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大办丧事,陈梓年前几日还唉声叹气的,情绪低落。
可得知失踪多年的侄女儿被寻回,多年不睦的兄弟俩终于冰释前嫌,老头心情也好了不少。
今天一大早,陈梓贵就带着子女,披麻戴孝来帮着操办丧事,一家人难得团聚,兄弟俩手拉手哭了一鼻子。亲属们也都来劝慰,陈安泰让父亲与伯父去前面招待客人,自己守着灵堂
等把陈梓年哄走了,陈安泰立刻放了等在后门的展昭他们进来。
众人进了陈府兵分两路,赵普、公孙和妖王进灵堂验尸,陈安泰和影卫们帮着在门口把守。
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小四子一块儿去姑奶奶生前居住的宅院,寻找线索。
老太太身着巫女的袍子,躺在棺木之中。
公孙听过陈安泰对于姑奶奶死前的描述,就伸手,先在她脖颈处摸索了一阵子。
摸了一会儿,公孙皱眉,“颈骨断了呢。”
赵普问,“所以是被掐死的么”
“确切地说,是被掰断颈骨身亡的。”公孙说着,注意到衣领上有一些血迹。
“咦”公孙不解,“怎么会有血”
他让赵普把老太太的头抬起来,看了看下方棺材里的铺盖,发现血液集中在头部的位置。
公孙在老太太的后脑附近摸了摸,就摸到了个坚硬的东西,往外一拔
“这不是”赵普和妖王都凑过来看。
就见姑奶奶跟棺材铺地下发现的那几具尸骸一样,后脑也被钉入了一枚金的箭头。
公孙拿着箭头跟赵普对视了一眼这谁干的是不是有病
陈安泰被公孙叫进了灵堂,一看也傻眼了,陈少爷还挺生气,“这简直岂有此理”
赵普问他,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陈安泰想了想,说白天灵堂基本都有人,不是他就是他爹在守着,晚上也有家中小辈守陵,除非
众人都瞧着他。
“前几天商会的人来吊唁,结果有人跟我爹在门口吵起来了。”陈安泰说当时他跑出去劝架了,闹闹哄哄的,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趁机进灵堂动了手脚,倒是很有可能。
“又是商会”赵普觉得这帮人莫名其妙,究竟搞什么鬼
而此时,觉得商会的人可疑的,还有跑去码头“视察”的霖夜火和邹良。
左将军跑来一看,好家伙,这大台子搭的,比他水军大寨的门都高,搁这儿准备祭天呢
塞肖抱着胳膊,顶着夜冥仰着脸看那个祭台,此时阳光正好,塞肖恍惚间,就觉得这个祭台上如果站个人,双手朝天能做个捧日的姿势,再加上个从天而降长着翅膀的神仙不是跟雾岛上那些天羽族留下的壁画一模一样么不过壁画上那些圈,似乎并不是指太阳,而是指那些嵌在地底的大镜子。
台子们等着拿工钱,台子基本已经完工了,可见是连夜搭建的。
火凤和邹良越看越觉得可疑。
邹良对火凤示意了一下烧了这台子
霖夜火瞧瞧他你确定
邹良点点头。
火凤抱着胳膊出门前赵普可让我看着你呢
邹良对着祭台努努嘴,手一拽火凤的袖子。
霖夜火就笑了,漫不经心一拂袖
就见“轰”的一下,祭台突然着火了,从四个柱脚往上窜,熊熊烈焰烧起来几丈高,整个祭台都着了。
军营里示警钟声大做,好些士兵都跑上大寨城楼观望,寨里水龙队也都准备好了,严防火烧到寨门。
路上也好多人围观,人群议论纷纷,纳闷祭台怎么刚建起来就被烧了啊,果然是大不吉利
而这火焰跟活的似的,一条火龙原地打转,除了祭台,连摆在旁边的板凳都没烧着。
商会众人急得手忙脚乱的,嚷嚷着让水军帮忙救活。
