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瑞迪。最近是不是有去风流……不要插嘴啦!嗯,日子过得好吗?”
瑞迪好像和吉西恩很熟,对于他说的那些怪异的话,一点儿也不生气。他只是和吉西恩互相握手,大声笑着说:
“真高兴见到你!是啊,有多久没见到你了?王子殿下您说要去抓里奇蒙而离开这里。”
“我是抓到里奇蒙了,但是却让御雷者因思春期……他妈的!御雷者被诅咒了。混蛋!我叫你闭上嘴巴!不要笑!”
吉西恩好像一点儿都没有变。他摇摇头,和瑞迪又再讲了几句话之后,就往我们这一桌走来。我决定坐到桌子上,才可以好不容易挪出了一个位子。我像尼西恩陛下一样,坐在桌子的一角。
卡尔遮住一边耳朵,大声高喊(因为四周实在是太吵了)。
“您是什么时候来拜索斯皇城的?”
“我现在才到。我一到皇城就想来涂一杯心碎酒……不是!嗯,我想喝心碎酒,就找到这里来了。哼嗯,这里真的好热啊!纯天堂这里总是像地狱一样地……不是!是一间暖和而且安静的酒馆,我看一定是各位所造成的吧?”
吉西恩说完了这些话之后呵呵大笑。卡尔也笑着说:
“看到您这么健康,真是高兴。”
接着,杉森也大声高喊着说:
“对了,现在这里这么吵!应该可以放开剑柄了吧?”
“你认为可以吗?”
吉西恩微笑地放开剑柄。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我以为玻璃杯要破了……周围那些唱歌的人们全都吓了一大跳。甚至还有人往门的方向跑出去察看外面的天气。过了一会儿,总算原本的气氛都回来了,客人们又再唱歌,
杉森表情惊愕地说:
“这真是一把性能超好的魔法剑。”
吉西恩嘻嘻地笑了笑,继续按着剑柄,说:
“对了,你们已经谒见国王陛下了吗?”
卡尔露出看起来有些悲伤的微笑,然后点了点头。吉西恩看到卡尔的脸孔,歪着头疑惑地问:
“呃,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事情很顺利。比我们希望的还更顺利。而且也不必再为人质的赎金伤脑筋了。”
“可是你的表情像是……对不起。喂!你安静一点!你想把你的主人弄得如此愚蠢啊?什么呀!唉,嗯,总之,卡尔先生你的脸色很不好哦?”
卡尔只是一直微笑,坐在桌子一角的我问道:
“吉西恩,你对陛下的看法如何?”
吉西恩歪着头问道:
“你是说国王陛下呀?怎么了,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这个嘛。”
如果要说有什么是我不敢说的,那就是:做为百姓的我要是去侮辱国王的话,就等于是侮辱自己的父亲;另外,在我面前听我说话的人是他的兄长,我怎么开得了口去骂人呢?吉西恩表情不安地说:
“你们好像有什么不好的感受。就我所知,他是个好人。虽然有稍微优柔寡断的一面,但是行事很平心静气啊!嗯,那样反而是从很温和的性格所显露出来的一面,总之,他是一位很有人情味的人吧?”
“……你最后看到他是在什么时候呢?”
“大约六年前。”
“我们大约是三小时前。六年之间如果有什么转变,那可能是变了很多的样子。至少,温和的性格所显露出的优柔寡断,这一项已经可以从他的性格里删除了。他现在很冷酷地追究利害得失……”
“尼德法老弟,小心说话。”
卡尔很低声地插嘴说话。说的也是,刚才不久前我才感受到绞刑台绳索的感觉,现在竟敢又再这样妄言妄语。我可能醉了!
吉西恩听到我所说的话,露出很是担心的表情。他突然间紧紧按住端雅剑的剑柄,并且说:
“从现在开始给我安静三十分钟就好。如果不听我的话,我马上把你拿去给打铁匠,然后在剑身刻上‘唠叨剑’的字样。这里是拜索斯皇城,所以很容易就可以找到会刻文字在魔法剑上的技工。知道了吗?”
随后,吉西恩放开剑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端雅剑被这番威胁给吓到了,还是因为气氛的关系而闭嘴,不过,端雅剑真的就没有再嗡嗡作响或说话。
“到底是什么意思,卡尔?是不是国王对你们做了什么?”
“并没有特别做什么……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接着,卡尔做出一个强烈显示出绝对不讲的意味的表情。吉西恩的脸上现出很担心的脸色,说:
“我不逼你说了。不过,各位如今要回故乡去了吗?”
