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红已听得谭月华约略讲起过她在莲花峰上,和六指琴魔相遇一事,道:“就算六指琴魔未曾回来,也不应该人声全无啊!”
谭月华道:“没有人更好,我们毁了他的巢穴,也好稍煞他的威风?”
两人商议了一阵,索性由石阶走到了门前,伸手推了推,宫门紧锁,两人后退了丈余足尖点处,身形已疾拔而起己跃过了围墙,落人宫内,只见所有房屋,都门窗紧闭,实是不像有人。两人循着路,一直向前走去,兜了一个圈子,一个人也未曾发现,又来到了大殿之上,大殿之上,因为门窗紧闭,是以显得十分黑暗,两人刚想先从大殿开始,将至尊宫打一个稀烂,然后再放一把火,将整座至尊宫烧成平地。
可是还未曾动手,便听得那石台之上,一人冷冷地道:“你们两人,好大的胆子哇!”
端木红和谭月华两人,一齐吃了一惊,退后丈许,仰头向上看去。
只见在石台之上,站着一男一女两人。那两人,尽皆形如鬼怪丑陋之极,谭月华一见,便自认出,那两人正是当年自己奉了东方白之命,前往鬼宫去救吕麟时,曾在鬼宫与之见过一面的毛太婆和鬼面太岁刘独两人,这两人独来独往,武功诡异,也是邪派之中,颇是厉害的人物!
谭月华和端木红两人,进了至尊之宫后,一个人也未曾遇到,心中虽然奇怪,但是却一心以为六指琴魔,未曾回来。因此,她们胆子甚大,绝未作遇到敌人打算。如今,毛太婆和刘独两人,陡然出现,两人却又不由自主,吓了一跳,以为那是六指琴魔做下的圈套,令她们入彀的。
因此,两人连忙又后退了丈许,四面一看,都又不见有人。
只听得毛太婆又阴恻恻地一声冷笑,道:“难得你们还肯前来送死!”
只见她一面说,一面钢拐一点,“叮”地一声,整个人,已然从石台之上,飞掠而下,在将要着地之际,钢拐先到,“叭”地一声,拐尖直插入地上,半尺有余,身形已然稳定!
同时,只见鬼面太岁刘独,突然伸手,在一面皮鼓之上,敲了起来。
鼓声“砰砰”,像是撞向人的胸口一样,传出了老远。
刘独并没有敲了多少下,便自停止,身形飘动间,也已从石台之上,跃了下来,和毛太婆并肩而立。这一来,毛太婆和刘独两人,离得端木红、谭月华只有七八尺的距离。
谭月华曾在鬼宫之中,和两人会过一次,倒还不觉得怎地。
端木红则是第一次和两人相会,定睛看去,只见毛太婆披着一头乱麻也似,灰白相间的头发,一张马面,灰渗渗地,毫无生气,倒吊眉,三角眼,项间挂着一串纸钱,耳上挂着两枚用人顶骨磨成的耳环,一身褐麻短衣,神情之丑恶,实在是见所未见!而那个鬼面太岁刘独,更是令人寒心二只见他半边面上,像是曾被乱刀所砍一样,竟是一团血肉模糊!这两人,本来在滇南澜沧江一带走动,武功极是邪门。而且,两人便毒的本领,也另有一套,与众不同,刘独半边面,其所以终年溃澜,便是他使用毒物太多,受了毒气熏袭之故。
他们两人,早年曾想来中原生事,但是却被点苍派逐回老巢。后来,又由鬼圣盛灵,将他们两人,悄悄地请到鬼宫之中。等到鬼圣盛灵死后,群丑无首,便由他们两人,霸了鬼宫为主,最近,两人才投在六指琴魔坐下。此际,至尊宫中,所有高手,全都被六指琴魔派出去追逐火弦弓和寻找黄心直。
整座至尊宫中,只有他们两人防守!
但这两人,却也绝不是容易对付的人物!
端木红一见两人,七分似鬼,三分似人,心中不禁一阵恶心,忙转过头去,低声道:
“谭姐姐,这两人是谁!”
谭月华忙道:“快取兵刃,这两人极善用毒,不是好东西!”
端木红早知激斗难免,不等谭月华提醒,早已将闪电神梭的暗扣握住,谭月华话才一出口,端木红手挥处,“锵锵”之声不绝,闪电神梭已然应手而出!
毛太婆“桀”地一声冷笑,道:“兵刃不错啊,送礼来了吗?”
端木红勃然大怒,踏前进身,便要动手,但却被谭月华伸手拦住。
谭月华道:“六指琴魔,可在至尊宫吗?”
刘独沙声道:“自然在。”
谭月华向端木红使了一个眼色,道:“我们有事要见他,快去通报!”
鬼面太岁刘独“哈哈”大笑,更显得他形容丑恶之极!
只听得他道:“武林至尊,岂是你们能以轻易见得的吗?”
谭月华沈住了气,道:“然则要如何方能见到他?”
刘独道:“将兵刃放下,一步一拜,拜到他所在之处,或可蒙他接见!”
端木红在一旁,实在忍受不住,冷笑一声,道:“你们来见他之际,想必也是像乌龟也似,从老远就爬起、爬进来的了!”
毛太婆凶光闪闪的眼睛,向端木红望了过来,陡然之际,只听得她发出了一阵难听之极的长啸声,也未见到她有若何动作,身子陡地,向前滑了过来!
只见她老长的指甲上,青光闪闪,一望而知,染有剧毒!
毛太婆那一抓,抓的乃是端木红的左臂!