水寨里的水龙队也不出来,就指了指旁边的码头,那意思靠着海呢,自己不会救啊
商会几个老头只好雇了人来泼水,可霖夜火放的火,就算这会儿来一场瓢泼大雨都未必能剿灭,更别说几桶水了。
也就这么一瞬间,祭台化成了灰烬,一阵风过,吹了个干干净净。
邹良看着大寨门口平坦的空地,觉得顺眼多了。
商会几个老头直跺脚,这时,围观的人群被分开,两队士兵跑了进来,后边走进来了个穿着官服,看起来挺气派的中年人。
邹良嘴角微微动了动,等的就是此人了。
商会老头们一见来人就跑去哭诉,“领司大人啊王爷啊祭台被毁了”
此时,人群也是议论纷纷,因为这火起得极为蹊跷。
这青天白日的,也没个响雷没个火星子,怎么就平白无故平地起了那么大的火而且这火除了祭台什么别的都没烧。
来的正是两浙路总领司赵梅茹,他四外这么一看,就瞧见在祭台不远处站着的邹良和霖夜火了,还有个头顶了一只乌鸦的男人
赵梅茹跟邹良拱了拱手,“将军,正好在此么可曾看见有人放火”
邹良瞧了瞧他,“放火没瞧见,有人乱搭乱建,阻挡军寨大门,我看见了。”
赵梅茹一摆手,“唉,这是为求风调雨顺准备的祭台,是过几日祭典用的,怎么能说是乱搭乱建。”
火凤摇头啊摇头,“祭台哪儿能搭这里啊,风水不好。”
赵梅茹看了看霖夜火,“此乃风水宝地,何来风水不好一说”
火凤拍拍自己,“我可是大巫祭,哪儿风水好当然听我的啊,你们搁这儿乱搭台子,万一风调雨顺没求来,把水鬼求来了怎么办这不是城里正闹鬼呢么。”
火凤此言倒是颇得人心,附近围观百姓纷纷点头,最近城里太不安宁了,闹鬼一直闹到庙里。
“就是因为闹鬼才要搞祭典”赵梅茹朝天一拱手,“本王请了高僧询问天意之后,选中的这块风水宝地,台子若是不搭在这里,出了纰漏影响了日后的运势,将军可否负全责呀”
商会几人也都瞧着邹良。
别说,赵梅茹还挺有点官威,这话一方面强调“本王”,表示他是王爷,皇亲国戚,另一方面把锅都甩给邹良了,要让他知难而退。
邹良瞅着这位,越看越觉得不顺眼平日都不见你出来放个屁,今天为了个祭台这么来劲啊
邹良脸色就难看了起来,对面水军军寨的几位统领都跑出来了,站城楼上一看将军的脸色,就觉得不妙啊,赵梅茹好歹皇亲国戚,可别大庭广众地被揍一顿。
塞肖也觉得弟弟脾气上来了,就瞧了瞧火凤赵普出门前交代了让你看着他啊
火凤微微一笑,伸手到怀里摸索了一下,边对赵梅茹说,“祭坛摆在哪儿,什么时候摆,就是我们说了算,风调不调雨顺不顺,我们不负责,他负责”
说完,火凤掏出个东西,就往赵梅茹眼前一拍,都快拍上他鼻尖了
赵梅茹微微一愣,定睛一看,就见是块玉牌,上面写着“如朕亲临”四个字,也是一愣。
这玉牌就是出门前,小四子塞给霖夜火的。
火凤都能想到赵祯把牌子给小四子时候的样子,肯定是撇着嘴仰着脸告诉团子,“谁要是欺负你,你就把这牌子甩他脸上”
当然不会有人欺负小四子,他一个小孩儿,哪个大官还能跑他面前来耍官威么
离了皇城,官阶没人大得过钦差,职位没人杠得过赵普,可有一个锅,却是包相和赵普都背不下来的,就是天意。
这帮人搞祭祀的理由就是天意,谁阻止就是违逆天意,万一出了事你们负责
天意的锅究竟谁来背那自然只能真命天子亲自上了。
火凤这一招还真就把赵梅茹给干懵了,他也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出。
但这么多人看着呢,难道违逆圣意么只好带着商会众人对着玉佩行大礼。
火凤笑了下,背着手给他们立规矩当年船难的案子没结不准办巫祭,祭台搭在哪儿你们说了也不算,什么时候搭也不用你们操心,都回家等消息去吧。