“还没有。我们要等到国王陛下帮我们筹到给付阿姆塔特的人质赎金。不仅如此,我们还要等谢蕾妮尔小姐,所以计划要待在首都二个星期的时间。”
“你是指那位精灵小姐?她去哪里了吗?”
“她现在不在首都,她到戴哈帕港办事去了。所以,我们等她去那里来回一趟,跟她约好二个星期之后回到这里。”
“二个星期?嗯……好。请问各位住宿的旅馆在哪里?”
“叫做独角兽旅店,在旅馆街那里。”
“那里住起来还可以吗?”
“那个地方还不错。”
“那么我也想住到那里。你们可以带我去吗?”
卡尔歪着头想了一下。这真是奇怪耶?吉西恩在雷伯涅湖边明明告诉过我们,如果和他在一起会有危险,因此不能在一起。吉西恩也突然了解到我们为何觉得讶异的样子。
“啊,请不要担心。我在首都是很安全的。如果我死在荒郊野外的话,可能会被弄成看起来像冒险家死掉的样子,但是如果说我是在首都死掉,那么会是谁的嫌疑最大呢?在这里,只要稍微调查一下,马上就可以知道我是谁。”
啊,是这样吗?卡尔点点头。
“我们很乐意带您过去。”
我牵着移动监狱,一面点点头,一面走出去。
移动监狱不知道是不是能感觉到自己的主人不见了。这匹马只是照我牵拉的方向跟着走。我们应该要把它卖掉。要不要直接给旅馆老板,当作是住宿费用?
太阳下山,灯柱又开始亮了起来。住在灯柱前面建筑物的人们拿着附有一个环的长棍子,走了出来,把灯柱的球回转过来。灯柱的球转为半球体之后,里面的永久魔法光便开始发出光芒。
“嗯,那些人好像早晚都要做那样的工作的样子。”
“没错。”
这是吉西恩的回答。然而人类对于那些为了公共福利而自己得去做的劳动,是很吝于去做的。
“真的吗?那么,做打开关闭灯柱的事,可以从市政府那边拿到钱吗?”
“灯柱?啊,你是说路灯?”
“那个东西是叫做路灯吗?”
“嗯,不过那是拿不到钱的。在自己家门前设置路灯,对他们的家是有很大的好处的哦!首先是可以很明亮,而且对于宣传或者家里的气氛也都很有助益。所以人们都争相着要在自家门前设置,非常多人向市政府申请,并且很高兴去做那样的工作。”
“啊哈。”
我很感兴趣地看着那些灯柱,不对,是路灯。同样地,路上的人们也正以感兴趣的目光不断向我们投射过来。
我和杉森已经醉了,在马上摇摇晃晃地,不过,这并不是我们受到首都市民们的惊讶目光的原因。或许这是因为还在节庆期间,要在街上看到酒鬼并不是很稀奇的事。我们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是因为那位在我们两人前面骑着公牛走着的战士。那战士明明体格不错,而且还佩着一把漂亮的剑,带着盾牌,连铠甲都很出色,但是,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头公牛,受到首都市民们看得发愣的眼神注目。
我们在热烈的目光之下回到了独角兽旅店。有几个小姐一面跟着我们跟到最后,一面还聊天说话。说的就是:“真的看起来好勇猛!”,“那男人,不就是你喜欢的那一类型?”,“什么呀,不要开我玩笑了啦!”等等的话。她们看来好像闲着没事做的样子。如果不是喜欢的那种类型,干嘛一直跟着我们跟到最后,而且还看个不停?
独角兽旅店的牵马佣人突然看到一头公牛,也是非常不知所措的样子。
“那个,如果喂它吃干草,可以吗?”
“只要按照一般喂马的方法,喂它燕麦或大麦就可以了。它本来是一匹马。”
“咦?”
“它被下了诅咒,所以才变成这样。”
吉西恩简单地说明之后,将御雷者交给他。那位牵马佣人看到那一头公牛并着脚走路,更是惊讶不已。“看来它真的是一匹马哦?”
我们一进到大厅,就看到妮莉亚早已经回来,并且在某一桌前面坐着。妮莉亚看到吉西恩,立刻露出很高兴见到他的表情。
“啊,荒野的王子!”
“你好,脚快的高贵仕女。”
“你来这里了呀?真高兴看到你。你打算要和我们住一起吗?”
