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欢迎欢迎!”徐牧带头鼓掌,又看了看教室里,扫视一圈,最后点了点江祠旁边,“江祠旁边还有个空位置,你先坐那儿吧,之后班里应该还会再调整一下座位。”
徐牧说完,班里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不过余顾并不了解那些,想到这个班里就和江祠认识,和他做同桌至少应该不会太尴尬,还能问问学校的情况,正合她意。
她点点头,说了声“好”,就往江祠那边走去,在全班的“注目礼”下。
江祠坐在最后一排,里面靠墙的位置空着,不过桌上还放着他的一些书。此时看到余顾往这儿走,便慢悠悠将那桌上的书都挪到了自己桌上,给同桌腾出了一块“净土”。
余顾将书包放下,坐到座位上,看着讲台上的徐牧,庆幸自己的视力还不错。
徐牧在说新学期新气象的鸡汤语录,班上好些人开起了小差,余顾却听得认真。
不过听着听着,她感觉到了身侧一道强烈的视线,扭头时就看到江祠正看着她,似笑非笑。
“怎么了吗?”余顾靠近了点,轻轻问江祠。
“没,就觉得挺巧的。”江祠薄唇轻动,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是挺巧。”余顾赞同的点点头,就听到了江祠的下一句话,僵住了。
“我之前还以为你刚初中毕业。”
余顾:???
我谢谢你。
余顾沉默着,没发现前面两人已经由最初的趴在桌上默契变成了靠在椅子上,耳朵都竖起来了。
“所以,你是在夸我年轻吗?”
江祠垂眼看着那颗靠近的头,又闻到了隔壁小朋友用得果香味的洗发水的味道,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果香味的小朋友。
听完全程的李御眼里冒星星:江祠,你的把柄来了。
刘岑眼里更多的是惊讶:看着这么乖的仙女竟然和江祠认识?!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我们开始上课吧,把剩下的新课上完,就要开始一轮复习了。高三的担子还是很重的,大家任重而道远啊。”
徐牧是物理老师,带的这个班也是理科班。他点开PPT,开始讲新的知识点。
余顾从包里拿出自己的书,江祠瞥了眼,看到上面满满的都是笔记还有错题练习,挑了下眉。
同时余顾也看到了江祠的书,好家伙,那可是真干净,比白纸还要干净些。
江祠看到余顾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课本上,好半晌都没挪开眼,他没忍住,侧头看回去,要笑不笑开口:“怎么?喜欢我这本书?”
余顾摇摇头,有些疑惑地回答:“是新学期要换新书吗?”
“什么意思?”
“不然为什么你的书那么空白,跟新的一样。”余顾看了眼自己满是字迹的书,一针见血。
江祠:......
前面两个偷听的人没忍住,埋头笑。李御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格外明显,江祠沉默没回答,脚却悄悄伸到李御凳子下面踢了一脚。
收到警告的李御努力控制住了自己抖动的双肩,嘴角的笑却还是挂着。
见余顾还看着自己,好像真的在思考,江祠冷着脸木然地说:“再不听,这页PPT就要过去了。”
好奇哪有上课重要,余顾毫不留恋地扭头拿起笔开始看着黑板。
一节课就在徐老师的唾沫星子和各种物理题中结束。下课铃响,徐牧也不拖堂,收拾桌上的东西抱着保温杯出去了,刚出去两步又回来看向余顾。
“余顾,你中午和班长于婷去拿一下校服。”边说边指向刚放下笔的于婷。
“好。”余顾点点头,模样乖巧。
课间休息只有十分钟,大概刚开学,所以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并不多,都在和身边人聊天。
李御一下课就转过来了,此时看向余顾,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hello,我叫李御,要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可以找我帮忙。”
