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拨开云雾(上)

上河流域,原上河娲族居住地,一个临时搭建的石屋中,简答的石床上一个绿色的茧突然缓缓的鼓起,紧接着,碎裂之声传来,而后便是七彩的光华从其中绽放而出,那绿色的茧当即彻底碎裂,碎片更是如同入水的棉花糖一般,直接消失于无形。

刺眼的七彩光芒并未持续多久,最终缓缓的消散,氽奇的身体出现在了石屋之内,强横的真气波动从他的体内散发出来,呼吸间亦是带着风雷之声。

“哗!”

氽奇猛的睁开双眼,两道神光从他的双目之中爆发而出,竟是一黑一白,有了当初烛龙在昆仑丘的风范,神光直接洞穿石屋的屋顶,直冲天际而起。

“氽奇!”

应龙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醒转过来的氽奇意识从混沌中归来,收起体内自主运转的真气,那两道神光也缓缓的消散,两束阳光从屋顶上照射了进来。

氽奇回过神来,在屋内扫了一圈,此刻应龙和句芒把脸凑了过来,顿时把氽奇吓的一跳,本能的朝着后方挪动了几分,看清脸庞之后,才无语的翻了翻白眼,道:“你们是没见过我长什么样还是怎么的?非得要凑得如此近吗?当真是吓我一跳!”

应龙:“……”

句芒:“……”

句芒对应龙耸了耸肩,说道:“不用问了,看他现在这般生龙活虎,还能嘴上不饶龙的模样,肯定没啥事,而且修为又强大了!”

应龙撇了撇嘴,回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体质,莫不是泥捏的都这么强大吗?重伤一次就能提升一次,甚至是随随便便干点啥,修为也能增长?”

突然,成纪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说道:“或许,正是因为人族的体质特殊,因此氽奇能如同炼制兵器一般,每一次的打造与熔炼,都能让他在原本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

句芒与应龙让开身形,成纪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微笑着说道:“你们两个不也是如此吗?上次的战斗句芒消耗不可谓不大,但待得他的真气完全恢复之时,修为比之前不也是更上一层楼了吗?”

“而应龙你在战斗中,自身的潜力也是受到激发,许多东西逐渐融会贯通,这七日以来,收获想来也是不小吧!”

“的确如此!”句芒与应龙同时点头说道。

正坐在石床上的氽奇连忙站起身来,朝着成纪拱了拱手,行礼道:“人族氽奇见过成纪前辈!”

成纪见他如此,却是苦笑着摆了摆手,道:“毋须如此,你修为大进,凭借如此的修炼速度,想来要不了多长时间,便能赶上我甚至在我之上了,你我不需再以前辈后辈想称。”

“这??那我便称呼成纪大哥?”

氽奇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看向一旁的应龙,朝着他挑了挑眉头,话语中还带着戏谑的神色。

应龙正自疑惑,氽奇看向自己干什么,下一瞬,应龙直接暴怒,身形一动,直接一脚踹在了氽奇的臀部处,将其从石屋的屋顶踹飞了出去,同时口中大骂道:“好你个不要脸的氽奇,我称呼成纪为叔叔,你竟然有脸叫大哥,这等便宜你也想占,脸皮都被狗吃了吗?”

“成纪前辈终究是前辈,我只是开个玩笑啊~”高空之上,氽奇的声音在回响。

“哈哈哈哈!”一阵笑声从石屋内传出。

……

星空之下,应龙与成纪并排的坐在一块石头上,仰望着天空中无尽的繁星,应龙目光显得很是游离,缓声说道:“少典身死,娲族除了伏羲和女娲之外已是全灭,华胥多年来的经营已是毁于一旦,唯独剩下一双儿女存活于世!”

“想来若是华胥还活着,作为一个母亲,定然会全力的护着他的孩子,成纪叔叔,你说我的母亲若是还活着,她应该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在这乱世之中保我平安吧!”

成纪看了眼应龙,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说道:“你应龙什么时候说话也变得拐弯抹角了?”

应龙挪了挪自己的身躯,侧着坐到成纪的对面,紧紧的盯着成纪的双眼,眼神中有着期待,又满是紧张,道:“成纪叔叔,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对吗?”

成纪伸手在应龙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先前焦饶国发生的事我也听说了,在这上河一带消息闭塞,待得我想去寻你之时,已然传来消息,你到了南禺梧桐木,想来也是见过那凤凰族的羽嘉了。”

“前几日在与饕餮的战斗中,看到你使用凤凰真火,我便知晓,有些事情你必然是要问,而且,你的修为已然到了这等程度,差不多也要赶上我了,自然我也没有理由再瞒着你了。”

成纪顿了顿,脸上有着追忆的神色,缓缓讲述道:“你的母亲名为介鳞,乃是苍龙老祖的妹妹,在龙族也是受各方强者尊敬的存在……”

成纪将他所知晓的介鳞说与了应龙听,一直说到介鳞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方才顿了顿,看了看应龙,又继续说道:“当时混沌大荒的局势,龙族与凤凰一族已是水火不容,双方基本上只要是见了面,必然会有流血事件的发生,一方身死道消亦是常有之事。”

“而此时你的母亲却怀了你,若当时真的将你生了下来,让龙族其他的生灵知晓你体内还有一般的凤凰血脉,那等待你的必然是夭折。”

“更何况,即便龙族不杀你,凤凰一族也必然视你为耻辱,也会有诸多的强者想要你的命,那时,这混沌大荒之大,将没有你的容身之所!”