端木红左臂,已然齐肩断去,有人攻向她左面,她却是不易抵挡,可知毛太婆为人阴险之处。
端木红和谭月华两人之来,早已是豁出了性命不要的,她们在才一发现有敌人时,心中虽不免吃惊。但是片刻之间,她们心中,便已然了无所惧。
当下端木红一见毛太婆五指如钩,抓了过来,非但不退,反倒向前,迎出了一步,而就在一步踏出之际,闪电神梭,幻成一道银虹,一招“电光霍霍”,已然反攻而出。
那一沼“电光霍霍”,招数何等精妙,端木红虽然未曾去避开毛太婆的那一抓,但是一招使出,便将毛太婆一抓封住!毛太婆早已看出,对方手中的兵刃,乃是罕见的武林奇珍。
因此,她一上来便攻向端木红,便是唯恐为刘独拣了便宜之故。如今,她一见端木红来势,如此凌厉,倒也不禁吃了一惊。
只见她身子,倏地向后退出,左手重达七十三斤的钢拐,已然挟起一股劲风,在电光石火之间,“石破天惊”,“山崩海裂”,使出了两招。
那两招所卷起的劲风,极为阴柔,排山倒海也似,向端木红涌了过去,而且,还有着一股回旋之力,令得端木红的身子,滴溜溜地转了两转!
毛太婆向端木红抓出,端木红将毛太婆攻势封住,直到毛太婆再出招,其间只不过是电光石火,一刹那间的事情。
谭月华在一边,见端木缸身不由主,滴溜溜乱转,竟再无发招的余地,拐影如山,向她一齐压了下来,不由得吃了一惊。
但是,不等她冲过去助端木红一臂之力,只觉得身后,荡起了一股劲风。
谭月华心知是鬼面太岁刘独,身后袭到,也不转身,反手一抓,正是“玄武五拿”之中的一招,“青龙露爪”,反抓而出。
同时,她腕间的铁,也已荡起一股劲风,向刘烛当头砸了下来!她虽然身子未曾转过来,但是鉴风辨位,那一抓,施得恰到好处。
刘独身形一矮,向旁避了开去。谭月华还想先向前跃出,解了端木红之围再说,但她尚未展动身形,便已然听得身后,传来了“嗤嗤”两声!
谭月华连忙转过身来,只见两枚青光闪闪的铁莲子,正向自己双目,电射而至!
谭月华“哼”地一声,左手一沈,手腕上的铁,疾扬了起来,“铮铮”两声,已将两枚铁莲子,磕飞了开去!
但是,就在她沈腕扬,将铁莲子砸飞之际,刘独已然欺身直上,双掌互击,“拍”地一声,再是一翻,向谭月华当胸推到!
谭月华听出他双掌互击之间,所发的叮一声响,极是怪异。
她立即向刘独双手看去,只见他手中,套着一副极是怪异的手套,像是什么兽皮所制,可是皮上,却全是长约半寸,尖锐已极的尖刺!
谭月华心知那些尖刺,隐泛紫光,一定是奇毒无比,倒也不敢大意。她一见刘独向自己双掌推出,身子向后横退,挥舞铁,疾如蛟龙,向前挥出!鬼面太岁刘独,身形腾挪,避了开去。两人以快打快,身形免起鹊落,打成了一团。
却说端木红和毛太婆那一面,毛太婆两招一使,端木红身子乱转,如山拐影,已然疾压了下来,端木红沈住了气,猛地扬起闪电神梭,向上格去!在她使出那招“雷电交作”的同时,她身子就着旋转之势,已然向外,疾闯了开去。这一来,她手中的闪电神梭,便等于平空划起了一道银虹,梭尖在毛太婆面门,不到一尺之外,斜斜掠过!毛太婆只觉得寒气森森,晶光耀目,几乎连眼睛也睁不开来!她心中凛了一凛,不敢再攻,连忙后退。同时,毛太婆心内,也更想将闪电神梭,控为己有土端木红闯出了毛太婆的拐影,定了定神,站定了身形,转过身来。
只见毛太婆眼中,杀机大盛,挂在她项间的那串纸钱,像是为狂风所拂一样,正在飘动不已。端木红略停了一停,足尖点处,连人带兵刃,又向毛太婆扑了过去,尚未扑到,便是一招“流星划空”,梭尖精芒迸射,向毛太婆面门,电射而出。
毛太婆也恰好于此际,向前跨出了一步。她们两人,由合而分,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但就在那片刻之间,毛太婆已然想到了夺取对方兵刃的妙策。只见她踏前一步之后,钢拐突地向上一招,“铮”地一声,已砸在闪电神梭的银之上。
端木红的梭尖,本来是向毛太婆面门刺出的,银被钢拐一砸之力,向上一招,梭尖便也向上,直扬了起来,端木红心中非但不惊,反倒暗喜,手腕一沈之间,内力由银之上传过,只见闪电神梭的悛尖,陡地一个转折,向毛太婆顶门,疾压了下来?
毛太婆未曾料到,对方招式的幻变,竟然如此迅疾!她本来是准备砸中银之际,立即转动钢拐,令银缠在钢拐之上,再行硬夺的。
这一下变化,片刻之间,也令得她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尚亏她武功极高,百忙之中,身子硬生生向后,滑出了半尺!
只听得“嗤”地一声,闪电神梭的尖端,在她胸前掠过。
梭尖过处,不但将她胸前的衣服,划破了一道裂缝,而且,还将她挂在项间的那串纸钱划断。
端木红一见占了上风,正待再变招攻敌之际,忽然听得毛太婆一声怪笑,“呼”地吹了一口气。
她挂在项间的那串纸钱,被梭尖划断之后,本已纷纷飘散。
可是,她那一口气吹出,却是力道极大,卷起一股劲风,将那一串百余枚纸钱,全都吹了起来,向端木红面门飞去!
端木红心中,本来还在好笑,心想这老不死穷极无聊,连轻飘飘的纸钱,都想用来伤人吗?可是,电光石火之间,在百余枚纸钱,瓢飘荡荡,离她面门,只不过两尺之处,她却陡地闻得了一股中人欲呕,腐一般的难闻奇臭!
