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方云鹤本来想坐在桌子上吃瓜的,但对面的侦探好像对他非常感兴趣。
某个明明眼睛很大但总是懒散地眯着眼的侦探问他:“你是那个替Mafia首领解毒的人?这不像是占卜师的业务范围。”
“我也这么觉得,但我的老板觉得我可以会。”他叹口气,“不过也不能算是解毒吧,他付出的代价不足以支持那么久。”
他的话让气氛古怪的茶话会变得更加奇怪。
江户川乱步:“还有多久?”
占卜师没有说话,而是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条金色的挂饰。
流苏和镶嵌在沙漏上的宝石都非常耀眼,唯独沙漏里的沙子是能吞噬一切光芒的黑色。
沙子的流速很慢,但也在底部积蓄了一些。
厉害的侦探先生给出了判断:“还有四十八小时。”
不算长,但足够他们找到敌人。
与谢野晶子建议:“趁着对方来不及改变计划,现在就去?”
“不,现在有更加便捷的方式。”江户川乱步看着放下沙漏之后又开始吃蛋糕的占卜师,简单直白地说,“你现在还在上班时间吧?”
云鹤放下叉子:“是要下单吗?”
乱步点头。
“那么按照店里的规矩,是先支付代价。”
一颗水晶球被放到桌子上。
在座的人都是没有找过占卜师的,一时间颇为好奇。
谷崎润一郎:“您这个,是异能还是后天学习的技能?”
乙方云鹤:“我是吃天赋饭的。”
在昨天之前,他甚至连街边算命的都不会多给一个眼神。
担忧社长的江户川乱步将手放在水晶球上,上面显现出答案来。
“异能营业许可证”。
侦探社众人:“……”
乙方云鹤:“暂借,租赁时间从我去借时起,算一个月。”
乱步:“如果我们在今天之内找到散播病毒的人的话。”
他当然有自信今天之内找到犯人,但社长此刻还在昏迷,异能病毒依旧在侵蚀他的生命。
越早越好。
“我只负责占卜。”
一副好像缺了一张的塔罗牌递到江户川乱步的面前,占卜师说:“抽一张。”
牌的质感像是冷玉,在被抽出来之后,却让人觉得发烫。
江户川乱步将牌翻转过来。
上面画着微笑的死神,死神的脚底下本来写着第十三月,一阵光芒闪烁之后,变成了一个坐标,这个坐标还在不断变动。
占卜师对它做出解释:“是你们第一次遇到对方的坐标,在遇到之后就会失效。”
“可以再算一下另外一位敌人的坐标吗?”
乱步并不认为费奥多尔会和那个散播病毒的家伙呆在一起。
“假使你们还能拿出让我老板满意的酬劳的话。”
水晶球没有再做出反应。
“我很遗憾,但还是请给个五星好评。”
一张卡片递到自己的面前,乱步没有急着写,而是问:“你是暂时接了港口黑手党的指挥权吧?”
“真厉害啊,侦探大人。”
乙方云鹤觉得Mafia这边的人对他挺不客气的,不该暴露。
没想到只是喝个茶,就被对面发现了。
“那么你准备如何抓捕这只胆敢算计Mafia首领的老鼠呢?”
“唔……”最新上任的指挥人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随意地说,“会让人去老鼠群聚的地方看看吧。”
光鲜亮丽的都市自然也会有藏污纳垢的下水道,那是人们不愿意分去目光的地方,却是阴暗生物自由的狂欢之地。
灰色和黑色都是很好的保护色。
江户川乱步点点头,给他涂了五星好评作为报酬。
虽然不能正式占卜,但占卜师的直觉有时候比推理更好使。
武装侦探社的人走了,只留下一口没动的食物和茶。
乙方云鹤却很有闲心地吃了一块蛋糕加两杯茶。
这可是带薪干饭,自然要慢慢吃,吃完还要去一趟洗手间。
回来之后再开始不在业务范围内的工作。
他浏览着各处传回来的线报,对着上面的术语发呆。
随后悲愤想起类似的事情来。
他上辈子明明就是负责版面设计的美工,却时常收到画人物画场景甚至是3D建模这样离谱的甲方要求。
他要是有那种手艺为什么不去当插画师,而要当美工拿更低的工资受更多的气??