“为了保住你的性命,你母亲施展秘术,不断的压制你体内的凤凰一族血脉,更是将自身修为注入到胎盘四周,在延缓你出生的同时,也在不断的打磨着你。”

“就这样,你母亲日复一日的施展着秘术,修为也在不断的消耗着,形体日渐消瘦,但胎腹中的你气息则是越来越纯粹,那属于凤凰一族的气息几乎察觉不到。”

“也记不清楚过了多少年,我只记得,那日你母亲身形干瘦如材,已然是油尽灯枯,甚至连把你生出来的力量都要没有了,最后的最后,还是借助了苍龙老祖的力量,你母亲才最终将你平安的生了下来,而她,也仅仅来得及看你一眼,见你仅仅是多了一对双翼,这才脸上带笑的咽了最后一口气!”

说到这,坐在对面的应龙此刻已是泪流满面,任凭他的修为如何强大,任凭应龙经历过多少苦难,任凭应龙意志有多么的坚强,依旧难以止住泪水。

“哎!”

成纪轻叹一口气,他已是尽量将后面的事情简化了,怕的就是应龙接受不了。

“孩子!”

成纪轻轻的唤了一声应龙,伸手将应龙抱住,而后用最简单的几句话将后面的事交代了清楚:“为了保证你能真正的存活下来,苍龙老祖亲自出手将你封印,并将你交给了我,让我在后面的岁月将你唤醒!”

原本还只是流眼泪的应龙,被成纪抱住之后,情绪便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再也止不住了,当即放声大哭了起来,堂堂龙族应龙的哭声在整个星空下响彻,时不时还不断的回响着应龙对母亲的呼唤声,令人感觉好不苍凉。

……

氽奇坐在少典的墓碑前,手中拿着一个酒壶,墓碑前面放着一个酒壶,氽奇神情悲伤,一口一口的往自己口中灌着。原本,自己以为自己是一人吃饱全族不饿,后来在偶然的机会下,氽奇却是到了这上河流域,见到了少典,从此,心中便多了份挂念。

未曾想,这才分开没多少的时日,再见之时已是如此的景象,氽奇甚至都未曾看到少典的尸体,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墓碑,坟墓里只有一堆灰烬和衣物,少典在里头,而氽奇在外头,酒坛中倒出来的酒也只能倒在地上,被泥土吸收。

“大哥啊大哥!你这么一走,人族就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了!”

氽奇如此说着,而后咕咚咕咚的一大口酒喝了进去,酒液顺着脸颊流到了脖颈处。

挪开酒坛,氽奇嘴角泛起苦笑,继续说道:“原本呢,我们在一起呆过多长的时间,莫说那些动不动就活的不知多少岁月的存在,就算是我这样活了才将近三十个年头的人,你我相处的时间也是极短的,这等情况之下,,我本是不该太难过。”

“但是啊,我这心中不知为何特别的空,总感觉原本充实的一块直接缺了,若是一直没有一个人族出现也就算了,可我偏偏找着了你,还知道了这混沌大荒中你我是唯二的存在。”

“结果呢,结果你倒好,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就走了,直接就离开了这世界,甚至你我都未曾告别过……”

句芒与应龙在不远处看着,看着平日里开朗的人此刻却是絮絮叨叨的不断诉说着,时不时梗咽几声,心中也是替他难过。应龙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正欲走过去安慰氽奇,却是发现肩膀一沉,回过头去,发现句芒按住了他,朝着他摇了摇头。

句芒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不要去安慰他,他的感受你不懂,我也不懂,更莫谈什么感同身受了,氽奇不是那种脆弱的人,等他将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他自然就慢慢的好了,你我作为他的朋友,在这静静的看着便是了。”

这一日,修为高强的氽奇,喝得酩酊大醉,最终还是句芒施展术法,给氽奇铺了个藤蔓,让他舒舒服服的睡上了一觉。

三日后,后土也苏醒了过来,但后土出来之时与氽奇不一样。没有七彩的光芒爆发,更没有其他绚丽的场景,只有一个岩石一般的茧撑开了绿色的茧,而后岩石纷纷脱落,后土的身上的气息更加玄奥了起来,仿佛已然身化轮回,就连成纪都表示看不明白。

而氽奇则是在第一时间冲上去将后土抱住了,那感觉仿佛两人有数千年未见了一般,而后更是没给句芒和应龙询问的机会,直接是拉到其他地方诉说衷肠去了。

看着氽奇拉着后土跑掉的身影,应龙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句芒,问道:“你和蓐收是不是也这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句芒无奈的翻了翻白眼,道:“你才这样,你全家都这样!”

