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二更) 你也配看殿下?……

那些缇骑身躯直颤, 互相看过都缄默。

陆韶手里的匕首一划,将少年胸前的衣裳划开,极阴邪的盯着那少年, “这小模样还挺俊,咱家跟前正缺个端茶的, 不若留在咱家身边,当个小太监, 咱家定会疼你的。”

小少年汲着泪朝缇骑喊,“……爹,我不要当太监。”

那缇骑焦急道, “您别动他, 卑职都跟您说。”

陆韶扔了匕首, 脸色发寒, “趁早交代了, 否则惹着咱家不快,咱家将你们通通杀光。”

他话里都带着杀气,谁都听出他烦, 可能叫他一个不顺心, 这里所有人都得去死。

那缇骑朝后看了看其他缇骑,他们满面灰败,都放弃了抵抗。

“告发韩大人的是一个普通老百姓, 他是那桩盗窃案事主的邻居,并不了解事情经过……”

陆韶听的眼儿眯成缝, 转头望着姬姮,姬姮果然神情阴郁,他缓慢勾起唇,接着问缇骑, “谁指使他做的?”

“是,是英国公授意,”缇骑道,他们今日都不能活着出去了,他索性全交代了,至少能保证他的孩子没事。

陆韶和姬姮同时肃起脸,他们都以为是方玉林做的,可没想到方玉林竟没参与其中,但是英国公也能理解,韩秀是朝里最支持姬焕当储君的大臣,他一死,向前和韩秀一派的大臣都沉默了,整个朝局直接被英国公和向徳党把控,向徳党这帮人本就是鱼龙混杂,或多或少和英国公有交涉,立储一事上,双方也多意见相同。

只要太子不是姬焕,向徳党都会支持,他们惯来不喜黎国后人。

向徳党各自拥藩王,英国公早前也沉默,朝堂上嘈杂混乱,皇帝想册立太子也被他们搅没了精力,这也让英国公有机会往后宫塞人。

他塞了两个女儿,无非就是希望太子是他杜家女儿生出来,皇帝年事已高,这个时候真能生出皇子,皇帝一死,英国公联合朝臣一起推他女儿的儿子登基,往后这大魏就是他杜家的天下。

姬姮攥紧手,咬牙切齿道,“那个告发者死了没?”

缇骑赶紧摇头,“没死,拿了笔钱离开燕京,去苏州安家。”

陆韶发笑,“合着英国公还是大善人,竟然没杀了他。”

缇骑道,“英国公跟掌印说了要灭口,但掌印说要留个把柄在手里,免得英国公往后反水。”

陆韶扑扑笑,扬手拍掌,侧头跟姬姮道,“殿下可满意自己听到的?”

姬姮站起来朝外走,“带本宫去见刘乾。”

陆韶嗯着,偏头跟那典簿说,“记好了就下值吧,明儿元正,在家中歇两日,叫你姐姐多烧点好菜补补。”

太瘦了,他像这么大时,虽说成日里吃不饱,但好歹身子骨长的好,可能常在马厩里干粗活,外加在执事堂内学武,饿归饿,长的却比一般太监健壮。

京墨这弟弟就没他的好运气了,在国子监内给那些公子哥打杂,还叫一起的小厮给欺负,那些吃的喝的就不说有没有他的份,便是学习,也只能学个半吊子。

哪像现在这样舒坦,陆韶在御马监时,他当个典簿,平日里做做账,记记东西,一天就过去了,到月底再领俸禄,虽说没多少,但好歹够他吃喝,还能存点儿,后来陆韶离了御马监,顺便将他带到了总督衙门,他在这儿就更逍遥了,也没什么账让他记,白日里还能和那些将士一起玩耍,日子也过的自在。

他感激的跪地上,“总督这般体恤小的,小的无以为报,只有,只有……”

“得了,咱家还用不着你献身献命的,有你姐姐就够了。”

陆韶拍拍衣袖上的灰尘,起来走到营帐外,跟身后的千夫长道,“叫几个人去苏州一趟,把那个告密的家伙抓回来,别让他死了。”

千夫长抱拳称是,犹疑着问他,“那这些人怎么办?”

陆韶回头瞧那一地的缇骑,都伤的半死不活,周围还站着他们的妻儿老小,个个瑟缩害怕,他撇撇唇,“找个大夫,给他们治治伤,等咱家处理了刘乾再来定夺他们的去处。”

那些缇骑一下呆住,他们早打算好了一死,结果陆韶还给他们治伤,竟有些摸不着他想做什么。

陆韶可不管他们想的,踱步到姬姮身侧,手臂微抬,瞧她乖乖将手搭在自己胳膊上,笑道,“臣带殿下去找刘乾算账。”

姬姮扯唇笑,“本宫觉得,你很有御下的本事。”

他不仅能让手下对他死心塌地,他还能让主子也拿他没辙,更能让皇帝信任他。

这样可怕的人,她到现在才发现,她真是蠢的自己都想抽自己。

陆韶笑弯了眼,托着她上马车,抬手勾了勾她的下巴,“殿下也很有御下的本事。”

