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一更) 女先生

他急忙进屋, 张手想抱姬姮,被姬姮猛地一推,他冷下来脸, 寒笑道,“你只管闹, 最好闹的让她们看见了往外说,我看你还有没有脸子。”

姬姮神色僵硬, 眼珠子发木。

陆韶环过腰身,屈膝抱她进了内室。

院里三人一时无声,片刻那位柳小姐惊叹道, “那, 那位夫人真真儿好看啊……”

好看的让人转不了眼, 没法用语言着墨, 柳小姐这种拿笔的人都词穷, 用花草色彩形容都觉得是在辱没她,这得吸收了多少天地精华,才能生出这样一副容貌和身段, 那些书本上描绘出的绝色, 当真的出现在面前时。

竟不由的让人感到痛心和激动,痛心这样的美人竟有一副坏脾气,激动能在生平见到她, 验证了佳人颜如玉的事实。

王梓凌也怔道,“……南边真有这般品貌的姑娘吗?”

那一身贵气, 生在寻常人家岂能养住?

韩凝月很能理解她们这副惊讶的神色,因为当初她第一眼看到姬姮时,也惊的没法相信,这世间真有女人光凭容貌就能让人折服。

姬姮就能, 她可以没多少才能,也可以骄奢淫逸,甚至乖张混蛋,但从不没有人记恨她,她是先帝的掌上明珠,先帝将她宠的无法无天,她是公主里最不懂事的,离经叛道,违逆父命,只要她敢干,就没有她做不出来的。

但她照样天真单纯,不谙世事,没谁舍得欺负她,她跋扈惯了,熟悉她的人都不自觉想让让她。

谁会真跟个孩子心性的人计较呢?

韩凝月起身道,“咱们走吧,陆厂督约莫不出来了。”

王梓凌犹豫着问她,“大人,户部不是还有事要跟陆厂督分清楚吗?”

韩凝月瞅着她淡笑,“不着急的,陆厂督的夫人近来身子一直不好,还是等她好了咱们再做切割。”

王梓凌顿觉自己越界,忙随着她一起离开了陆府。

——

陆韶将姬姮放进床,她还在起热,躺倒就闭着眼侧身要睡,她以前睡觉都是规规矩矩的平躺,睡姿老实,睡着了就不会翻身,这些时日变了样,总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有时睡到一半还会惊醒,陆韶在身边常给她拍背,前儿两人争吵后,陆韶就不在屋里歇了,也没管她怎么睡。

她似乎又瘦了点,这热时起时消,陆韶叫大夫来看过,大夫只说是夜里受凉所致,但陆韶能闻见她身上的香在到处乱窜。

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陆韶端来水,给那两只脚洗干净,伸手拿来薄毯盖到她身上,她的睫毛下垂,在眼下映出一片阴影,哪怕再热、再燥,也没让她像以前那样慌乱。

她平静的仿佛没了呼吸,又或者她在等死。

陆韶凝视她良久,起身到桌边盛汤,京墨候在一旁道,“……殿下缺不得那药。”

原本柳大夫开的药吃到今年六月份,姬姮的身子就能好,现在这样来回折腾,只怕是加重她的病情。

陆韶嗯一声,“给她吃。”

京墨心内一喜,忙出去让人熬药。

陆韶把那碗汤放桌前,背着身跟姬姮道,“起来把汤喝了。”

床里人纹丝不动。

陆韶站到床边,停顿好一会道,“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姬姮还是没动静。

陆韶便探身过去抓她,拉起来人才发觉她真没半点气力,骨头软的想捏紧又怕把她捏碎了。

他索性团人起来,那身袍子挂不住往下坠,一层皮肉清润白秀,她的脖颈颓靡垂在他手上,仿佛她这个人的脊骨被折断了。

再也直不起身。

陆韶勾她下颌,那脸极白,衬的唇越发红,茶色瞳孔也愈加澄澈,他弯着唇,“怎么不跟我说难受了?”

姬姮仰视着他,须臾关住眸子。

陆韶侧坐到靠椅上,手提着袍子下摆,放人坐身上,他半臂搂着她,手拿着碗,捏勺喂到她嘴边,是人参乌鸡汤,她一直气血亏空,这汤没断过。

姬姮紧抿住唇。

陆韶干脆钳住她的腮,稍一捏那唇被迫张了点,他小心喂进她嘴里,直看她喝下去,才再喂。

那汤喝到碗底,她稍微脑子能清明些,扒他的手臂伸脚往地上踩。

陆韶拿来木屐让她穿,任她颤着腿挪到床边,一头倒进去,人在混乱中沉浮,他听到她的呼吸声,很细很急促,他怡然自得的翘着腿看她,等她哭。

姬姮将脸藏进被里,纤细手指慢慢往衣摆边移。

陆韶才笑着的脸顿住,死死盯着那手,蓦地大步上前,将她的手拽出,紧扣在掌中,阴声道,“你真会找快乐。”

姬姮迷糊的摇头又点头,另一只手搭在他腕上落到床侧,她伸腿踢了一下,没踢到他,将袍子踢的岔开,腿就瘫到床沿上。

陆韶呵一声,眼中暗黑凝结,抬指解颈下盘扣,问她,“要嘴、要手还是要什么?”

