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姑把计划详细说了一遍,众人没有什么异议,于是开始着手行动。待准备妥当,孙剑秋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就问麻姑,一旦行动失败,岂不连累了她的姐姐。麻姑苦涩一笑,说:“我姐姐因为在树林里放过了林周,已经被教主杀害了。”
叶清萍大惊失色道:“林周曾经说过,在树林里曾遇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当时谁都不信,我也没信,没想到是真的。教主既然收留你们做干女儿,却因为一件小事就下杀手,实在是残忍至极。”
麻姑淡淡地说:“以前的事情就不说了,都过去了,想也是没用的。你们可要记住了,我和杜升九,还有三娘,假装抓住了你和孙剑秋。到了墓下,一切见机行事,千万别露出马脚,教主生性多疑,不会放过任何细节。”
待一切收拾妥当,他们开始乘船顺江而下。船至上海时,已经变得很暖和,不像伊水河那边寒冷。到了黄浦江,却发现江面呈映着泛青的黑色。孙剑秋隐约间感到一种不祥之感,眉头皱了起来。叶清萍看他表情严肃,就问他怎么了,孙剑秋说:“丫头,自从你认识我,跟着我之后,你享过福吗?”
叶清萍娇颜一笑,说:“怎么没有享福啊,认识你就是福分,能够跟着你,真是幸福得不知该怎么样才好了。”
孙剑秋紧紧把她拥入怀里,说:“好丫头,等我们铲除了蝠魔教,我们就成个家。我要好好地照顾你,不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叶清萍闻他此言,十分高兴。她不求别的,只求能和他永远相守在一起。正所谓“若能相守至白头,倾心一世又何妨!”
叶清萍忽然看到空中飘下大朵的鹅毛,落在了水面上,大声叫道:“秋哥,你快看,好多的鹅毛哦,好美啊!”
孙剑秋看看天空,笑了笑,说:“那不是鹅毛,那是雪,一朵一朵的雪花。”
叶清萍睁大眼睛,说:“这怎么可能?上海是不下雪的。这怎么可能?”
孙剑秋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自从我们进入陆家宅开始,有太多的不可能,我们还是慢慢地接受了。生活就是这样,世界就是这样。”
叶清萍垂下头,倚在孙剑秋的肩上,感到一股莫名的伤感,抑或是种预感,终别或者终散的预感。
一听下雪了,别人也都跟着出来观看。杜升九扶着三娘,倚着栏杆,赏雪论花。三娘说:“九哥,我记得上次下雪的时候,也是冬天,离现在已经很久了吧。”
杜升九笑道:“的确很久了。一千多年了,你还记得。”
船至长风公园北面的河道停了下来。他们来到公园里,稍作休息,准备到了晚上再去古墓。他们坐在长亭边的椅子上,又详细地把计划重复说了一遍。
正说话间,忽然有阵吆喝声传了过来:“卖书画喽,卖书画喽。画中有画,无者无话。需要的人看一下,不需要的人走开喽……”
孙剑秋隐约间听得他话中有话,就走了过去,问道:“大爷,您卖的什么画呀?”
老头儿大声说:“我卖的书,那可是厉害,是全世界发行数量最多的书,那美国总统小布什都在天天看!我卖的那画,那更不得了,在整个欧洲,家家户户都挂了一个,就连萨达姆生前在卧室里也挂了一张,嘿嘿,你说我卖的书画厉不厉害?”
孙剑秋听他这么一说,先是心里一震,又转念想到,可能这着老伯想多卖点钱,才夸下如此海口。他问道:“那你卖的到底是什么书画,竟然这么厉害?”
