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在通往山路的坡道上,一台由两匹马所拉的货车,正摇摇晃晃地前进着。
坐在马车上的是一对中年夫妇。看他们所穿的服装跟放在马车上的作物,就知道他们应该是来自于农家。
“过了这条山路马上就到佩鲁塞了。”握着缰绳的丈夫对身边编织东西的妻子说道。
“现在那边已经叫做温帝斯罗。”“说得也是。只要在温帝斯的市场卖掉作物的话就能赚点钱,到时候就能买些衣服跟道具了。”这在帝国统治的时候是无法想像的事,因为作物大多会被领主拿光,只留下极少数可以让他们勉强活下去的量。
衣服跟道具就只能一直用旧的,或者在怀掉后想办法修好继续使用。
自从换新的领主后,他们要缴的税减少了很多。即使缴税并扣掉生活必要的份量后,却还有剩余。因此他们夫妇就把多余的作物运到公都,并在时常贩卖。公都的人口很多,农作物等日常用品,几乎都有些不够的状况,因此他们可以卖掉,得到一些钱,到城镇就可以买一些生活必需的物资了。
由于暗黑森林的火灾造成的烟害逐渐变少,今年作物的收成状况也比以往来得好,而他们也得到玛莫帝国骑士们留下来的马匹。因此等秋天一到,他们应该还能有更多的作物可以贩卖吧。
“好运终于也降临到我们身上了呢!”农夫高兴地轻声说着。
沉默寡言的妻子则是点头回应着丈夫。
农夫没有看过她笑,即使是再痛苦的时候她也不会有一丝怨言,就只是接受现实的安排,大概是她已经彻底了解到,拥有再激烈的感情终究也是无济于事吧。
就在此时,从某处传来了有鸟鸣的声音。
而且大到几乎连空气都为之震动。
由于声音过去,使得马匹开始失去了控制,马车也因此极度摇晃,在车斗上的作物也有不少被掉到了地上。
“冷静一点!”农夫对马匹喊着,并且操纵缰绳让它们镇静下来。
农夫的妻子则是害怕地看着四周。
“是老鹰之类的叫声吧,大概是找到什么猎物了。”这座暗黑之岛上有着各式各样的生物,其中也包含了一些极为危险的生物,不过大多是栖息在人烟较少的地方。例如还没被烧尽前的暗黑森林、西方的山岳地带或东南方的海岸等等。
像这些地方,一般人平常也不会接近。虽然暗黑森林里的小部族是一个例外,不过在暗黑之岛上这种势力范围的划分,已经持续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了。
“亲爱的……”妻子以紧张的声音叫着自己的丈夫。
“先别说话。”农夫光是为安抚马匹就分身乏术了,根本没时间回应妻子的叫唤。而且马匹不只没有镇静下来,反而还变得越来越慌张。
“我叫你们安静下来!”农夫不禁如此大声对马匹骂着。
“亲、亲爱的……”农夫的妻子拼命抓着马车避免自己被震下来,并且以手指着某一个方向。
看来她似乎是指着天空的某处。
“你到底要说什么啊!”虽然不听话的马让农夫很不高兴,然而由于平常沉默寡言的妻子这次似乎很执着于什么,因此农夫也朝着天空看去。
之后他便哑口无言,操纵缰绳的手也自然停下来了。
因为他看到一个巨大的生物正高速飞了下来。
这个生物拥有像是巨大的鹫的头,然而身体却是不同的动物外型。
“怪、怪物啊!”农夫如此叫着,并且抱住妻子跳下马车。
虽然摔到地面而且右肩重重挨了一下,不过现在并不是喊痛的时候。农夫就这么抱着妻子,并打算翻滚到路边的草丛中躲起来。然而因为草丛的高度不够,要让他们藏身可说是不可能的。
然而农夫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他趴在地上闭着眼睛,对他所有想得到的神祈祷,并且静静等待这个怪物离开。然而那只怪物的尖锐嘴巴跟爪子,不知道何时会前来撕裂自己的身体。
光是想到这点,就让他很想大喊出来,然而身体的本能却告诉他此时千万不能出声。农夫就这么按住妻子的嘴,并将自己的脸压到地上。干燥的砂子沾到脸上,甚至跑进了嘴里,但现在并没空去觉得这样很脏。他就这么摒住了呼吸,不断祈祷这恐怖的时间赶快流逝。
木材被破坏的声音,以及几乎想让人掩住耳朵的马匹惨叫声彼此重叠。就这样,将近是无尽的时间缓缓流逝……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恢复寂静了。
农夫害怕地抬起头并张开眼睛。
而他也看到了那幅光景。
马车几乎完全被破坏了,木材四散在各处,放在车上的作物都掉到了地上,而地面则被染成了血红。
两匹马的其中一匹变成了一团尸体倒在地上。它的头已经破碎,内脏也被吃得到处都是,而另一匹马则消失了踪影。
应该不是逃走,肯定是被那只有着鹫头兽身的怪物抓走了。
农夫仰望天空,确认怪物是否已经飞走。天上只有浮箸几片白云,连一只小鸟都没有看到。
“……亲爱的。”此时妻子就像是呻吟般地说道。
“你没事吧?”农夫摇晃着站了起来,并且对还趴在地上的妻子伸出了手。
“我没事,可是我们的作物跟马都……”农夫的妻子抓住手站起来之后茫然地说道。
“只要还有命,就应该要谢天谢地了。作物只要再种就有,马车也可以重新作一台,马也迟早能够买得到的。”虽然农夫为了安慰妻子而如此说着,然而他自己也有种眼前一黑般的失落感。
(这座岛一直都是如此。)才刚觉得自己开始好运,马上就会出现完全相反的结果。就像是即使看到了光明,到最后还是会被黑暗所笼罩。
这是这座暗黑之岛的宿命。
无力的人们又哪能违抗这样的命运。
凶猛的狗叫声使少年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照顾狗是这个少年的工作,如果就这么放置不管,害得主人被狗吵醒的话一定会被臭骂一顿的。因此少年只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作为他寝室的小屋中走到了外面。
狗叫声是从养羊的小屋方向传过来的。
少年循着狗叫声,在漆黑的路上前进。当眼睛逐渐习惯黑暗后,也多少可以看得到路面了。
天空非常晴朗,无数的星星闪耀着光芒。半圆形的月亮浮在西方的天空,对大地洒下温柔的银色光芒。如果没有狗叫声的话,真的是个宁静的夜晚。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狗叫声忽然停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啊?”觉得可疑的少年试着叫狗的名字要它回来。
然而却没有回应,为了要成为牧羊犬,这只狗从小就接受过训练,不可能会不听他的命令的。
莫名的不安掠过少年的内心,使得他的脚步也变慢下来。
然而他不能就这么把狗放着不管,毕竟它是少年唯一的朋友,而且没有它的话,也会影响明天的工作。再说羊群因而被袭击的话,可能就会没有饭吃了。虽然自己的老家就在隔壁的村子,但他们却没有余力养活这个少年了。
少年捡起脚边比较大的石头,就这么拿着石头继续前进。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就算只拿着石头当武器,少年自己也没那么紧张了。他对自己的脚程很有自信,如果只是赤肌鬼或狗头鬼之类的妖魔,他有办法可以用石头砸它们后就直接逃回来,到时只要大叫的话,大人们也会起来的。
如今少年来到了养羊的小屋前面。
即使如此,他还是没听到狗叫声。由于也没听到惨叫,因此应该不是被怪物所袭击。可能是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而追出去,也有可能是发现猎物而出去狩猎了。如果不这么做的话,那只狗根本不会有吃饱的时候。因为吝啬的主人从来都没有给他们足够的食物,因此对少年来说,这只狗偶尔抓来的小动物也是难得的美食。