余顾看着面前笑得灿烂长得阳光的李御,点点头,“你好,我叫余顾。”
“我叫刘岑,你要是有问题也可以找我帮忙。”刘岑看江祠懒洋洋靠着椅子没往这儿看,便也弱弱地开口和余顾打起了招呼,动作幅度很小地打了招呼。
“好的,谢谢呀。”余顾扬起一个笑,眼角眉梢都往下弯,浅粉的唇瓣扬起,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你和江祠认识啊?”李御迫不及待问出了憋了一节课的问题,毫无疑问收到了江祠的眼神刀一枚。
“嗯,暑假见过几面。”余顾点点头,老老实实回答。
“哦,这样。”李御点点头,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还有些失望,还以为能听到很有趣的瓜。
不过也没事,直觉告诉他两人必定不简单,只要他离得近观察得久,总能看出点瓜来。
“oh对了,如果你有不懂的题可以问我,或者你想做卷子的话也可以找我,我这个暑假被我妈拉着上课,卷子太多了,不能浪费。”李御想到自己暗无天日的暑假,就一阵心梗。
“好呀。”余顾感激地看着李御,觉得开学第一天的感觉真的很nice。
一旁的江祠和刘岑听到两人的对话,看向两人的目光里多少都带点匪夷所思。
江祠的视线还好,淡淡的,瞥了一眼,无言,又转回去了。刘岑就不一样了,看向两人的目光跟看到鬼似的,一时怀疑究竟是这两人不正常,还是自己不正常。
叮铃——
上课铃响,两人转回去上课,余顾悄悄呼出一口气。
幸好,幸好没人问她突然转进这个班的原因。
她并不是很想和人说自己身体的事情。
她不想从最开始就被人当做弱者,也不想从最开始就感受到一些怜悯或者同情的目光,这种目光在以前十余年的生活中,她看够了。
一个上午过去得很快,余顾记笔记听课快要缓不过来,换笔的空档瞥一眼江祠,发现他永远很悠闲地看着黑板转着笔,书上一片空白。
上午一共五节课,每节课都是如此,如此悠闲甚至有些怡然自得的样子勾起了余顾的好奇心。终于在第五节课快下课的时候,老师提前讲完知识点开始答疑,余顾利用这个机会悄悄凑过去,很疑惑的看着江祠。
“江祠,你不用记笔记的吗?”
正在转笔出神的江祠啧了一声,“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修长的手指在桌面轻敲,偏头看向余顾,对上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睛。
“什么?”余顾突然和江祠对视,才意识到两人的距离有些近了,她下意识往后仰了点,就听到江祠冷调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
“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余顾:???so?
这二者是有什么联系吗?
“所...所以呢?”余顾是真懵了,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江祠的脑回路。
“所以,王的事情你少管。”江祠二两拨千斤地把话题转移。
听到这儿的李御忍不住的,埋头在桌上,肩膀一抽一抽。
江祠,你别太荒谬,什么中二发言。
余顾没说话,看了看自己身后的窗,还有江祠背后的垃圾桶,摇摇头疑惑:“可是,靠窗的不是我吗?你靠的是垃圾桶啊。”
江祠:......
他看着余顾干干净净的眼睛,舌尖顶了顶腮帮,气笑了:“所以你想谋权篡位?”
余顾摆摆手拒绝:“还是算了,志不在此。”
——*——
下课铃响,于婷走到余顾位置这边,“余顾我们吃完饭去拿吧。”
“好啊。”
“那走吧,我顺便带你熟悉熟悉学校的路线。”于婷是学生头,看着特别乖,脸上总是挂着笑,两个酒窝若隐若现的,看着特别好相处。
事实也是如此,于婷亲和好相处,平常成绩又好,深得同学喜爱以及老师信任。
“好,谢谢班长。”
“叫我于婷就好,也可以叫我婷婷,都行的。”于婷挽上余顾的手,“我们先去抢饭,不然就要没饭吃了。”
余顾看了看教室和走廊,短短两三分钟,确实已经少了很多人了,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场面,有些惊讶:“吃饭是需要靠抢的吗?!”