老头儿嘿嘿一笑,说:“我卖的书,叫《圣经》,我卖的画,叫《最后的晚餐》。”
孙剑秋不禁哑然失笑,不过仔细一想,他说得也有道理,这两样东西的确是世界上最流行的书画。“原来是这样。不过我们好像不需要,我们不是基督徒,用不着这样的书画。”
老头儿故作神秘地说:“小兄弟,这可不是一般的书画,不信你就仔细瞧瞧。”
孙剑秋拿起来《圣经》仔细一瞧,书页十分古老泛黄,如果没有人为的因素,这本书少说也有上千年的历史。再翻开那张《最后的晚餐》,里面的人物惟妙惟肖,跟真的差不多,实属罕见。孙剑秋身为道派人士,见识过很多古董,认识很多真迹,根据经验,这两样东西绝对是无价之宝。他惊愕地说:“老伯,你这两样东西我可买不起,你最好是到富人区逛逛,有些富翁喜欢收藏艺术珍品,他们会出大价钱买你这些东西的。”
老头儿爽朗一笑,说:“宝刀配英雄,真品随真英。这两件东西先送之与你,我还会回来和你索要报酬的。”说着,就把书画塞到孙剑秋手中,又用双手拍了拍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古人说得好,书中自有颜如玉,还有黄金屋什么的,反正什么都有,好好拿着吧。”
孙剑秋道了声谢,老头儿欣慰地笑了笑,转身就走了。孙剑秋返回长亭,和大家说了刚才的情况。叶清萍没好气地说:“快把那本《圣经》扔了吧,我在比翼山时,拿它对付吸血鬼,结果一点儿用处也没有。”大家都笑了。三娘打趣道:“清萍,你莫生气,那天你用的圣经或许太久了,改天换个新的,保准那些吸血鬼闻风丧胆,再说出咱家的名号,谁也惹不起。”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叶清萍撅起小嘴,气呼呼地说:“不理你们了,哼!”
孙剑秋心里颇为感慨。恶战在即,大家却没有紧张,看来这场战役是有十足把握了,至少人心没乱。
转眼工夫,天就黑了。麻姑让枭鹰叼来几条绳索,把孙剑秋和叶清萍的双手反绑起来。叶清萍见她绑得结实,说道:“干吗绑得这么紧,咱们只是演戏看,绑个活扣就行了。”
麻姑斩钉截铁地说:“绝对不行!教主素来疑心重重,他若看见我们绑了活扣,就立刻露馅了。我们必须演得逼真一些,才可以隐瞒过去。”
孙剑秋心里升起一股担忧,万一这麻姑和司马青一样,是教主派来的奸细,那岂不铸成大错?不过转念一想,麻姑多次舍命相救,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如今别无他路,只能豪赌一把了。
一行人顺着梅岭路,进入了陆家宅。整个村宅落上了雪花,却依然没有泛出别的韵色。整个村宅的上空,笼罩着一股黝黑的气息。这种气息无法看到,无法闻到,只有经历过的人,才可以感觉到。
陆家宅依旧的沉寂,再加上年底将近,很多外来的民工一走,更加的冷清,没有生气。
夜色渐渐沉浓了下来。一行人蹑着脚步,走进了宅子旁边的树林,只要穿行过去就是蝠魔教的根据地了。叶清萍曾在八月十五闯入过陆家宅北面的古墓。那古墓仅仅是树林里古墓的一部分。
枭鹰在前面带路,七拐八拐,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终于到达了一片开阔地。这里建了一座类似于教堂的建筑,不过里面的标志和图案告诉人们,这里是蝠魔教的圣地。
从门口的洞口进去,就是古墓了。他们正要进入,孙剑秋忽然觉得有些异常,说道:“先等一下。我还有件事情忘了做。”
叶清萍生气地问道:“秋哥,你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要一切都提前准备好吗?你现在又有事情,真是麻烦。”
孙剑秋说:“师父说过,大事之前,须尽先卜。我得先占卜一下。先把我的绳索解开,我只需要一分钟占卜即可。”
众人见他神情严肃,只好依他。孙剑秋把铜钱拿了出来,往空中一抛,然后落在了地上。
众人十分惊讶,只见两枚铜钱竟然合在了一块,一起立在了那里。孙剑秋严肃地说:“铜钱连在了一起,而且不属任何之卦,这是至极之势。周易有云:‘物极必反,双择而生。事极必纷,双临而鉴。’我们就这么冒险地一起进去,未免太极端了一些。事情一旦败露,就只有覆灭这一个结果。”
叶清萍听他这么一说,着急的脾气又上来了,她气愤地问道:“事到如今,我们都走到这里了,你又打退堂鼓?”
