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的闹剧在鲁镇几乎和评书差不多,类似于蒋家这样的事情在鲁镇这个小地方几乎都是评书一样的存在,说书的人还是自己家的老人,小辈的对于家里的长辈把家里的一堆子的烂事当评书说出去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是这般的风气虽然小辈的气恼得厉害,也不妨碍他们看别人家的热闹,只是轮到自己家的时候,难免苦涩一些,下咽不得,吐不出来。粘在你的舌头上,让你恨不得用刀子把舌头割下来才算得。
不过这些事情也是奇怪,明明被编排的是自己,说话的是别人,自己却是痛苦得想要割掉自己的舌头。世界就是如此奇怪,若不是杀人犯法,也许因为口舌的事情闹出人命的事件怕是要直线上升。就算是有法律的存在,这一年之中因为口舌的事情闹出的案件也不在少数。
蒋家今年过年也落得安静,出了这档子事情,又是年关上,不能这么样子吵下去,因此也就保持静默,迅哥儿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这是一句千古不变的真理。
年后到了初七,蒋征就要继续去学校上课,最后小半年不到的时间留给他再冲刺一把,时间不等人是必然。
蒋道德总归还是把带回家的钱,全输掉了。过年那几天几乎有麻将的人家都会聚集人在那打麻将,就算是没有麻将也会把扑克亮出来,比个高下,代价就是自己家的积蓄。
很显然蒋道德在这方面就不是对手,这事也不敢和蒋奶奶说,家仙知道这事,可是大年开头也不好吵架,不然就影响了一年的运势,大底就是这种想法,蒋道德彻底输掉钱的事情就这么被瞒了下来。
才过十五,蒋道德这边就给老板打了电话,不过没有在家打电话,而是远远的看着自己娘进屋了,才打的电话。电话是打给自己老板的,也就是当初把闺女送给他家的那个老板,说是自己家里人不让出来上班了,让老板这边帮忙一会过了个十来分钟给自己打个电话,让自己回去上班之类的。
原本厂子里面过年要走的人就多,一些人还不一定会再回去,年后这段时间的订单虽然不多,但是厂子里面人少了,忙不过来。老板原本就有这个意思打电话问蒋道德大概什么时间会回来上班。不过没有过十五,觉得打了电话也不一定能回来而已。
蒋道德这边挂断了电话,就从小路回家去,蒋奶奶走的大路回家,蒋道德就从小路,也方便打电话不让别人听到。
蒋道德进屋子的时候,就蒋荣在火边烤饵块,不过贵州人叫的直接一些,直接称饵块为“粑粑”,几乎是糯米做成的团状或者块状的食物都这么称呼,甚至是一些糯玉米做成的食物也这么称呼。蒋璐在旁边看着,东西是蒋荣自己去拿来切的,几乎是什么形状都有。
蒋璐和蒋征是一个性子,都没有偷食的习惯,哪怕蒋璐是个傻子也很清楚自己在家里的地位是什么样子。
蒋道德坐下来就问道:
“小荣,奶了。这个粑粑是切的安,整成这种鬼德性咋个吃。”
话还没说完了,就拿着吃起来。家仙从房间里面出来见到这一幕,说道:
“你又讲咋个吃,你又拿起吃,不要吃它嘛!”
