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丹斯向后靠坐了一下,摇了摇头。“那里有很多荷尔蒙。”她对乔恩·博林说道。
她对博客里面帖子的言辞恶毒感到很揪心——因为其中大部分是年轻人写的。
博林又回到原来的帖子位置,“看看发生了什么。奇尔顿对一起致人死命的车祸草草作出评论。他所做的一切就是怀疑公路是不是得到了安全的维护。但是看一看回复的帖子都涉及到了什么。它们从讨论奇尔顿所提出来的问题——公路安全——然后再谈到政府财政,然后谈到那个开车的家伙,尽管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贴帖子的人在攻击他时变得越来越激动,最后博客变成了贴帖子的人之间酒吧式的争吵。”
“就像电话传话游戏一样。信息一面传递同时也一面被扭曲。‘我挺熟……’‘某人认识……的一个人’‘我有个朋友告诉我……’”她又浏览了一下网页,“我注意到一个现象,奇尔顿没有反戈一击。看看关于菲斯克和‘生命第一’组织的那个帖子。”
给奇尔顿的回复,“深红基督”的帖子。
你是个罪人,不理解R.塞缪尔·菲斯克牧师心中的善良。他毕生都奉献给了基督,致力于上帝的所有工作。你只是为了自己的快乐和利益在迎合大众。你误解了伟大牧师的观点,这是在妖言惑众,极为可悲。你应该把自己钉在十字架上。
博林说道:“不会的,真正意义上的博主不会反唇相讥的。奇尔顿会作出有理有据的回应,但是彼此攻击性的争论——也就是在贴帖子的人中间的相互攻击——会失控,变成了人身攻击。帖子只是为了攻击而攻击,远离了话题的实质内容。这是博客所面临的很多问题中的一个。如果面对面的话人们不会这样争吵。用匿名的方式在博客中发帖子意味着争吵会持续几天甚至几个星期。”
丹斯浏览着这个文本,“看来这个小伙子是个学生。”她回想起了根据与塔米·福斯特会面所得出的推断,“奇尔顿删除了他的名字和学校的名字,但这所学校肯定是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中学,就是塔米上的那所学校。”
博林点了一下屏幕,“有她的帖子。她是第一个站出来对那个男孩说三道四的人。大家都是随着她跳出来跟帖的。”
丹斯当时走访时觉察出她内心有一种负疚感,这一负疚感或许就是那帖子引发的。如果那个男孩是这起袭击事件的幕后黑手的话,那么塔米就跟丹斯和奥尼尔所推测的那样,会觉得这起针对她的袭击事件她也有部分责任;是她自己引火上身。如果他还继续伤害其他人的话,她或许也会感到一种负罪感。这就说明了塔米为什么不喜欢讲绑架她的那个人在车里准备了一辆自行车的说法:这样讲的话会让丹斯认为那个嫌疑人更年轻——他是一个学生,这个女孩不想让他的身份暴露,因为她依然把他看成是一个威胁。
“这一切都那么可怕。”丹斯说道,朝屏幕点着头。
“你有没有听说所谓小男孩的事情?”
“谁?”
“几年前发生在日本京都的一起事件。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把快餐袋和汽水杯扔在公园的地上。有人用手机把这个小男孩拍了下来,上传给朋友。接下来照片就出现在了全国的博客和社交网站上。網絡警嚓追查到了他的下落。他们拿到了他的名字、地址,随后把他的信息贴在了网上,这些信息传到了成千上万个博客上。这个事件变成了人肉搜索。人们开始出现在他家附近,往院子里扔垃圾。他几乎自殺身亡——日本人很看重这种耻辱。”博林的音调和身体语言透露出他的气愤,“批评者讲这只不过是一些言语和图片而已。但这些也可以变成武器,也能够像拳头一样伤人。但坦白地讲,我看造成的伤害持续的时间会更长。”
丹斯说:“帖子里的一些用词我不太明白。”
博林笑了起来,“是的,博客、公告牌或是社交网站很时兴把单词拼错、缩写甚至造词。Source拼成了sauce,more拼成了moar,IMHO表示in my humble opinion(以我浅见)。”
“我能问一下FOAD代表什么?”