孙剑秋耐心解释道:“我不是说要退回去,我只是说要换一种方式。”
麻姑听出他话里有话,就说:“剑秋兄不必顾虑,有话直接说出即可。”
孙剑秋暗自佩服她的心细,说道:“我们大家一起进去的话,万一出点儿什么差错,那就没有任何回援之路了。我是这样想的,你和三娘假装只把我押进去。我们让叶清萍独自在古墓之外游击巡视,如有险情可以里外照应。清萍她聪慧过人,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能够应付得了。”
叶清萍一听要让自己留在外面做望风的工作,心里十分不情愿,她十分想亲自到古墓里和那些吸血鬼们一决高下,她撅起嘴,生气地说:“我才不呢。你要是想留个人在外面望风的话,就自己留下。干吗非要让我在外面。”
孙剑秋看起来有些生气,他脸色发青,很大声地吼道:“你必须留在外面!不要问为什么!必须要听我说的!你好好在外面把风,不许踏入古墓一步!”
叶清萍见他大声吼自己,十分委屈。她只记得去浙江萧山时他曾对自己吼过,除了那次,他的脾气一直很好。这次不知是什么原因,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她鼻子一酸,又想流泪,只是周围还有别人,碍于面子,才努力控制住。
麻姑感觉孙剑秋说得有些道理,就同意了,其他人也点头应和。叶清萍见状,只好默认了这个决定。
孙剑秋深深地看了叶清萍一眼,说:“清萍,你一人在外面可得小心了,记得要和我们相互照应。”
叶清萍心想,外面能有什么危险,所有危险都在古墓之中。想要把心中的不平说出来,但是一看到孙剑秋严肃的样子,就不敢再说了。
孙剑秋又转过身,对其他人说道:“一定要记住,关键时刻,为了铲除蝠魔教,可以牺牲我们自己。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找到机会,迅速把教主杀掉!”他说得激昂慷慨,杀气腾腾,众人连连点头,劲头十足。
孙剑秋被反绑着双手,和麻姑、三娘,还有杜升九,顺着通往墓下的台阶,一步步地走了下去。他们屏住呼吸,不敢说话,守卫对麻姑十分尊重,鞠躬问好。就这样过了道道机关,才到了底层的大厅。
到了大厅,麻姑继续领着往下走。孙剑秋以为到了底层,一看还要往下走,心里隐约觉得不安。这个大厅倒不是很大,布局十分考究古典,沁透着远古的昏黑之感。从大厅开始往下,孙剑秋就感觉到十分窒息,每下一个台阶,都感到十分沉重。
也不知走了多久,到了一扇大门的面前。麻姑上前把两边的铜环各自敲了八下,大门“吱哟”一声开了。
孙剑秋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睁大了一下,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眼前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远处是空旷的大地,近处是一个像古罗马广场那样的大广场。广场周围刻满了表现战争的雕塑,还有一些怪兽的头像。正对广场的是一个阔然大气的大厅,大门紧闭,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广场上空黑云笼罩,看不见天,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天。
他又觉得奇怪。叶清萍曾深入古墓,也向他描述过古墓里的情景,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看来她当时根本就没有到达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一个地下世界。看来蝠魔教已经在此苦心经营多年。
广场中间竖立着好几座很高的圆形高楼,有些像巴黎圣母院的建筑。整个广场周围空无一人,没有声音,没有生物,就像是一个地狱。
孙剑秋小声问麻姑:“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如此阴森恐怖?”没想到刚说完话,就产生了连续不绝的回音,在整个广场来回传荡。声音经过回传,也走了很大的调,嗡嗡作响,十分古怪。孙剑秋听了都感到有些害怕。
麻姑把手指头放在嘴边,示意他不要出声。三娘和杜升九以前曾来过这里,所以显得十分镇定。孙剑秋见他们神情自若,也就宽心了许多。
孙剑秋忽然感到有些头晕,赶紧定了下心神,就不再头晕了,却忽然感到对周围有些错觉。他现在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甚至有些分不清前后左右。这让他感到有些害怕,因为一旦如此,就根本无法施展摆卦布阵的风水方法。他想把这一情况告诉麻姑,但是一想如果说出声音,又得来回传荡,只好作罢,想等到有机会再说。
