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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空岛的清晨,包大人跟包延庞煜一起在院中吃早饭。

因为这段时间包夫人和花夫人同住,包大人也不怎么方便去后院陪夫人,只能等着夫人有空了来找他。

本来如果公务繁忙的话,倒是也察觉不出什么来,但这几天等皇上回信,包大人也没什么事干,虽说休假吧……但就自个儿一个,有点无所事事的感觉。

好在包夫人还是心细,让包延和庞煜时不时来陪陪大人。

吃着早饭,包大人问包延和庞煜最近在忙什么,跟着展护卫他们探岛么?

两人说起此事就挠头,摇头表示最近在帮谢炎准备祭典的事情,没工夫探岛,一会儿还要坐船去临安府。

包大人之前倒是也听秦知府提起过一句,最近海上几家大岛要搞祭典,据说很盛大。

大人也就是一听,没怎么当回事,估摸着就是个祈求风调雨顺的祭祀活动,沿海挺多这样的风俗。

“谢家不是不搞船运的么?”包大人有些好奇,“也要参加祭祀?”

“爹,这回不是普通的祭祀典礼哦!”包延神神秘秘地说,“这回是巫祭!”

包大人更疑惑了,“巫祭?”

“这种祭祀不是求风调雨顺的,是驱除邪祟的!”庞煜给包大人解释,“是最古老的祭祀,需要七大巫族家的巫女来参加。”

包大人听得哭笑不得,还七大巫族?

包延和庞煜都点头——还挺麻烦的呢!

包大人想了想,不解,“那你们能帮上什么忙?怎么你们也跟着掺和?”

“唉……”包延叹了口气,“爹,你知道这个大祭典,多少年没搞过了么?”

“多少年?”

“一百年啊一百年!”庞煜端着饭碗一个劲摇头,“那祭典的过程早都失传了!唯一参加过当年大典的只有谢家大奶奶谢婉沁。”

“这样啊……”包大人虽然没见过那位,不过之前听展昭他们提起过,仿佛这位老太太脾气不太好。

“谢炎被商会的人烦得没办法,找太奶奶求帮忙,可太奶奶一点兴趣都没有,说家里书库有这方面的记载,让我们去书上找庆典流程。不过出库里好些古籍都不完整,这不我们这几天正帮忙整理么!”

包大人点了点头,倒是明白了,不过觉得莫名其妙,“这祭典是哪里搞?民间门还是衙门?怎么感觉这么潦草?”

“本来,这种大型的祭典都是巫族的巫女组织办的,根据当年的情况,有百年办一次的大典,也有几年一次的小典。”包延解释说,“仪式是有一套很完整的流程的,各大巫族的巫女会世世代代传下来。可是十年前在一次小型的祭典时,出了意外,运送巫女们的船沉了。”

“哦……”包大人倒是想起来了,之前他整理卷宗的时候,有一桩挺有名的船难事件,十年前发生的,时间门倒是对得上。

“那次沉船之后,祭典就没再办过了,现在留下的巫女不多了,好些家族的血统都断掉了,就是强行续,大家都不会啊,要现学现卖。”包延也无奈,“谢炎家里资料最多,所以仪式流程的整理都交给我们了。”

包大人看看两人,“这还有再搞的必要么?流程仪式都不知道,巫女也断代了……”

“我们也这么觉得啊!”庞煜对此颇有意见,“可是啊,最近不是出了船难,还有海魅么什么的,传言很多!”

“不是已经查明了,是受到鬼刀和有毒矿石的影响么?海魅也就是中了尸毒的人……”包大人不解,“你们没解释解释?”

包延和庞煜都摆手,“说不通啊!也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这几年海上越来越不太平,就是因为很久没搞祭典了,那些海上的邪祟开始作祟了,这么下去迟早要出大事情,所以还是要搞一搞。船会和商会都觉得有道理,吃瓜的比跑船的还热心呢,传得满城风雨的。问题是没人敢反对呀,大家的心态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因为哪家不配合搞不成,那以后万一出个什么事,都会怪到不肯搞祭典的人头上。”

包大人无奈摇头,“那不是糊弄么?”

包延和庞煜都点头,“没办法啊,谁都不想背锅……所以我们尽量把仪式的流程给整理出来。”

包大人想了想,问,“那……流程上要是出了错,会怎么样?”

