要用两倍的价钱跟她买,她都舍不得,所以她才会想到这个方法。
乡村的路,由于晚上人车稀少,相对的路灯也不多。
三轮车的前照灯照在前面的柏油路上,旁边及身后是一片黑暗,只有三轮车马达的声音伴着黑暗前行。
“寻风,你怎么了?”他的脸色比夜色还阴暗,今晚更是一句话也没跟她讲过,梁仙儿不禁问道。
寻风继续保持沉默,他怕自己一开口便会喷出火来。
他的气已积了一整天,没想到她竟没拒绝今晚的相亲,让他一肚子的气升华为瓦斯,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寻风,你到底是怎么了?阴阳怪气的。”梁仙儿不死心的继续问他,并且抱怨了一下。
说他阴阳怪气?他更不想开口了。
又踢到铁板,梁仙儿有些气了,她也不再开口,在心里骂着:臭寻风,到底在莫名其妙些什么?
一路到了马公,寻风将三轮车停在餐厅门口,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正前方,依旧不发一语。
梁仙儿看了他一眼,本想开口跟他讲话,随即又噘了噘嘴,跳下三轮车,迳自走进餐厅。
寻风到底是在发什么神经?她有满肚子的话要和他讲,他偏偏“结个面腔”给她看,真是气死人了!
她已经习惯一回家后,就把在学校发生的事和他讲,无论是快乐的事还是委屈的事,然后再询问他的记忆是否有进步。
而这一刻,是她每天所盼望的欢乐时光,如今,他却破坏了她的快乐。
走进餐厅,她凭着相片上的容貌找到她要相亲的男人。
扫视过餐厅一圈后,她走出餐厅,然后上了三轮车。
寻风狐疑的看着她,终于开口:“这么快就吃好饭、相好亲了?”口气又酸又臭的。
梁仙儿回视着他,听他那口气好像以为她很喜欢相亲似的。
“又没看到人,你以为我喜欢相亲啊?”
“没听你拒绝你母亲。”寻风将头转回正前方。
“我怎么拒绝?再说,只是吃顿饭,让对方看看我,常常这样的嘛!”然后对方就会依他们所看到的,以及他们的能力开条件。
常常这样?
寻风赫然将头转了回来,“你喜欢这样?”
“我……”也没什么喜不喜欢,就是任凭母亲安排。只是今晚,她实在不想来,然而她却无法拒绝母亲。
“仙儿,你喜欢这样?”寻风追问。
“谁会喜欢这样,可是我也没办法。”梁仙儿微低着头。
他知道她的没办法指的是什么。“你就一定要样样听你母亲的?你就不能有你自己的意见?”
梁仙儿抬眼无奈的看着他,“我爸和我哥骤然去世,我妈把我带到这么大不容易,我只有当个乖女儿才能报答她的辛苦。”
寻风正想开口反驳、更正她的想法,她的想法让她没什么主见,而这样的个性虽随和,却也会害了她。
这时,一个男人来到他们身边。
“梁仙儿小姐,是你吗?”男人边看着手中的相片边看着她,眼底净是惊艳之色。
她比相片中的还美丽!
“我是。你是……贾思文先生?”梁仙儿反问,同时看看她手里的相片,怎么差这么多?
相片比本人好看太多。
“是的。仙儿小姐,我在餐厅里订了位,我们到餐厅里坐。这位大概是偷渡客先生?令堂在电话中跟我提过,说他会载你过来,我请餐厅为他准备了便当。”贾思文说道。
偷渡客先生?这句话听在寻风耳里早已麻痹,梁仙儿却是很在意,她无法容忍别人用鄙夷的眼光看寻风。
寻风现在的人缘极好,村里的老老少少都喜欢他,她甚至发现寻风的英文程度高过她许多。现在寻风还在她的推荐之下,在国小的早自修课义务带英文,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也都很喜欢他。
“贾思文先生,他叫寻风,不叫偷渡客,他也不吃便当,我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她微愠道。
“是、是、是。”贾思文面有难色的叠声回道,接着摆了个请的动作,“两位请进。”
寻风正想开口拒绝,梁仙儿已拉住他的手,还用祈求的眼光看着他。
他顿了一下,实在拒绝不了她那含忧带怨的眼神,便立即下了三轮车,当着贾思文的面,与梁仙儿手牵着手走进餐厅。
贾思文一见,愣在原地半晌,若非梁仙儿真的美如天仙,见到这样的情况,他会马上打道回府。
席间,贾思文更加的为梁仙儿着迷,他也不管寻风是否在场,开口说:“仙儿小姐,我为你着迷,待会儿用完餐后,我们可以到海边走走吗?”
“到海边走走?会不会太晚了?”
“仙儿小姐,我明天就得马上搭飞机走,你忍心拒绝一个这样为你来回奔波的人吗?”
“我……”她的确是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一个这样为她来回奔波的人。
梁仙儿自然地看向寻风,似在向他求救。
以往都是母亲陪她一起相亲,也都是母亲在拒绝,她根本毋需伤这个脑筋。
寻风接收到她传递来的眼光却未加以理会,低头埋首于他的餐点。
他认为她必须懂得拒绝。
“仙儿小姐,我以十二万分的诚心,恳求你给我这个机会,今晚由我护送你回家。”顺便把这个偷渡客先赶回去,免得杀风景。
“可是……”她真的不知该如何拒绝,于是再次看向寻风,他却认真的在吃着饭,连看她一眼都没有空。
没拒绝就代表同意。
“仙儿小姐,我们就这么决定了,谢谢你肯赏光,那就请寻先生先回去,我会送你回家。”
她又没说好,他怎么就擅自作决定?她再次向寻风求救,他依旧不理她,最后她只好微微的点点头。
她一点头,寻风立刻起身离去。
“寻风……”她无奈的低唤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