他们站在广场中间,一动不动地站着。孙剑秋有些着急。麻姑仿佛是在等什么东西。三娘和杜升九则一动不动地望着高楼上挂着的一个古钟,时针马上就要指到十二点。孙剑秋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时钟终于指到了十二点。古钟发出“咚咚……”的敲击声,声音很大,来回飘荡,不绝于耳。孙剑秋只觉得耳膜有些发涨,似乎要鼓破,就赶紧张开大嘴,让音力从嘴中散出去一些。
敲击声响了十二下就停下了。整个广场又沉寂了下来,大约静寂了几秒钟,天空的高处,还有远处,传来阵阵尖厉的呼啸声,夹杂着翅膀扑扇的声音。高楼的周围全都飞满了硕大的吸血鬼。它们围着楼群,来回飞逐。广场的地下也传来阵阵吼声,孙剑秋一听就知道,这些吼声是狼人发出来的。从声音的规模上来推测,少说也得有几千只。这些狼人从地面的洞口蜂拥而出,在广场上肆意嚎叫。整个广场全都是纷乱的嘶厉之声。空中是吸血鬼,地面是狼人。这样的场面要是一般人见了,早就吓晕过去了。孙剑秋好歹见过一些大场面,还能定住心神,不过身上的汗还是把衣服都湿透了。
麻姑用手抚摸了一下枭鹰。枭鹰像是得到了命令,立刻飞到空中,盘旋了几圈,发出几声苍啸。吸血鬼和狼人似乎得到了命令,全部安静了下来,然后集合在广场上,静静地站在那里。整个广场黑压压的一片。孙剑秋倒抽了口凉气,心想必须得出其不意的对教主进行偷袭,争取一击即中。否则一旦失败,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的。
孙剑秋听到广场四周有脚步声,仔细一看,有很多平民拥了过来,不禁大吃一惊。这蝠魔教竟有如此能耐,还控制了这么多教徒,而且一直都隐藏在古墓之下。
广场上这么多人,还有吸血鬼等怪物,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们好像在等待一个重要的仪式。
周围的空气忽然一下子变得很压抑,广场上空也开始布满黑杂的乌云。一个很浓厚,深远的声音从空旷的周边传来:“我们一直在等待着一刻。虽然我们一直在古墓下进行我们的祈祷,虽然我们长久的在地下磨炼信仰。但是,马上,我们将光明正大的,到外面,到地上,向全世界宣扬我们的信仰……”
这声音从周围传来,孙剑秋根本无法知道具体是从哪边传来的。他不禁想起叶清萍曾说过,教主可以在柱子上直立行走。抬头一看,果然如此,只见教主一身碳墨色的衣装,从很高的圆柱形高楼上,一步步地走了下来。他一边走,一边说,十分自然。孙剑秋感到十分吃惊,只听说欧洲的吸血鬼可以这样顺着柱子直立行走,没想到现实中竟然真的存在,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教主如履平川,慢慢地走了下来。他的脸上还是戴了副金黄色的面具,不同的是,他头部的四个方向上,都带了一副这样的面具,让人不知道哪个方向是他的脸,更增添了一种神秘性。他平时在教派的仪式中,只带一副面具,可是今天竟然戴了四副面具。
教主走到了地面上,所有人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麻姑等人没有跪下。教主问道:“我的宝贝女儿,看来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得不错,不过……我怎么发现你好像少带了一个人。”
麻姑镇定地说:“教主,叶清萍这丫头诡计多端,又习得鬼谷派的迷踪步法,你是知道的。就连张信忠都屡次抓她不得,更不要说我了。”
张信忠此时正好站在教主身后不远的地方,听到她的话,感到十分尴尬。
教主仰头一笑,说:“叶清萍倒没事,她对我们不是很重要。只要你把孙剑秋带来就行了。”
孙剑秋看它四面都是面具,抬头的时候更是无法分清哪边是他的脸。孙剑秋忽然有种冲动,要是有机会的话,一定摘下他的面具,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教主又往前走了几步,仔细看着孙剑秋。两个人相距不到三步。孙剑秋衣袖里藏有匕首,他想趁机偷袭。麻姑知道他的想法,使劲按着他,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教主十分小心谨慎,非一般人能比。这个时候偷袭,肯定会失败。
教主拿眼睛死死地盯着孙剑秋。孙剑秋感到浑身不自在,有些如芒在背。
教主很威严地问道:“孙剑秋,你知道这个世界的发展趋势是什么吗?”