妮莉亚做出一个非常地高兴的表情。咦?她干嘛这么愉快呢!难道她到现在还沉浸在想要悄悄偷走端雅剑的妄念里头?杉森和我想要填满一下肚子,叫了啤酒,然后坐在椅子上。吉西恩很亲切地回答妮莉亚。
“是的。我是这么打算。”
妮莉亚满脸欣喜地说:
“好耶。对了,卡尔叔叔?你去办的事都还顺利吗?”
卡尔笑了笑,只是用点点头来回答她。妮莉亚原本期待的是一长串的说明,但是看到回答竟是如此地简短,于是困惑地歪着头。
“咦?去一趟皇宫回来的人竟然给我的回答是这么超级简短?我还以为你们以后的一生之中都会一直以此炫耀自豪呢!‘喂,我进到皇宫的时候呀……’用这一类的方式炫耀。”
妮莉亚很滑稽逗笑地模仿了卡尔的说话声音。卡尔只是微微笑了笑,并没有说些什么其他的话。哎呀,如果真的要炫耀,是炫耀不完的。我们呀,国王也见到了,公主殿下也见到了,死亡关头也来回经过了好几次,心情也是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地起伏不定。……但是真的没有可以向人炫耀的东西!妮莉亚好像自己在满意什么似地,点点头说:
“哼嗯,你们真不愧是无法捉摸的特殊人物。在伊拉姆斯市的时候,我就亲眼目睹过了。”
“真是言之过奖。”
晚餐结束后,我们上到卡尔、我以及杉森三个人睡的那一间大房间。因为没有温柴了,所以还空出一个床铺,因此吉西恩决定就住在我们这一间房间。旅馆老板看到新进来的客人说要和其他人用同一个房间,一直嘀嘀咕咕个不停,不过,吉西恩帮我们把旅馆费用付了,而且多付了许多给他,才让他闭上了嘴巴。
“呵,我们欠你这份人情……”
“好了。因为我的缘故,不是还曾经让各位差点死掉?因为我是守财奴……妈的,是,我想过我应该要报答你们。”
妮莉亚说她那一间曾和伊露莉二个人住过,但是现在只有一个人住,很无聊,所以跑到我们房间,要和我们一起喝点酒之后再回房去睡。她圈住我的脖子,哼哼唧唧地说:
“哼哼,本来是两个人在一起,现在要我一个人度过,这样的夜真是寂寞呀。我可不可以也在这里睡?”
我并没有想要去甩开她的手臂。因为甩开了以后还是会再缠上来。呃!我的背好烫!
“这里没有多余的床铺。”
“我和你一起睡在你的床铺上,不就得了?”
“呜!”
这女的性格真的很怪异……怎么这么喜欢欺负小伙子?但如果我生气了,不就顺了妮莉亚的意?我虽然知道事情是这样,然而我还是无法不生气。我气到都脸红脖子粗了。妮莉亚咯咯地笑着,乐得不得了。
另一边上,吉西恩和卡尔正在讲到有关御雷者的诅咒的事。
“对了,请问你想去哪一个神殿?”
“我想去大暴风神殿。这个神殿是大波斯菊与暴风之神艾德布洛伊的总院,而且代代都与王室有很深的关系。我小的时候也常常到那里去。”
“哦……真的吗?那么,我们可以和你一起去吗?这似乎是一个增广见闻的好机会。”
“可以啊。”
杉森在一旁脱下皮甲之后说:
“大暴风神殿?就是艾德琳在那里长大的那个神殿?”
吉西恩转过头去看了看杉森。
“咦?听起来好像你们和‘治愈之手’艾德琳很熟的样子?”
事情就是这样……那一夜变成了洋溢着美酒和我们的旅行故事的夜。我因为白天已经喝很多了,所以很早就去上床呼呼大睡。
爸爸正被阿姆塔特压着。爸爸匆匆地告诉我:
“儿子啊,你说说看石蜡蜡烛的制造方法给我听听!”
阿姆塔特因为那一把长舌魔法剑的缘故,现在根本没空注意到我。我为了尽量不被它发现,小心翼翼地说:
“石蜡蜡烛是……从被下了诅咒的马脑里榨取出鲸脑油,而做出来的。这时候最重要的是要掺一些心碎酒,将鲸脑油完全搅拌均匀。”
“你竟然说对了!真不愧是我的儿子。然后呢?”