(是这样的话就好了。)少年在心中如此说着。
就在这时,小屋的另一头传来了沙沙的声响。
少年吓了一跳,并再度呼唤着狗的名字。
然而却没有回应。
虽然少年感到相当不安,不过仍是沿着小屋的墙壁前进,并偷看屋子后面的状况。
那里有两个影子。
其中一个是少年熟知的那只牧羊大,然而它却保持着一个极度不自然的姿势就这么站着不动。
而另外一个影子就像是只巨大的鸟。
它头上有个漂亮的鸡冠,这只鸟就这么专心吃着生长在屋子后面的一种草。
“是鸡还是雉鸡啊……”虽然大到让他有点惊讶,不过如果是鸟的话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加上它是草食性的,因此性格肯定相当温和。
就这么对自己说着,然后少年走到了动也不动的牧羊犬旁边,接着叫它的名字并伸手摸它。
“硬的?”原本期待可以摸到软软的毛,但令人惊讶的是这只狗的体毛完全硬化了。
“就像是石像一样。”少年变得相当的狼狈。
虽然有点阴暗看不清楚,但它的全身似乎是灰色的。
大概是有人恶作剧偷走少年的狗,然后在原地放了个石像代替吧!如果是魔法使的话,或许有这个能耐,并且也会这么做。
像是被称为“黑之导师”的玛莫帝国魔法师,据说就有进行一些不知名魔法的实验。
虽然黑之导师在上一场大战死了,不过成为玛莫新统治者的沙漠王国领主,据说又请来了其他的魔法使。
“那该怎么办呢?”就算说理由,主人应该也不会相信的。
如果没有了狗,从明天起要放牧羊群将会非常辛苦,而且绝对不能让任何一只羊走失。主人对于犯错是很严厉的,少年至今也已经受过了很多的处分。
少年不禁感到相当的绝望。
虽然很想哭,可是这样的话主人的心情会更不好,就是因为知道这点,少年才没有哭。
他想用别的方式宣泄这样的情绪。
少年转头看着鸟的方向。
“滚到别的地方去!”他如此叫着,并将手上的石头扔了出去。
正如他所意料的,少年所丢出来的石头正中鸟的头部。
少年痛快的大叫。
大鸟缓缓地抬起头来,凝视着少年。
即使到这时,少年都还没察觉到,这只鸟的尾巴长得令人惊讶,而且身上还有着蜥蜴般的鳞片……第二天,牧场主人亲眼目击了化为石像的少年跟牧羊犬。
Ⅱ
温得雷斯特王城被紧张的空气所笼罩。
主要的骑士都被召集前来谒见大厅,而几乎所有人这几天都住在王城里。
魔兽出现在各地,并袭击居民。这样的消息,大概从十天前开始,就自各地陆续传回王城。为了商讨对策,于是公王史派克召集骑士们前来。
“情报是正确的吗?为什么魔兽会像这样接二连三出现?”史派克并没有坐在王位上,只是焦躁地在大厅里头走来走去。
“一年前不是已经狩猎过魔兽了吗!”史派克对跟在身后不知所措的亚德·诺瓦大声说着。
虽然知道只是无理取闹,但还是忍不住大声了起来。
狩猎魔兽的活动并没有太大的成果这点,史派克自己也知道。但事实上在这一年间,并没有出现因魔兽而遭受损失的案例。虽然曾经有好几次目击魔兽的消息,不过因为没有造成危害,所以也没有出兵讨伐。
然而虽说如此,如今就像是说好了一样,魔兽们开始一起骚动,并开始袭击人类跟家畜。虽然这个问题必须要尽怏解决,不过因为情报过于紊乱,因此也根本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您也先冷静一下嘛!”盖拉克试着要安抚史派克。
“这种情形我哪能冷静啊!”史派克攻击的矛头从宫廷魔术师转向亲卫骑士队长。
“现在莱娜正在搜集情报,再等一下应该就能够得到确切的情报了。您也应该知道我们目前并没有余力可以进行无谓的出兵不是吗?”“莱娜不是你的妻子吗?怎么可以让她冒这种危险呢?”“我有说过要她不要太勉强了。”虽然的确有这么说过,不过莱娜会遵守到哪个程度,盖拉克也不知道这点。她集合了街头的不良少年进行密探的训练,其忙碌的程度,甚至连盖拉克都不能相比。
如果莱丁的盗贼公会可以回应她的请求前来支援的话,状况应该可以变得好一点,不过在这之前,莱娜忙碌的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
“我们已经做好了出动骑士团的准备,只要一有消息马上就可以出动,因此还是请您稍安勿躁吧。”额上冒出汗珠的亚德·诺瓦对史派克低下了头。
“这我知道……”史派克像在呻吟一样地如此回答。
对手是魔兽的话,就不能只派遣军队。依照魔兽种类的不同,有时必须要有魔法使同行,也必须拟定因应的策略。
弗雷姆王国在火龙之狩猎场与魔龙流星作战时,就曾经有过完全溃败的经验。如果重蹈覆辙的话,将会受到指责并被批判为无能。
史派克重重坐上王位,并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镇压了最初的叛乱,并且也找到了振兴独有产业的线索,如今却又得面临这么困难的问题。
史派克朝在大厅一角靠壁站着的莉芙看去。
平常她总是站在王位附近的地方,不过这次大概是看状况不对,因此特意躲到那个地方的吧。
不过一察觉到史派克的视线,她便小跑步来到了王位的旁边。
“有事吗?”“没事,不过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觉得为什么魔兽会突然暴动起来?就算是推测也好,不管想到什么你就都说说看吧!”“你忽然要我说我也……”莉芙像在求救般回头看着盖拉克。
她很想跟史派克说是因为你太不幸了,可是现在并不是可以开玩笑的时候。而且如果不能开玩笑,自命是宫廷小丑的莉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该不会是你母亲做的吧?像是想让我们体认到玛莫是座魔兽之岛……”盖拉克不但没有帮她,反倒是以疑惑的眼神看着莉芙。
“别乱讲啦,再怎么样她也没有这种能耐的。不过盖拉克你还真是会记仇呢,之前说不过我妈有让你这么生气吗?”“我什么时候说不过你妈了!”听到这两人孩子气的争吵,史派克不禁露出了苦笑。
莉芙的母亲正与妖精族人一同生活,为了将之前大战中被烧尽的暗黑森林再生成普通森林而努力。然而,她认为对于玛莫而言,或许暗黑森林才是最自然的样子也说不定。如果对这句话继续诠释的话,就会变得正如盖拉克所说,魔兽或许才是最适合存活在这座岛上的生物。
只不过魔兽之所以会暴动,当然不可能是莉芙的母亲所为。
“可是一两只就算了,几十只魔兽同时出现在有人居住的地方实在是太不寻常了,我想一定是有着什么原因。”史派克想了一下后如此说道。
“我调查过玛莫帝国时代的记录,那时候并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件。或许大部分的暗黑森林被烧掉,使得魔兽的栖息地被局限是这次事件的原因,但要是真的如此,你们不觉得它们应该更早就会开始暴动了吗?”“可不是只有栖息在暗黑森林里的魔兽喔,连西方山岳跟东南沿岸的怪物似乎都开始移动了。”就像是征求史派克的意见一样,盖拉克如此回答着。
“说得也是,就算这是某人计划的,这样的范围也太大了。我不觉得人类有能耐把魔兽从它们的栖息地里头赶出来,可是我也不认为这是一种巧台……”史派克双手抱胸,陷入了沉思。
“或许有人会操纵魔兽喔,不过不会是我妈就是了。”莉芙半开玩笑地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好解决了,只要说服你母亲一个人就行罗。”史派克笑着回答莉芙。
“不过我赞同有人操纵魔兽的意见。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不过肯定不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是玛莫帝国的余党吗?”“或许如此,不过就这么认定的话还是有点危险,我们还是先等莱娜回来吧。”史派克就像要下结论般如此说道。