孙剑秋不屑地说:“小孩子都知道,这个世界的发展趋势,就是正义战胜邪恶!”
教主并未生气,只是轻轻笑了笑,然后大声说道:“不!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你们所独有的信仰,将会统治整个世界!”他说得声然阔大,俨然已经成竹在胸。
孙剑秋毫不畏惧地说:“邪者,畏正也。身正者,不惧其影斜。我不管你什么分分合合之类的逻辑,我只知道,胜利永远只会站在正义这边!”
圣教主沉吟了一会儿,又大笑起来。孙剑秋不禁纳闷,这个教主怎么这么爱笑,实在是有失体统,甚至有些不正常。不过转念一想,既然身为邪教教主,不正常才是正常的,要是正常的话,反而就是不正常了。
孙剑秋接着说:“西方人占天,我们中国人占地,都是以外物卜之。孰优孰劣,一眼即能看出。我听你说话的声音,肯定应该是中国人,你为什么要用那些西方邪术蛊惑人心残害人类?”
教主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来回地踱步,高深莫测,孙剑秋敏锐地感觉到,这个眼前的教主,似乎有些紧张,因为他的袍衣在内心气数的影响下,有些微微发胀轻抖。这不禁令人奇怪,教主这个时候怎么会紧张呢?
教主踱了一会儿,说:“基督教无休止的祷告其实没有任何作用,有些思想明白就行了,用不着祷告上千遍。而你们鬼谷派呢?却一直在展测未来这个虚无缥缈的概念。只有我们蝠魔教,才是把握现在,掌握现在!”
孙剑秋气愤地说:“你这简直就是荒谬至极!基督教抑恶扬善,通过对过去的忏悔,感悟自己的言行。我们鬼谷派,还有佛教和儒教,都是通过自然运行规律,来造福人类。可是你们蝠魔教呢?除了用暴力来宣扬思想,还会什么?你看看你们这群人,人不人鬼不鬼的,真是一群败类。”
教主城府极深,并未动怒。只是淡淡地说:“孙剑秋,有一位故人,和你曾经感情深厚,他现在在我们蝠魔教享尽荣华富贵。我这就把他叫出来,好让你们叙叙旧。”说完,他转过身,拍了拍手,楼下的大厅里走出一个人。孙剑秋一看,竟然是徐清风!只见他神情淡漠,皮肤白润,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
孙剑秋本想大骂他一顿,却又于心不忍,毕竟是多年的师兄弟,只得压住怒火,沉声说道:“徐清风,你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你把我们鬼谷派的颜面全都丢尽了。你可真是个畜生!”
没想到徐清风并未动怒,和教主一样,显得极其平淡。这让孙剑秋感到有些战栗,蝠魔教对人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徐清风很平静地说:“大师兄,你现实一些吧。你说说看,咱们在鬼谷派都是过的什么日子?风餐露宿就不说了,还要常年吃那些素菜,我感觉自己都快变成牛马了。可是在蝠魔教,我住得暖和和,吃得爽歪歪,实在是……”
“你给我住嘴!”还没等他说完,孙剑秋暴怒道,“你简直就是个畜生。当初你无依无靠,四处流浪,是谁收留了你,授你本事,慧你心智?是谁在你生病的时候,为你寻遍名山,采摘草药?是谁?你说!”
徐清风不为所动,依然死皮赖脸地说:“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感觉享受一些美好的东西实在是太爽了。我现在天天吃山珍,饮美酒,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再玩,我真的喜欢享受。大师兄,你也来体验一下吧,保准你乐不思蜀。”
孙剑秋哀叹一声,知道徐清风是彻底堕落了,从身体到灵魂都堕落了。
教主在一边仰头长笑:“孙剑秋啊孙剑秋,你看你的师弟是多么识时务啊,他可真的是你的榜样,以前可能不是,现在绝对是!哈哈……”
孙剑秋青筋暴起,拳头紧握,眼里喷着怒火。麻姑知道他已经控制不住,也就没再制止。孙剑秋一下甩开绳索,拔出匕首,向教主刺去!