端木红陡地想起刚才谭月华曾说,这两人擅使毒物之言。那纸钱一定是曾在什么奇毒的毒药内浸过,如今只闻到那股臭气,已然头昏目眩,若被沾上肌肤,只怕不堪设想!
因此,她连忙身形展动,向后退了开去。
可是,她向后一退,毛太婆如影附形,跟着追到,又是“呼”地一口气,吹得那百余枚纸钱,宛若百余只白蝴蝶一样,又向端木红飞了过来!
端木红想要挣动闪电神梭,将纸钱格了开去之际,毛太婆右臂连转数转,已将闪电神梭的银,复在铜拐之上!端木红用力一拉,未曾拉动。她左臂已断,并无可能阻挡那些飘过来的纸钱,百忙之中,只得右手一松,舍了闪电神梭,向后疾退了开去!
只听得毛太婆哈哈大笑,足尖点处,已然疾追了过来!那百余枚纸钱,纷纷飘散,落在地上。
端木红退出之后,虽然将纸钱避开,但是却失了闪电神梭!而且,毛太婆立即追了过来!她手无兵刃,更是捉襟见肘!在端木红退走之际,曾在谭月华和刘独两人身旁经过。
谭月华一面施展七煞神掌,一面双飞舞,已然大占上风,将刘独逼得步步后退。
她一见端木红已然失了兵刃,毛太婆又追了上来,心中一急,一掌“风卷沙尘”,掌风茄哥,疾向刘独刺击而出。
那一掌,她足用了八成以上功力,掌风过处,刘独腾地被逼退丈许。
谭月华连忙一个转身,待反向毛太婆扑去。
可是刘独才一退出,却立即双足一顿,又反扑了上来!
谭月华正待反手再击出一掌,将刘独挡退,以便去救端木红时,又听得背后,传来了极之轻微的“嗤嗤”两声响。
谭月华吃了一惊,连忙身形一矮,只见两丝银光,就在头顶掠过!
谭月华心中,不由得暗叫一声好险,反手一招“海枯石烂”,再次将刘独逼退。
可是这一耽搁,毛太婆却已然赶到了端木红的面前了!
端木红背靠墙壁,退无可退。
毛太婆一拐砸下,拐影从四面八方袭到,而且,缠在拐上的闪电神梭,也为毛太婆所运用,精芒闪闪,一齐压到!眼看端木红万难避开这一招,谭月华也心为之向下一沈之间,忽然看到端木红以极快的手法,在怀中摸出一团鸡蛋也似的物事来,向毛太婆疾抛而出。
毛太婆钢拐向上一扬,便砸在那团物事上。端木红也趁那一刹之机,背贴墙壁,身形一狞,向旁避开了丈许。毛太婆一拐,砸中了那团物事,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轰”地一声巨响!那一下巨响,实是惊人之极!
此际,大殿之内,门窗紧闭,声音传不出去,更是震耳欲聋!
这一下变化,实是连端木红也出乎意料之外!
她原是在极度危险之际,忽然之间,想起赫青花在自己和她分手,去寻找吕麟的时侯,曾经给过自己一团东西,并说那物事,在紧急之际,用来却敌,实是万无一失的妙物。
端木红本来不知那是什么,此际使了出来,也未料到,那么小的一团物事,会有那样大的威力!
只听得轰地一声巨响之后,突然间,一团精光,随之而发。
那一固精光之盛,宛如日轮,令得人连眼都睁不开来!
那一大团精光,一闪即灭。
但是因为那团精光,页在太盛,因而在精光熄灭之后,片刻之间,大殿之内的三人,只觉跟前一片漆黑,一无所见!
过了不久,谭月华首先可以恢复视物,只见刘独,木然站在自己身旁,双眼睁得老大,但是却还显然看不到什么。
谭月华一见机会难得,连忙悄没声地踏前一步,一掌向他当头砸下!
待到刘独觉出不妙,想要避开时,却已然慢了一步,谭月华手起掌落,已是齐齐正正,击在他的天灵盖上,刘独连声都未出,便自了帐。
谭月华身子一退,铁挥出,不等刘独的体倒地,便已将他击出老远。
这时侯,端木红也已恢复了视觉,两人一齐向刚才毛太婆站立之处看去,只见那根钢拐,上面还纽着闪电神梭,正插在地上。
而毛太婆则已然支离破碎,不复人形,只成了一堆血肉!
谭月华吃了一惊,道:“端木妹子,那是什么东西,如此厉害?”
端木红道:“我也不知道,那还是你母亲赠给我的!”
谭月华向四面一看,忙道:“刚才这一下巨响,一定已然将六指琴魔惊动,我们还是暂时避开再说!”
端木红一俯身,拾起了闪电神梭,两人才移动身子,尚未出得大殿时,忽然又听得石台之上,传来了“叮叮”两声响。
那两下琴音,实际上,并不是十分响亮。
可是两人一听到,便觉得心神旌摇,不克自主,再想向前走去时,只觉得懒洋洋地,竟然连腿也抬不起来!
两人勉力转过身来看时,只见石台之上,六指琴魔盘腿而坐。
那一张“八龙吟”正放在他的膝上,而他双手,也按在琴弦之上。
六指琴魔又伸手拨动了琴弦,两人站立不稳,一起跌坐在地!
六指琴魔“哈哈”一笑,道:“谭姑娘,原来又是你啊!”
谭月华只觉得气血翻涌,勉力叱道:“少说废话!”
她才讲了四个字,一轮急骤的琴音过处,令得她胸口一甜,“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来。端木红身子一侧,倚在谭月华的身上。
谭月华自己也已然坐不稳,哪俚再经得起端木红的一压?