“噢,”他说,“是对你的信息的礼貌式的临别赠言,意思是Fuck off and die(滚你妈的去死吧)。当然都要大写,就像一句口号。”
“那什么是p-h-r-3-3-k?”
“那是freak的精英语言拼法。”
“精英语言?”
“就是一种这几年在青少年中流行的语言。你只能看到键盘文本。数字和符号代替了字母,拼写被改变。精英语言来自于elite(精英)这个词,因为都是在最棒的和最时尚的人中使用。我们这些老家伙可能会看不懂。但是只要掌握了这种语言,那么用它来书写和阅读的速度就不亚于使用正常的英语。”
“为什么小孩用它?”
“因为这种语言有创意还不落俗套,那就是一个字——酷。对了,‘酷’这个字你要拼成‘K-E-W-L’。”
“这种语言的拼法和语法糟透了。”
“没错,但这并不意味着贴帖子的人就一定是愚蠢或没受过教育。如今时兴这个。速度很重要。只要读者能够理解你说的话,你怎么都行。”
丹斯说:“我想知道那个男孩是谁。我想我可以给加州公路巡逻队打个电话,问一下奇尔顿提到的那起事故。”
“噢,我会找到关于这起事故的情况的。网上世界很大但也很小。我在这里找到了塔米的社交网址。她经常上‘我们的世界’网。这个网比脸谱网和‘我的空间’网都大。有3000万会员。”
“3000万?”
“是的,比大多数国家的人口都多。”博林一面敲击着键盘一面斜睨着眼睛,“好的,我进入了她的账户,只要做一点儿链接就可以了……就是这个地方,找到他了。”
“这么快?”
“没错。他的名字叫特拉维斯·布里格姆。你说得没错,他是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中学三年级的学生,今年秋天就要升入四年级了,住在太平洋丛林镇。”
丹斯和她的孩子们就住在那里。
“我看了‘我们的世界’网站中关于那起车祸的一些帖子。好像他是从一个舞会开车回家时失控的。两个女孩身亡,一个住进了医院。他倒是伤得不太厉害。没有提起诉讼——当时路况有些问题,是在下雨。”
“那起事故!我当然记得。”凡是有年轻生命逝去的车祸做父母的都会记住。并且她也理所当然地会被几年前的记忆给刺痛:公路巡警往她家里打电话,问她是不是联邦调查局探员比尔·斯温森的妻子。她问为什么要问她这些?她有些纳闷。
很不幸地告诉你,丹斯探长……恐怕发生了一起车祸。
她强迫自己不再继续回忆,说道:“他虽然没有罪责,但依然受到人们的诋毁。”
“想想没有罪责有多无趣,”博林语带挖苦地说道,“帖子里讲无罪就不好玩了。”他指了指博客,“在这里你会看到复仇天使。”
“那是什么?”
“一类是网络恶霸。复仇天使是一伙自发组织的私刑者。他们对特拉维斯下手是因为他们认为他逃脱了罪责——因为在那起事故后他没有被逮捕。他们不相信也不信任警方。另一类称作‘饥饿力量’——他们跟典型的校园恶霸很相似。他们通过骚扰的方式来控制对方。接下来还有所谓的‘恶毒少女’,她们之所以能称王称霸,只不过因为她们是一群垃圾。对于多数女孩来讲她们是无聊才贴帖子,觉得这样好玩。她们跟施虐狂差不多。”博林的嗓音中又带上了一些愤怒,“在网络上横行霸道……确实是个问题。最新的统计说明,30%的少年在网上受过欺负或威胁,大部分还不止一次。”他眯起眼,沉默了下来。
“什么,乔恩?”
“很有意思,我们没有看到一个情况。”
“什么情况?”
“特拉维斯本人在博客里反击,回骂攻击他的人。”
“或许他并不清楚这个情况。”
博林淡淡地笑了一下,“噢,相信我,只要第一个帖子出现在奇尔顿的帖子链上5分钟,他就知道了这些攻击。”
“为什么他不贴帖子很值得关注呢?”