孙剑秋从拔出匕首的那一刻,就已经运起了迷踪步法的“暴”字诀,以闪电般的速度向教主的脖子刺去。
孙剑秋知道,吸血鬼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被杀死的。但是如果将其脖子上的大动脉割断的话,还是可以流血致死。孙剑秋就是抓住了这一点,希望能够一击致命。
他快如飓风,教主来不及反应,但还是轻微地躲闪了一下,以至于孙剑秋刺偏了方向,没有刺在脖子正中间,而是刺在了脖子的一侧。教主一脚把孙剑秋踢到一边,然后捂住脖子,向后踉踉跄跄地退了好几步。他的鲜血开始从脖子上汩汩地流了出来,瞬间就染红了他的黑色袍衣。
整个过程也就持续了不到几秒钟,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教主捂着脖子,狼狈不堪地说:“我的乖女儿,你竟然敢背叛我,竟敢背叛我!”
麻姑淡淡地说:“你这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杀我姐姐的时候,怎么就忍心了。杀了你,只是做了一件很小的好事。”
教主忽然猛地站起来,得意地说:“就你们这些雕虫小技,能杀得了我吗?”只见他脖子上的伤口不再流血,而且已经复原。
孙剑秋大吃一惊,不过也在情理之中。三娘见状,抽出铁鞭,“啪”地一甩,像是发出了信号。只听广场周围轰隆作响,似有千军万马向这边奔涌而来。近了才看清楚,原来是成群的尸鳖。尸鳖乃墓下之物,属于阴界物种,听命于有着至阴气数、能够控制阴界的千年尸婆——三娘。三娘轻轻一召唤,它们就全部赶来了。孙剑秋略微看了一下,少说也得有七八千只,看到有这么多尸鳖助阵,孙剑秋也感觉踏实了不少。
三娘和杜升九率领所有尸鳖,和吸血鬼,狼人缠斗在一起。一时间,整个广场杀声四起,狂吼冲天。
教主吼叫一声,浑身开始爆裂,马上变成吸血鬼的真身。孙剑秋毫不畏惧,施展迷踪步法,手握匕首,冲了过去。
孙剑秋高高跃起,用匕首再次向教主脖子上刺去。教主这次早有防备,挥起利爪,把他一下子击打到一边。孙剑秋摔到地板上,胳膊上擦破了很大一块皮。
教主舞动翅膀,急速飞了过来。孙剑秋想摆个阵法,可是周围除了坚硬的地面,什么都没有。他只好用步法分别运至东北位、西北位、中南位,形成一个中乾卦位,以达到迷惑教主的目的。没想到教主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直冲了过来。孙剑秋没有做好准备,被教主抽出去很远,直摔得鼻子流血,好不狼狈。
孙剑秋趴在地上,十分纳闷,他明明摆了阵法,为什么没有任何作用呢?仔细一想,才恍然大悟,他刚进入这个大广场的时候,就感到有些时空错乱,刚才虽然摆了八卦阵法,但肯定把方向弄错了,所以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教主步步进逼过来,嘴里呼出热气。孙剑秋别无他法,只好念起大悲咒,变成了吸血鬼的身体,来和教主抗衡。
教主见他也变身成吸血鬼,嘲笑道:“孙剑秋,你我原来是同类啊,实在是难得。怎么,你要杀死你的同类吗?你要杀死我吗?来啊,来啊!”