“打开灯柱的盖子之后,把腊油倒进去,盖上盖子。一直放到晚上。到了晚上的时候打开盖子就会发出灿烂的光芒。”
“不是灯柱啦,是路灯。”
“啊,你说的对。不管怎样,接下来,拿到靠近湾流的地方去点着。”
“理由是?”
“这样才能使那些杰彭人的骆驼看得到路。因为杰彭人的骆驼夜视能力很差。”
“对对。所以应该要把黛美公主嫁出去才对。”
“遵命。”
这时候,阿姆塔特放下了魔法剑的剑柄。嗡嗡嗡!阿姆塔特低头看到我,大喊着说:
“哇哈哈,一百万赛尔!一百万赛尔,我就卖给你。”
随即,一直圈着我的脖子的妮莉亚说:
“不需要!用偷的就可以。”
妮莉亚更加紧紧地拉着我的脖子。
“咯咯!放开我!”
嗡嗡嗡,嗡嗡嗡!
“呜嗯……”
唉唷,我的头啊!我看那个心碎酒应该要叫做头碎酒才是。天花板看起来好奇怪。歪歪斜斜的样子……我铁定是躺得歪歪斜斜的。天花板因为早晨阳光的关系,有一半是亮的,一半是暗的,所以往上看着天花板,更觉得晕头转向。
我摇了摇疼痛的头,想要起身,但是却起不来。什么呀,这个是?我察觉到在我的胸前有一只手臂正在上面。顺着那只手臂一直看下去,就看到被单上面那一颗鲜红色的头的一部分。
“呃啊?”
我小心地往下看看被单。看到妮莉亚的脸孔,嘴角边还都是流过口水的痕迹。我的天啊!我首先先把手伸到被单下面,摸一摸我的裤子,说起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习惯,不是吗?
“呼……还好。”
我毁了!她真的在我的床上和我一起睡了!我小心地拿开妮莉亚的手臂,试着往外出来。妮莉亚翻身翻了好几次,但是仍然还是呼呼大睡,睡得很熟。我帮妮莉亚盖好被单,然后出到床铺外面。
我感觉好像被早晨的阳光刺到了。呃!
我身体摇摇晃晃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卡尔在他自己的床上,看起来很安稳的样子,正在睡觉。但是却不见杉森和吉西恩的人影。
锵!锵锵!
什么声音啊?我往窗户方向走去,低头看看下面。哼嗯?杉森和吉西恩在旅馆后院,两个人正在比武,在他们周围,虽然现在是早晨忙碌的时间,仍然还是有些漫不经心的佣人们在观看着。他们有的拍手,有的加油,我仔细一看,在面对旅馆后院的巷子里,有一些穿着华丽外出服的小姐和年轻人们正在观看杉森和吉西恩的比武。妈呀!甚至还有一辆马车停下来看呢!
我梳洗了一下,稍微振作精神之后,走到楼下去。
大厅里一个人也没有。好像全部的人都跑去后院了吧?这时候,旅馆老板一面伸伸懒腰,一面走进大厅。他一看到我,就好像跟我很熟似地说:
“哈啊……睡得好吗?”
那个旅馆老板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啊,是。黎特德先生。嗯,请问去后院的路要怎么走?”
“嗯?为什么要去那里?”
“现在佣人们都跑到那里去了。”
“什么?”
黎特德先生惊讶地往某个走道跑去,我慢慢地跟在他后面。我还没走到外面,那些佣人们就已经从外面的另一头蜂拥跑进来。嗯!而在他们后面,传来了黎特德先生的高喊声。
“你们这些懒鬼!如果十分钟以内早餐还没准备好!我们旅馆就完蛋了,知不知道啊!!”
然后黎特德也跑了进来。我噗嗤笑了出来,往后院走出去。一走出后院,就听到刀剑碰撞的声音更加地大声。
“呀啊!”
“咿啊!”
杉森和吉西恩好像都习惯轻轻地就结束喊声。反正喊声太长也没什么好处。不管怎样,杉森正用双手握着一把长剑,而吉西恩则是拿着端雅剑和盾牌。杉森因为是用双手拿着,在速度上显得比较有自信;吉西恩因为有盾牌,看起来没有防卫上的顾虑的样子。于是,这场比武主要是杉森在做攻击,杉森看起来比较有胜算。但是吉西恩他以沉稳的动作,格挡住杉森的攻击。
我走到后院角落的树木底下,靠坐着树木,观看他们比武。
确实,杉森的攻击比较快。不管防卫做得再怎么好,终究如果没有攻击就没啥用了。攻击是最好的防卫,不是吗?况且拿着盾牌的手和拿着剑的手终究是连在同一个身体上的。用盾牌来挡,同时用剑来刺,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盾牌的冲击会传到另一边手臂上。再加上如果是被那个食人魔双手上的长剑给打到的话,就会更加辛苦。吉西恩举起手,要求暂时停一下。
“呼……你真的是那种我不能拿着盾牌打斗的对手。”
“您要不要放下盾牌?”