两人立时一齐跌倒在地。
只听得六指琴魔,“哈哈”大笑,道:“谭姑娘,小儿在何处,你知道吗?”
谭月华吸了一口气,道:“像你这样的人,合该绝子绝孙!”
六指琴魔一声长笑,道:“非但不会绝子绝孙,而且就在你身上,可以子孙绵延!”
谭月华一凛,暗忖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有侮辱自己之意吗?
如果真是如此,自己此际,想要寻死,也是在所不能了!
她听得六指琴魔又哈哈大笑了几声,突然之间,在石台上隐没不见!
谭月华见六指琴魔,未曾立即弹奏八龙天音,置自己于死地,更是大惊。
她和端木红两人,娇喘吁吁,好一会,才略为缓过点气来。
端木红道:“谭姐姐,六指琴魔想将我们两人怎么样?”
谭月华叹了一口气,道:“如今,我也不知道,但只怕没有好事!”
端木红道:“唉!谭姐姐,我们的生命,已然走到尽头了!”
谭月华双目微闭,默然不语。
过了没有多久,忽然听得有脚步声,渐渐地传了过来。
两人连忙循声看去,只见两个打扮得十分俏丽的丫环,正走了过来。
两人刚才,一听到脚步声,还只当来的是六指琴魔,如今一见来的竟是两个俏丽丫环,心中不由大是奇怪!
她们两人互望了一眼,只见那两个丫环,笑吟吟地来到近前,行了一礼,道:“两位小姐,自己可能行走吗?”
谭月华冷冷地道:“会走又怎么样?”
那两个丫环道:“请两位小姐跟我们来。”
端木红道:“上哪里去?”
那两个丫环,忽然抿嘴一笑,道:“两位跟我来就是了。”
谭月华和端木红两人,虽然仍没有力道,但是却已然可以勉力站起。
但是,她们听出那两个丫环,言词闪砾,不知想将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去,两人都不肯站起来,道:“六指琴魔想将我们怎么样?”
那两个丫环道:“我们不知道,只知至尊吩咐我们,将两位小姐引到上佳客房,小心服侍。”
谭月华和端木红两人,望了一眼,心中莫名其妙,谭月华想起六指琴魔刚才那一句不可解的话,心内暗忖,莫非六指琴魔,当真对自己起了邪意!
她正要再说什么时,那两个丫环已道:“两位走不动时,我们来扶两位去。”
谭月华和端木红两人,尚未出声,她们已然走了近来。
两人都看出,那两个丫环,步履轻盈,像是懂一些武功。
谭月华和端木红两人,身子尽皆软弱不堪,那两个丫环,一来到她们的眼前,便俯身将两人,扶了起来,扶着两人,向前走去。
两人虽然觉得,此去一定是凶多吉少,但是却也没有法子不向前走去。
过了不多久,那两个丫环,已然扶着两人,来到了一间布置得极是精致,香气袭人的房间之中,才将两人,放在牙床之上。两人无法可施,只得由人摆布。
那两个丫环将两人放在牙床之后,相视一笑,便退了开去。
谭月华吸了一口气,忙道:“端木妹子,快运转真气,努力疗伤,等六指琴魔来时,我们只要回复了几成功力,还可以一拼!”
端木红道:“谭家姐姐,六指琴魔准备将我们怎么样?”
谭月华苦笑一下,道:“谁知道,反正我们已具必死之心,还怕什吗?”
端木红凄然点了点头。两人都微微地闭上眼睛,尽力运转真气。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她们两人,同时听得门上,“拍”地一声。
两人立即睁开眼来,互望了一眼,心中尽叫道:“来了!”
可是门开处,进来的却仍然不是六指琴魔,而是那两丫环。
只见那两个丫环的手中,各自提着一只竹篮,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将竹篮的东西,取了出来,原来是四五碗菜肴,加上两大碗香喷喷的白饭。
两个丫环将饭菜全都放在桌上,才道:“两位请用饭。”
端木红和谭月华两人,虽然都是十分聪明的姑娘,可是一时之间,她们也不知道六指琴魔,在弄些什么玄虚!
她们两人,心中俱都暗忖,反正已然落人了六指琴魔的手中,不吃也是饿死,何不吃饱了,还可以有些力气反抗。这小半个时辰中,她们已然恢复了一点力气,因此两人,都坐了起来,由得那两个丫环服侍,据案大嚼起来!不一会,便已然吃完。
那两个丫环,将碗筷收起,端木红忍不住问道:“喂,老魔头打的什么主意?”
那两个丫环一听得端木红如此称呼六指琴魔,不由得面上失色!
谭月华强笑道:“说啊,你们主人,要打什么主意?”
那两个丫环,又是抿嘴一笑,道:“两位不日便可以知道了?”
谭月华“哼”地一声,心想自己和端木红的伤势,有一个对时,至少可以恢复五成,到时制服了两人,不怕两人不说!
她正在如此想着,忽然之间,只觉得眼皮沈重,睡意大兴。
她心中不禁陡地一呆,抬头看端木红时,只见端木红也是双眼似闭非闭,头也渐渐向下低去,谭月华叫道:“端木妹子!”
端木红嘴唇掀动,道:“谭姐姐,我们……中了……毒……了……!”
她一言甫毕,身子向旁一侧,“咕袈”一声,便跌倒在地!
谭月华连忙一俯身,待要前去扶她时,只觉得疲倦之极,不由自主,向前一冲,也跌倒在地上,不等她抬起手来,去触及端木红,便已然觉得实在是疲倦到了极点,翻了半个身,便自沈沈睡着。
这一觉,她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么久,才又悠悠醒了过来。
才一睁开眼来,便觉得阳光十分刺目。
谭月华心中一惊,连忙欠身坐起,只见端木红在自己身侧,自沈睡未醒!