由于抱怨了一下后使他想起一些东西,因此感觉自己也比较冷静了。
(所以我一开始不就这么说了吗……)虽然盖拉克如此心想,不过如果真说出来的话,一定又会让史派克心情不好,因此还是继续保持沉默了。
虽然史派克有看到他露出不满的表情,不过盖拉克还是没说什么,就这么命令集结在大厅的骑士们解散。
“不过,我希望各位暂时不要离开公都。虽然各位很担心自己领土的状况,然而如果要讨伐魔兽的话,有计划地组织并派遣兵力才是最重要的。”玛莫公国的骑士们各自对史派克行礼,并且接连离开了大厅。
他们并没有因此动摇,因为他们是在认知到暗黑之岛就是这样的地方之后,才决定留在这里的人。
“那史派克现在有什么打算?”莉芙在确定骑士们都离开后如此问着。
“根据情报,有个少年被魔兽变成了石头。无论是要解除石化的诅咒或要跟魔兽作战,神圣魔法都是不可或缺的,因此我打算请古里巴斯祭司跟妮思侍祭协助我们。”“说得也是,对手是魔兽的话也会有人受伤的。”“亚德·诺瓦请帮忙收集魔兽相关的资料并拟定战略,盖拉克请你到战神麦理的神殿一趟,我则是打算现在到地底的大地母神神殿去。”“遵命。”“知道了。”宫廷魔术师跟亲卫骑士队长各自行了个礼,之后便朝出口走去以执行史派克所赋予的任务。
史派克目送两人离开后就站了起来,并走向王位旁边通往公王房间的门。
“等等,那我现在要干什么啊?”莉芙跑到史派克旁边如此问着。
“就随便你罗,不过跟魔兽作战的时候你要帮忙就是了。”“我已经不是佣兵了耶……”“不过你是‘公王的友人’啊,在公王要战斗的时候本来就应该提供协助,而且当然是免费的喔。”“人家一点都不高兴。”莉芙绷紧了脸停在原地。
虽然只有她被允许可以自由进出史派克的房间,不过现在她根本不想动用这个权力。
(去闹盖拉克也比在这里好。)她在心中如此轻声说着。
她不想去位于王城地下的玛法神殿。
她不想回忆起曾经在那里进行的壮烈战斗,也不想看到史派克只在那个少女面前会出现的表情。
“‘公王的友人’到底是什么啦?”史派克消失在门后之后,唯一被留下来的莉芙就这么仰望谒见大厅的挑高天花板轻声说道。
“我一辈子都会这个样子吗?”身为公王好友的莉芙,可以随意前往这座王城里的任何地方。不过这也等于没有任何地方是属于她的。
莉芙将视线拉回来,并向大厅的正门方向走去。
她打算去骚扰盖拉克。
(这样是最好的对吧……)身为精灵使的莉芙,知道在自己的心中有着喜欢恶作剧的精神之精灵,这是每个人都会有的。
而这个精灵还司掌着另一种感情,这是连最完美的始源之巨人都会因而消灭的感情。
(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像我。)所以半妖精少女才打算去捉弄其他人。
(今天我就放过你,不过我一定会烦你一辈子的!)离开大厅的时候,莉芙再度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王位。
Ⅲ
“城主大人来找你了喔!”听到费莉娜祭司这么说,正要在神殿宿舍准备做饭的妮思,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转过身来。
“史派克……陛下吗?”说到一半才察觉到自己脸上的笑容,因此妮思的表情随即认真起来,并且就像是要掩饰般加上了公王的尊称。
“我们圣职者是不被世俗的权威所束缚的喔!”费莉娜祭司也露出笑容如此说着。
她之所以这么高兴,是因为看到妮思露出了她这个年纪应有的表情。对费莉娜祭司来说,妮思是她最尊敬的前任最高祭司的同名的孙女。她对于能照顾这位少女感到相当的光荣,同时也感到责任相当重大。
虽然并不知道能给这位拥有圣女资质的少女什么东西,但她早已决定将永远珍爱着妮思。
“怎么可以呢!”妮思连忙如此回答。
祭司这番话她自己当然能够理解,不过这也只是个原则而已。事实上,大地母神的教团,仍是会对王权抱持着应有的敬意。
“那就不能让公王陛下久等,就由我来准备做饭吧。我让陛下在你的房间里等,你就赶快过去吧。”祭司这番话,让妮思犹豫了一下。
她不想做饭做到一半就丢给别人。然而祭司的语气虽然很温柔,不过却也有着命令的意思。
“我知道了……”妮思如此回答,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妮思回到房间时,玛莫的年轻公王就这么开着房门,露出不安的表情站在里头。
“让您久等了。”由于史派克的态度实在相当有趣,因此妮思忍住笑走进了房间。
“啊,妮思。”史派克回以一个尴尬的笑,不过马上就转成困惑的表情,并且低下头来看着妮思的衣服。
察觉到视线的妮思,也低头确认自己的服装。
“糟糕!”由于刚刚在准备做饭,因此她身上还穿着围裙。
妮思连忙把围裙脱了下来,就这样放到了洗衣篮里。
“真的很对不起,因为刚刚我还在准备做饭……”她对没察觉到这件事的自己感到相当害羞。
“不,我不介意,而且刚刚那样也很适合你……”史派克如此回答,但随即就察觉自己说了多余的话,因此就这么接不下话了。
两人就这么彼此默默相视,小房间里的时间也慢慢地流逝。
“请问有什么要事吗?不过就算没事也没关系的……”大概是已经让内心平静下来了吧,妮思打破了沉默。
她请史派克坐在椅子上,自己则坐在房间里的床上。
“对了!我是有事要拜托你才来的!”史派克忽然如此叫着,并将玛莫各地出现魔兽,并四处暴动的消息告诉她。
“魔兽吗?”妮思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不过她马上就回想起来,昨天她去市场买东西的时候,街上的人们似乎都露出不安的表情在说些什么。由于这在玛莫并不是很稀奇的事,因此她并没有特意去听,不过那时他们在说的,应该就是跟魔兽相关的事情吧。
“这可是相当严重的事情呢……”妮思的表情变得有些难过,并轻轻念了玛法的名字。之后她便告诉史派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她都愿意协助。
“因为魔兽的关系,因此有人受伤甚至被石化,魔兽的出现是公国的责任,所以我们必须要前往拯救他们……”一直到最近,史派克才总算能跟妮思像朋友般交谈了。虽然多少还是会紧张,也时常告诉自己不可以跟她故作亲密,不过至少已经不会跟之前一样尴尬了。
“我知道了。祭司那边就由我来说,要出发的话就请告诉我吧。”那就这样吧,史派克如此回答。
“不过话说回来,魔兽会忽然暴动也有点异常呢。”听到妮思这么说,史派克觉得她真是了不起。
虽然只是简单说明状况,不过妮思马上就能理解到问题的本质。与魔兽暴动事件相较之下,会造成这样的原因或许比较重要。
“我怀疑可能有人在操纵魔兽。”“操纵魔兽?”妮思如此说着,随即就像想起了什么般陷入了思考。
“如果有想到什么线索的话……”请告诉我好吗?史派克对妮思如此问着。
“这是我从父亲那边听来的,虽然并没有相当了解,不过在亚拉尼亚国内,似乎有位懂得操纵魔兽之秘术的魔术师。”“操纵魔兽的魔术师……魔兽使?”对妮思这番话,史派克感到相当的惊讶。
“那位魔兽使该不会跟这次的事件有关吧?”“或许有可能。玛莫帝国曾经想要利用这位魔兽使,支配栖息在黑暗之森的魔兽并组织军团。不过那时潘恩叔叔跟父亲们阻止了他们的阴谋……”于是妮思将她从父亲史雷因之处听到的事,告诉了史派克。
这位魔兽使叫做艾莲娜。
当时她还是二十岁左右的女性。是位于亚拉尼亚王都亚兰的贤者学院仍然存在的时候,在里头拥有导师地位的魔术师古杰敏的独生女。