吉西恩点点头,立刻转过身去。他发现我在那里,于是向我打招呼,紧接着就给了我一个工作。
“替我保管一下盾牌。”
然后,我就好像是骑士的随从,拿着吉西恩的盾牌,观看两个人的比武。
放下盾牌的吉西恩挥动了一下手臂,也用双手握住端雅剑。吉西恩以慎重的瞄准中段的姿势,将长剑竖直在腰际前方,杉森也采取了一模一样的姿势。两个人都是相同的姿势,皆是一副不露空隙的模样。他们两个都不敢随便冲上去,剑锋互相对峙的状态下,只是慎重地盯着对方。
“呵啊!”
杉森首先进攻。杉森用剑锋打下了吉西恩的剑锋之后,直接做出一个刺击动作。不过,吉西恩往后退一步,将杉森的剑撩起来。随即,杉森也很快地往后退,站稳姿势。又再次进入了对峙状态。吉西恩表情赞叹地说:
“剑术不错。”
“谢谢。”
吉西恩微笑了一下,便举起右脚。
“呀!”
吉西恩在举起右脚的同时,采取直接砍向头部的姿势。杉森举起长剑,虽然想要抵挡头上的那一击,但是吉西恩用右脚踏了一下地面,同时劈向杉森的腰,然后经过了杉森身边。啪!
吉西恩从杉森的背后大喊——
“中招!”
“呵,真是的。”
杉森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吉西恩好像是用剑的侧面打中杉森的。四周围响起了拍手声。掌声来自那些一直在注视旅馆后院的人们。杉森微笑着说:“放下盾牌,动作确实变快了哦!”
“咦?真是的,你以为我没办法再如法炮制一次吗?”
吉西恩也露出了微笑,又再采取对峙的姿势。杉森长剑剑锋一直不断旋转着,向前进攻。
“呀啊!”
杉森向前一跃,很用力地从右上方沿对角线下劈。吉西恩拿剑起来格挡,但杉森那一招是骗术。杉的从对角线攻击突然转换了姿势。他把被吉西恩的剑挡住的自己那把剑拉起,一边迈出左脚,用左手肘打出去。呜嗡!
杉森的手肘停在吉西恩的鼻子前面。吉西恩眨了眨眼睛,惊叹了一口气。
“好厉害的招术!”
“中招!这可是实战出来的成果。”
又响起了一阵拍手声。哼嗯,这两个人真是幸福啊!对了,我要不要也拿着巨剑下去和他们比武?还是算了。我和杉森或吉西恩对打之后,可能比起拍手声,我得到的大概更多是嘲弄或同情吧。
嗯,我发现那辆马车还在那里耶!那可真是奇怪了。乘着马车出门的人通常都是忙着要去某地办事的,为什么还不走,而且还那样观看着?我偷偷地看了马车里面,看到一个大约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男子模样。
那个男子张着嘴巴,正在望着杉森和吉西恩的比武。他的口水都要掉下来了!看他的穿着,可能是贵族世家的青年。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那华丽的上衣。因为他往马车窗外探头,几乎像是伸出身体似地观看着,所以才会看得很清楚。哼嗯,年轻人,这种像是在荒野之中刚抓了两三头巨魔的男人们的打斗,你可是第一次看到吧?
我又再转头回去看他们两个人。
“哈啊!”
“呀啊!”
两个人有好一会儿时间都在把自己的底掀开给人看。这确实让我们见识到许多很棒的招术。特别是杉森,使出了许多各式各样很值得一看的招式。杉森垂直下击之后,转身再做出一击之时,连吉西恩也吓了一大跳。杉森一面踏出左脚,一面垂直下击之后,把右脚往左脚的左方送去,整个转了起来,水平后转做出一个横劈的动作。往右边转着的吉西恩被那个突然间吓到了。
“啊啊!”