“最坚持不懈的一类网络恶霸被称作‘讨厌鬼的复仇’,或是‘报复者的受害者’。这些人都受到过欺负,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这个年龄被人驱逐、欺负或羞辱会造成巨大的心理创伤。我敢说他很生气,受到了伤害,他想报复。这些情绪必须用某种方式宣泄出来。你有没有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丹斯明白,“这意味着他就是攻击塔米的那个人。”
“他要是不在网上搜索他们,他就很有可能倾向于在现实生活中找他们寻仇。”他焦虑地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埃里厄尔、贝拉凯莉、性感女孩362、传奇666、死对头——这些人都贴帖子攻击过他。这也就意味着他们都有危险——如果他就是那个凶手的话。”
“他找到他们的真名和住址难不难?”
“有一些肯定很难,如果不会闯入路由器或服务器的话。当然指的是那些‘匿名’帖子。但是其中很多人他会很容易找到,就像我找到他的名字一样。他只需要几本高中毕业纪念册或班级通讯录即可,也就是只要能上到‘我们的世界’、‘脸谱’或‘我的空间’。噢,还有大家的最爱——谷歌网。”
丹斯注意到一个人影投到他们身上,乔纳森·博林往她的身后看过去。
迈克尔·奥尼尔走进办公室。丹斯看见他松了一口气。他们朝对方笑了笑。教授站起来。丹斯给他们向对方引荐。两人握了握手。
博林说:“看来我得感谢你让我第一次出来干警察的差事。”
“该谢就谢好了。”奥尼尔狡黠地笑着说道。
三人在咖啡桌旁坐下。丹斯把他们发现的情况向探长讲了讲,也汇报了他们的怀疑:塔米之所以被袭击可能是因为她贴帖子评论了一篇关于高中生的博文,而这个高中生与一起交通事故有牵连。
“是不是两周前发生在1号公路的那一起?大约离卡梅尔5英里的地方?”
“没错。”
博林说道:“男孩的名字叫特拉维斯·布里格姆,是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中学的学生,事故罹难者也在这所学校上学。”
“所以,他至少跟这起案子有牵连。这是有可能的——那我们还担心什么?”奥尼尔问丹斯,“他还会继续犯案吗?”
“很有可能。在网上受到欺负会把人逼到极端。我看见过类似的案例不下几十个了。”
奥尼尔把脚放在咖啡桌上,往后靠着椅子。两年前她就和他打10美元赌,他终有一天会往后仰倒的。迄今为止她还没有向他收取赌注呢。他问丹斯:“证人方面有没有进展?”
丹斯解释说TJ还没有汇报关于放置第一个十字架的公路旁边的监视摄影机的情况,雷也没有汇报塔米被绑架的那家俱乐部附近有没有证人。
奥尼尔说实物证据方面也没有什么突破,“只找到了一件东西——刑事现场勘查科在十字架上找到了白色的纤维和棉类物。”他还讲萨利纳斯的实验室无法将其同具体的数据对应起来,但是又汇报说这东西有可能是衣服上面的,而不是地毯或家具上的。
“就这些,没有别的了?没有指纹或脚印什么的?”