“我怕是吃到你的了。”
蒋道德这一句话,就把家仙给噎住了。蒋征一早就去上课去了,这会并不在家里。
上面在闹腾,其实蒋奶奶在下边的厨房里面忙活,几乎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厨房里面转悠,包括这里里外外的事情,几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已经成为了一种肌肉记忆的存在,忙活了一辈子,闲不下来。
家仙回家来的这段时间其实已经习惯了家里的生活,虽然每天4点5点左右依然会自然醒过来,不过却开始想着再睡会之类的,以至于现在都是睡到上午太阳都到了屋檐才会看看时间,再决定要不要起床之类的。
蒋荣没有回答蒋道德的话,好不容易烤了一块,就被自己父亲进来截胡了去。这会正在生闷气,加上旁边有家仙在那打趣,以至于让蒋道德忘记刚才问儿子的什么事情了。
蒋璐在旁边看着很想参与进去,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父母在自己面前这样子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脑袋一直都是很迷糊的样子,不过她现在却是还记得刚才自己二叔问了什么。见那边两人闹得差不多了,蒋璐才开口说道:
“我奶,我刚刚看到起在厨房嘛,小荣拿粑粑切还遭奶骂的。”
蒋道德听蒋璐这句话扭头看了眼自己儿子,这小子还蹲在那专心的等着火边的饵块熟,于是就说道:
“你个狗鈤的,我问你奶去那点去了,你就晓得吃,不讲话!”
说完就听见“啪”的一声,听声音就知道这蒋荣后脑这巴掌挨得不轻,被打的蒋荣原本就是蹲着,挨了这一下就是一个趔趄,差点掉到火堆里,还好打完人的蒋道德,见这势头不对劲,抓了一把,正抓着蒋荣的衣领上,一把拽回来,蒋荣还一脸得脱大难的样子,扭头就吼道:
“我晓得你和那个讲话安,你又没问我!”
蒋荣的声音就和呼唤蒋奶奶的报警电话没有差异,蒋荣才吼出来,蒋道德说了句:
“就你两姊妹在屋头,老子不是问你,会是问你姐姐那个憨包儿咯!”
蒋璐无端的又被骂了句,也不是很舒坦,样子很难看。家仙的样子也很难看,蒋奶奶端着锅站在蒋道德的背后。
“奶们死了嘛!”
蒋奶奶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把蒋道德吓了一条。忙回头看去,见到自己后脑的一大个锅,又忙的让开位置。
“这个喊好狗不挡道!坐在路中间,晓得娘下去厨房忙去了,还在哪点堵起!”
家仙说着,似乎还在继续刚才的气话。
蒋奶奶放下锅,说道:
“你不要拉他嘛!拉他整廊子,老大正月间的,落在火头们好日子就有了嘛!晓得娘在忙,还在那个铺上挺起,你是奶安我是奶哦!”
前半句是说蒋道德的,后半句是说这李家仙的,夫妻两顿时脸都黑了下来,蒋奶奶说话向来都是这样子的犀利,一般人招架不住。
巧不巧的,蒋道德的电话就来了,蒋道德还好自己英明,这下子算是救了命了,一边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是那个哦,饭都没吃就打电话来了。哟,老板打过来的。”
“你接嘛!看我整廊子嘛!”
蒋道德这才接了电话,然后就用蹩脚的奇怪的,带着浙江腔和贵普话的口气和那边说起话来。声音酸爽之处,大约能腌制好几坛子的臭袜子。
嘀嘀咕咕的半天,蒋荣都没听懂这些阴阳怪气的话在说什么,至于没有出过远门的蒋奶奶就更不可能听懂了。
蒋道德挂断了电话,家仙就问道:
“老板打电话来喊回去安?”
“不是们,讲说是那边回家去过年的现在一个都没回去,里面订单现在又多,问我们那子回去。”
“你想那子回去嘛,十五都过了,晓得好买车票不。”
很明显李家仙也没有看出来这是道德和那边老板约好的电话,虽然事情是真的是这个事情,不过时机很重要,这事就是做给蒋奶奶看的。
可是李家仙虽然知道蒋道德又输钱的事情,但是并不知道其实蒋道德现在只剩下为数不多的100多块钱。
“不会去问哈子安,人家这几天出门的都走了,你们要回去们不去问哈子,道德们,请你”
一堆的长谈,蒋奶奶的话让蒋道德提不起开口借钱的事情,有些难办。似乎自己娘一直是这滴水不漏的样子。
“还是要另外挑个时间”
蒋道德自己对自己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