从巷子路上爆出很大的尖叫声。杉森用剑刃侧面在吉西恩的肩上轻轻一拍,然后对着被惊吓到的吉西恩笑了笑,杉森向他解释着:
“你又中招了。与右手持剑者对打的时候往右边方向转,这是剑士的常识。但是这种常识如果死守不变的话,也是很危险的。”
“呵,我再怎么样也没想到后转身横劈会劈到我面前来。”
“是吗?修奇那家伙比我的技术还更高超。那家伙可以做出垂直上击,连续猛砍二次之多。”
吉西恩用特别赞叹的表情看了看我,令我尴尬不已。就在这时候,
“啊啊啊啊!”
传来一声令人耳膜快要破掉的尖叫声。不久,传来尖锐却仍悦耳的喊叫声。
“出去!你给我出去!看你长得很正经,却做出这种事!”
“这不是妮莉亚吗?”
我、杉森和吉西恩很快地跑了进去。我们一次跨两三阶楼梯地跑上去,打开我们的房门。
砰!什么呀?呃。他被枕头打中了!妮莉亚用被单包住全身,丢了一个枕头过去,卡尔则是在房间角落挥着两只手。
“不,不是的。妮莉亚小姐,这是误会……”
那一瞬间,吉西恩和杉森用不堪形容的凄惨表情看了看卡尔,随即卡尔面如土色。妮莉亚继续很悦耳地喊着:
“你真是阴险!你是想侵犯谁呀?”
卡尔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他高声喊叫着:
“我,我以为你是尼德法老弟啊!所以想要叫你起床,就翻开了被单……”
妮莉亚露出叫他不要再编造荒谬说词的表情,气喘吁吁地喊着:
“修奇?你不要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谎言!修奇干嘛到我的房间来?”
呃,唉唷我的天啊。杉森松了一口气说:
“妮莉亚……这里是我们的房间呀。”
妮莉亚眼睛睁得大大地,环顾一下四周围。妮莉亚数一数床铺数目,然后看看天花板花纹,慢慢地看看我们每个人的脸,终于钻进被单里面去了。妮莉亚把头盖在被单里面,用蜷缩的姿势喊着说:
“我丢了三个枕头,只揍我三下就好!”
“喀嗯!嗯,哼嗯!”
不管怎样,我们在这场骚动结束后,才得以下楼吃早餐。整件事好像是这样,卡尔把躺在我床上的妮莉亚误认做是我,静静地掀开被单,妮莉亚在被单被掀开的那一瞬间看到卡尔的脸孔,而吓了一大跳。
“对不起。”
“唉,是我做错了。”
卡尔很勉强地挤出笑容,原谅了妮莉亚。杉森对妮莉亚说‘凭你这种长相,有可能诱惑得了卡尔吗?’等等的话,结果杉森被踩了脚背之后,连续一直在那里跳了好多下。
吃早餐的时候,杉森和吉西恩开始谈论刚才不久前比划过的剑术。我在一旁偷偷地听他们两个人说,杉森比较在行的是变招和临机应变,而吉西恩则是正统派的技术。我在想,只是挥挥刀剑,也有正统和变招之别吗?吉西恩一边撕开面包一边说话。端雅剑即使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只要吉西恩一放开剑柄,它就当场开始叫起来。嗡嗡嗡。
“挥剑的时候并没有分什么正统和变招。不管是哪一种武器,基本动作都是从使用拳头衍生出来的,所以都是一样的。”
“这个我以前听杉森讲过。可是……”
“只不过如果要谈论什么时候使用什么招数,就会出现正统和变招的差异。而且你不要问我有关它们的差异。如果要说明,得花上一个月。”
杉森一边笑一边舀汤起来喝。他突然环视周围,然后说:
“这个,吃饭时脚踝没有被绑着,我竟然会很不习惯。”
“那段时间好像和他多少有些情份了吧?”
“好像是吧。因为不管怎样,我们曾经同甘共苦过。”
“说的也是,真的是同甘共苦过。”
杉森和我嘻嘻地笑着,回想起温柴。他是一个知道如何施展杀气的可怕战士,但是他从来也不曾对我们做过那种行为。不对,他好像对杉森做过?说的也是!那时候是因为一片煎饼的关系。
我们吃完饭之后,一面剔牙一面走向大厅。
“嗯?”
杉森转头看我。
“怎么了?”
