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言熙一早上都在车轱辘地转,好不容易坐下来喝杯水,眸光瞥了眼一旁的办公桌,没有人。
她拿出手机打了办公室电话,问了新楼装修的进度,最后杜主任又是拿一句“快了”来搪塞她。
李星衍似乎不喜欢她,一般她在办公室的时候都见不到他人,又或者,他的工作并不是坐着,长这么大块头,又是特助,保不齐是董事长的保镖,毕竟这年头有钱人的保姆都得钢琴十级常青藤名校毕业,更何况是保镖,那必须得最优质……
优质……
脑子里忽然出现男人赤着的上身,忙晃了晃头。
低头又喝了两口凉水。
赵言熙的工作宗旨是必须在下班前高效率完成任务,尽量准时下班,这也是她虽然贵为年轻小领导,但手底下的员工都还算听她话。
晚上七点,她按照之前约定的时间到了西餐厅,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道身穿休闲服的身影朝她招了招手。男孩剪的短碎发,穿了纯白色T恤,眉眼清秀,气质间于男人与少年之间,干净又清爽。
“细细?”
对方不确定地唤了她的网名,赵言熙点头,大方道:“沈卓?”
男孩挠了挠脖颈,不好意思道:“这是我真名。”
对方是刚硕士毕业的男孩,年纪比赵言熙小一岁,再加上刚签了工作单位还没去报道,整个人还带着象牙塔的气息,少了在社会上浸淫过的油腻感。
再加上他跟赵言熙是一个地方的人,聊起家乡风土和美食都能搭上,赵言熙跟他一顿饭吃下来,感觉相处得挺舒服。
沈卓是她在社交软件上认识的男生,到了她这个年纪的女孩,不管学业事业上多优秀,依然会因为单身而被世俗打上失败的标签,赵言熙不得不尝试去认识异性,哪怕她觉得谈恋爱不如数钞票。
这个观念她从小就有,念书的时候觉得应该好好学习不能早恋,毕业之后觉得要有自己的事业,一直到现在,如果不是家里催婚,她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
吃过饭已经将近九点,沈卓问她住哪儿,赵言熙想了想,毕竟刚认识,还是不要暴露自己的住址。
“我就住在城西的烟花胡同。”
男孩有些不好意思,“那儿有挺多好吃的,改天我带你。”
赵言熙一时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这话是在暗示下次的约会,但让她惊愕的是,两人住的胡同隔了不到五分钟的脚程。
见她没说话,沈卓忽然有些紧张:“细细,我能知道你真名吗?”
赵言熙听出了他的试探,抿了抿唇:“叫我熙熙吧,康熙的熙。”
男孩忽然笑得眉眼舒展:“第一次觉得康熙的名字很可爱。”
赵言熙发现他爱笑,像个阳光的大男孩,两人往城西压着马路走,从餐厅走回去也不过十几分钟,夏季的夜风吹来,轻撩了下她额头碎发。
这时,胡同口传来几声狗吠,赵言熙怕狗,这会路灯昏暗,她下意识往四周扫了眼,蓦地在夜色下看见一道荧暗的火光,随着道轻点的指腹,碎光随风散落进昏沉沉的夜色里。
顺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往上,她看到一张掩于夜色中的深邃脸庞,烟雾笼在他下颚处,迷蒙中透着一股冷硬的危险。
赵言熙的步子蓦地顿住,一旁的沈卓略是疑惑地看她:“你到家了?”
她点了下头,“你先回去吧。”
男孩显然还有些依依不舍,“明天有空吗?”