赵梅茹脸都青了,但是也没办法,他再皇亲国戚,那不也是沾的赵祯的光么,说个不字就是忤逆大罪,只好带着人准备撤了。
不过火凤只让他走,商会几个老头留下,到军营喝杯茶再走。
几个老头吓得脸都白了去军营喝茶
邹良嘴角的笑都快压不住了,对着几个老头一指军寨大门。
门口的将士就把大寨门给打开了,邹良撵着几个老头进去。
塞肖揣着手,顶着夜冥跟火凤一块儿往里走。
“这么高调不要紧么”塞肖觉得火凤好像是故意找赵梅茹的茬。
霖夜火也跟他似的揣着手,“这帮人这么着急,肯定有理由的,不说了么,他们定的祭祀时间,跟当年船难的时间是一样的。”
塞肖微微愣了愣,“那日子有什么特殊意义么”
“就是好奇这个呀。”霖夜火一摊手,“狗急了才会跳墙,逼急了看看他们怎么跳再说。”
灵隐寺里。
天尊殷候抱着胳膊,看着庙里突然空出来的大殿。
夭长天和陆天寒也挺纳闷,“前两天不还人满为患么,怎么突然就没人啦”
道缘大师叹了口气,“这不是,庙里闹鬼闹得比外面还凶么本寺最大危机”
无沙大师和猿帝都摇头口念,“阿弥陀佛。”
天尊一脸的嫌弃,“圣殿山也闹鬼,多大点事”
道缘瞧了瞧天尊,摸了摸胸口竟然有被安慰到。
无沙大师可不干了小游乱讲圣殿山什么时候闹过鬼,闹的明明是你
天尊一抬手,一个雪球砸中大师。
无沙大师扒拉了一把脸上的雪,举起个火球就要反击。
殷候夹在两人中间一边一个推开,“别闹了,鬼呢”
夭长天和陆天寒都抬头看了看天上明晃晃的太阳不至于吧,这大白天的。
几个老头四外打量了一下,硬要说的话,现在庙里的鬼就只有
一群人都望向白鬼王。
白鬼王一如既往地无语当年究竟为什么没朝着西南面打过去哪怕留在家里种地养大象呢
殷候让都别闹了,那要不然等晚上再抓
天尊嘀嘀咕咕反正也是晚上抓,白天凭什么收我的戏票
老爷子挺不满,准备找间安静点的禅堂睡个中午觉,结果没走两步,突然脚下一停。
殷候也一停,夭长天和陆天寒都歪了歪头。
几个老头“唰”地一扭脸,望向了一旁的假山刚才好像有个白影,“咻”地一下就过去了,无声无息的。
陈府,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小四子在姑奶奶房间里转了两圈,没发现什么线索。
展昭晃了晃团子显灵呀团王
小四子虽然没看到什么,但是眼神不自觉地就往墙上挂着的一个巫女面具瞥。
白玉堂也注意到那个面具了,跟之前在雾岛看到的壁画上的面具非常像。
展昭把团子交给了白玉堂,凑过去,想把面具摘下来但是发现是个固定在墙上的装饰品,拿不下来。
“奇怪哦”展昭正好奇,小四子伸手,推了一下那面具
就听“咔”一声,面具竟然被推开了。
面具后面,出现了一个小窟窿,里面塞着一个布卷。
展昭将布卷拿出来,里面似乎是包了什么东西。
将布打开,里面果然有一个纸卷。
三人凑到一块儿,将纸卷打开。
就见是一张图画,小四子和白玉堂异口同声,“有点眼熟”
说完,一大一小对视了一眼。
展昭刚想发表点意见,突然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紧接着,窗户上传来了嘻嘻索索的声音,似乎有人正在撬窗。
白玉堂赶紧伸手把那个面具推回去,展昭收了纸卷,两人抱着小四子躲到了屏风后面。
刚躲好,窗户就被撬开了,一个人,鬼鬼祟祟地翻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