“那个人……”
在大厅的一角坐着的年轻人的模样。刚才在巷子路上乘着马车在观看杉森和吉西恩比武的,正是这个年轻人。
他姿势端正地坐在大厅边上底端的桌子前,在他旁边,可以看得出来是跟他一行的马夫。那个马夫是个身材很健壮的中年男子,用仿佛像是保镳的姿势,坐在那个青年的旁边。马夫背上有一把长剑,这也让人看起来像是保镳。
那个青年一看到我们就从位子上站起来。马夫也以迅速的动作跟随青年。他们分明是正要走向我们,所以我们在原地不动,站在那里看着那个青年。“对不起。”
我有遇过这么糟的情况吗?我们一行共有五个人,但是他一次对五个人说话,到底该由谁来和他说话?在这一瞬间,我们都愣住了。卡尔看了看吉西恩(因为他是王子),但是吉西恩看了看卡尔(因为他是最年长的人)。所以差一点就没有人回答这位青年打招呼的话。
“请问你是谁?”
这个打破沉默的声音是妮莉亚问的。呼,幸好有她在。我们看着那个青年,个个的脸色看起来就是一副非常好奇有关妮莉亚这个问题,对方到底会怎么回答。仔细一看,这个青年虽然长着带有王族气质的那种俊秀脸孔,但是现在却像在深深忧愁什么似地,脸色并不好。
“我叫涅克斯·修利哲。”
修利哲?他的姓是修利哲。卡尔首先回答说:
“请问,你是不是就是修利哲伯爵的……?”
“他是我的父亲大人。”
骑士修利哲,第九次阿姆塔特征讨军的司令官。从首都护送卡赛普莱到我们村庄的那个伯爵。嗯,我呀,只有远远地看过那个人而已。涅克斯·修利哲说他正是那位修利哲伯爵的儿子。
“我听说现在有人带了我父亲大人的消息前来皇城。我还很年轻,而且也没有什么势力,所以还没有办法听到更多相关的报告,好不容易打听到带来报告的人士住在这里。”
“所以,您就来这里,想直接得知消息,是吗?”
“是的。我来到这个旅馆,看到后院有人在比武的模样。我就大致猜想到就是这几位了。”
杉森和吉西恩同时露出尴尬的表情。但是卡尔以慎重的表情看了看涅克斯。
“你是因为年轻又没势力而无法听到相关消息吗?”
涅克斯稍微涨红了脸,回答说:
“是的。但是请不要认为我是那种会利用势力或地位,去任意碰那些不是在我管辖内的政府重要文件或情报的人。我知道我应该要等到正式公布下来才对,但他是我的父亲。我实在是无法再等下去了。”
“我能理解。”
卡尔点点头。是啊,我也是曾经因为很关心我爸爸的消息,而硬要参加哈梅尔执事的会议,我站在这种立场,所以能理解涅克斯的心情。
卡尔露出不知该怎么说的烦恼表情。但是涅克斯像是再也无法等待似地问:
“您不需要烦恼,也不需要想一些安慰的话。没有士兵跑回来,可知一定没有打胜战。我可以猜想得到已经输了。”
哇!蛮厉害的。卡尔以沉重的目光看了看涅克斯。涅克斯则是用冷冰冰的脸孔说道:
“只要请您说出父亲大人的生死。父亲大人他光荣地战死了吗?”
什么?光荣地战死?
卡尔和杉森全都变成一副糊里糊涂的表情。特别是卡尔,觉得很荒唐。他问是不是光荣地“战死”了,那么该不该回答说他父亲不光荣地“生存”着?真是莫名其妙。他的问题从一开始就问得乱七八糟的!不是吗?不管怎么回答都会是令人不愉快的回答呀!不过,卡尔很纯熟地说:
“令人高兴的是,令尊的名誉和性命,全都保存完好。”
涅克斯脸色糊里糊涂地说:
“咦?您的意思是赢了吗?”
“不是的……灰色山脉的恐怖,阿姆塔特,它率直地惊佩于令尊的威勇,因此决定如果收到人质赎金,就送回令尊。它深觉到令尊不是它可以管辖或杀死的勇猛人物。”
涅克斯的脸色变得很僵硬。
“请问父亲大人他是不是成了俘虏?”
“令尊正受到阿姆塔特的保护。”
涅克斯皱着眉头说:
“您使用外交用语在说话。请问您从事外交官的工作吗?”
卡尔摇摇头。涅克斯紧咬了一下嘴唇,说:
“人质赎金是多少呢?”
“请不要担心。陛下已经承诺要将令尊的赎金准备齐全。”
“是尼西恩陛下吗?”
