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忘忧捂着小四子的耳朵,对台阶上的四人说出了两个字,“艳鬼。”
这俩字倒是把四人的好奇心都给勾出来了。
赵祯对鬼怪之说也没多少研究,就问南宫,“艳鬼是什么鬼?女鬼么?”
南宫分析了分析,“是那种长得很好看的鬼吧?”
两人都看展昭和白玉堂,那意思——你俩经多见广,给分析分析什么是艳鬼?
展昭想了想,伸手一托五爷的脸,问也忘忧,“要是鬼长这样,算艳鬼么?”
五爷默默看了一眼展昭,有些猫,仗着得宠,无法无天的……
桌上,被捂着耳朵的小四子突然摇摇头说,“算帅鬼。”
众人都盯着团子看。
也忘忧也瞧了瞧自己的手,明明捂住了竟然听得到?
小团子略得意地一仰头,指了指嘴巴——就为了今天这种情况,特地学的唇语呢!
展昭和白玉堂都无奈——谁教他的?!
也忘忧也就不捂小四子耳朵了,“该怎么跟你们解释呢……艳鬼的话……”
小四子突然举手,“我知道!”
众人都瞧着他——你又知道?!
展昭和白玉堂都摇头,公孙日防夜防,结果孩子还是乱七八糟的事情懂了一大堆。
“嗯嗯!”小四子点头,盘腿坐在书堆上,一本正经给众人解释。
“我小时候……”
众人默默看了他一眼——再小就没了!
小四子大眼睛一眯。
四人熟练地恢复严肃表情——团王请讲!
也忘忧也坐在桌上,看着四个大人逗小孩儿。
“绍兴府以前出过一个事情呢!爹爹经常去买药材的药铺子里,有个药农小哥,经常进山里采药到药铺卖。这个小哥可本分了,家里有一房媳妇还有两个娃娃,日子过得很安稳的。有一天,那小哥进山的时候,因为突然遇到大雨,找了个山洞避雨。结果睡着了,等他醒过来天都黑了,就摸着黑下山。结果在半路途中遇到了一个女人,那女子年轻貌美,似乎正准备寻短见,药农小哥就把她救了。结果那小哥从此之后就像被迷住了呢,也无心采药了,对家里人也不关心了,就是天天夜里到山间找那女子幽会。久而久之,小哥就变了哦,开始想方设法要杀掉妻儿,好和那女子在一块儿。之后他的确犯了命案,人也疯疯癫癫的……村里有些老人来找爹爹看病的时候,讲起这个事情,都说那小哥是在山中遇到了艳鬼。”
“哦……”四个大人倒是都听懂了,一起看也忘忧——是这么个艳鬼么?
也忘忧含笑看着小四子,团子思维清晰,虽然讲话慢条斯理的,但重点讲的清清楚楚,除了孩子聪明之外,应该是没少听书。
也忘忧点了点头,“艳鬼吧,通常的确都是以女鬼的形态出现,一般被形容为容貌妖艳,且能勾人心魄,让人对她言听计从。而一旦被艳鬼迷上,基本最后都是搞得家破人亡,艳鬼会蛊惑你去害死身边的亲人。”
台阶上四位都点了点头,同时又都一歪头——靠谱么?听着像是编的。
“是一种专门的鬼的品种么?”展昭打听,“就跟水鬼、吊死鬼似的那样?”
“感觉不太一样啊。”赵祯觉得水鬼吊死鬼好像是按照鬼的死法分类的,艳鬼是按照颜值来分类的么?
小四子仰着脸问也忘忧,“那既然鬼鬼是个漂亮姐姐,为什么要害人哦?”
也忘忧托着下巴,胳膊肘靠在书上戳了戳他,“你说到的才是重点!”
台阶上坐着的四个也都抬头——重点?
“鬼的问题在于,它们害不害人。”也忘忧说,“是无缘无故害人,还是有缘有故害人。就拿小四子刚才说的那个药农小哥为例。他并没有做什么坏事把,只是偶然遇到了艳鬼,才被害。那这艳鬼是怎么把他迷住的?是用了什么法术,还是说就是因为那小哥经不住考验?退一万步说,那小哥见色起意自作自受,为什么要害他的妻儿而不是害他?”
几人都点头,觉得也忘忧分析的有道理。
“所以我觉得,艳鬼并不是说长得好看的鬼。”也忘忧接着说,“而是利用人性中好色这一个弱点,来引发混乱和杀戮。只是人们主观上认为,人都是被美色迷惑。但每个人审美不同么,有些人就是喜欢丑的,所以只要能蛊惑吸引到那个人,丑鬼也可以是艳鬼。”
众人听着似乎是有点绕,不过意思倒是都懂。
“那这个受蛊惑,是自觉的还是被动的?”展昭觉得这个点很关键,“有些人是见色起意心生歹念,但也有人是不为所动的啊。这种不为所动的人,艳鬼是放他们走,还是继续害他们?通过幻术也能控制一个人去做坏事,但这种情况下,被控制的人其实并没有错,完全是那个鬼不好啊!”
“所以还是要回到刚才小四子那个问题。”也忘忧微微一笑,“关键就是,为什么要害人!”
“哦……”赵祯明白了也忘忧的意思,“意思是,艳鬼害人是本身就有仇呢,还是无冤无仇,就是纯粹是个恶灵想害人?”
“对啦。”也忘忧点头,问小四子,“除了那药农小哥外,还有其他人被那艳鬼害过么?”