又过了五日,勾陈从沉睡中醒转了过来,醒来的勾陈比之前更显内敛和沉稳,尚未爆发任何的真气,便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当真是了得。

约莫半日后,氽奇等所有人都聚集到了这石屋之中,围坐在了一起,大家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最终,句芒先行开口道:“诸位,我先将这些时日收到的消息和大家说一说吧!”

“自凤凰一族和麒麟一族的战争爆发以来,两族不断的有伤亡出现,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伤亡在逐渐扩大。原本我们以为这是穷奇挑动的,但穷奇在被饕餮吞噬后,伤亡并没有因此而变小,反而继续扩大,双方的仇恨已然是愈演愈烈!”

“最开始之时,凤凰一族与麒麟一族战斗的理由是凤梧少主被麒麟一族所杀,因此要斩杀对方报仇,但到了如今,双方都要报仇,在战争中,不断的有生灵牺牲,他们或属于凤凰一族,或属于麒麟一族,但都有各自的亲朋好友,待得他们牺牲后,他们的亲朋好友便要为其报仇,如此循环往复,直接导致战争更加白热化。”

后土轻叹一口气,插话道:“这世界上的战争,又有哪一次不是这般演化而来的呢?”

句芒点点头,继续说道:“的确如此,凤凰一族和麒麟一族的战争激烈程度变化是可预知的,但这其中却远不止如此简单。”

“哦?又发生了何事?”氽奇在一旁询问道。

“在两族的战争中,龙族逐渐插手进去,有时是帮助凤凰一族,有时是帮助麒麟一族,说是没有立场,但却又是有立场,龙族完全是哪一边弱则帮哪一边,直接导致双方势力总处于一种均衡的状态,因此每一次都拼的很惨烈,死伤极为严重。”句芒说道。

氽奇等人听完,都将目光看向了应龙和成纪,他们是龙族的一员,对此应当是有一定见解的,尤其是成纪,他是龙族赫赫有名的强者。

最终,应龙不知所措的摊了摊手,而成纪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现任族长玄翼,的确是一名主战派,麒麟一族和凤凰一族战了起来,玄翼派遣强者这般作为,不是什么意外之事。”

“那后来羽嘉和毛犊做了什么对策,他们乃是一族之长,不可能看不出这其中的阴谋,可有做出什么反击的行为?”勾陈伸出手指轻轻敲着地面问道。

“自然是有,羽嘉族长和毛犊可谓是非常的默契,他们下令,只要龙族出现在他们交战的战场上,直接优先扑杀龙族!这导致龙族一时间损失变得惨重,派出去的强者未能起到任何的作用,就直接身死道消,平白无故的损失了不少兵力!”句芒说道。

“两日前,龙族更是直接参战,原因是在某个战场上,前任族长之子蒲牢、狻猊在凤凰和麒麟的战场上,遭到了青鸾和朱厌的联手扑杀,要知道,青鸾和朱厌那都是两族一等一的强者,蒲牢和狻猊根本来不及逃离,便直接身死道消。”

“听闻这消息之后,龙族族长玄翼暴怒,直接宣布参战,原本的战场由两族相斗直接变成了三族混战,最近更是战事不断,频频有着成名已久的生灵战死,混沌大荒的大混战只怕是从此彻底的爆发了,除非太阳烛照复生,否则,任谁也阻止不了了!”句芒无奈。

“哎,最终,还是这样了吗?”

氽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

后土看着氽奇如此模样,不由得伸手握住氽奇的手,轻轻的捏了捏。氽奇抬起头来,朝着后土强行挤出一个笑容,示意自己没事。

突然,后土朝句芒问道:“对了,那其他势力现在可有何行动?”

句芒看向后土,道:“你是说古巫族、太阳太阴一脉和先天一族吗?”

“嗯,是的!”后土点点头。

句芒摇了摇头,脸上有着嘲讽之色,道:“哼,这说来都觉得不可思议,白泽之死乃是太阳星所为,而毛犊已是被烛照上神封印,但他们如今却是站在了一起,我们开始追杀穷奇后不久,太阳一脉的帝俊就直接宣布,此次战争他们与麒麟一族联盟,将与麒麟一族一起同凤凰一族血战到底,而且也已然派出了强者支援战斗。”

“至于先天一族,他们一直以来都算不得一族,现在混沌大荒中最为团结的部分先天一族,就要属归墟三清了,但他们最近似乎是在调查什么,一直说待得真相大白之后,定然会向整个混沌大荒宣布他们的立场!”

“那,古巫族呢,帝江首领或者混沌首领可有什么行动?”后土连忙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