丹斯朝办公桌走去,点击进入了州政府储存逮捕令和犯罪记录的数据库。她眯着眼看着屏幕,嘴里念着:“特拉维斯·阿兰·布里格姆,年龄:17岁。驾驶执照上写的家庭住址是亨德森路408号。”她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继续读着,“很有意思。他有违章记录。”接着她摇了摇头,“噢,对不起,我看错了。不是他,是塞缪尔·布里格姆,住址是一样的。他15岁。有少年犯罪记录。因偷窥两次被捕,因轻微伤害他人罪而被捕一次。两次都被释放出来接受心理辅导。看起来像是弟弟。而特拉维斯呢?是的,他没有不良记录。”
她把特拉维斯在车辆管理局的照片调出来。是一个黑发男孩,两眼距离很近,眉毛很粗,盯着照相机。脸上没有笑容。
“我想了解更多这起事故的情况。”奥尼尔说。
丹斯给公路巡逻队的当地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加州州立警察局的官方名称就是公路巡逻队。经过几分钟的电话转接,她最后找到了布罗德斯基队长。她按了电话机的免提,开始问他关于那起事故的情况。
布罗德斯基的语气马上变成了一种你会在法庭审判时听到的警察惯用的语气:没有感情色彩,很精准。“那是6月9日,星期六,快要到午夜的时候。4名少年,3女1男,开车沿着1号公路向北走,这个地方离卡梅尔高地大约3英里。男的开车。汽车是一辆新型的日产奥蒂玛。车子的速度大约是45码。他是在一个拐弯处出的事,车子侧滑摔下了山崖。后面的女孩没有系安全带,她们很快就死掉了。副驾驶座上的女孩撞成了脑震荡,在医院里住了几天。开车的司机被确认,然后接受讯问,接着就释放了出来。”
“据特拉维斯讲发生了什么?”丹斯问。
“只是失去了控制而已。当时下过雨,路面上有水。他变道结果就打滑。这车是其中一个女孩的,轮胎质量不好。他没有超速,也没有查出喝过酒或者吸食过违禁品。那个活下来的女孩证实了他的说法。”他的声音里有辩护的味道,“你知道,我们不起诉他是有原因的,不管其他人对调查说什么。”
那么他也看了博客,丹斯推断。
“你们是不是要重启调查?”布罗德斯基小心地问。
“不是,这跟星期一晚上发生的那起袭击事件有关。后备箱里的那个女孩。”
“噢,是那起,你认为是那个男孩干的?”
“有这个可能。”
“我不感到惊讶,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你为什么这么说?”
“有时候你会有直觉。特拉维斯很危险,他的眼神跟哥伦拜恩高中那两个殺手的眼神一样。”
他怎么连发生在1999年的那次恐怖的疯狂杀人案都知道呢?
布罗德斯基又说:“他是他们的崇拜者,你知道,就是那两个殺手的崇拜者。在他的衣物柜里还挂着他们的照片。”
他是自己知道的还是从博客上听说的?丹斯想起有人在“路边十字架”的帖子链上提到过这些。
“你认为他当时还是个威胁吗?”奥尼尔问布罗德斯基,“也就是你讯问他的时候。”
“是的,长官。我一直把手铐带着。这个家伙个头很大,穿着带帽运动衫。老是瞪着我,怪怪的。”
提到这种衣服,丹斯就想起塔米当时说漏了嘴,说袭击她的那个人穿的也是连帽的衣服。
她谢了这位警官,把电话挂了。一会儿后,她朝博林看去,“乔恩,你对特拉维斯有什么看法?要是根据帖子来判断的话。”
博林思考了一会儿,“我的确有个想法。如果他是游戏玩家,像他们说的那样,那个情况就可能很重要。”
奥尼尔问:“你的意思是说他是借助玩游戏来给自己设计暴力程序的?我们那天在发现频道看见过类似的事情。”
博林却摇了摇头,“媒体喜欢做这类节目。但是如果他经历的是相对正常的童年发展阶段,那我就不太担心什么了。当然,有些小孩眼前如果不断地有不论什么方式的暴力场景发生——在他们早年就看到的话,他们就会对暴力的后果感到麻木。但是,那种情况最坏也就是让你不再对暴力敏感;而不会把你变成危险人物。年轻人的暴力倾向几乎总是由愤怒引发的,而不是由看电影或看电视引发的。”
“不是,我说打游戏可能会从根本上改变特拉维斯,这是我们如今在全社会的年轻人中间所看到的一种情形。他可能分不清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
“虚拟世界?”