古杰敏导师是在古代王国的遗迹中发现了支配魔兽的魔法书,并独自将其成功解读的伟大魔术师。
而艾莲娜便从父亲那儿继承了支配魔兽的秘术。
“古杰敏跟艾莲娜两位都害怕支配魔兽的秘术被不当使用,因此对于玛莫帝国的招聘,艾莲娜并没有接受,甚至逼使玛莫帝国动用武力想要掳走艾莲娜小姐。”“而这个阴谋就是被自由骑士潘恩跟史雷因导师所阻止的吗……”史派克不禁相当的感慨。
原本以为自由骑士跟北之贤者的武勋早就被吟游诗人所说尽,但没想到他们仍有些不为人知的功绩。
“那位魔兽使……名为艾莲娜的这位女性不是个坏人吧?”“听说是一位意志坚定的伟大女性。因此即使这边的魔兽真的是被古代语秘术所操纵,这也应该绝对不会是艾莲娜的本意。”史派克当然是相信妮思这番话。
“不过也有可能是又有阴谋找上她并且成功了,如果支配魔兽的秘术真的被使用的话……”“我不否认有这样的可能性。不过艾莲娜小姐是位优秀的魔术师,她的身边也有魔兽保护着她,如果没有相当的本事,我想连要接近艾莲娜小姐身边都是相当困难的。”确实如此,史派克也这么认为。
“在这里一直讨论这种可能性是无济于事的。不过这真的是很贵重的情报,就算是只知道有操纵魔兽的秘术存在,来这一趟也已经相当值得了。”“能够帮得上忙那就太好了。”妮思稍微提高了音调如此说道。
“啊、不,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就算完全没有帮上忙,只要能来这里我也……”看到忙着辩解的史派克,妮思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开玩笑的啦。能成为史派克的助力我也是很高兴的。”“饶了我吧……”史派克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般倒在椅背上。
不过他马上恢复了精神,这次反而将身体往妮思的方向凑了过去。
“我刚刚忽然想到,如果我们可以支配魔兽的话,不就可以解决这次的事件了吗?”“说得也是……应该可以吧?”“那你不觉得我们有前往亚拉尼亚的价值吗?如果能见到那位艾莲娜小姐的话,或许就能知道魔兽的出现跟支配魔兽的秘术有没有关系了。如果她依旧平安无事的话,我们就可以请她帮我们这个忙。”“而且如果她发生什么事情的话,就可以推测这次的事件跟支配魔兽的秘术有关了是吧?”妮思也点头同意这样的说法。
“你知道这位艾莲娜小姐住在哪里吗?”“我不知道,不过我想父亲应该会知道。只要告诉他目前的状况,他应该会愿意告诉我们的。”“知道了,亚德应该可以用魔法跟史雷因导师联络,我就透过他拜托看看。那时提到妮思的名字也没关系吧?”“只要能帮得上史派克的忙当然可以。”妮思很开心地同意了。
“那太好了。”史派克安心地叹了口气,不过在下一瞬间,他便露出充满决心的表情并站了起来。
“我将因应魔兽相关的详细情报而组织讨伐部队,出现在公都附近的魔兽我会亲自前往讨伐,之后就前往亚拉尼亚见那位女魔兽使,你觉得这样如何?”“我认为这样很正确,为了从根本解决这个事件,我们务必要前往亚拉尼亚一趟。而且如果由公王亲自讨伐魔兽,公国的民众也会相当欢迎的。”如果真的想招聘魔兽使前来玛莫,由身为公王的史派克亲自前往当然是最有诚意的。何况时间上也不允许派遣两次以上的使者前往说服了。
“在要前往亚拉尼亚的时候,我可以陪您一起去吗?”“妮思也要去?”这突如其来的请求让史派克感到有些意外。
“不方便吗?”“没这回事,我反而觉得很高兴。可是真的可以吗?因为这样的话神殿就没人留守了……”“我只是个侍祭,会不在神殿的并不是祭司,因此不会有问题。只要说明原因的话,祭司也应该会同意的。”虽然不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原因,不过史派克并没有多问。
“如果可以的话那就太好了。”史派克故作冷静的回答妮思。
虽然他的心情高兴得想跳起来,不过现在国内可是有魔兽肆虐的状况,因此他可不能这么轻浮。
“要出发讨伐魔兽的时候我再来接你,到那时就请你先做好出门的准备吧。”史派克对妮思如此说完便离开了她的房间。
而妮思则是一直目送这位玛莫的年轻公王走出神殿。
Ⅳ
一匹金黄色的骏马,载着玛莫公王史派克在街道上前进。
在他的身后大约跟着二十个左右的骑士,他们是为了讨伐魔兽而与公王一同出征的魔法使及亲卫骑士们。另外他们也准备了一台载货用的马车,以携带食物跟饮用水。
负责搜集魔兽相关情报的莱娜回到王城是两天前的事,史派克也随即就编组了讨伐部队,并在昨天让他们出发前往玛莫各地。
而史派克自己则往今早离开了公都。
他要讨伐的魔兽是鹫头狮跟魔鸡,两者皆是相当恐怖的魔兽。
鹫头狮可以在天空高速飞行,并且拥有锐利的尖嘴跟钩爪。而魔鸡的嘴则是拥有石化的魔力。
原本它们并不是极为凶暴的魔兽。
其中鹫头狮的外型相当威武,甚至还常常被用来当作骑士的纹章。原本它的猎物都是野生动物,几乎很少会袭击人类。那位在东方山里被魔兽袭击的农夫,也只有马车被破坏,而马也被吃掉,自己则保住了一条小命。
魔鸡则是草食性的,个性上一点都不凶猛.但它却用石化的魔力把牧羊的少年变成了石头。
如果它们没出现在人们的住所其实是不需要讨伐的,然而因为现实上已经有人遇害,因此当然不能置之不理,因为这将会影响到公国的威信。
妮思也参加了史派克等人的讨伐队。她打算负责解除那位少年的石化。
要前往鹫头狮出现的东方山地大概要花上半天的时间,而魔鸡出现的牧场则在越过山丘再往东走的地方。
为了要打倒魔兽,史派克拟定了许多战略,只不过是否有用必须要试了才会知道。一年前讨伐妖魔跟魔兽的活动,史派克也曾经参加,不过到最后都没有碰到魔兽。而这照莉芙的说法来看,也是一种运气不好的象征就是了……天空非常的晴朗,阳光也相当的强。现在已经怏要夏天了,这个时期的玛莫常常会下雨,不过最近这几天却都是好天气。
(不会影响作物的成长吧?)史派克看着街道两边的农田,感到这样的不安。
而想到自己成为公王之前都没担心过这种事情,他也不禁露出了苦笑。
一直到被弗雷姆统合前,炎之部族的生活都是相当刻苦的。不过当时的他还小,因此并没有刻苦时期的记忆。加上自己是族长的家系,因此并不用烦恼吃的问题。
对于以前的史派克而言,食物是到处都有的。而一直到成为了玛莫公王,他才了解到这是多么奢侈而傲慢的想法。
“您在想些什么呢?”跟史派克并肩前进的妮思如此问着。
“我在想农作物的事情,像是不下雨的话会不会影响收成……”由于旁边有人,因此史派克也换了个语气说话。
目前妮思的立场是跟随公王亲征的圣职者。负责对战士们授与神之祝福,以及治疗伤者的工作。
“虽然一直放晴下去的话是会有点担心,不过目前小河里面还有流水,池子里的水位也没有很低,所以我想应该是没问题的。”“既然妮思侍祭都这么说的话,那应该就没错了。”她所信仰的大地母神是司掌丰饶的女神。玛法教团传承着许多农法,并且会将这些知识免费传授给农夫们。虽然他们在玛莫还没有正式开始活动,不过终将会有神官们走入农村,在传教的同时抽空指导农夫们的。
“与其担心作物,目前的问题还是在于魔兽吧?”史派克斜后方骑着马的莉芙有点生气地说着。
“两边都重要啊。”史派克回头对半妖精少女如此回答。
“有感觉到精灵力变乱吗?听说天候会异常的原因就是来自于此……”“自然的精灵力一直都是持续变化的,总不能说它们总是异常吧?虽然今天的炎之精灵力的确比较强,不过顺着西风可以感觉得到虽小但确实存在的水之精灵力,所以明后天应该会下场雨的。”莉芙爱理不理地如此回答。
“要是跟魔兽战斗时下起雨来就糟糕了呢。”史派克轻声地说道。
下雨会影响视线,也会让人的动作变得迟钝。
