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展昭对幽莲的了解,他觉得也忘忧可能像贺晚风多一点。
根据赵普对贺一航的了解,他觉得也忘忧可能像幽莲多一点。
白玉堂倒是觉得,与其说也忘忧这人不可捉摸,不如说,是这两套宅子和一尊石雕非同寻常。
而从赵祯的角度来看,事情可能更简单一些。
鸢栖楼、这所宅子,都是属于前朝的古建,当时的人建造出来作为什么用途无人知晓,但后来可能被人利用了,来对付七国公……
但赵祯又觉得,这里头似乎还少了些什么。
因为这两套宅子太高级了,而七国公有太普通了……简单点说,抓几个毛贼不需要九叔出动兵马吧!要对付七国公,别说是把他们从皇城赶走,就算是把他们都宰了,也不需要用到这么复杂的计划,又是逆言灵诅咒又是两套机关楼……那群二百五也配?
吃完了晚饭,众人跟着也忘忧到祠堂来看“艳鬼”。
穿过长长的回廊,又走过了两个花园,才来到了这座略有些神秘的“祠堂”前。
乍一见到这座祠堂,众人都只想到了三个字——老房子。
的确,这所宅子看起来相当的古旧,大概是因为周遭的房舍都是新盖的,所以比较起来,这祠堂虽然建筑风格很统一,但却显得非常的旧。
但这是一座虽然古旧,却非常“美丽”的宅子。
整座宅子都是砖石结构的,没有一点儿的雕刻装饰,门窗、外墙都是石砖叠交而成。砖石的缝隙,形成了非常自然的水波纹理。缝隙里布满了藤蔓,细碎的绿叶和白色的碎花,随着水波纹的起伏缓缓铺开,一眼望过去,像是看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一样。
众人都被这一幕给“美”到了,盯着这座“祠堂”目不转睛地看了起来,心中赞叹——先不说这个工艺,光这个审美就不是一般人的水平。
欣赏了好一会儿,众人都下意识地回头去看也忘忧。
也忘忧微微笑了笑,双手揣着袖子,仰着脸跟显摆似的,“好看吧?我请来修房子的工匠,一个人都不敢碰这所宅子,好些连字都不识的搬砖老粗,干活累了都会到祠堂门口坐着,看着这所宅子休息。还有,你们知不知道,等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晚风吹过这些砖石间的缝隙,会发出波涛的声音,不是那种大海的浪涛,而是那种涓涓细流。下雨的时候,无论下多大的雨,祠堂里都听不到风雨声,大雨和大风,都会顺着砖石缝隙被分流,悄无声息地溜走。”
众人都觉得神奇,小四子也表示——有点厉害!
五爷走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那些砖石缝隙,总觉得这个配色、水波浪的线条,跟鸢栖楼是一套的。这套宅子和鸢栖楼,应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吧,如此精巧的工艺……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搞出来!
赵普问展昭,“你魔宫那几个精通建筑的老爷子呢?有认识盖这楼的没有啊?感觉年纪也对的上。”
公孙也点头——让鲁山寒老爷子来瞧一眼?
展昭也觉得没准,回去先问问外公再说。
“进去看看么?”也忘忧也没等众人回答,就推开了祠堂的门。
祠堂里没有点灯,但却很明亮,因为正对着大门的方向,是敞开的。
开门的一瞬间,众人也愣了一下。
祠堂正当中有一个石制的供桌,前方有供人祭拜的空间。
后边不远处就是一面墙,墙的上半部分是空的,也没有窗户,就是直接对着外面,可以看到开封城夜景的一部分,以及,天边的一轮圆月。
众人第一反应是——窗户坏了么?空掉的半面墙上,连个窗框都没有,似乎只有一个窗台。上面还摆放着两盆六月雪的盆栽,开得正好。
众人都有些不解地看也忘忧——这是故意设计成这样的么?那风霜雨雪不会顺着窗户飘进来么?
似乎是明白众人的疑惑,也忘忧走到窗户边站定,望着山下的风景,微笑说,“风雨不进,我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无论多大的风雨,一片六月雪的叶子都没有吹落过。”
“所以才把盆栽放在这里么?”五爷问。
也忘忧点点头,“因为总觉得很神奇,我媳妇儿没事就爱来调整一下盆栽的角度,希望找到一个可以吹到风的地方,但一直都没成功过。”
“尊夫人也很喜欢这套宅子么?”赵祯突然问。
也忘忧笑了笑,“她很喜欢来这里,却不喜欢住在这里。”
“为何?”南宫有些不解,这宅子花团锦簇的……
“这所宅子虽然不算小,但能住的下人其实非常少。”也忘忧望着空中那轮圆月,“彩琴说,一个人只种几盆花,是风雅;种很多花,是趣味;种无数花……是寂寞。除非这宅子原本的主人浪催的请了几百个园丁来照顾这些花,不然的话,这人可能就是世间最无聊最寂寞的人了。”
众人都望向也忘忧——那你是怎么照顾那么多花的?
也忘忧一摊手,“我常年雇佣大量园丁来照顾这些花卉,近几年开封府干园丁的人特别多。”
众人都点了点头,想起了白府常年雇佣的园艺大军,特别是百灵园建好之后,据说开封城里的园丁数量直接翻了一倍……
想罢,所有人都看白玉堂——彩琴夫人骂你浪催的哦!
五爷还觉得挺冤枉——我分明是属于风雅和趣味!
