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带着酱油组上临安府找展昭他们来了。
听了妖王一只小狗和一群小狗的说法,天尊和殷候还有点意见,说来也有趣,俩老爷子倒是不担心找展昭的是几只小狗。反正这些迟早都是他们家猫猫崽的狗,一只一只来还是一群一群来,随便啦。
俩老爷子担心的是这事儿万一打击到团子怎么办?本来人孩子一片好心,万一办了坏事,那小团子要自责的。
俩老头就跟在妖王屁股后面说他,早不提醒团子一声,由得他乱来,人家才七岁半,人家刚断奶人家懂什么呀,你说起我俩放养孩子的时候那么溜呢,轮到你自己不也是放养!
妖王瞅着俩徒弟碎碎念也挺来气,“我怎么教呀?大银狐只能改命,能改运的只有小银狐知不知道?不然你们觉得为什么团子找东西那么厉害?那靠的是运势啊!所以天底下能给展昭想出法子来避灾祸的只有小四子。再说了,小孩子哪能从小到大都一帆风顺啊,当然要吃一堑长一智多经历失败挫折和痛苦打击……”
妖王话没说完天尊和殷候眼睛都瞪圆了——失败挫折和痛苦打击谁?团子么?不可以!
妖王一撇嘴——就随便说说,这不是还不知道具体情况……
老爷子话还没说完,突然脚下一软,“吧唧”一声。
妖王脚步一停,就不往前走了。
天尊和殷候低头朝他迈在前方的脚看了一眼,捏着鼻子就挪到一旁去了,脸上那个嫌弃啊。
银妖王低头一看,脚下一坨热乎乎的狗屎……就在他旁边不远处的台阶前面,站着一只小狗,应该刚刚方便完,正晃着尾巴脚步轻快地回家。
妖王站在原地定着不动。
天尊和殷候在一旁摇头啊摇头——最终小狗找的还是你!谁让你欺负团子!
妖王那个气,大吼一声,“哪家的狗在马路当中便便!太不像话了!”
刚吼完,两边人家家里的狗都叫了起来。
殷候指了指不远处一家鞋行,银妖王委委屈屈脱了一只鞋,翘着脚蹦跶,跟着两个徒弟先到鞋行买鞋去了。
三人刚进鞋行,身后的马路上就呼啦啦走过一群人,正是带着手下赶往军营的赵普和邹良。
水军军寨离码头不远,这会儿天刚黑,竟然有海盗来袭,赵普听着就觉得透着一股子不正常……哪边海盗吃饱了撑得跑来找死?
赶到军营,先上瞭望塔观察了一下。
港口外的海面上,的确有几艘可疑的船只,船上一点灯光都没有。
观察了一阵,赵普问拿着远镜查看的邹良,“那些船怎么还原地转圈?没下锚么?”
邹良也觉得古怪,他观察了一下船帆和船身的情况……最终发现了船身上森家堡的标志。
“那是森家堡的船。”邹良说,“森家老三森家西的船队吧。”
“森家西?”赵普拿过远镜也观察了一下,更纳闷了,“漂回来那具尸体不是森家北的么?”
邹良也点头,“那些船上好像并没有人。”
赵普就下领放几艘拖船出去,把船给拖到岸边来,还不忘嘱咐将士们小心点。
拖船放出去,没一会儿就把船都拖到了岸边。
总共四艘船,两大两小。
正好,虬索道带着陷空岛的人刚把船停进船坞,看到水军的拖船拖着几艘船进港,其中一艘就是刚才他们遇到的“鬼船”。
虬叔也就没走,在码头等来了赵普和邹良,将刚才的事情一说。
赵普就要上船去瞧瞧,结果被邹良死死拖住。
赵普挑着眉回头看拽着自己衣摆的邹良——呦呵,话痨红毛都不在,就你小崽子还敢拽你哥哈?出息了啊!