赵言熙感觉身侧有道目光要将她灼烧,她轻声道:“再说。”
沈卓的视线越过赵言熙的肩头看向她身后,忽然眉头微凝,小声道:“我送你到家门吧。”
说话时,他眼神看了眼靠在胡同边抽烟的男人,牛仔裤,黑衬衫,眉眼冷峻,整个人浸在黑夜里,跟他那高大的身形比起来,赵言熙就是只娇小的小兔子。
她微抿了抿唇,摇头道:“不用。”
“我不放心,那个男的……”
赵言熙咬了下唇,心里忽然涌起一丝急燥:“他是修空调的,没事。”
话音一落,身后一道冷意涌来,赵言熙伸手推了下沈倬的手臂,示意他赶紧走,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不想那位大神等太久吧。
沈卓本来还有些不想走,但被赵言熙碰了手臂,整个人就有些荡漾,朝她笑着挥手,心满意离。
漆黑的巷洞里,赵言熙听见烟蒂被吸燃的细微声响,她站到他面前,淡声道:“走吧。”
今早他说过的,如果今晚不修,就要她自己找人修,她虽然有骨气,但谁跟钱过不去,最后问了句:“十点回来,算今晚吗?”
此刻的李星衍弹了弹烟灰,嗓音慵懒磁性:“修空调的?”
赵言熙歪了下头:“这不是你今晚的工作吗?”
李星衍最后吸了口烟,隔着迷雾,漆黑的瞳仁落在她脸上,赵言熙让他看得心跳有些发紧,他的眼神在夜里带着侵略感,危险至极。
烟蒂坠落地面,他说了句:“赵组长对付起男人 ,挺行啊。”
赵言熙蓦地扭头看他,对上他冷笑的眼眸,等她反应过来,男人那双长腿已经迈进了院子,但这句话却成功惹怒了她。
什么叫对付男人?
她快步追了上去,结果因为今天压马路,穿着跟鞋的脚背脚跟都麻了,等她上了三楼,李星衍已经气定神闲地在那儿抱臂等她。
赵言熙气喘喘又气呼呼,拿出钥匙开门:“明明是你家的空调不行了,什么叫我对付男人,你也是男人,我对付你了吗?”
说着,她用力去推门,结果这铁门卡在门框上很紧,她撞了两下,第三次的时候,男人长臂伸到她头顶,略微一推,门往里开的瞬间,赵言熙人也跟着往里跌过去——
“啊!”
她下意识轻呼出声,眼看着要摔进屋,忽然腰身让一道有力的手臂揽住,她回身的刹那,双手像抱住浮木一样抓着他的衣襟。
男人麦色的脖颈线条流畅,一路延伸至锁骨,视觉放大般映入她的眼帘,心脏砰砰起跳,整个人与这道宽阔硬朗的胸膛撞了个满怀……
耳边是男人落下的灼灼气息,烟草的醇烈,荷尔蒙的呼吸,还有那句:“赵组长倒是可以试试,对付我。”
心头轰然像炸开了烟花。
下一秒,人就木木地被他拎着腰带离他的怀抱,安在墙边站好。
赵言熙掌心按了按心口,抬眸就见男人站在空调口下方,板凳都不用站,抬手就将机箱盖拆开,她站在他身后,男人的背阔肌伸展起伏,微微撑开了衬衫,显得腰线紧窄,性感有力。
她微挪开视线,嘀咕了句:“今晚能修好吗,那么热没空调不行。”
男人轻笑了声,侧身朝她落了眼:“没空调不行,倒是有空约会。”
说着,他语调带了丝痞气:“怎么不叫那男的来给你修。”
赵言熙在公司里知道李星衍不好相处,但没想到这人说话还带刺:“我租你们的房子,难道不应该找你么?”
李星衍狭长的眼睑压下:“当然,赵组长不仅租了房子,还租了人,我倒是得二十四小时伺候着。”
“你……”
她一时不知如何反驳,气得踢了踢脚上的高跟鞋,只觉他话里全都是陷阱,谁租了人要他伺候了。
倒了杯凉水咕嘟嘟地喝了起来,然后杯子“咚”地一声放到桌上,勾着眼线的眸子转了转,忽然道:
“李特助在公司看着外表风光,私底下还不是得给我这个低职级的员工修空调,怎么了,现在连人都要放租,还二十四小时伺候。”
说着,她坐到沙发上,一双被黑丝裹着的细腿交叠,猫儿眼朝他转了过去:“李特助真给租啊?”