谭月华一时之间,也不及去运转真气,看看自己的伤势如何,连忙推了推端木红,急问道:“端木妹子,快醒醒!”
推了好几下,端木红才揉了揉眼,坐了起来,道:“咦!谭姐姐,我们不是吃了东西以后,便中毒了吗?莫非已然死了?”
谭月华道:“傻瓜,死了哪里还见得到什么阳光?”
端木红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忽然星眸含泪,道:“谭姐姐,我一身武功,尽皆失去!”
谭月华吃了一惊,也站了起来,试一运真气,散而不聚,根本一点力道也没有!
两人早已知道,定然有什么缘故,在她们的身上发生。
但是,两人却也未曾想到,在醒转之后,一身武功,尽皆失去!
她们呆呆地站了半晌,才又在椅子上坐下来。
很明显,她们一身武功,尽皆失去,一定是六指琴魔所摆布的。
如今,那两个略懂武功的丫环,便也可守住自己,自己是无论如何,逃不出去的了。六指琴魔留下了自己的性命,是要如何处置呢?
两人的心中,涌上了不知多少心事,呆了半晌,尽皆流起泪来!
好一会,谭月华才抹乾了眼泪,道:“端木妹子,我们虽然一身武功尽失,但是要寻死,却还是容易,与其被敌人羞辱,何不自己寻死?”
端木红面色惨白,呆了半晌,道:“谭姐姐,你说得是!”
她一面说,一面便站了起来。
“锵”地一声,抖开了闪电神梭,以锋锐无比的梭尖,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只要她用力一掏,梭尖必然会立即刺入她的咽喉之中!
但是,也就在此际,只听得“砰”地一声,房门打开,两个丫环,冲了进来,一伸手,便已将闪电神梭,劈手夺过。
端木红厉声道:“夺了我神梭,我也一样,可以投环!”
那两个丫环笑道:“从现在起,我们两人,一刻不离,守住你们。”
谭月华“哼”地一声,道?“我就不信你们能强迫我们吃东西!”
那两个丫环一笑,道:“你们这一觉,睡了三天三夜,肚子还不饿吗?就算不吃东酉,也不要紧,立即我们就可以没有责任了!”
谭月华吃了一惊,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两个丫环,却又不再说下去。
谭月华和端木红两人,无法可施,只得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那两个丫环,分别站在她们两人,身后尺许,一动也不动。
过了没有多久,只听得有沈重的脚步声,从走廊处传了过来。
谭月华“霍”地站了起来,待要向门外走去,可是在她身旁的丫环,却立即一伸手,便已按住了她的肩头!
本来,以谭月华的武功而论,像这样的丫环,即使有一百个,也难以令得她坐下来。可是此际,她一身武功全失,那丫环一伸手间,她反手一掌“石破天惊”拍了出去。
她是想藉一掌之势,将腕间的铁,扬了起来,将那丫环击退。
可是,铁才一扬起,那丫环已一伸手,将铁握住!向旁略略一拉间,谭月华身子,向旁一跌,又坐倒在椅上!
谭月华叹了一口气,明知挣扎也是无用,便坐着不动。
没有多久,只听得六指琴魔的声音,在离房门两丈处,传了过来。
只听得他道:“你怎么不走了!”
同时,又听得一人,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话,那人讲话的声音极低,也辨不出他是什么人来。
又听得六指琴魔“哈哈”大笑,道:“傻瓜,你不是和我说过,天下女子虽多,但是你只爱她一人吗了如今她就在房内,你如何不去看她?她一身武功全失,有何可怕!”
谭月华和端木红两人,均猜不出六指琴魔是对谁在说话。
但是,她们却可以知道,六指琴魔所指的“她”,必是她们两人中的一个!
两人的心情,不自由主,又十分地紧张起来。她们抱着必死之心而来,如今,她们也不怕死,可是照眼前的情形看来,只怕她们两人将会遭遇到的事,比死更令她们难堪。
她们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只听得另一人,又低声讲了几句。
六指琴魔的声音之中,已然有了几分怒意,骂道:“你这个没有出息的东西,莫要惹我火起!”那声音又讲了半晌。
这才听得六指琴魔道:“也好。”
六指琴魔这两个字,才一出口,便听得脚步声,又远了开去。
谭月华和端木红两人心中,更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六指琴魔,究竟是在玩些什么花样,也不知那另一人是谁。约莫过了一盏茶时,又听得一阵极是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从那阵脚步声来看,显然来人,轻功甚高。片刻之间,只见房门已然“呀”地一声,被推了开来。谭月华和端木红两人,一齐定睛看去,不由得尽皆呆了一呆。只见门口站着一人,满面笑容。那人却不是别人,正是金骷髅赫蒋!
原来赫熹所生,一女两子,均有名有字,女儿单名钰,字青花,金骷髅名蒋,字元化,黑神君名癸,字元奇。
那魔龙赫熹,本来便是突厥人,是以姓名,极是古怪,字却是照汉人的习惯取的,金骷髅和黑神君两人,名头响亮,但是知道他们两人本名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当下谭月华一见金骷髅突然在此现身,便立即转过头去。
金骷髅满面笑容不减,走了进来,道:“月华,为何见了二舅父,叫也不叫一声?”
谭月华心中,只感到一阵呕心!
金骷髅能在至尊宫中,自由来去,他如今的身分,不问可知!
谭月华实是奇怪,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舅父?
她心中对金骷髅卑视到了极点,只是在鼻子眼中,哼地一声,道:“你已然投靠了六指琴魔,还来见我作甚?”
金骷髅却并不以为忤,反倒“哈哈”大笑,道:“月华,愚舅要恭喜你了!”
谭月华一听,又是奇怪,又是生气,喝道:“你放什么屁?”