在那事上从不愿叫自己落了下乘,非得骑着人,哪怕难受的紧也要逞凶,也没多凶,吓唬不到人,只叫他看着乐,虽说他也想翻身做主人,但惹得她哭就不好了,这点子兴头他还是能满足她的。

姬姮拨开那手,冷着脸进了马车。

——

两人进了诏狱,刘乾早受过刑,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堆里,身上的囚衣叫血染透,见着他们,他立时撅起身,先冲陆韶骂道,“你个小王八羔子,咱家就是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陆韶搀姬姮坐进檀木椅,冲他呵呵笑,“掌印都落得这份儿上了,别再说些不着调的,咱家要是你,就赶紧把自个儿做的亏心事全数落出来,总得死到临头有个体面。”

刘乾哼哼两声,“咱家是活不成,但你也别想在咱家嘴里撬到什么。”

他算定了自己一死,皇帝会清算朝堂,左右他没命了,做甚要让这些人快活,他就要让他们相互折磨。

陆韶叹了口气,“掌印确实是个犟骨头,西厂的甲子库咱家派人去搜查,竟都是些无关轻重的东西,你管着西厂这么多年,朝官干过什么,你手底下的缇骑应该都查清楚过,总不可能甲子库内没个册子记录。”

他捏着帕子朝四周打打,惹得姬姮朝他翻白眼,他还乐的笑,冲刘乾道,“你把那些册子都藏哪儿了?”

刘乾在地上画了个圈,回他,“烧了。”

他可不是什么傻子,那些大臣底细他看过就都埋在肚里,甲子库里记载的都是些不疼不痒的,真正能伤及朝臣根本,他心里门儿清,想对谁动手,先在甲子库里挑个人出来,随后根据其生平履历回忆着缇骑调查的相关事件,他从不把大臣们做过的害人事儿明晃晃的摆出来。

他牵制那些朝臣,相比皇帝朝臣们更怕他,大魏就像是皇帝的家,他是皇帝养的看门狗,朝中有谁敢偷偷背着皇帝干些危害江山社稷,败坏德行的事,撞到他手里,便成了他的利器,谁叫他不舒坦了,他就把事儿报给皇帝,皇帝会替他惩治对方。

他和皇帝的位置调换,他借着这些利器让朝臣畏怯,皇帝反倒成了他的狗,这也是皇帝后来想方设法疏远他的原因,他不帮着皇帝对付朝臣,反倒和那些臣子沆瀣一气,皇帝若稍微没用,就能叫他控在手里,他甚至可以站在朝堂呼风唤雨。

可惜皇帝有脑子,治他这个阉人轻轻松松。

陆韶撩起衣裳蹲到他跟前,颇为惋惜道,“你被杜雪悦坑成这样,就没想过报复杜家?”

刘乾张两只手朝他抓来,“你以为咱家不知道,都是你捣的鬼!”

姬姮伸脚踹到他脸上,“死到临头还敢这么大声,问你话直接回答。”

刘乾被她这一脚踹懵,跌地上怔怔瞪着她,他从小进宫,这几十年见多了后宫的女人表面温婉娇媚,背地蛇蝎心肠,从没有一个人如她这般跋扈,她是皇帝的掌上明珠,自小性子就比其他的公主乖张,偏偏又长了副漂亮的皮囊,美人再混账也是美人,谁看到她的脸,脾气都能好三分。

刘乾垂涎着她,后宫里顶顶艳色,迷了他的一双招子,纵使到现在,他还是觉得,没将这位小公主勾到手里,真是可惜。

陆韶咧着嘴低笑,跟后边站着的狱卒道,“找副钳子来,给咱家把他绑起来。”

刘乾朝后退,“你干什么?”

狱卒架着他捆到旁边的木桩上,一人递过来钳子给陆韶,陆韶拿过钳子,左右翻看,确定这钳子锋利无比。

他转过脸跟姬姮温柔笑起,“殿下把眼睛闭上,省得看了伤眼睛。”

姬姮那纤长的远山眉皱的打结,极不快道,“你说过,他留给本宫亲自杀。”

她耿耿于怀这个,刘乾数次对她流露恶心的想法,他帮皇后害的她差点死在关中,更甚者他知晓母妃跟胡苏的丑事,不杀他不足以平息她的怒火。

“臣留口气给殿下,”陆韶道。

姬姮乜着他,并没有闭眼睛。

陆韶便在这时伸手固住刘乾的肥脸,刘乾尖叫起来,“你放开咱家!你个贱出世的杂种,咱家死了也要拖你一起下地……啊!”

那只钳子自陆韶手中飞速扎进他的眼里,鲜血自那双眼涌出来,陆韶嘴边笑变得残忍凶恶。

“咱家早想将这双眼睛挖掉,忒的恶心,你也配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