包延和庞煜都望天——那……天晓得了啊!反正错不错也没人看得出来,就当大家聚一聚庆祝下吧。

包大人笑着嘱咐两人,“你们责任重大啊!可别搞砸了。”

包延和庞煜苦哈哈划拉早饭,所以这两天连玩都没得玩。

……

吃过早饭,包延庞煜继续忙去了,包大人背着手溜达出院子,正好碰上媳妇儿。

包夫人挽着包大人说去海边走走,大人估摸着她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就跟她一起逛出了院子。

出了宅子,就能看到远处的海滩了。

包夫人挽着包大人顺着小路往前走,边往海滩的方向望,这会儿虽然天还早,但海滩上可热闹。

展昭、公孙和霖夜火,挽着裤腿光着脚,带着一群赤脚的小孩儿,提着个桶,拿着铲子,正踩着沙滩赶海。

一个浪头上来,一群人哇哇喊着往岸上跑,浪头下去,一群人又往前跑,来来回回可忙活了。

包大人莫名就想到前两天瞧见的一群海鸟,貌似也是这样子,海浪上来,跑远点,海浪下去,又跑回去……

不远处,白玉堂、赵普、邹良,还有顶着夜冥的塞肖,正玩泥巴……

没错,哥儿几个挽着袖子,在沙滩上堆了好几座宅子,做得惟妙惟肖的,五爷拿着张图纸,这会儿正指着两座房子之间门的空地,邹良提着个桶,赵普和塞肖拿着铲子,看着像是要挖沙搭座桥。

一旁,几个老爷子也在堆沙子,不过手艺显然没有白玉堂他们几个好,创作风格比较狂野……

夭夭带着小龙宝,在海上飞来飞去,跟早晨出来捕鱼的鲲群打着招呼,海滩上大猫小猫一大群,跑来跑去帮着展昭他们踩浪追螃蟹。

隔着老远,就听到笑闹声,包大人和夫人也跟着乐,感受到了放假的开心。

包夫人刚才一路上,将昨晚花夫人有些怪异的情况跟包大人说了。

包大人昨夜也听到海上的歌声了,那玩意儿听着感觉的确很诡异,“花夫人,会唱那个歌么?”

包夫人点头,她昨晚详细问了,不过花夫人都不记得了。

花夫人是被太师救了,才留在太师府的,她完全没有被救以前的记忆,只有一些类似梦境一样的记忆片段。也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虚幻,只知道记忆中自己掉进了水里,然后还看到了海里有很多白色的花绽放。那个歌她也是头一回听到,但是感觉很熟悉,而且自己还会唱。但是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很多白色的,巨大的花在海里绽放的样子。

“白色的,巨大的花?”包大人疑惑,“海里有这种花么?”

包夫人也摇头,说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有长在海里的白花。

夫妻俩走到海边,倒是也没跟展昭他们说,毕竟花夫人目前回忆起来的事情还太少,而且么……孩子们难得放假,让他们无忧无虑地玩几天再说。

……

忙了一上午,展昭他们带着孩子们大桶小桶满载而归,而白玉堂他们则是在海边堆了一座城出来。

老爷子们都跑来围观,原来五爷是把准备建造在几座岛上的宅子都堆出来了,实物一看,还不赖,有些要改进的地方,五爷也在图纸上标注了出来,准备定稿后就交给负责建造的工匠们了……

回到庄园,银妖王看着几大桶海鲜,说一会儿中午做海鲜锅吃,孩子们欢呼着围着妖王转圈,被公孙霖夜火一个个抓走去泡温泉。

白玉堂他们也回来了,众人收拾了一下,准备一起去温泉。

还没出门,就碰上了大嫂闵秀秀。

“玉堂啊。”闵秀秀对白玉堂招招手,边示意了一下一旁的火凤。

白玉堂倒是想起来了,昨天他大嫂交代了他个事情,差点给忘了。

白玉堂拍了拍霖夜火。

火凤大概饿了,正跟展昭小四子他们分奶黄包吃,见白玉堂叫,众人一起回头。

白玉堂指了指自家大嫂,问霖夜火,“给帮个忙?”

火凤眨巴眨巴眼睛,其他人也都好奇。

“我?”霖夜火指了指自己,问大嫂,“帮什么忙?”

闵秀秀就说,“是这样的……过几天商会要搞几个大岛的巫祭,七大巫族家里要出巫女去参加仪式。”

霖夜火眨巴眨巴眼睛,听是听懂了,不过没明白大嫂的意思。

“陷空岛上也有个巫族的,袁婆婆家里,婆婆是最后一代巫女,在十年前那次海难的时候走了。巫女传女不传男,婆婆家里有子嗣但大多是男孩儿,唯一一个女孩儿今年才四岁,还没小四子大。”

霖夜火继续眨眼——然后呢?