因为人物画得过于让人觉得压抑而被骂过很多次的青年恶狠狠地咬着牙,打开平板开始随手圈可疑地点,再随便标上排查顺序。
反正那些人也不是真的要听他的命令,随便混混得了。
乙方云鹤没有想到,从江户川乱步那里得到灵感的港口黑手党真的会按照他随便给的顺序去排查。
更没有想到,他标的顺序精准地预测了某人的逃跑路线。
费奥多尔从来没有觉得港口黑手党的这些杂鱼这么棘手过。
他们简直比影子还要如影随形。
他本来在出门之前收到“Mafia首领疑似恢复正常”的消息的时候,就临时变动了计划,准备先跑路再看看局势。
结果明明是不被监视不被管理不被在意的地带,却涌入了大量的黑手党,像是闻着腥味的鬣狗一样一直追着他,转移好几次都没有甩掉。
折损了下属,自己也消耗了大量体力,费奥多尔最后突然有了奇怪的灵感——他返回住处,跳进了邻居的阳台。
再没有人追来。
青年抓着铁锈的栏杆,脸色惨白,目光沉沉,思索着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夕阳照在青年身上,给他的白衣蒙上一层腥锈的颜色。
似乎有一种恶魔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开。
总要有人为他计划被破坏负责的。
费奥多尔想,心里也隐约有了答案。
不等他想好对策,就接到了意料之外的电话。
还在逛超市的乙方云鹤礼貌地问:“陀思先生,晚饭吃了吗?”
费奥多尔:“……还没有。”
午饭也没吃,净跑路了。
“那么能够接受海鲜?”
云鹤看着海鲜区里的各种虾蟹鱼,充满着冲动。
一个人吃有点奢侈,但两个人吃就没有问题了。
可以当做交网费。
“您决定就可以了。”
礼貌地交流了几句,挂掉电话的费奥多尔看着手机陷入沉思。
应该不会有人在前一刻还像老成的猎手那样捕捉猎物,没过多久就亲切热情地邀请对方共进晚餐吧?
不知为何,他没有考虑对方是想趁机抓他的可能。
而是逐渐觉得饿了,回去自己的住处给自己煮了杯咖啡冷静冷静,查了这位邻居先生跟港口黑手党的联系。
然后在完全没有删除的监控里,看到这位本该在占卜屋上班的占卜师堂而皇之地进了港口黑手党的大门。
没过多久,连武装侦探社的人都被请了进去,然后又毫发无损地出来。
之后就是他突然行动受阻,逃跑路线也仿佛被预判了一样。
这个发展多少有点离谱了,他想。
执意要下班,赶着回家做饭的乙方云鹤因为速度过快,而甩掉了身后的跟踪者。
在敲门通知邻居先生今晚吃海鲜的时候,他意外发现对方的脸色很白,由此想起“陀思先生身体不好”的设定,临时决定晚上再熬个鱼粥作为夜宵。
费奥多尔迅速而疲惫地完成了收尾和斩断线索,随后收到吃晚饭的消息。
晚饭非常丰盛,充满了海的风味和调料的辛香。
如果没有港口黑手党的追捕的话,他本来该在海上领略这种风味的。
他状似无意地提到:“今天附近似乎有些喧闹。”
对方很快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哦,今天有人问我应该去哪里抓老鼠,我说应该去老鼠多的地方。擂钵街的老鼠确实很多,他们来这里也正常。如果吵到你的话,我明天让他们避开这边。”
他还是很爱护美人的。
况且他也没有让人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的打算。
虚弱的美人似乎很是惊讶地抬起头看他,只看到他坦荡,无辜又体贴的样子,然后轻轻地点头:“谢谢,我最近有点头疼。”
小邻居似乎有着不多问的美德,因此并不知道他是那个要被抓起来的人。
但他也不打算让这个极端不稳定的因素继续影响自己的计划了。