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斯顿把泰勒和哈里斯领过门廊,被水浸湿的尘埃和灰烬有好几英寸深,地面一片狼藉。
一进门便冷不防地吸入满是灰尘的空气,哈里斯不禁咳嗽了起来。泰勒从裤兜扯出一条大号手帕,捂着鼻子。
“当然,如果你们事先有看过我的报告,足不出户坐在办公室里就能知道这儿的情况。发达的通讯技术啊,真是妙不可言。”温斯顿目光往下,盯着泰勒和哈里斯的鞋。他俩的鞋子都陷进湿透的灰烬里,都快没过脚踝了。“你们早该知道的,我在报告中建议过,想看第一手资料,得带上适当的防护服。”
捂着手帕的泰勒,脸埋得更深了。哈里斯又装模作样地开始咳嗽起来。
“你们穿成那样,顶多只能走到这儿了。”温斯顿说。“虽然看你俩在泥地里跟猪似的打滚应该挺好笑,但我又免不了要跟上司解释自己为什么把俩白痴带进警戒线内。”
哈里斯再次咳了起来。泰勒还是用手帕捂着脸,不吱声。
“火源在那儿。”温斯顿指着远处一个阴暗的角落。“一堆木箱。燃料是诺桑罗火机液,一盒三十支装打火机和布莱恩特梅厨用火柴。”
泰勒翻翻口袋,找到了一个笔记本和铅笔。开始胡乱写着,希望让自己看起来专业一点。温斯顿咧嘴笑了,没说什么。
哈里斯一看,也掏了掏自己外套兜,找出一个笔记本和圆珠笔。虽然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记下些什么,但也有样学样地写几个字儿,不时甩甩裤脚和鞋子上的泥灰。
“三十支装打火机?”泰勒问,试着让问题听起来不太蠢。
“作案手法跟最近所有的纵火案一样。”温斯顿描述道。“把整盒未开封打火机放置在易燃物之中,这次是放在一堆木货板里。整个盒子浸透了火机液,犯人还在地上洒了一道两三米长的火机液。然后点燃一根特长布莱恩梅火柴,扔到地上的火机液引子里。”
“什么?就跟西部牛仔电影里演的那样,火沿着引子一路烧过去,然后‘呼’的一下!”哈里斯说。
“差不多。”温斯顿应声说道。“火机盒这个方法够狡猾。它们本身就极其易燃,三十支能产生很大的火和热量,能燃起任何可燃物。纵火犯的最佳选择。”
“作案经过了严密计划啊,还有呢?”泰勒舔了舔铅笔头,故作镇定地做出准备记下下一条线索的样子。
“所有的这些都显示了这是一起纵火案,没错。”
“有没有线索说明犯人是单独作案还是多人呢,老兄?”哈里斯问。
“现场目前没有迹象显示是多人作案,但当时楼对面是不是有人正志趣盎然地看着这一切呢,也有可能。”
哈里斯抬起头:“什么?你指的是外面?”
温斯顿特意指向烧毁的入口到马路对面的方向。“没错,我指的就是外面。”
哈里斯兴奋地看着泰勒。“巴仔,外面很可能有监控镜头。犯人很可能在录像里面。”
“我们的‘消防员山姆’很可能已经想到了,”泰勒讽刺道。“我们只要看他的报告就行了。”
“‘消防员山姆’的工作是调查火灾,不是调查罪犯。”温斯顿抱着手臂,鼓起的二头肌有橄榄球那么大。“天知道呢,反正消防队给了你们伙儿足够的数据做调查。总之,还是那句话,作案手法跟其他所有的纵火案毫发无差。无疑是同一人犯案。”
“啊,”泰勒举起一手指,说:“搞不好还是女的。我们很可能遇上了一个女纵火犯!”泰勒为自己的玩笑逗乐了。
哈里斯斜睨了他一眼。
“不是女人。”温斯顿说。
“恕我直言,罗伊斯顿,这你可没法知道。”泰勒瞟了哈里斯一眼,做出一副“这人也太自以为是了”的表情。
“呃,我们确实知道,而且如果有好好做调查,并且认真读报告的话,你们也能知道。”温斯顿回答。“我们发现一双跑鞋脚印。犯人走进过现场,脚底踩到燃液,在离开的时候留下了脚印。假定他进出现场走的是同一个门,也就是通过后墙那儿。”温斯顿指了指被烧毁的门廊。
“跑鞋脚印?”哈里斯问道。“那又怎样?鞋底印有男鞋还是女鞋的字样吗?”
“如果不是百分百确定,对于此类证据我们不会胡乱推定。我们看到鞋码以及步伐距离。除非你的嫌疑人是个穿12码鞋、身高一米九五的女巨人,否则我们的调查对象肯定是男的。”
泰勒自觉无趣地合起笔记本。“那好吧。”说着晃了晃脚,试着甩掉裤腿的泥灰。
“还有别的要问吗?”温斯顿开口道。
泰勒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周围,竭力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表情。他瞟了哈里斯一眼:“杰斯?你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哈里斯也试图做出沉思状,但装了几秒后便放弃了。“我想我们还是等监控录像出来,再找那个鞋码12号的高个儿男子吧。”
“那祝你们好运了。”温斯顿拖着脚,边走边说:“就你们俩,这事没点运气还真办不成啊。”
泰勒沉默着,一直等到大块头走远,估计听不见他俩说话了,才转过身对搭档说。“这自大的混蛋。”
“真他妈是个傻帽。”哈里斯骂道。“把我俩说的跟一对白痴似的。”
“可不是嘛。”泰勒使劲儿地把笔记本和铅笔塞进口袋。“算了,我们去梅西饭店吧?我请你吃饭,还你个人情!”
“听起来不错。完了以后我们再去看监控录像,把那12码高个儿给逮捕了,带回局里威风一下。让警司就此结案。怎么样?巴仔?”
“我说杰斯。”
“怎么了巴仔?”
“这事儿我来考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