“你真是的。”莉芙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到底要下还是不要下,你也应该先决定一下吧。”“那你可以让天气会随着我的决定改变吗?”“这种事情我当然办不到啊!”听到史派克跟莉芙这样的对话,妮思不禁露出了笑容。
跟在史派克身后的亲卫骑士们也开心地笑了出来。
不过盖拉克、莱娜、亚德·诺瓦跟古里巴斯等四人,倒是早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对话风格而若无其事。
“好啦,差不多要到山路了。魔兽不知何时会出现,所以所有人都作好心理准备。”史派克对旗下的骑士如此下令,自己也用眼神确认了挂在马鞍上的弩弓还在。
要对付会飞的魔兽,射击武器是不可或缺的。弓弦在之前就已经上好,只要装好箭的话马上就可以发射。
而且史派克等人也慢慢的向平缓的山地群前进,魔兽鹫头狮住在这个山地,魔鸡则栖息在另一边的山脚,而且说不定还有其他的魔兽也住在这附近。
史派克绷紧神经,沿着缓缓向上延伸的道路前进着。
抵达山区大概是过中午的事了。
史派克命令所有人停步,并开始准备要迎击鹫头狮。他们在道路中间放了一只母马,希望以此当诱饵引魔兽出来。
而以史派克为首的公国骑士们,则各自藏身在附近的阴暗处或山崖上的树林里等待魔兽的出现。
根据亚德·诺瓦的调查,鹫头马似乎有亲近母马的习性,因为这种魔兽是借用母马的身体进行繁殖的。不过如此一来,母马生出来的虽然是鹫头狮的后代,但却是名为鹫头马的另一种鹫头马身的魔兽。
而在其他地方也传来了有鹫头马暴动的情报,史派克则是派遣了一位战神之神官战士,及十名左右的骑士跟士兵前往讨伐。
史派克等人骑来的军马,目前则是留在距离山区不远处的林子里,并由三个人轮流看守着。虽然他们骑来的都是公马,不过由于也有被抓去当猎物的危险,为了减少被袭击的危险,因此还是将马藏了起来。
准备好之后,就只需要等待鹫头狮出现了。
然而这一天却在连影子都没看到的状况下结束了。
“我们准备扎营吧。”由于在夜间跟魔兽作战的话相当不利,因此史派克等人回到了军马所在的树林里过夜。
而在经过一晚后他们再度回到山区,并且用相同的方式等待魔兽出现,然而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魔兽都没有现身……“史派克大人……”妮思到了躲在草丛里的史派克身边,是第二天中午的事。
“有事吗?”史派克站起来如此询问。
“是的,既然还不确定鹫头狮何时会出现,我打算先去拯救那位被石化的少年。”对于妮思的提案,史派克稍微思考了一阵子后便答应了,并且还叫来了亲卫骑士队长盖拉克。
“有什么指示吗?”盖拉克刚刚带着网子爬到了山崖上。他打算在鹫头狮出现的时候,用撒网的方式困住魔兽的动作。
“盖拉克你留在这里指挥鹫头狮的讨伐行动,我要保护妮思侍祭前往山脚的牧羊场。”“我是没问题,不过您也带些护卫吧?”“帮护卫的人护卫听起来不是很奇怪吗?”虽然史派克露出了苦笑,但还是命令两位亲卫骑士跟莉芙一起同行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会顺便打倒那只魔鸡的。”因为战力从一开始就很充足,即使是分成两队也是没问题的。如果只是魔鸡的话,史派克有自信一个人就可以打赢。就算真的被啄到而石化,由于有妮思同行因此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鹫头狮这边还比较棘手,如果它在我不在时出现的话,务必要慎重行事。”“我知道了。”盖拉克如此回答史派克,并也告诉底下的亲卫骑士,在公王回来前自己拥有最高的指挥权。
“那么我们就走吧。”史派克对妮思侍祭如此说着。
“感觉上我好像说了任性的话了……”妮思满怀歉意地说着。
“不,我不介意。毕竟我不喜欢等,而且这样的效率也不好,只可惜打倒鹫头狮的功绩要让给盖拉克了就是……”在他们对话的时候,两位亲卫骑士跟莉芙也作好准备过来集合了。
“非常感谢您亲自指名。”“即使牺牲生命,在下也会保护陛下跟侍祭小姐。”两位亲卫骑士各自如此说道。
“嗯,麻烦两位了。”史派克如此回答,并拍拍莉芙的肩膀要她多多加油。
“你也太会利用你朋友了吧?”露出不满的表情,莉芙如此说道。
“因为跟你在一起的话我比较不幸啊,说不定魔兽就会因此自己找上门来呢。”“不要把我利用在这种地方啦。而且如果来的不是魔鸡而是鹫头狮怎么办?光是这样的人数会很棘手的。”“没问题的。我们把马留在这里用走的,这样就不用担心被袭击罗。”“真的是这样就好了……”“如果真的这么担心的话,那在下山之前就不要诅咒我吧。”“希望公王陛下被幸运之星保护?这样就不是史派克了啊!”莉芙就像是吟诗般说完后,便皱起了眉头。
“不过你还是忍到下山为止吧,毕竟你也不想被魔兽吃掉吧?”之后史派克等人便出发前往牧场。
山路往东延伸并通往山下。由于身上穿着铠甲,因此对史派克跟亲卫骑士而言可说是满辛苦的。幸好因为天空有云,因此感觉并不会那么的炎热。虽然比预料中多花了点时间,不过还是在当天黄昏抵达目的地了。
Ⅴ
“……就在这里。”恭敬地出来迎接史派克等人的牧场主人,带领他们来到了放着被石化少年跟狗的仓库里头。然而走进仓库时,史派克却吓了一跳,因为被石化的少年跟狗,就像是垃圾般被丢到了屋子的角落。
(他们可不是物品啊!)史派克感到相当的愤怒。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内心,妮思以眼神示意,要他忍耐下来。
史派克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解除少年的石化。
“慈悲的大地母神……”妮思集中精神,开始对玛法祈祷。
她咏唱了能解除石化诅咒的神圣魔法。这个咒文——奇迹很快就完成,少年就这么从灰色的石像,渐渐变回了人类的肉体。
“……鸡竟然有蜥蜴的脚!”在完全恢复的瞬间,牧羊的少年忽然如此大地叫着。
“你放心,已经没事了……”妮思抱着少年如此轻声说道。
“你、你是……”虽然因为过于突然而有些狼狈,但少年还是也抱住了妮思。
“我叫做妮思喔。”妮思露出仿佛是圣女般的微笑回答少年。
看到她这样的表情,使得史派克觉得胸口在些难受。他感觉现在的妮思就像是遥远的存在。她的微笑应该属于千万人,绝对不可以一个人独占的这种想法,悄悄地掠过了自己的内心。
“对了,我拿石头丢一只大鸟,然后那鸟就跑了过来,我本来是想要逃走的……”“那只鸟只是对你恶作剧而已,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没事了……”少年说到这里就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地,然后在找到那只依旧是石像的狗之后,就这么大声叫着它的名字。
(我忘记了……)妮思在内心对神忏悔着自己仍下够成熟。
光是解除少年的诅咒,并不算真正治愈了他。
妮思再度咏唱着祈祷文,并将手放在化成石像的牧羊犬身上。等到奇迹出现后,狗的毛皮也逐渐恢复了平常柔软的样子。
“啊啊……”少年开心地抱住了狗。
狗也摇着尾巴,发出撒娇的声音。
“真是太好了。”史派克对牧羊少年如此说着。
“是领主大人吗?”被少年这么一问,史派克才开始回想这一带应该是谁的领地。
(是亚法德的啊……)等到想起来后,史派克也不禁露出了苦笑。
在亚法德辞去骑士职务并回到弗雷姆后,史派克还没有决定这边的领土要改封给谁。换句话说,这一带目前都是公国的直辖地。
“没错,我就是你的领主。”感到有些害羞的史派克如此回答。
少年就像是吓一跳般,连忙伏跪在地上,并为刚才的无礼道歉。