邹良指了指那几艘船,摇摇头,还呲了下牙。
赵普摸了摸下巴——邹良一般这状态,就表示他觉得船上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这方面他预感通常还是挺准的。
正在这时,船舱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动静。
岸上瞬间门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那几艘“鬼船”看着……嘻嘻索索的什么声音,仿佛是有人在挠舱底的门。
不一会儿,就见一艘大船上,船舱的甲板上,突然有一扇小门被推开……
从下方船舱里,爬上来了两个人。
这两人穿着森家堡家将的衣服,面无表情地爬上来,坐在了甲板上,随后……打了个哈欠。
两人似乎是醒了醒觉,然后就茫然地坐在甲板上,看着四周围空空荡荡的大船。
……
赵普让人把这俩喊下来,两人用了挺长时间门才搞清楚状况,他俩就是森家堡的普通船员,跟着东家出海……
他俩因为是轮晚班,所以一直都在船舱里睡觉,途中船可能颠簸了一下,他俩就听到“咚”一声,然后头撞到了床板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刚刚才醒过来。
赵普问他们出海是要去哪儿,两人说,三堡主说要去海神岛。
赵普看了看邹良。
这会儿,左将军正不怎么信任地盯着这两个船员看着……邹良怀疑的点在哪儿呢——就在这两人刚才上甲板时候的表情。
按理说,如果像他俩说的那样,那推开船舱门出来的时候,他俩就应该一脸疑惑。
但邹良看到他俩出来的时候,脸上是没有表情的,这种无表情还不是懵或者茫然……而是那种很诡异的麻木的感觉。
赵普也有点怀疑,倒不是关于表情还是经历,而是刚才船与妖王他们的船擦肩而过了……如果船舱里有俩活人,妖王加上酱油组,三个老神仙一个都没察觉?不太可能吧。
赵普让人搜了一下几艘船的船舱。
陆续又发现了几个正在“熟睡”中的森家堡家将。
这些家讲述的经历跟刚才醒了的两个一模一样,同样的,刚找到他们的时候,这些人都面无表情,上了岸,缓了一会儿,才开始变得正常。
赵普瞅着几人,莫名就想到了之前他们听的那个关于刀鬼的传说,这帮人怎么看怎么像那群从刀冢爬出来的人……是自己想多了么?
赵普看了看邹良,像是问——这帮人怎么处理比较好?
邹良对赵普摇了摇头,示意——不能关押在军中,离开水军码头越远越好。
赵普想了想,就让人到临安府通知秦知府,让衙役将这些人带回去,先暂时关押在大牢里,等他们找到妖王,天亮仔细研究一下,再做决定。
赵普还是比较谨慎,军营里毕竟好几万将士,这里可没法托大……、
赵普又看了看邹良。
自家这个小兄弟的某种“天性”似乎是有点觉醒,左将军盯着远处漆黑平静的海面,喉咙里不自觉就发出低低的声音,类似于狼群面对危险时会发出的某种示警。
……
相比起赵普这边的危机四伏,城里那几位的氛围倒是挺轻松。
霖夜火跑来看宅子了,本地有几间门宅子还不错,不过正如夙青所说,火凤很挑剔。
再加上小四子和道缘大师两个一个看运势一个看风水,各种挑挑拣拣,觉得哪座都不怎么样。
等夙青他们洗完澡吃完饭跑来一看,那几车队的衣服还在路上摆着呢,他家堂主一间门宅子都没挑上。
公孙挑得都困了,他本来还以为儿子小小年纪那么多钱,会乱花,结果发现小团子算盘精得很,一个铜板不带乱花的。
公孙打了个哈欠,抬头看了一眼夜空,就见头顶上黑压压一片飞过,好似是一群蝙蝠。
公孙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么大群蝙蝠是哪儿来的?
小四子也跟他爹爹一起仰着脸看天上成群往南边飞的蝙蝠,“爹爹。”
公孙低头看儿子。
小四子仰着脸问他爹,“是一个人被一群小狗围上好呢?还是一群人每人被一只小狗堵上好呢?”
公孙听着这个奇奇怪怪的问题,打量了儿子一会儿。先生多聪明个人啊,左右一联系,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们这两天连着捡到尸体了。
公孙蹲下,好奇看着儿子,问,“所以是你给想的法子,在给展昭改运势?”
小四子点点头,说算是吧。
公孙抱着胳膊看儿子,“爹爹倒是不介意多捡几具尸体,就是……这个东西真的能改么?”