“这个词是我从爱德华·卡斯特诺娃的关于虚拟世界的书中读到的。虚拟世界是一种由网上游戏与各种模拟现实的网站构成的生活,就像是一种第二类生活。它们是你通过电脑——或是个人数码助理等数码设备——进入的奇幻世界。我们这一代人一般会将虚拟世界和真实世界分得很清楚。真实世界是你从虚拟世界浏览完关掉电脑之后,在其中与你的家人进餐或打垒球或出去约会的世界。但是年轻一些的人——也就是如今20多岁或是30出头的人——就分不清。渐渐地,虚拟世界对他们来说变得真实起来。实际上,最近有一项研究表明,将近五分之一的网上游戏玩家认为真实世界只是吃饭和睡觉的地方,而虚拟世界才是他们的真正去处。”
丹斯听后有些吃惊。
博林朝她那显然是一脸天真的表情笑了笑,“噢,一般的游戏玩家一周会很轻松地在虚拟世界里花上30个小时,有人花上双倍的时间也不稀奇。成百万上千万的人或多或少地进入过虚拟世界。数千万计的人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那里。我们谈的不是小精灵总动员游戏或电子乒乓球游戏。虚拟世界里的真实度高得惊人。你——可以借助化身,也就是代表你的一个角色——居住在一个复杂的世界,它跟我们当下所生活的世界一样。儿童心理学家研究了人们是如何生成化身的;玩家实际上是下意识地运用育儿技巧形成他们的角色。经济学家也研究游戏。你必须学会自我生存的技巧,不然你会饿死。在大多数的游戏中你可以赚钱,可以兑换成游戏币。但实际上这种钱币可以在易趣网上兑换成美元、英镑或欧元——在他们的游戏专区中。你可以买卖虚拟物品——像魔杖、武器或衣服、房屋,甚至化身本身——用的是真实世界里的货币。不久前在日本,一些玩家控告几名黑客从他们的虚拟世界的家中偷了几件虚拟物品。结果这些玩家打赢了这场官司。”
博林将身体前倾,丹斯又一次注意到他的眼睛闪烁着光芒,话音里充满着激情。“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重合在一起的最好的例子是一个著名的在线游戏:《魔兽世界》。这款游戏的设计者生成了一种称作减益魔法的疾病——就是一种会让角色的健康或力量削弱的状态,称作‘堕落之血’。它能够将有力量的角色变得虚弱,把那些不够强壮的角色杀掉。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没有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种疾病失控而自行蔓延开来,成了虚拟的黑死病。它的设计者从来没有让这种情况发生的意图。只有被感染的角色死光或适应了,它这种病才会停止蔓延。亚特兰大的疾病防控中心听说这种疾病后,组织了一个小组研究这种病毒的扩散。他们把它视作真实世界传染病学的一个病例。”
博林把身子坐回去,“我可以不停地把虚拟世界的事情讲下去。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但是我的重点是:不论特拉维斯对暴力变得是否麻木,真正的问题在于他更多地是生活在哪一个世界里,是虚拟的还是真实的?如果是虚拟世界,那么他会按照一套完全不同的规则来生活。我们不知道这些规则是什么。对那些网络恶霸实施报复——或对那些羞辱他的人进行报复——这完全可以理解,还有可能受到怂恿,或许甚至会被要求这样做。
“可以同妄想型精神分裂症患者比较一下,后者之所以杀人是因为他真的相信受害者对世界是一个威胁。而对于前者来说杀人是一种英雄行为。特拉维斯?谁知道他想的是什么?记住,袭击像塔米·福斯特这样的网络恶霸对于他来说就像拍死一只苍蝇那样容易。”
丹斯考虑了一下,对奥尼尔说:“我们要不要去跟他谈谈?”
决定什么时候第一次去看一个嫌疑人需要一番拿捏。特拉维斯或许不会认为他是一个嫌疑人。目前跟他谈话有可能会让他放松警觉,让他脱口说出不利于他的话来;他甚至会招供。而另一方面,他会毁灭证据或逃掉。
丹斯的内心在矛盾地斗争着。
让她最后作出决定的原因是一个简单的回忆:塔米·福斯特的眼神——对受到报复威胁的惧怕,还有对那名罪犯仍有可能袭击别人的担心。
她明白他们必须赶快行动。
“就这样,我们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