“你不需要这么害怕,因为有你们认真的工作,我们才得以生活下去……”“真的吗?我有帮上领主大人的忙吗?”“那当然罗!”史派克对少年露出微笑。
“从今起我赐给你‘公国之牧羊人’这个称号。你不需要做什么很难的工作,只要跟现在一样照顾羊就好了。不过我要你每年都来找我一次,告诉我这个牧场的状况,知道吗?”“我知道了!”少年开心地如此回答。
不过,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否理解这个称号的含意就是了。
史派克满足地点点头,并转头看着站在仓库窗口的牧场主人。
“就是这样了,你也要好好记得啊。”听到史派克这么说,牧场主人的脸上马上失去了血色并连忙允诺。
“话说回来……”史派克再度转回来看着少年,希望他能告诉大家魔鸡在哪里。
“我带路!”少年很有精神地点点头,并且跟狗一起冲到了外头。
史派克跟妮思相视点头后,便跟在少年的身后,而在外头待命的两名骑士跟莉芙也跟在史派克之后。
少年带他们来到了牧羊小屋的后面,那边长有一堆高度不高的草丛。
“就是这边,我在这里看到那只鸟的。”史派克看了看四周,以确认目前魔兽没在附近。
“芸香……”妮思跪在地上,就这么摸着这些草如此说着。
“是这些草的名字吗?”避开亲卫骑士们的视线,史派克小声问着妮思。
“是魔鸡所吃的植物,这是唯一被魔鸡的嘴碰到,也不会被石化的植物,因此也可以作成抵抗石化诅咒的药。不过因为药性太强,所以吃的人会发烧而且拉肚子……”魔鸡应该是为了吃这个而来的,妮思接着说。
“这么说的话,只要寻找长有这种草的地方,或许就可以发现魔鸡了。”“我也这么认为的。”妮思点了点头。
“这种草的话,我知道还有个地方有长更多喔!”听到史派克跟妮思对话的少年插嘴说着。
“可以带我们去吗?”“那当然!”少年一说完就向前跑去。
史派克回头看着莉芙等人,告诉他们等等可能就要战斗了。
“一开始就是为此而来的不是吗?”莉芙如此说着。
“正合我愿。”“就让它见识玛莫骑士的实力吧!”两名亲卫骑士也有力地点点头。
在这段时间里,妮思摘了些芸香放到麻袋里。只要在战斗前先吃下这种植物的话,就不用畏惧魔鸡的魔力了。
“快点啦!”就在这时,少年就像是要催促史派克等人似地叫着他们。
少年脚下的狗也很有精神地吠着。
就这么由少年带路,史派克等人来到了一个小山丘上。这里满布着像彼此竞争般成长的草地跟杂木林。
“我都是在这边放羊的。”少年得意地如此说明。
“那种草连羊都不吃,所以一直都长得很多。”少年如此说着,并指着其中一块杂木林。
“就在那后面。”“我知道了,你就在这边等,那只鸟交给我们来对付吧!”少年虽然在一瞬间露出不满的表情,不过马上就恢复了笑容,并很有精神地点了点头。
“好,真是个乖孩子。”史派克轻轻摸了摸少年的头,之后便朝着杂木林前进。
“我们直接穿过去,说不定它就藏在里头。”“由我们打前锋吧!”其中一位亲卫骑士如此说着,也不等史派克回答,就自行向前走去。
史派克本想说些什么的,但在这之前,“你的脸变得跟刚刚的小孩一样了。”被莉芙这么说,因此他也只能不甘愿地闭上了嘴。
“为了以防万一,要不要先吃刚刚的药草?这样就可以不被石化诅咒罗。”“就这么办吧!”史派克如此回答。
妮思从麻袋里取出药草,并用带在身边的水筒里的水将其洗净。
“虽然不怎么好吃,但请稍微忍耐一下。另外,今晚各位的身体状况可能会很差,不过第二天就可以痊愈了……”边听着妮思这番话,史派克一边直接就把药草放到了口中。
正如她所说,芸香的味道实在是让人不敢领教。不但又苦又涩还有草腥味,光要吃下去就很辛苦。不过毕竟这样还是比被石化来得好,因此也只能勉强吞进肚子里,然后再喝几口水筒里的水。
“这大概要比魔兽还来得棘手呢……”其中一名亲卫骑士皱起眉头如此说着,而另一人则是拼命忍住不吐,根本连说话的余力都没有了。
“如此一来,魔鸡就只是只普通的大鸟了。虽然称不上是什么功劳,不过这也都是为了人民啊。”“没错没错,就是为此才向他们征税的啊。”在史派克这番话后头,莉芙加了无谓的一句话。
史派克也没有回她什么,就这么默默地开始前进。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他打算在天黑前就把魔兽解决掉。
史派克等人走进杂木林,拨开或砍开草丛慢慢前进。
就在这时,从右边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魔兽吗!”史派克叫着并拔出腰上的剑。
而在这个时候,早就拔出剑开路的两个亲卫骑士,已经朝声音的方向跑过去了。
“在那边的草丛!”就在史派克对亲卫骑士如此说的同时,他所指的草丛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鸟头。
它有着漂亮的鸡冠,嘴是黄色的。然而在史派克的视线中,看到被它的嘴碰到的植物都逐渐变成了灰色的石头。
由于拥有这样的能力,因此这种魔兽唯一能吃的,就是不会被石化的植物芸香。虽然听起来有些悲哀,但对魔兽是不需要同情的。
两名亲卫骑士分成左右两路,为了不让魔兽逃走而展开夹击,而史派克也加入了他们的包围网。
“大地之小人,伸出你束缚之手!”莉芙咏唱了精灵魔法。随着她的召唤,地面开始隆来,并试着要困住魔鸡蜥蜴般的双脚。
魔鸡发出奇怪的叫声,并拼命地拍动着翅膀。
跟鸡一样,这只魔兽不会飞,不过还是可以让身体浮在空中。
大地之手没抓到魔兽的脚,就这么惋惜地消失了。
“啊,真嚣张!”莉芙悔恨地如此说道。
“我们上!”史派克一声令下,并自己率先执行这个命令。
魔兽拍着翅膀,笔直向前冲撞了过去。
站在魔兽正面的骑士毫不畏惧地挥下了剑。这一击命中魔兽翅膀的根部,血柱也随之喷了出来。
然而,魔兽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它巨大的身躯就这么撞向亲卫骑士的身体。
“唔喔!”亲卫骑士不由得仰躺了下来,铠甲腹部的部份凹了进去,应该是魔兽用嘴啄出来的,不过铠甲并没有被破损。
魔兽就这么站在亲卫骑士身上,边用蜥蜴脚踩着他,边拼命挥动着自己的蜥蜴尾巴。
被尾巴所牵制,因此另一名亲卫骑士没有办法前往支援同胞。即使是胡乱朝尾巴挥剑,由于魔兽的鳞片很硬,因此只能造成轻伤而已。
而魔兽在这段时间,对着亲卫骑士的脸,准备用嘴巴啄卜去。
“玛法啊!”就在这时,在后方观察战况的妮思念出简短的祈祷语,并伸出了右手。
从她手中,一种看不见的能量朝魔兽飞了过去。
是神圣魔法中名为“气弹”的咒文。
魔法完全没有失误,就这么命中才要低头啄向亲卫骑士的魔兽头部。
因此,魔兽的嘴只有擦过亲卫骑士的脸,而啄到了地上。被它嘴巴所碰到的土,也逐渐变成石块。
感觉到恐怖的亲卫骑士,试着想要推开魔兽逃走。然而魔兽的身体比想像中还要重,加上自己身上的铠甲也不轻,因此根本是动都不能动。而且,如今魔兽为了要挖出他的眼睛,而再度将嘴巴啄了下来。
亲卫骑士发出惨叫,并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
在下一瞬间,他同时感觉有什么东西打到脸上,以及一种湿热液体沾满脸的感触。
完了,亲卫骑士这么想。
如今他脑袋一定开了个洞,并且喷出鲜血。然而不可思议的是并不会痛。之前听前辈说过,超过限度的痛楚反而会没有感觉,如今的自己或许正是这样的状况吧。
然而,“真是千钧一发呢。”听到这句话后,亲卫骑士才总算回过了神来。
害怕地张开眼睛后,出现在面前的是魔兽的头。虽然吓了一跳,不过他马上察觉到魔兽的头跟身体是分开的,而魔兽的身体如今也倒在他的身上。
脸往旁边转过去后,公王史派克拿着一把沾满血的剑站着的样子映入眼中。