闵秀秀还挺为难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跟火凤商量,“那什么……霖堂主,能不能假扮几天巫女?”

火凤听完愣了愣,似乎是没反应过来,其他人则是好奇瞧过来——假扮巫女?

霖夜火一歪头,想了会儿,算把事情给捋顺了,“意思是要我假扮袁婆婆的后人,去参加祭典?”

闵秀秀一拍手,点头——没错!

霖夜火搔了搔头,“虽说大爷我的确美貌吧……不过靠谱么?”

边说,边指了指自己,那意思——我这红发碧眼的特征有点明显啊,不像汉人……

闵秀秀笑了笑,伸手,从自个儿身后,拽出来了个小丫头。

原来,她身后还跟着个四五岁的小女娃,看着挺害羞,低着头抬着眼小心翼翼瞧火凤,也不敢说话。

被拽出来后众人一看,瞬间门明白了,这孩子一头红发,碧色的眼睛,长得像个异族,别说,和霖夜火还真有点像。

火凤蹲下仔细瞧那娃,都有点怀疑,不是一个小沙妖吧?怎么这么像?

火凤看得啧啧称奇,连妖王和无沙大师也都凑过来观察。

“袁家只有女孩儿会遗传这个长相,要命的是,七大巫族,袁家还是三个主巫里的一个,”闵秀秀解释道,“其实其他家族也有找人顶替的,但袁家这个外貌一般人替不了……孩子又太小了,而且家里人也不想她再当巫女,从来没教过她,所以……”

火凤已然明白了,爽快一摆手,“唉,小意思,包在我身上!”

后头等着的袁家亲属都来跟火凤道谢。

闵秀秀也松了口气,看白玉堂……她昨天特地找五弟商量,结果白玉堂听了就说直接跟火凤说就行,他肯定乐意帮忙。

“那当巫女要干点什么呀?”众人都好奇打听。

闵秀秀看了看袁家几位亲属,袁家人脸上的笑容也颇为尴尬,无奈地说,“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具体要干点什么……就,有几套动作,然后一起吟唱一段祷词之类的吧。”

众人都疑惑,展昭也好奇看白玉堂。

五爷小声说,“这个祭典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非要搞,七大巫族的巫女在当年的船难之后都断代了,现在的后人里没有正儿八经当巫女的,但是不参加又怕背锅,所以大家就心照不宣糊弄一下。”

火凤一听,那更简单了,示意众人放宽心,糊弄么,大爷最会了!

袁家人千恩万谢,说家里还有些婆婆留下来的书稿,可能有关于巫女祈福的仪式记载,一会儿都给霖夜火送来。

众人也都没往心里去,觉得就是个小事情么,继续去泡温泉。

白玉堂和展昭也一起拿了换洗的衣服往温泉走,路上,展昭问白玉堂,“玉堂你刚说什么船难?”

“哦……十年前的船难。”白玉堂解释道,“当时也是要搞什么祈福祭典,七大家族的巫女总共一百多人呢,坐船出海去参加祈福仪式。也不远,而且船很大,仪式区域是无风的静海区,原本应该很安全的。可那一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严重的船难,祭祀船沉了。”

展昭惊讶,“那一百多个巫女都死了么?”

五爷点了点头,“陷空岛上去的就是袁婆婆和她的两个女儿,都没回来,为此大哥跟商会关系一直都不好……这次又要搞事情了,不过这次都说好了,祭典只在陆地上搞,不出海,大家才勉强同意。”

“跟昨晚你说的那个渡船失踪,是一件事么?”展昭还记得昨天这茬。

五爷说到这儿似乎就有些避讳,小声说,“倒不是一件事,不过有传言那船是被亡魂给拽下海的,好些人都说,是那些巫女的亡魂。”

“那不去的话……会怎么样?”展昭问。

白玉堂也无奈,“很容易背锅,几乎每个岛上或者沿海一些大的家族里,都有巫女的后代,如果有一家或者几家不去,祭典可能就搞不成了。海上的事情没个准的……过几天要是哪艘船出了事,或者有什么恶劣的天气灾害,大家背后都会说是因为某某家不参与祭典,坏了祖宗的规矩才会造成惨剧……”

展昭点头——这样啊……

一旁,拉着小四子的手跟着听了一路的公孙忍不住吐槽,“那就不怕瞎糊弄造成什么不好的结果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他,赵普也问,“不好的结果?”

公孙望天,“就好比说他们这仪式不是驱除邪祟的么?那万一姿势错了、舞跳错了或者口诀念错了,驱除邪祟变成招来邪祟,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