小四子双手背在身后,一只小脚脚尖翘着晃啊晃,跟他爹说,“其实猫猫运势挺好的。”
公孙点头,“对啊,捡尸体倒霉的也不是他啊,他不就是盏明灯么,当然越亮越好。”
小子被他爹爹逗得笑个不停,“不过哦,猫猫最近的运势却有点奇怪。”
“奇怪?”公孙问,“是变坏了么?”
“是变得很好很好……”小四子却出人预料地摇了摇头,“相反的,猫猫的对头,却会集体倒霉,很倒霉很倒霉。”
公孙记得小四子到了临安府就说展昭大凶,凶的还是对家,就是因为这个么?
“那……倒霉到怎么个程度?”公孙问。
小四子抱着胳膊说,“最近只要当面骂了猫猫的人,都会没命。”
公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就……骂了一句就会死?”
小四子点头。
公孙算了算,最近好像就遇到两个骂过展昭的人,一个森家北一个森家西……森家北已经死了,那森家西是不是凶多吉少了?
“那……”公孙问小四子,“改过运势之后呢?”
小四子说,“改过之后就变得很混沌了呢,现在是吉凶难料的状态,不知道那些人还会不会死掉……”
公孙看了看儿子,“所以你给展昭改运势,是为了救那些大凶的人?”
“小缘子也说,运势这种事情牵一发动全身,没准改了一点点,结果就不一样了。”小四子还挺认真,“猫猫为什么一直捡到尸体?是因为猫猫运气不好么?不是呀,问题的根源在于有人死掉了。”
小四子小手一拍,“那要是那些人不死,猫猫不是就不用捡尸体了么?!”
“说的有道理!”公孙搂着儿子蹭啊蹭。
小四子边晃啊晃,边嘀咕,“要是那些人能别骂猫猫就好了,也不会有后边那么多麻烦事了……”
……
与此同时,临安戏院内,一楼。
展昭点的点心送来了,两个精致的茶盅里有两个橙酿蟹。
展昭和白玉堂一人一个,正开盖子呢,就见楼梯口呼啦啦走上来了一群人。
楼上还有一个大桌空着,估计是订了票的客人。
那些人刚走上一楼,一抬头,就跟展昭和白玉堂打了个照面。
上来的人愣了,展昭也愣了。
五爷下意识去看了看地上的影子……这会儿,因为戏院内灯光的原因,地上的影子是个开花的影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叠在一起了。
“展昭!”那群人中为首一个开口就不善,“你个朝廷鹰犬又来祸害江湖义士啦?!”
展昭端着个橙酿蟹愣了一会儿,突然左右看,边问白玉堂,“江湖义士?在哪儿呢?你瞧见了么?”
五爷摇摇头。
那群人见展昭对他们“不屑一顾”且“出言不逊”,一个两个都火了,跳着脚骂展昭。
楼上还不少其他客人呢,都等着看戏,觉得这群人聒噪,都投来不满的目光。
伙计也说让他们别影响客人看戏,临安戏院可不是菜场,要嚷嚷的话就出去!
那帮人压了压火,白了展昭一眼就去旁边那张大桌坐着了,时不时还瞪展昭一眼。
展昭自然是权当没看见。
五爷有些好奇地问他——你临安府对头还不少么,怎么结下的仇?
展昭一撇嘴,说这群人哪儿是临安府的呀,都是关中的人,早前他去蜀中路上结下的一些梁子,也不知道为什么都跑临安府来了,这群货不是又要开什么武林大会吧……造孽啊!
说话间门,四周围的灯火熄灭了,舞台上的灯却亮了起来,乐声锣鼓声响起,角儿们都准备上场了,楼下传来关中的鼓掌声。
众人都兴致勃勃看戏,展昭觉得橙酿蟹味道不赖,靠海的地方螃蟹就是新鲜……
白玉堂也不想让偶遇的江湖人坏了兴致,难得衙门里其他人忙正经事,他跟展昭出来摸鱼看戏,五爷准备好好享受。
不过,也不是想享受就能享受的……
五爷皱着眉抬起头——屋顶上嘻嘻索索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