姬姮张开唇,无声的做着嘴型,“杂种。”

陆韶邪笑,将她手扣在枕边,带人一起发疯。

京墨捧药罐正欲进门,听到姬姮细细的低泣声,连忙退出门,直拍着胸口舒气。

好歹是成亲了的夫妻,怎么样也比僵持着好。

——

日落时,窗门打开,姬姮窝在海棠榻上,腰间横着手臂,她的脸被陆韶托在手里,不断亲吻,她皱起眉低喃道,“够了。”

陆韶衔着唇反复品,只瞧她熬不住才勉强收敛疯劲,看着自己的杰作,他甚是满意,“不难受了?”

姬姮想别开脸,他直接抱人起来到外屋,外屋的小炉子上煨着药,他单手端到香几上,侧靠着凭几玩她手指,“夜里给你洗。”

姬姮半眯眼,撑着他的胸膛想走。

陆韶按住她的背,凉笑,“夫妻敦伦留下的好东西,专治你的难受,照我说,是不洗的好,比什么药都管用,也省的你玩到自己手指上。”

姬姮唇色发白,破碎着声道,“下烂贱物……”

后头堵在她的嗓子眼儿里,她说不出口,她觉得陆韶卑鄙无耻,但她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是同流合污,她不想脏在阴沟里,最后也终于叫他浸染了污浊。

陆韶倒出药,递到她嘴边,“你和我这个下烂贱物在先帝时就不清不楚,还想出淤泥而不染,得了吧。”

姬姮青着脸瞪他。

“有能耐就别喝我手里的药,”陆韶挑衅道。

姬姮是委身给了他,六皇姐和其他人都见证了她下嫁给一个太监,她从长公主府挪到陆府,他的看管更严,他对她说话也更没好脾性。

所以他今日能跟一个女人谈笑,往后也能和多个女人诉说衷肠,他这样脏的狗东西,有什么资格碰她。

她接过那碗药一口喝尽,旋即趁他洋洋得意时,将碗砸到他脸上,只看着他捂脸,她踮起脚下地,一步一步走的艰涩,到床边跌倒,她伸手摸索到脚腕上,拼尽全力扯那根素金链子,它系的委实牢,她拽了几下拽不动,最后徒然无力望向窗外,那树枝上站着一只雀儿,欢快的叫唤,呼朋唤友,好不热闹。

只有她被人关在房里,所有人都在看热闹,没人问一句,她好吗?

陆韶被那碗砸的额头冒血,攥帕子擦去血迹,忍耐着怒火过去将她抱起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消停?”

姬姮转回眸,将脚抬起来给他看,“你拴住了本宫。”

陆韶讥讽她,“不栓住你,难道让你出去发疯?”

姬姮在他怀里坐起身,直望着他。

陆韶抿声不语。

姬姮猛然抬手欲往他面上抽,他立时张手握住她的腕子,“你这打人的破毛病最好给我改了,要还有下次,我就将这两只手都捆起来,你总不想被我五花大绑吧。”

“本宫曾经说过,本宫不想跟其他女人共享一个太监,”姬姮板着脸道。

陆韶先是一愣,转瞬明白她是看到他跟王梓凌她们说笑,觉得他脏。

他将她脸掐近,冲她龇牙笑,“我也想问问你,你是怎么背着我和其他男人搭上线的?”

姬姮缄默住。

他笑哈哈,“人家王小姐是进士,有大学问,人品高洁,你也太抬举我了,你不是最喜欢女人吗?怎么也能把王小姐想成和你一样?”

他骤时停住笑,神色阴鸷,“像你这样没脑子,愚蠢至极的女人,也只有我能勉强容忍你,既然你总这般没有长进,不若我给你找个先生教教,王小姐如何?”

姬姮双眸睁圆,“她有什么资格教本宫!你滚!”

“她当然有资格,她和那些男人角逐,高中进士,就凭这一点,她教你绰绰有余,”陆韶道,女科今年才开办,王梓凌就能在三百进士中独占名额,她是不如韩凝月那般有才学,但她能比过国子监那三千学生,她就是佼佼者。

陆韶想明白了,她没大没小惯了,先帝在世时就说她不服管教,她是公主,谁也管不了她,人人都吹捧着她,她早就眼高于顶。

他再恨她,也不能下手打,本来就身子不顶用,打废了到头来还是他遭罪,他给她找个女先生,他就不信,她对女人也能这般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