欣赏完了这座奇特的祠堂之后,众人到了供桌边,看桌上的东西。
供桌分两层,上边两个,下边三个,总共有五个骨灰坛子和五个牌位。
骨灰坛子是很普通的那种棕色瓷坛子,上面贴着纯白色的封条,没有任何字,封条也都完好无损。牌位是红漆的那种最普通的牌位,上面也没有任何字。
供桌上除此之外无任何其他东西。
公孙盯着骨灰坛子,好想打开坛子盖看一看!九王爷努力按住他的手……
小四子转了一圈,跑到供桌边,仰着脸看骨灰坛子,显然父子俩想法是一样的。小四子就是个子太矮够不着,不然他可能已经伸手去开盖子了。
公孙还跟他眼神交流了一下——踮脚试试?
小四子努力踮脚,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公孙看着儿子摇头啊摇头。
小四子生气——爹爹竟然笑他矮!
公孙正摇头逗儿子呢,小四子伸手,捏了捏公孙的胳膊,然后学着他爹的样子摇头啊摇头。
公孙就眯眼——儿子竟然笑他瘦!
父子俩跟一副碗筷似的站那儿对着做鬼脸,赵普在一旁摇头——瞧瞧这爷俩,不一样的体型一样的可爱……
盯着看了一会儿,赵普觉得好像一副碗筷形容也不是太准确,应该是一个茶盅一双筷子……
“话说回来……”展昭问也忘忧,“艳鬼在哪儿?”
也忘忧看了看供桌的方向,又看了看月亮,示意,“要再等一会儿。”
众人更纳闷了——还有时有点的么?
赵祯背着手,站在窗边欣赏夜景,发现这边望出去的角度又有所不同,比起书房,这里风景特别好,正对着百灵园那一大片。这会儿百灵园里灯光明亮,好多大人带着小孩儿正往园子里走,估计是小竹熊到了的消息传出去了,大家都去看竹熊。
赵祯点了点头,要说白玉堂还真不是有钱浪的,他是个爱花钱的好人啊!没他皇城的孩子们哪儿瞧得着小竹熊啊!
展昭和白玉堂也正讨论,窗口这个视野超级好,还能瞧见喵喵楼,楼顶上白色一团正抖翅膀的可不就是幺幺么。
展昭就对着幺幺挥手,看能不能召唤过来。
五爷估摸着幺幺估计是瞧不见,经过这些年的观察,白玉堂发现海龙蜥的视力其实一般。相比起来,在水里的视力明显比在陆地上要好,但是听觉和嗅觉特别厉害,尤其是听觉。
五爷想了想,就对着远处打了声口哨。
白玉堂平时如果隔很远想叫幺幺的话,也会这样带点内力的口哨声……哪怕隔开半座城,幺幺都会找来。
果然,幺幺应该是听到了声音,就见原本坐着的海龙蜥站了起来,打开翅膀扑扇着在喵喵楼顶上转圈。
展昭对着它挥手,但幺幺一直围着屋顶盘旋。
白玉堂也微微皱眉,没分辨出声音的方向么?他又打了声口哨。
这时,就见幺幺飞了起来,但却围着开封府上空转圈,看着很困惑的样子,左边飞飞回个头,右边飞飞又回个头,在空中扑腾着翅膀。
看着幺幺左顾右盼的样子,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奇怪!
这时,就见喵喵楼顶上出现了一个身影,从身形轮廓看,应该是殷候。
殷候大概在院子里,看到幺幺在上空转圈,就上来瞧瞧情况。
伸手将焦躁的幺幺叫了回去,殷候摸着海龙蜥的大脑袋,边四处看。
因为隔得实在是有些远,展昭和白玉堂只能从殷候的轮廓上来分辨老爷子望的方向……
展昭也对着远处打了声口哨。
殷候微微侧了侧身,但却没有望向展昭他们的方向,展昭努力招手殷候也没看见。
“奇怪……”白玉堂也察觉出不对劲了,幺幺分不出来可能因为它是条傻龙,但殷候那个级别的内力,不可能分辨不出声音的方向。
这时,一个白影也上了屋顶,是天尊。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对着二老打口哨,二老竟然望向了不同的方向,一个指着左边一个指着右边。
最着急的是幺幺,看着像是要疯了,扑腾着翅膀左边瞧瞧右边瞧瞧,天尊和殷候一人一边拽住小白龙的翅膀,让它朝着自己指的方向飞。幺幺仰着脸直挣扎,展昭和白玉堂那个心疼——别拽坏了!
好在这时,又一个白色的身影上了房,妖王来了。
老爷子上房先给了酱油组一人一个烧栗,然后救下幺幺,还帮揉了揉翅膀又摸了摸头,幺幺才算安静下来。
展昭和白玉堂也不敢乱出声了。
这时,就见妖王回过头,望向远方。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一旁也忘忧轻轻打了声口哨,似乎是赞许,“竟然能听出来……果然是妖王。”
妖王看了一会儿之后,就拽着自家吵起来的酱油组下楼去了,幺幺还坐在屋顶上左右看,显然这会儿还糊涂着。
白玉堂和展昭回想了一下……喵喵楼建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俩没少在屋顶眺望全城,可从来没看到过这座庄园。
“是看不到的么?”白玉堂有些理解不了,按说风雨吹不进来他还能理解,声音都分辨不出来,甚至看不到?他师父和殷候那么强的内力都看不到这座宅子么?怎么做到的?
就在展昭和白玉堂等也忘忧解释的时候,他却伸手一指前方,说,“看,艳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