金骷髅又自一笑,道:“端木姑娘,我这外甥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大了些,你切莫见笑!”端木红冷笑一声,并不理他。
金骷髅又道:“月华,你自己有了大事,还不知道吗?”
谭月华只是冷冷地望着他。
金骷髅一个人,又等了一会,道:“月华,这一下,你可得感激舅父了!”
谭月华面罩寒霜,道:“你有话快说,何必转弯抹角!”
金骷髅踏前两步,道:“月华,六指琴魔,有意要你做儿媳妇!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喜事?”
谭月华一听,不由得如同五雷轰顶一样,耳际响起了“轰”地一声,呆住了半晌作声不得!她直到此际,方始明白,刚才和六指琴魔说话的另一个人,就是黄心直。
早在数年前,她第一次遇到黄心直,那时黄心直还是鬼奴之际,她便已然觉出,黄心直对她的神态,十分异样。可是,谭月华却一直以为,那是黄心直为人的原故。
她绝未想到,原来黄心直也在爱着自己,而且爱得如此深切,甚至于在自己已然完全落人对方的掌握之中,他还不敢来见自己!
谭月华发了半晌呆后,突然之间,纵声大笑起来。
金骷髅一见谭月华大笑,心中也十分高兴,忙又踏前半步,道:“月华,你可是心中高兴吗?可别忘了谢我的大媒?”
谭月华倏地止住了笑声,娇声道:“二舅父,你俯耳过来!”
金骷髅只当谭月华已肯答应,心中更是高兴已极,连忙伸头过去,却不料他头才一伸过去,谭月华玉掌扬起,“拍”地一声,早已在他脸上,重重地掴了一掌!
谭月华虽然武功全失,但是这一掌,却也打得他好生疼痛!
金骷髅绝想不到,谭月华叫他俯耳过去,竟是为了掴他一掌!
他连忙后退一步,心中不禁大怒。
可是,他既知六指琴魔,有意娶谭月华为儿媳妇之意,虽是暴怒,却也不敢发作。只是强笑道:“月华,打得好哇!”
谭月华“哈哈”大笑,道:“自然打得好,你再过来,我还要打!”
金骷髅气呼呼地道:“好!你是不识抬举的了?”
谭月华冷笑道:“放你的狗臭屁,你以六指琴魔为主人,你这种奴才,有什么资格来和我讲话,远不快与我滚出去!”
那几句话,骂得金骷髅面色铁青,一个转身,便走了出去。
端木红等他“砰”地一声,将门关上,才道:“谭姐姐,骂得痛快!”
谭月华叹了一口气,道:“我竟会有这样的一个舅舅,真笑死人了!”
端木红道:“谭姐姐,你不答应,只怕六指琴魔,要恼羞成怒?”
谭月华想了一想,道:“不要紧,只要我见到了黄心直,便有办法!”她一回头,向一个丫环道:“你替我去请黄公子来?”
那丫头迟疑了一阵,谭月华面色一沈,喝道:“快去!”
那丫头也不明白她是否会答应婚事,如果答应的话,自己的生死,便操在她一念之间,哪里敢惹怒她,忙道:“是。”
身形一闪,便向外走去。
谭月华叹了一口气,道:“端木妹子,等一会你便可以知道,那黄心直,实在是一个好人,他心中爱我,我直到如今方知,他一直深藏在心中,从来也不敢对我说起!”
端木红道:“谭姐姐,然则这次事情,不是他主动的吗?”
谭月华道:“当然不是,一定是他曾对六指琴魔说起过,只爱我一人,是以六指琴魔才会将我们两人,软禁在此!”
端木红道:“然则留下了我,又为何事?”
谭月华苦笑一声,道:“谁知道,或者,要你当伴娘吧?”
端大红也苦笑了一下,道:“谭姐姐,难得你还有心情讲笑话。”
谭月毕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这件事,黄心直倒的确是全然不知,他和金骷髅两人,回到了至尊宫之后,见到了六指琴魔,先说了夺回火弦弓,全靠金骷髅之后,六指琴魔才向他讲起,谭月华正在至尊宫中,若要她答应婚事,不怕她不应承。
黄心直一听得父亲这样说法,当时他心头,便怦怦乱跳!
当年,他一见谭月华,便已然生出了爱意。
可是,他感到自己,太丑陋,太渺小,简直连对谭月华道出自己的心事,也是一种极大的亵渎!是以他的心事,只有对父亲一人说过,连谭月华也一直未曾知道!
谭月华在他的心目之中,简直如同天神一样,是不可接近的。
但是如今,谭月华武功全失,就在至尊宫中,若要强迫她下嫁自己,她的确是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一想及此,黄心直更是心头突突乱跳!能够娶谭月华为妻,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的?可是,他转念一想,却又想到无论如何,谭月华都不会爱自己的。
即使他勉强嫁给了自己,也必然一生郁郁不欢,自己如果是爱她的话,就绝不能娶她为妻,因为娶她便是害了她!
因此,他想了半晌,心中充满了矛盾,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六指琴魔“呵呵”大笑,道:“傻小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现在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了?”
黄心直结巴着道:“爹,我……我……我不要结婚。”
六指琴魔面色一沉,道:“胡说,我只有你一个儿子,岂可绝了后代?”
黄心直叹了一口气,道:“我……我……”
六指琴魔道:“别说了,我带你去见谭姑娘。”不由分说,拉了黄心直便走。
可是,将要来到房门口时,黄心直更是提不起勇气来!
在六指琴魔的叱责之下,也只得提出,要金骷髅先去说上一声。
他们父子两人,回到了大殿,对金骷髅一说,金骷髅不由得大喜过望。
因为,若是谭月华嫁了黄心直的话,自己在至尊宫中的地位,毫无疑问地,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因此,他立即兴冲冲地前去,却不料碰了一鼻子的灰回来!