“也不是,本来是不用的,但是我们这个校区不是重建了嘛,本来在另一个校区的高一也过来了,人一多,那些好吃的菜就需要靠抢了,晚一点就剩的不多了,可能只有一些不太好吃的菜。”
说到这儿,于婷深吸一口气,露出几分无奈,“高一那帮崽子们下课吃饭跟饿狼扑食一样,以至于我们一把老骨头还得每天百米冲刺式抢饭。”
“生存环境如此艰难?”余顾感慨。
“是啊是啊。”于婷赞同地点点头,又拉着余顾一路小跑起来,“走走走,我闻到了今天食堂有糖醋小排。”
校区是新建的,里面的设施都很新,于婷带着余顾走进食堂的时候,没忍住发出一声惊叹。
“终于不是在我毕业之后才翻新了,这食堂,和之前一比简直是天上地下。”于婷看着那白净到发亮的瓷砖,空间很大排列有序的窗口和菜品,甚至还开了一个小食堂,里面会有些小吃。
两人买完饭发现食堂好多位置都被坐了人,看来以后不能先买饭,得先放包占位。
两人拿着餐盘找找找,终于在人堆中找到了两块净土空着。
“余顾,那儿有座位,走走走,不然过会儿就要被人占了。”于婷拉了拉还在四处找位置的余顾。
两人往那儿走去,坐下的时候像是流浪汉找到了屋子的安定。
于婷怕余顾刚来放不开,边吃边和她说着学校的趣事。
从教导主任蹲在大树后面抓早恋情侣结果被鸟屎眷顾,到学校好多老师都操心过自家班主任的终身大事,一个个说过去,余顾听得津津有味。
她想,果然不能先入为主地思考。她本来以为班长,应该是有些刻板,不刻板也应该会有些严肃的人,但于婷与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初见是温柔乖巧的,聊下去发现她也会关注学校的八卦,也会吃老师的瓜,也会抱怨会吐槽,真的让人好想亲近,就像是有一种魔力一样。
吃完饭,于婷就带着余顾去仓库那边领校服,于婷顺势绕了段路带她熟悉了一下校园的各个地点。
从仓库出来,余顾抱着校服跟着于婷往回走。
“我现在要回寝室了,余顾你住哪个宿舍呀?”
“啊,我走读,不住宿舍。”余顾原本在看操场上奔跑的人,忽然听到于婷叫她。
“这样啊,那你可能得回教室休息了,我回宿舍,需要带你到教室吗?”
“不用不用,我已经记得路啦。”余顾对于婷笑了一下,唇瓣弯起翩跹的弧度,“你快回宿舍休息吧。”
于婷抬手看了下手表,距离中午午睡铃响铃确实不远了,她点点头,“那你回教室吧,我先回宿舍啦。”
“好,午安。”
“午安。”
余顾慢慢走回教室,一路上边走边看,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学校的绿化做的还是很不错的。
本以为教室里应该只有她一个人,走进去却发现江祠也在座位上。
他一只脚蹬着课桌下的横杆,另一条腿懒散支着地面,人靠在椅子上看向窗外绿枝盎然的树木和湛蓝的天。头顶的风扇飞快地转动,将他的发丝吹起,将旁边的窗帘吹得晃动。
是一个在教室偷闲的少年。
余顾站在门口看了两三秒,觉得江祠的气质真的很独特,明明是悠闲的午休时光,配上窗外翠绿的景,好不自在,可当他融入这幅画中,再生动的景象都会被抽走生机,变成大雪、荒凉、孤寂、冷厌。
为什么呢?
余顾就这么出神想着,连江祠看过来都没发现。
“站在门口发什么呆?”
余顾被江祠的声音拉回神,摇摇头:“你不去宿舍午休吗?”
“我是走读。”江祠淡淡的回答。
“你也是走读啊。”余顾边说边走到座位上坐下,将下课还未来得及整理的桌面收拾了一下,“学校走读的多吗?”
“不知道,应该不多。”江祠看着余顾很耐心的将桌上有些凌乱的笔一支支收拾回去,又将杂乱无章的草稿纸整理干净,书本都放到一角,桌子瞬间收拾出了一大片干净的地方。
“你不睡——”
“那只猫——”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停顿。
余顾抬头看向江祠,像是知道江祠的问题,展露出一个很甜很干净的笑。
“那只猫我后来接走啦,你带了我一次,我就记住路了。”余顾歪头,眼里带着几分小得意,可爱死了。
“那你很厉害。”江祠被余顾的小表情可爱到了,面上不显,但声音明显软了三分,“我后来听王叔说了,小猫乖吗?”
“很乖!”说到福福,余顾的眼睛更亮了,像是藏了万千星辰在其中,亮晶晶,璀璨夺目。
她的声音也兴奋了不少,想到当初是江祠带她去的王叔那儿,况且刚刚他也说了问过王叔,说明还是关心福福的,余顾将福福的近况包括福福来家里之后发生的一些事都同江祠讲了。
“福福最近特别喜欢咬我给她买的一个玩偶,我爸妈也给她买了,但她都不咬,只和我的玩偶玩,一玩就是好半天,那个小鱼干玩偶真的超可爱。”
......