史派克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朝魔兽砍去,并砍下了它的脑袋。
沾到亲卫骑士脸上的,是从魔兽身上流出的体液。
“抱歉被您看到可耻的一面了!”了解状况后,亲卫骑士的身体因为难为情而颤抖着。
本来应该由亲卫骑士保护公王的,然而如今他却反而被公王所救。
“不用介意。如果是我站在魔兽的正面,那我也会变成你现在这个样子。多亏魔兽是往你的方向过去,我才能在最好的位置挥剑。”史派克如此说着,并将魔兽的身体从亲卫骑士身上拉了开来。
“您有受伤吗?”宫廷魔术师史雷因的女儿妮思如此问着亲卫骑士。
听到这个声音,他反射性的站起来。
“我没事的。”亲卫骑士连身体状况都没确认就如此回答。
“总之,这样就解决一只了。”史派克向下看着魔兽的尸体如此说着。
“今晚就借住在村子里吧,等明天再跟盖拉克他们会合。”希望跟鹫头狮的战斗还没结束,史派克这么想着。
虽然并不是不想把功劳让给其他人,不过既然要一决胜负,他希望能够亲眼看到战况。
然而,史派克这样的心愿却没有实现。
就在史派克与魔鸡战斗的同时,盖拉克他们也正与鹫头狮进行着决死之战。
Ⅵ
太阳渐渐西斜了。
从早上开始,天空就有一层云,原本还以为会变天,不过将近傍晚的时候,太阳再度露面,如今则是夕阳染红了天空的云。
盖拉克就这么稳稳坐在山崖上,凝视着被系在山崖下面的母马。他的膝盖上有一面网子。小时候他常常在砂之河撒网捕鱼,刚刚因为许久没用的关系,所以试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技巧也并没有退步太多。
虽然不知道这样是否能封锁魔兽的行动,不过试试看也不会有损失的。
“今天也没有来呢。”仰躺在盖拉克身边的莱娜如此说着。
原本是要监视魔兽是否会从天上出现,不过因为太过无聊,使她有些睡意。
“距日落还有一段时间。”盖拉克爱理不理地回答。
“不过魔兽也有可能会在晚上偷袭吧。”“老鹰只会在白天打猎,所以鹫头狮一定也是这样的啦。”莱娜半开玩笑地说着,但她仍察觉到了盖拉克的想法。
他想要在史派克回来前就把事情解决,这是为了减少史派克因为跟魔兽作战而受伤甚至丧命的危险。
“史派克一定会打倒魔鸡回来的。”“应该吧,反正对付魔鸡的话应该是不会死的。即使是被变成石头,有妮思侍祭在也没问题的。”“所以你那时才没说什么吧。”“就是这样。”“其实史派克也比一年前强很多啦,我是觉得你可以多相信他一点……”“我很相信他喔,只是不希望他去冒无谓的危险而已。如果只是要作战的话,那由我来就可以了。不过能统治这座暗黑之岛的人却只有他啊!”听到盖拉克的回答,莱娜不禁笑出了声来。
他大概是把史派克当成是自己的好弟弟了吧,所以才会同时抱着信任与不安。
“不过说到那个问题……”莱娜恢复正经的表情并转移话题。
“帝国复活的那件事?”这是莱娜至今只告诉过盖拉克,甚至还没跟史派克报告过的秘密消息,不过这也是因为这个传闻还没获得证实。目前她也已经派几个密探继续调查,只要一有确定的情报就会告诉史派克。
“魔兽的暴动跟这个有关吗?”“不知道。不过如果是的话,就代表让帝国复活的人拥有足以如此的实力。”这是个相当严重的问题,盖拉克这样告诉莱娜。
“至少,我们就没有这样的能耐。”“说的也是。不过如果真的有实力的话,就不应该只是用魔兽这种慢吞吞的伎俩,直接向我们宣战不就好了?”“操纵魔兽一定是魔法使所做的。如果是魔法的话,或许只需要一个人就行,但要战斗的话,就肯定需要大量的人力。”“换句话说,敌方的人数不多?”“没错。”盖拉克如此回答莱娜的问题。
“在他们的理想状况中,应该是我们放弃统治玛莫回到本国吧,如此一来他们就可以不用作战而夺回玛莫了。”“所以才会用魔兽是吧。这就让我想起来一件事,传闻在魔兽出现稍早前,有人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空飞过去,而且还发出像是能冻结灵魂的叫声喔。”“这我倒是第一次听到……”“因为我第一次说啊,其实还有很多其他的传闻呢。例如只有一只眼睛的女人看着公都的方向疯狂的笑、夜空中出现暗黑神的幻影等等。连这种事情都跟公王报告的话,不就没完没了了?不过那个黑影的传闻,还比较有可能是真的……”“这个消息还是告诉史派克一声比较好,说不定跟魔兽的出现有所关连……”关于魔兽使的事,盖拉克他们已经从史派克那边听说了。
这是目前能合理说明魔兽为什么会一起暴动的唯一情报,而他们也必须要确认那位住在亚拉尼亚的魔兽使,跟这次的事件是不是真的有关连。
而在这次讨伐魔兽的任务结束后,史派克打算前往拜访那位魔兽使。他希望能籍魔法使的力量完全解决掉这次的事件。毕竟这座岛上栖息了太多的魔兽,而这是唯一能够永久解决的办法。
在这个时期,虽然公王离开玛莫是很大的问题,但这也表示史派克理解到招聘魔兽使有多么的重要。虽然曾经想要反对这种做法,不过盖拉克也知道再怎么样也无法说服他。当然到时他打算担任护卫一起同行。
“不过话说回来,负责打比较凶暴的魔兽的我们反而比史派克轻松,听起来也真是讽刺。这应该是因为要对付这种会袭击人类的魔兽,我们都只需要守株待兔吧。”盖拉克仰望着染红的天空如此说着。
“可别这么粗心喔,听说被牛头魔人袭击的村子可是有五个村人被吃掉,还有三个女孩被掳走呢。”“不过这时候伍丁他们应该打倒它了。对付谨慎的魔兽就非得用持久战不可,这对我们来说反而比较不利。”玛莫的守备网包括温帝斯的王城、位于港湾都市莎尔瓦德的城塞,及设于各地约十几个的堡垒。然而平时这些地方只有各一百名左右的骑士跟士兵,其他人大都回到自己的领地去经营。而如今因为领主不在,因此常出现许多的犯罪问题,这就是玛莫各地的现况。
虽然为了要讨伐魔兽,而动员骑士也是没办法的事,但如果时间太长的话,骑士所拥有领土的经营步调就会停了下来。
“可是不打倒鹫头狮的话,就无法安心使用这一条山路不是吗?这对于农场的粮食输送可是大问题啊,像公都的粮食价格已经开始上涨了……”“真是的,究竟是哪个聪明的家伙订画的啊,真应该叫亚德·诺瓦学学他才对。”盖拉克丢下这句话之后就站了起来。
“今天打烊了,明天我们一大早就开店吧。”之后他对手下的亲卫骑士们如此说着。
事实上包括队长盖拉克,亲卫骑士大部分都是佣兵出身,另外也有些是在士兵时期表现良好而晋升的,而具有高贵身分的人可说是完全没有。
亲卫骑士们的全新铠甲反射着夕阳闪闪发亮。虽然这样的光景相当美丽,但却无法拭去没有达成任务的空虚感。
盖拉克咬着嘴唇监视作业的状况。
就在这时,在他头上遥远的天空中,也有一对尖锐的视线看着他们的撤收作业。这只有拥有人类数倍视力的鹫之眼才办得到,而盖拉克等人当然也完全没有察觉。
“结果还是没有出现呢。”侍奉战神麦理的矮人族祭司,拍了拍铠甲上的灰尘如此说着。
“对我来说是松了口气,不过盖拉克队长应该会很懊悔吧。”宫廷魔术师亚德·诺瓦露出苦笑,并回答着古里巴斯。
“大概吧。”仰望崖上,古里巴斯如此说着。
就在这时,他看到天空似乎有一个黑点正往地面下降。
“那是什么?”古里巴斯瞪大眼睛,试着看清黑点的真面目。
而这个黑点也急速地变大,看到这种情形,“叫亲卫骑士们中断作业!”古里巴斯马上对亚德·诺瓦发出警告。他并没有看清楚黑点是什么,然而他的直觉却已经发出了警讯。
而亚德·诺瓦也没有怀疑他所说的,随即命令亲卫骑士们中断作业开始警戒。
“怎么了?”崖上传来了盖拉克的声音。
而在这个时候,古里巴斯已经看清楚从上空下降的黑影究竟是什么了。
“是魔兽!它要攻过来了!”古里巴斯结实地踩住大地握紧鉾枪。
“死魔兽!”听到这句话,盖拉克不禁啧了几声。