“是的。”
涅克斯撇着嘴唇。那是什么意思呀?涅克斯从位子上站起来。
“感谢您告诉我有关父亲大人的消息。在首都,不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事,修利哲家族愿诚心诚意帮忙。以风中飘散的大波斯菊之名祝福你们。”
咦?好像在哪里常听到的一句祝福语?卡尔看了一下涅克斯然后说:
“以平息暴风的花瓣之荣耀祝福你。你是艾德布洛伊的信徒?”
“我是在家修行祭司。”
涅克斯只说到这里就转身离去。那个马夫立即也转身跟着涅克斯走出去。我仔细一想,那个马夫从头到尾都没有讲任何一句话耶?
我向卡尔问道:
“什么是在家修行祭司?”
“啊,那个,是指虽然说是祭司,但是没有住在神殿,而是住在家里的祭司,尼德法老弟。”
“住在家里?在家里做什么?”
“那很像是一种名誉职称。嗯!只要把它想成那是比平常信徒地位稍微高一点的信徒,就可以了。虽然他们也有可能像祭司那样信仰深厚,甚至于会使用神力,但是在教坛制裁上,他们是稍微自由一些的祭司。如果身为贵族,进到神殿就没办法传续家族了,不是吗?所以才会当一个在家修行祭司啊。”
“嗯,你说他们会使用神力?像艾德琳那样?”
“可能还不到那样强的程度。但是至少比较不会有小病不断的事吧。还有那些讨厌的怪物们会很难接近他。”
一直在听卡尔说话的吉西恩说:
“而且在搞派系斗争的时候,拥有许多在家修行祭司的教坛很有利……呃!不是,有较高的威势。”
我心里突然浮现昨天遇到的黛美公主。我真不愧是很敏捷的人。
“那么,王族应该是亚色斯的在家祭司喽?”
吉西恩点点头。
“那种人很多。”
我看了看卡尔。卡尔点点头说:
“是的。可能黛美公主殿下就是亚色斯的在家修行祭司。你们还记得昨天的那句祝福语吗?”
吉西恩微笑着说:
“你们有见到我妹妹啊?”
“是的。”
“她看起来怎么样?很健康吗?”
“咦?啊,是的。在我看来,她看起来很健康。”
这时候,妮莉亚插嘴说道:
“可是啊,刚才那个人,我觉得很不顺眼。我不仅不喜欢他态度死板板的样子,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听到他父亲还活着的事,竟然一点儿也没有高兴的样子。”
嗯,关于这件事,我的想法也是一样。他为什么不高兴呢?难道他的意思是,被抓去当俘虏是一件羞耻的事吗?真可笑!吉西恩说:
“这也是有可能的。”
我们用讶异的表情看着吉西恩。吉西恩说:
“他们家有无法洗刷的不名誉的事情。所以他会说出那种话。”
“无法洗刷的不名誉的事?”
“有关这件事,我不想说。我的嘴巴像青蛙……不要说了!呃,我不想提起别人家族不名誉的事。”
“是这样吗?嗯。”
妮莉亚嘟着嘴巴。
“可是我还是不喜欢这个人。”
我们都噗嗤地笑了出来。
之后我们往外走了出去。妮莉亚说今天仍然还想去逛逛首都,说完就走掉了,而我们三个原本并没有特别需要去做的事,所以跟着要去大暴风神殿的吉西恩一起走。我们仍旧是集众人的目光于一身,接受首都市民们看着公牛的惊讶目光。
一走到都市外围,我不用问什么人就能一下子看出那个大暴风神殿。
“哇……哇!”
杉森张大着嘴巴。
有一栋庄严的建筑物,像是飞上山丘似地,高高地耸立在那里。我们从下面沿着蜿蜒曲折的路走上去之后,立刻看到有一道建筑物墙壁,像是峭壁似地正正横立着。墙上到处都是一个个的窗户。我绕到另一边去看,就看到有好几层,庭园和院子一览无遗。第二层是庭园,第三层是内院,构造大致就是这种样子。而且,有雅致的阶梯和栏杆,优雅的围墙和小桥,将建筑物内的每一层到处互相连串起来。真的非常雄伟壮观。
我们一到达正门,就立刻出来了一些小修炼士。那些小修炼士们向我们点行礼。
“以风中飘散的大波斯菊之名祝福你们。”
“以平息暴风的花瓣之荣耀祝福你们。”
吉西恩如此回答之后说:
“我来拜访高阶祭司。虽然没有事先约好,但是请转告他,吉西恩来拜访他。”
那些修炼士的脸上浮现惊讶的神情。小修炼士们仔细端看吉西恩的脸之后,慌慌张张地带我们进去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