余顾说着说着打了个哈欠,生理泪水漫上来,将这一汪眼睛衬得更是清澈灵动,边说声音也随着哈欠弱了几分。
“看来福福过得不错。”江祠看余顾眼皮已经有些慢慢下垂像是马上就能睡着的样子,薄唇轻轻往上扬了下,很快又恢复直线,“你不午睡吗?”
“不午睡,下午很可能上课睡着。”
余顾平常在家也会午睡一会儿,今天和江祠说福福说上头了还没睡,可眼皮显然已经开始耷拉下来了。她也怕自己下午上课睡着,因为困而放慢的声音轻柔地回江祠:“嗯是有点困了,你也休息会儿吧。”
“午安,江祠。”
余顾说完,就两臂一叠,头枕在臂弯闭上了眼睛。
江祠看着余顾留给他的那个后脑勺,马尾有些松了,有些松垮地耷拉在后面,毛茸茸地碎发都冒了出来,看着像孵出来有几天炸毛了的小鸡仔。
江祠看了眼头上晃得根本看不清扇叶的风扇,走到后门处将风扇调小了一档。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发现余顾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个姿势,脸朝向了他这边。
原本灵动清澈的双眼闭着,鸦羽般的长睫随着呼吸浅浅颤动,鼻子高挺小巧,皮肤白皙细腻,甚至在光亮投映进来的时候,可以看清余顾脸上细小的绒毛。
“嗡——嗡——”
放在桌肚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在安静的教室里个格外明显。
余顾的眉头轻皱,像是要被吵醒。
江祠听到动静,从桌肚里拿出手机挂了电话,皱眉看着手机上的来点消息,指尖轻点,改为发消息过去。
【江.】:怎么了?
对方像是很急,一连给江祠发了好多条消息。
江祠回了句“等着,马上来”,就收起了手机。
他桌上的东西说多不多,就几本书,几支笔,还有一些老师今天发下来的练习试卷。江祠很快就收拾完了。
收完看了眼睡得很香的余顾,贴心的将窗帘拉上了一半,为她挡住了夏日有些热烈的光。
江祠走出去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只有空气中浅淡的皂角香证明他来过。
余顾是被午休结束的铃声叫醒的。
因为趴着睡,脖子有些不舒服,枕得手臂也麻麻的。她坐在那儿缓了缓,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最后走到阳台上洗了把脸才算是有些清醒。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发现江祠座位上没人,桌面被整理得干净,仿佛没有人来过一样。
她还没彻底回神,眨了眨眼,以为江祠是去上洗手间了,大概过会儿就会来了。
大家陆陆续续从宿舍回到教室,准备下午的学习。然而一整个下午过去了,到了晚饭时间了余顾也没见过江祠。
奇怪,这人不用上课的吗?
晚饭余顾还是和于婷吃的,不过这次于婷还带上了她的好朋友陈琦。
“余顾你好呀,我叫陈栖,耳东陈,栖息的栖,木字旁加一个西。”
“你好呀,余生的余,顾此失彼的顾。”
陈栖比于婷还要活泼点,扎着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声音很亮,性子很直,曾被班里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男生们称作“泼皮儿”,被暴打一顿后再没人敢惹她,见到都称一句陈姐。
“哇,你名字真的很好听诶,你爸爸妈妈好会取名字。”
“emmm,实不相瞒,我这个名字是我爸当时带着我去登记,临时取的。”余顾扶额,“据说当时他们太兴奋,忘记给我取名字了,等我爸到登记处了才想起来。”
“然后当场花了三分钟取出来的,结合我爸妈两人姓氏的速成名字。”
“哈哈哈哈哈哈。”于婷和陈栖听完余顾说的,都没忍住笑出声,尤其陈栖,感觉方圆十里都能听到她的笑声。
“换种思路看,你爸妈还挺恩爱的。”陈栖笑结束了便安慰着余顾。
“确实,恩爱到我像是多余的。”余顾点点头发出最真挚又中肯的评价。
三人聊得很开心,边吃边聊,说着说着话题就到了江祠身上。
“诶余顾,和江祠做同桌的感觉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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