在金骷髅前去说项之间,黄心直在大殿上,简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
没有多久,金骷髅便铁青着脸,回到了大殿之上,六指琴魔忙问道:“怎么样!”
金骷髅叹了一口气,道:“这丫头不识抬举,到了极点!”
黄心直早已知道谭月华绝不会答应自己?
他刚才在担心的,乃是这一来,以后只怕连见谭月华的机会都没有了!
六指琴魔一听得金骷髅如此说法,不由得怒道:“她不答应吗?”
金骷髅点了点头。
六指琴魔“哼”地一声,道:“心直,你不要灰心,待为父为她,奏一章八龙天音,她神智昏迷,看她有何法可施!”
黄心直听了,不由得大吃了一惊,忙道:“爹,不要这样!”
六指琴魔道:“乾脆就将她杀了,你再另娶别的女子。”
黄心直低下头去,道:“爹,孩儿实是只……爱她一人。”
六指琴魔道:“那你为何又不愿意我奏八龙天音?”
金骷髅道:“想是公子要她心甘情愿?”
黄心直长叹一声,并不言语。
正在此际,那丫头已然走了过来,道:“公子,谭姑娘请你去。”
黄心直猛地吃了一惊,道:“什么?”
那丫头又讲了一遍,黄心直道:“我……不去。”
六指琴魔不禁怒道:“没出息的东西,你怕什么?”
黄心直道:“我……我……”
他的性格,懦弱善良已极,若换了别人,身为六指琴魔之子,还不作威作福胡作非为?
但是他却仍然和身为鬼奴之时一样。
金骷髅一听得谭月华派人来叫黄心直,心中又生出了希望,忙道:“公子但去无碍,或则她不欲外人为她婚事操心?”
黄心直知谭月华绝不会答应自己的婚事的,可是在金骷髅怂恿,六指琴魔的威逼之下,他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丫头前去。不一会,便已然到了房门口。当那丫头推开房门之际,黄心直几乎想一个转身,逃了开去!
可是房门一开,谭月华已然叫道:“心直,你过来!”
黄心直低着头,没有勇气抬起头来向谭月华望上一眼,走进了屋内,那两个丫头,互望了一眼,又抿嘴一笑,一齐退了出去,顺手将门关上。
谭月华笑了两声,道:“心直,你想娶我为妻吗?”
黄心直一张丑脸,涨得通红,道:“我……我……我……”
他讲了半晌,仍是一句话也未曾讲出来。
谭月华又冷冷地道:“我此际生死在你手中,你尽鄙以威逼我成婚,何以不说话?”
黄心直一听,满头大汗,道:“谭姑娘,我……绝无此意!”
谭月华和端木红望了一眼,道:“然则全是你父亲的意思了?”
黄心直鼓足了勇气,道:“我只是十分……爱你……不敢……”
谭月华道:“好了,你不必再说了。”
讲到此处,她顿了一顿,又道:“心直,我一直不知你的心事。”
黄心直头低得更低,道:“我……不敢说。”
谭月华叹了一口气,道:“心直,我的遭遇,你不是不知道,全是你父亲一手造成的,如今,我不能嫁入,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不能嫁,因为我已然在你父亲琴音操纵之下,失身于人,令我不能再嫁给自己最爱的人……”
谭月华讲到这里,珠泪纷垂。
黄心直忙道:“我……知道,谭姑娘,你不要……难过。”
谭月华道:“心直,我和端木姑娘,都信你是好人,你可能为我们做一件事吗?”
黄心直不由自主,伸手向怀中一摸,道:“谭姑娘,做什么都可以,除非是向我索取火弦弓。”
谭月华吃了一惊,道:“什么,火弦弓又在你身上了吗?”
黄心直点头道:“不错,是金骷髅夺了回来的!”接着,便将火弦弓的经过,约略地说了几句。
谭月华半晌不语,一会才道:“我不是向你要火弦弓。”
黄心直松了一口气,道:“谭姑娘,那你要我做什么?”
谭月华道:“我们两人,不知中了什么毒,一身武功尽失,你可能为我们设法取解药来吗?”
黄心直道:“你们中的毒,我知道是一种叫着‘软筋奇花’之毒,解药也有,但是爹不十分信我,各方面送来的奇珍异宝,旭都放在密地方!”
谭月华道:“难道放在什么地方,你都不知道吗?”
黄心直道:“我知道,但是却有人看守。”
谭月华叹了一口气,道:“你不愿为我们去盗些解药来,也就算了!”
黄心直忙道:“我自然愿意,可是……”
谭月华道:“可是什么?”
黄心直道:“爹知你不愿嫁我,他只怕会下毒手,害死你们!”
谭月华闻言一愣,端木红道:“好吧,你说谭姑娘要考虑两日,两日之中,你足可以取到解药了,我们也不要你送我们出宫,只要武功恢复之后,我们自己,便会设法离去。”
黄心直这才抬起头来,望着谭月华,道:“谭姑娘,你……不怪我吗?”
谭月华苦笑道:“我怪你作甚?”
黄心直道:“好,那我便照两位姑娘的吩咐去做。”
讲完之后,又依依不舍地望了谭月华一眼,才离了开去。
端木红一见他离开,忙道:“谭姐姐,你说他会取解药来吗?”
谭月华道:“我想会的。”
端木红似有不信之意,道:“他如此爱你,又明知你武功恢复之后,一定要离开至尊宫的,如何肯将解药来给你!”
谭月华道:“旁人不会,但是黄心直,却一定会的!”
端木红松了一口气,道:“但愿如此。”呆了半晌,又道:“谭姐姐,这几天来,我想到我们前来至尊宫就死,实在愚不可及!”