孙剑秋憋足了劲道,猛地扑了过来。教主毫不躲避,和他缠斗在一起。两个人从天上打到地上,一时间无法分出胜负。孙剑秋杀气一起,立刻红了眼,使出搏杀战法,也不顾对方的撕咬,抱住对方就是一阵厮打。教主毫不示弱,发狠还击。孙剑秋毕竟不如教主狡猾老到,打斗了几个回合,浑身都是血淋淋的伤口。教主身上也有伤,不过都是小伤,无足大碍。
教主瞅得一个机会,抓住孙剑秋的脚踝,然后提起,举在空中挥舞甩了起来。孙剑秋无法用力,只能被他挥甩。教主甩了几圈,运起劲力,把孙剑秋向石柱那边甩了过去。孙剑秋只听耳边“呼”的一声,接着“砰”的一声,整个人以一种很大的力道撞在了石柱上。
孙剑秋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天旋地转,过了好长时间都转不过神来。教主放声狂笑:“你这个乳臭未干的臭毛孩,竟然还想杀死我。就是你的师父郝连天来了,都得俯首称臣,别说你了!”说着,他一步步地逼了过来。孙剑秋鼻子流着鲜血,头脑还算清醒,赶紧奋力用腿蹬着地,向后退去,一直退到一根石柱旁,就没法儿再退了。
一旁的杜升九想过来援助,可是好几只吸血鬼把他缠住,无法脱身。麻姑和三娘也受到狼人围攻,无法赶来相救。麻姑吹了声口哨,枭鹰心神领会,急飞过来要啄教主的眼睛。可是还没飞到跟前,就被教主用翅膀抽在了地上,一蹬腿,就没再睁眼。枭鹰跟随麻姑多年,感悟深厚。枭鹰死时十分痛苦,但是害怕麻姑听到会前来相救,就没有出声。麻姑虽然没有听到,但是听到了有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她大声问三娘:“我的枭鹰呢?我的枭鹰呢?是不是出事了?枭鹰!枭鹰!你快回来,快回来……”麻姑大声喊叫,枭鹰却再也无法回来了。
教主把孙剑秋从地上拎了起来,孙剑秋运起易筋之力,殊死反抗。教主巨力无穷,死死卡住孙剑秋的脖子。孙剑秋精通穴位移位,一咬牙,呼吸道向外一鼓,把耳膜鼓开,用耳朵呼吸,这样做虽然可以缓解一时的呼吸,但十分痛苦。教主见无法让他窒息,就把他高高举起,然后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孙剑秋只感到被生硬地撞了一下,过了几秒钟之后,才感到疼痛,浑身散架了一般,眼睛有些模糊,用手一摸,竟然黏糊糊的,原来身体受到撞击,鲜血都从眼睛里迸裂出来了。
孙剑秋想要爬起来,可是手脚根本动弹不得。教主又把他拎起来,想要再摔一次。孙剑秋明白,如果在被狠狠地摔伤一次,自己的性命就没了。
杜升九见孙剑秋凶险,赶紧抽身过来相助。他手卧匕首,扑到教主身上,狠狠地刺进了教主的后背。由于用力过度,刺进去后都拔不出来了。教主把手伸到背后,抓住杜升九的胳膊,也把他摔在了地上。教主怒吼着说:“我让你背叛我,我让你背叛我……”一边说,一边把利爪握紧,形成尖长的利刃,然后高高举起,向杜升九的后背上刺去!
杜升九根本来不及反应。三娘一看夫君有难,想都没想,一个箭步冲上来,扑到杜升九身上,护住他。教主举起利爪,狠狠地刺了下去。三娘一声惨叫,吐出了大口鲜血,还不忘使出余力,猛地一脚将教主踢到了一边,这才浑身无力地倒了下去。
杜升九一把将三娘抱在怀中,发疯似的喊道:“三娘,你醒醒,你醒醒,你不要丢下我不管,不要……丢下我……三娘我求求你……睁开眼。”他一边哭,一边深情地呼唤,泪水如雨般落在了三娘的脸上。
三娘的身体动了下,睁开眼。她双手抚摸着杜升九的脸,有些遗憾,有些伤感地说:“九哥,我喜欢你这样把我抱在怀里,我喜欢这样……哪怕……哪怕是死在你的怀里,我也心甘情愿。”
杜升九哭着说:“三娘你不许胡说,你不会离开我的,不会的。”接着,他又仰起头,怒吼道:“苍天呐,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们。我和三娘到底做错了什么?你非要把我俩分开!我们经过千年的苦难轮回,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你为什么要拆散我们?为什么?!”