他刚才说的是讽话,到赵言熙这里就被她顺杆爬了,此刻她掌心撑着下颚,眼皮撩起,她的眼珠黑白边线不明,瞳孔略染棕色,看人时自带朦胧眼神,加上这会的疲惫,她斜斜倚在沙发上,像只慵懒的布偶猫。
李星衍手里的螺丝刀朝精细的螺丝孔眼插了进去,随着手臂力道的起伏,又稳又准地转动螺母,很快,食指和拇指按住了螺母,将它轻巧取了下来。
“有绳子吗?”
他问。
赵言熙歪了下头,疲惫感涌了上来,视线懒洋洋地朝四周扫了扫,起身时,包臀裙摆微微卷了下,几不可察地露出裙下的黑色丝袜固定夹。
夏季太热,她的丝袜都是只穿到大腿的下半截,然后用黑色真皮细带防滑扣夹住,外表看起来就是标准的正装,毫无异样。
她弯腰在柜子里找了找,“没有。”
男人狭长的眼神黯了黯,从黑色的细带夹扣落回到空调口上,没再出声。
赵言熙见他在忙,自己也不好束手旁观,“要多长多粗的,我下楼去找?”??
李星衍嗓音低磁:“不用了。”
赵言熙听罢,撇了撇嘴,“寻我开心么。”
“过来。”
他说着,把手里的薄塑料盖递给她。
赵言熙仰头接了过去,哪知扇叶沾着灰,她一碰,眼睛顿时刺进了脏东西,她“唔”了声,手背下意识去擦眼睛!
“别动。”
男人忽然按住她揉眼睛的手!
赵言熙单着一只眼把扇片放到地上,下一秒眼睛的刺疼感加剧,一股热流涌出,“疼……”
她抬手摸路,忽然腰身让道手臂揽上,她心里忽然把这股难受怪罪到李星衍身上,挣扎着要从他手臂的禁锢中下来,“你别抱我!”
“去洗手间冲一下,别揉。”
他嗓音难得低柔,却给了赵言熙发脾气的机会,你看你果然心虚了吧!
于是挣扎得更厉害,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扭动着,因为瞳孔的疼意,喉咙里散着低低的哭咽:“我一个人背井离乡地打工,空调坏了还不给修,这么热的天气,你让我怎么睡呜呜呜……”
姑娘心头的委屈和孤寂被这股导火线点燃,此刻手脚都在踢他,力气不大,却把李星衍挠得心头发热,气息难稳,浴室门有道槛,他揽腰将她往上提了下,顺势用力把她按在怀里,企图让她安分。
赵言熙哪里是顺从听话的女孩,在他手臂用力的刹那,她脑袋一仰,试图跟他拉开距离,哪知他进门低了下头,头颅一压,她的脸就埋进了他的脖颈间!
忽然,男人的长腿一顿,漆黑瞳仁因为瞬间的停止转动,虹膜微微扩张,大脑意识回转,他喉结微滚,那股柔软就擦过他尖锐的喉结,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在微微张合……
瞳仁蓦地一转,镜子里,女孩湿润粉盈的唇畔正贴在他的喉结处,软唇被压得微微下陷。
再往下,西装裙边被蹭了上来,黑色丝袜固定夹若隐若现,身体起伏的线条随着呼吸、隔着薄热的衣料被肌肤隐隐感知着,柔软的,让他忍不住眼皮半阖下,看她。
赵言熙的脸慌忙扭向别处,不知是被他的脖颈憋红的,还是因为此刻的亲密错失行径,亦或者都有。
“我、我都说放我下来了!你看,不小心了吧!”
她气鼓鼓地仿若一只河豚,实则色厉内荏,眼睛红彤彤的,心跳隔着衣料撞着李星衍的胸膛。
忽然,男人握着她腰肢的手臂收紧,狭长深邃的眼睫压下,视线沉甸甸地从她眉眼落到唇畔。
微凉的,柔软的,湿润的……
“你问我租不租。”
李星衍嗓音勾着仲夏夜的燥热,眼神如黏稠的丝网将她笼住,薄唇浮起若有似无的暧昧笑意:“我给租,你租么?”
作者有话要说:白天大杀四方。
晚上为爱做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