谭月华道:“我也正想到了这一点,我们之来,绝不能损害六指琴魔,我们反正豁出一死,至少也要令六指琴魔,同归于尽!”
端木红道:“那么,我们武功恢复之后,又当如何呢?”
谭月华想了片刻,茫无头绪,道:“只好到那时侯再说了!”
两人长叹一声,俱皆不出声。
却说黄心直满怀心事,回到了大殿之上,将端木红所教的话,对六指琴魔和金骷髅说了一遍,六指琴魔也未曾再说什么,当下使命金骷髅不论何时何地,不离他的左右。
虽然没有职位名称,但是这一来,金骷髅在至尊宫中的地位,分明已在四大座主,四大殿主之上,心中自是大喜。
当天下午,宫无风,施不羁等人已回来了,六指琴魔又派人出去,将其也高手,一起追了回来,在大殿之上,发号施令。
黄心直却趁机离开了大殿,向至尊宫后殿走去,不一会,便来到了一座石屋面前。
那石屋并无窗户,只有一扇石门,门前坐着四个人,那四人一见黄心直,便站了起来。
那座石屋,便是六指琴魔,存放黑道上各路人物送来的异宝之所,共有八人,分日夜看守,无论宫中发生何事,这八个人,均不得擅离半步,而且,他们已奉命,除了六指琴魔亲至之外,任何人,均不准踏进两丈的范围之内!
因此,黄心直才一来到两丈附近处,四人便齐声道:“公子止步!”
黄心直一听得四人喝止之声,便站住了脚步。
四人一起迎了上来,道:“公子此来,不知有何贵干!”
那四人,全是神威凛凛的中年人,脸上邪气,也不是甚浓。
他们原是介乎正邪之间,汉阳邵家庄,邵氏四剑,各自在剑术上,都有非凡的造谐,所使一套剑法,名唤“天地风雷”,各占一字,四剑合壁,不知打败过了多少英雄好汉!
黄心直笑了一下,道:“我想进藏宝库去,看上一看。”
邵氏四剑互相望了一眼,道:“公子,至尊之命,公子不是不知道,你又何必令我们为难?”
黄心直不由得一呆,无话可答。
那四人道:“公子请快回吧!”
黄心直心中暗忖,谭月华正在等候自己取回解药,自己若是空手回去,怎么向她交待?
黄心直是这样地爱谭月华,他明知自己取到了解药之后,谭月华武功恢复,一定远离自己而去,可能再也见不到她。
但是,黄心直却宁愿如此,因为这样,他在谭月华的心目之中,总会留下一个极好的印象,而如果他趁谭月华武功全失之际,娶她为妻,则谭月华一定恨上一辈子!
黄心直想了一想,非但不后退,反倒向前,踏出了两步。
他才一向前跨出,便听得“锵锵锵锵”四声,四柄精光耀目的长剑,已然出鞘,横在他的面前,将他的去路拦住。
黄心直吃了一惊,道:“你们……当真连我也一点不能通融吗?”
氏四剑齐声道:“公子,我们奉令尊之命,除了他本人之外,任何人不得走近此处,连公子也在内,请恕我们无礼。”
黄心直叹了一口气,道:“我爹虽然如此说法,但你们如果真的伤了我,我们父子之情仍在,只怕你们也难以有好下场!”
黄心直的性格,一向极其懦弱,怕事。可是此际,他为了要替谭月华取到解药,那几句话,却是说来,十分坚定。氏四剑不禁为之一呆。他们四人的长剑剑尖,本来是各自指着黄心直的要害之处的,一听得黄心直如此说法,也立即收了回来,互望一眼,心中尽皆暗忖,常言说得好,疏不间亲,他们总是父子。
自己四人,虽然奉命严守此处,但若是黄心直硬要闯过来的话,自己若是出手拦击,只怕伤了黄心直,仍有自己的不是!但是,如果听凭黄心直过去,自己又难免失责,一样要受重责!
四人犹豫了好一会,作不出决定来。四人之中,以老四最是机警,乾笑两声,道:“不知公子进库何事?”
黄心直不善撒谎,道:“嗯……我……想进库取一点东西。”
邵老四又道:“不知是取什吗?”
黄心直道:“四位别再问我了,由我入库便了,若是我父亲责怪起来,由我一力承担!”
邵氏四剑想了一想,总觉得若是照黄心直的说话去做,风险实在太大!
黄心直虽说愿意一力承担,但到时六指琴魔必然大怒,却也是无法可想,因此,四人摇了摇头,道:“公子请回吧!”
黄心直沈声道:“你们一定不肯让我走近此处了?”
老四道:“公子要取什么事,何不禀明令尊,由令尊取?”
黄心直本是老实之极的人,闻言叹了一口气,道:“若是让我爹知道,他怎会肯陪我来取?”他这里话才一出口,四柄长剑,又已然疾扬了起来。
黄心直心知自己如此一说,事情更加难办。
但一时之间,他却只是站着发呆,不知如何改口才好!
邵氏四剑各自一使眼色,邵老大厉声道:“公子,我们如此,与你对答多时,已然违了规矩,你再不退,我们可要动手了?”
黄心直昂起头来,面上现出了一个极其坚决的神色来。
只听得他缓缓地道:“你们不敢伤我的!”
邵氏四剑身形倏地散开,已将黄心直围住,各自虚刺了一剑。
这四人在剑术上的造谐,确是非同小鄙。
那一剑,即使是虚刺,但刹时之间,也只觉得晶光缭绕,精芒四射,几乎将黄心直的全身,尽皆罩住!他们四人,这一剑的目的,只不过是要令黄心直知难而退,但黄心直对于解药,势在必得,一见对方出手,足尖一点,已然凌空拔起!
他武功虽然不如氏四剑,但是轻功之佳,邵氏四剑,却望尘莫及!
这一凌空拔起,足有一丈五六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