三娘紧紧握着杜升九的双手,说:“九哥,我已经很满足了。前几日在伊水之边,你陪着我,让我感到仿佛回到了从前,我是那样的快乐,那样的幸福,我已经很知足了。我曾为蝠魔教做过很多坏事,我这也是罪有应得。临死前能够让你抱着,我感觉好幸福。”
杜升九早已哭得说不出话:“三娘……我求求你,不要抛下我不管……你坚持住……”
三娘脸色煞白,还是使劲挤出一丝微笑,安慰道:“九哥,不要难过……不要哭。我这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你也兑现了你的承诺,没有辜负我在伊水之边的等待。你回来了,为我建了连理山庄,还在那里栽种了满园的望乡菊花。你很不容易,你已经对我很好了。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杜升九连连点头,说:“三娘你尽管说,我会拼命为你做到的。”
“答应我,”三娘虚弱地说,“答应我,如果我走了,一定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站在云端,一直这么看着你,我要看你过得好好的……好好的……”
杜升九泣不成声,连连点头,又连连摇头。三娘的身体忽然颤抖了一下,然后极其虚弱地说:“九哥,我好冷,好冷。你……抱紧我……抱紧我。我好冷……”
杜升九赶紧把她抱进怀里。三娘搂着他的肩膀,浑身瑟瑟发抖。杜升九害怕到了极限,他怕三娘真的会离开自己,他开始胡言乱语,嘴里胡乱地念叨,借以转移极度的恐惧和悲伤。三娘的手臂似乎没了力气,从他的肩膀上滑落下来,垂在了地上。
杜升九慌乱地说:“三娘,你不是要搂着我的肩膀吗?为什么要放下来?”说着,又把她的胳膊拉到自己的肩上,可是搭上之后,又掉了下来。杜升九一阵慌乱,重新拉上,可还是又掉了下来……
孙剑秋在一旁看到两个人的生离死别,泪流满面。在为两个人深感遗憾的同时,又感到庆幸,好歹清萍现在没事。一想起清萍,心里又难受起来。
一边的教主看到这一幕,不以为然,冷笑道:“真是不知羞耻。一对狗男女有什么好哭的,真是有伤风化。”
杜升九眼里喷着怒火,垂着头站起身,愣愣地瞪着教主。教主嘲笑道:“瞪我干什么?有本事就来啊!”
杜升九一弯身,提起劲力,一下子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教主的腰。教主一爪砸到他的背上,把肋骨都砸断了。杜升九紧咬牙关,就是不松手,大声喊道:“孙剑秋!把这个狗日的头颅给我割下来!割下来!”
教主这才感到害怕,赶紧挣扎摆脱。可是不论怎么厮打,杜升九就是死死抱住不放手。教主想要让部下救援已经来不及。孙剑秋抽出匕首,一下跃起,坐在他的肩膀上,把匕首勒在脖子上,猛地割了下去。
教主惊慌失措,早已魂不附体,断断续续地叫道:“不要……杀我,我……不是……”
孙剑秋打断他的话,说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就是叫我祖宗也不行了!”说完,手腕一用力,一下子把他的头颅割了下来!
孙剑秋把头颅高高举起,大声喊道:“都别再打了!教主已经被杀死了!都住手!”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他。孙剑秋继续说道:“你们的教主已经死了,不要再反抗了!”
这时,徐清风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走到孙剑秋面前,问道:“我的大师兄,你说你杀死了教主。在哪儿呢?在哪儿呢?我怎么没有看到呢?”
孙剑秋把头颅往地上一摔,怒声说道:“那你说这是什么?这是谁的头颅?”
徐清风哈哈大笑了一阵,说:“我的大师兄,你小时候很幼稚,我处处让着你。怎么你长大了,还是这么幼稚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孙剑秋不解地问道。
“我的意思是说,就你那点儿本事,想要杀死教主,是不可能的,他有不死之身。”徐清风说道。
“是吗?”孙剑秋用脚踢了踢教主的尸体,“我怎么看他好像活不过来了?”
徐清风说:“历史上有多少领袖,为了自己的安危,在关键时刻,都会找一个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