小四子抱着胳膊想了想,摇摇头,“这倒是没听说过。”
“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也忘忧伸出两根手指头,“其一,那艳鬼生前可能跟那小哥有深仇大恨,所以死了变成艳鬼来害他。其二,两者无冤无仇,那艳鬼只是引诱了他,药农上钩了。而其他被引诱没上钩的,艳鬼也没加害他们。”
在座的四人已经明白了也忘忧要表达什么,聪明的小四子也仰起脸问他,“那忧忧,七国公是被人家寻仇还是纯粹遇到了坏人?”
也忘忧伸手摸了摸小四子的脑袋,“嗯……暂时说到这里,先忙正事吧,七国公的事情说来话长,等晚饭的时候慢慢跟你们说。
“嗯!”小四子站起来,拍了拍衣摆继续干活儿。
展昭他们彼此瞧了瞧——感觉被也忘忧拿捏了啊……先讲一点儿留个扣,忽悠他们干活,晚点再接着讲……
白玉堂和南宫都摇头——这只老狐狸!
赵祯满意点头——爱卿是块当太尉的材料啊!
众人都无语地看他——这么快就爱卿上啦?
展昭觉得这次来对了,果然那些传闻都太离谱了,虽然也忘忧说的更加离谱。
在热心的小四子和展昭的“督促”下,众人经过一个时辰的努力劳作,将书房打扫得焕然一新。
也忘忧就又带着他们一起去了库房。
众人一听理库房,都默默祈祷,也忘忧千万别跟天尊似的有什么收藏癖,书房都理了差不多一下午,再加上库房……不说还有个祠堂么,今晚没准要通宵干活。
展昭还小声问白玉堂,“给不给咱们工钱?”
五爷默默叹气,就为了求点儿线索,查个案子容易么……
赵祯累的直喘,就为了要个太尉,这年头当皇帝也太难了……
跟着也忘忧进了一座小院,就见他伸手一指前方一座小楼,说,“到了,这就是库房。”
众人抬头一看,都愣了……院子里,竟然有一座鸢栖楼。
这座楼跟八王府别院的鸢栖楼从外观上看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这座楼要小很多,的确看着也就能做个库房。
众人都看着也忘忧。
“楼里东西不多。”也忘忧边说,边给众人分鸡毛掸子,“都是些孩子们小时候用的东西,你们扫扫尘就可以了,半个时辰之内应该能做好,做好后就可以吃饭了。”
说完,也忘忧过去打开了库房的门。
“吱嘎”一声,略显老旧的库房门打开。
赵祯仰着脸,看着这座小楼,他跟南宫小时候都去过鸢栖楼,也觉得神奇。
展昭则是看白玉堂——内部结构跟鸢栖楼也一样么?所以也是机关楼么?
五爷站在门口,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内部结构,发现这库房里没有鸢栖楼里那么多家具,基本就是个囤房杂物的地方。但是有几样家具特别眼熟,尤其是那个靠墙站着的衣柜。
五爷对这个柜子印象特别深,每次机关开始和结束,都是以柜子的柜门开关为标志的。
白玉堂对展昭点了点头。
展昭想了想,就回头问也忘忧,“这小楼,跟八王府别院的鸢栖楼有什么关系么?”
也忘忧抬头瞧了瞧,说,“这座楼叫鸢戏楼,鸢栖楼那个是按照这座楼建造的。”
众人一惊——真的?!
“所以这才是原版么?”众人惊讶。
也忘忧却摇了摇头,“不是,原版在三楼摆着呢。”
众人彼此看了看,都跑上了三楼,也忘忧也慢悠悠跟了上去。
这座“库房”总共三层,第一层放了一些小孩儿用的床、摇椅之类的东西。
二路则是很多箱子,堆放着孩子穿的衣裤玩具什么的。
三楼只有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座更小的“鸢戏楼”
众人站在三楼,盯着那座小楼看了起来……难怪叫鸢戏楼,真的是座戏楼诶!
就见那是一座一人来高的戏楼模型,楼里还有线控的木偶人,小楼上有个牌匾,就写着鸢戏楼。
这种机关戏楼五爷也见过,小时候还挺喜欢,他家里就收了几个,但规模那么大结构那么复杂的,还是头一回见。
也忘忧说,“这是用来给孩子们表演木偶戏的,里头的机关可以开关。”
白玉堂可算是明白了,合着鸢栖楼是照着这戏楼模型来建造的。
小四子立刻被迷住了,走过来扒着桌面仰脸看那座小楼。
也忘忧过来,伸手打开戏楼里那个柜子的门……紧接着楼里的机关就启动了……只见在三楼的地板突然打开,一辆摇摇晃晃的木马小车出现了。
“啊!”展昭一下子明白了,那辆有些人能看见有些人看不见的小马车!
紧接着,一连串的机关启动,窗户突然开了,传来女人哭声孩子笑声,之前他们在鸢栖楼遇到的各种怪异现象,都在这边出现了……
“好精巧的机关楼。”五爷都忍不住赞叹,就是做得人有点恶趣味。
“忧忧你做的么?”小四子问。
也忘忧摇了摇头,说,“一个朋友的爷爷做的,他爷爷特别会做这种东西,不知道什么机缘得到了一张很神奇的图稿,他觉得有意思,花了挺久时间做出来的,不过老爷子过世很久了。”
“什么朋友啊?”众人都有些好奇,家学渊源啊,不知道这门手艺有没有传下来。
“方牧。”
也忘忧回答。
众人彼此看了看,这名字为什么这么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