魔兽袭击过来正如他所愿,然而现在的状况太差了。现在跟刚才埋伏的时候不同,由于正准备要进行撤收的作业,因此根本就没有什么阵型可言。如今骑士们也没拿射击武器,只能赶快拔出自己的剑。
“我也下去!”莱娜对盖拉克如此说着,并拿着爱用的鞭子滑到了崖下。
“笨蛋,你怎么也去了啊!”盖拉克不禁着急了起来,同时在一瞬间犹豫自己是要拿着网子埋伏还是一起下去。在思考一阵子后,他还是做出了比较符合自己个性的结论。
而这当然是指拔出剑一起跳到崖下。
莱娜很顺利地着地,不过盖拉克就没这种技术。他滑到一半就往前倾,结果就从崖上滚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啊!”莱娜也不禁如此骂着。
“魔兽呢!”就在盖拉克站起来往前看的时候。
随着尖锐的鸣叫声,魔兽朝着其中一名亲卫骑士俯冲了下来。
骑士毫不畏惧魔兽的攻击并以突刺迎击。然而魔兽却用钩爪拨开了这一剑,就这么稳稳抓住了骑士的肩膀。
随着金属变形的声音,坚硬的肩甲被捏得不成原形,而鹫头狮就这么像是要带走骑士般拼命拍动着翅膀,使得周围卷起强风并砂尘飞扬,要拯救同胞的亲卫骑士们也因而被砂岚所阻碍。
在这段时间,被鹫头狮袭击的骑士身体逐渐离开地面,并缓缓地被抓到了空中。
那个骑士也拼命挣扎并挥着剑,然而却只砍到鹫头狮的几根羽毛,根本就无法给予创伤。
“不管谁都行,赶快用弓箭射它啊!”虽然盖拉克如此喊着,但亲卫骑士们变得一片狼狈,根本就没办法听从命令。生气的他就这么往旁边亲卫骑士们的屁股踢了过去,大声要他们马上拿弓箭过来。
“知、知道了!”被踢的骑士们终究是恢复了自我,并且拿着射击武器回到了自己待命的地方。
而被魔兽袭击的那个骑士,如今身体已经完全被抓到空中了。然而这时固定肩甲的皮带断掉,骑士就这么掉到了地上。由于被抓到相当高的地方,因此骑士就这么重重被摔到地上,并且因为激烈的痛苦而呻吟着。
“你没事吧?”盖拉克来到这可怜的部下身边如此问着。
“还好……”虽然骑士表示自己还能作战,但盖拉夫还是命令他直接下去休息,并且仰头看着空中的魔兽。
鹫头狮因为骑士落地的反作用力而飞到了更高的地方。他的爪子至今还紧紧抓着亲卫骑士的肩甲。
“是吗,原来是铠甲……”这时亚德·诺瓦就像是恍然大悟般地说着。
“铠甲怎么了?”咬牙切齿的盖拉克回头看着亚德。
“那只魔兽有收集发光物品的习惯,所以它是看到铠甲反射夕阳才攻击过来的。”“你怎么到现在才说啊……”盖拉克不禁拉下了脸来。
“对、对不起。”“如果有时间道歉的话,还不如用魔法想想办法吧?”盖拉克说着并抬头仰望魔兽。
魔兽仍然在上空盘旋,似乎是不知道要离去还是再度攻击。
就在这时,盖拉克的脑中忽然出现了一种想法,因此再度转头看着亚德·诺瓦。
“可以在我铠甲的背上使用魔法之光吗?”“难道你要拿自己当诱饵?”亚德·诺瓦知道盖拉克意图后,狼狈地说着。
“如果被魔兽逃走的话,那我会很没有面子的。”“既然本人都这么说了,你就不必担心,用在他身上吧!”一直看着盖拉克他们对话的莱娜,就这么若无其事地对亚德·诺凡说着。
“我、我知道了。”亚德·诺瓦点点头挥动魔术师之杖,咏唱古代语魔法的咒文。
咒文很快便完成,并在盖拉克铠甲的背后点起魔法之光。
“你们先退到一边,等到魔兽要打我的时候,再听我的号令用射击武器攻击!”盖拉克对自己麾下的骑士如此命令。
之后,他便在原地又动又跳,并不时拿背后的披风遮住魔法之光,让它看起来像是在闪烁一样。
(我这个样子还真蠢。)盖拉克如此自嘲。
平安活着的话,还真不知道会被莱娜说些什么。不过只要魔兽没有逃跑,再怎么耻辱他都愿意忍耐下去,不然这样下去的话,他没有脸见史派克。
不知是否是心愿实现,魔兽再度对着盖拉克向下俯冲,并且大大地张开爪子试着要捕捉猎物。
而它的猎物则是右手持剑,左手放在肩膀附近,两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直视着魔兽。
而在魔兽快要抓到盖拉克的时候,盖拉克左手一拉把斗篷扯了下来。铠甲就这么完全露在外头,没被遮挡的魔法之光也肆意地散发着光芒。
这样的光芒在一瞬间夺走了魔兽的视力。然而魔兽并没有停止动作,就这么朝盖拉克身上撞了下去。
莱娜表情不变地凝视着这一瞬间,反倒是亚德·诺瓦的脸上失去了血色。
而魔兽只抓到了盖拉克扯下来的斗篷,它就这么抓着斗篷飞到了地上。
“趁现在!”顺势在地上翻滚的盖拉克命令部下们开始射击。
就像是完全没有等待,藏身在街道两端的亲卫骑士们一同站起来,并发射弩弓。
十几根箭同时飞向魔兽,而且几乎都射进了魔兽的身体。
魔兽发出了像是惨叫般的叫声,就这么在原地胡乱挣扎。
“拔剑!”盖拉克继续如此下令。
“别让魔兽逃到空中了!”盖拉克自己也站起来并朝魔兽砍去,不过有另外一个黑影比他更迅速地冲向魔兽。
是莱娜。她保持着随时可以行动的态势,一直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盖拉克跟魔兽的动作,因此可以比任何人都早采取行动。
她所挥出的鞭子正如自己的期待,缠住了魔兽的后脚。
“抓到了!”她将自己的体重向后倾以拉紧鞭子。虽然知道这样并没办法让困住魔兽,但至少应该可以让它的动作迟钝一点。
“万物之根源、万能之力……”亚德·诺瓦见状马上调整呼吸,并挥动魔术师之杖开始咏唱上位古代语。
“化为捕捉猎物的蜘蛛之网!”咒文完成后,鹫头狮的全身被白色的线缠住了。
这是跟“魔法之网”、“刃之网”及“电光之束缚”相同体系的下位咒文,是名为“黏性之丝”的魔法,可以用具有黏性的魔法丝缠住对手。这是亚拉尼亚贤者之学院里最后一位院长兰卡斯所发现的失落咒文,亚德·诺瓦则是经由曾在贤者学院学习魔术的史雷因那儿获得传授的。
他也并不是要让魔兽无法动弹,只是要使其变得迟钝。其实他也希望使用魔法之网的咒文,不过因为他的功力不足,所以还无法咏唱这么高位的咒文。
“伟大的战神,如今勇者已集结于此……”古里巴斯开始咏唱只有高位的麦理祭司才能咏唱的伟大奇迹“战之歌”。
这个魔法可以使听者冷静并获得勇气,因而发挥出最大的实力。
获得这样的支援,亲卫骑土们纷纷发出威武的吼声,拔剑朝失控的鹫头狮杀了过去。
而接下来的时间,便是盖拉克等人跟魔兽的激烈战斗。
由于己方人数众多,因此盖拉克认为应该可以很快就分出胜负。
然而鹫头狮的生命力之强韧,以及钩爪跟尖嘴的恐怖却远超过他所预料。
即使十几个骑士轮流上前攻击,还是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打倒这个怪物,而且亲卫骑士们也并不是平安无事。
有一人被魔兽槌子般的嘴啄碎头颅而战死,还有五人分别在手脚各处负伤。
盖拉克的胸口也被爪子踹了一脚,伤得相当严重。要不是有穿铠甲的话,大概会一击毙命吧。然而相对的回报,就是他以剑刺穿魔兽的喉咙造成了致命伤。
魔兽在那之后仍然抵抗了好一阵子,不过动作终究是开始迟钝,就这么被亲卫骑士的剑砍遍了全身,并且在最后终于倒下。
达成任务的盖拉克等人,直接当场进行扎营的准备,让疲惫的身体好好休息。
并在第二天中午时分,跟带着魔鸡尸体回来的史派克会合。
史派克马上宣布回到公都,并且把两只魔兽的尸体放在马车上走下山坡。
由于成功打倒魔兽并凯旋回来,因此温帝斯的居民都欢呼着迎接史派克等人。
虽然公国骑士团与魔兽的战斗还在各地持续着,但是公王亲征的胜利,也让人们有种战斗都将会胜利的预感。
然而史派克自己却完全不这么乐观。因为他知道与魔兽,及其幕后黑手的真正战斗现在才要开始。
而为了解决一切,史派克偷偷离开了玛莫,朝着亚拉尼亚展开了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